15 謝謝你照顧我

謝謝你照顧我

簽完合同，兩人也順理成章加了微信，不再只是通過打電話聯系，好處是不用再突然接到餘思洋的電話，壞處有了聯系方式之後張佳鳴覺得手機成了燙手山芋。

起初兩人只是聊些關于設計方面的問題，類似配色，家具樣式，都是些工作內容……但那一天起聊天內容有了變化。

七月底那天約定好出初稿的最後一天，好巧不巧，那天大姨媽拜訪了張佳鳴。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能是作息不太規律，上班過後生理期日子一直不穩定，有時候從月底跑到月初，又從月初到月末。

按道理做出初稿的時間也是夠的，但是前幾天出了個差打亂了計劃，所以設計稿有的細節還得改。

所以當張佳鳴醒來看見床單有暈開的血跡，整個人都不好了。

拆了床單放在髒衣簍裏，這麽大片的血跡直接丢洗衣機裏肯定是洗不幹淨的，從櫃子裏翻出衛生巾塞進包裏出發上班。

在地鐵上有座位都不敢坐，一是怕側漏到座位上，二是怕座位太涼了自己會痛經。

早高峰人真的很多，拉着懸挂的把手被人擠來擠去，人多了氧氣就少了，有一種缺氧的感覺。

總算是挨到目的地，就這麽站了一路，下了地鐵到工作室附近便利店買點吃的。

一杯豆漿，一個鹵雞蛋還有一個三明治，坐在便利店門口吃完也恰好到上班時間。

到工位上就開始改細節，一點點摳，看有沒有哪裏不對。

坐辦公室上班有一個好處，就是有空調吹。如果不是生理期，平時空調這個溫度是剛好合适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就有些冷了。

腹部的不适在提醒着她該保暖了，同時張佳鳴也意識到得吃個布洛芬，社畜是真的病不起，也請不起一天假啊！

所以她火速點了外賣。

“大家來會議室裏開個會！”謝部長對着部裏喊了一嗓子。

“又開會啊！”

“大早上，魂還沒醒呢，就去開會。”

“可不嘛，最近我忙死了，倒頭就睡！”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着，也不是誰嚷了一句“快去開會，不然部長罵人了”讓大家安靜下來。

會議室裏，盡管謝部長還一句話沒說大家都已經感覺到了緊張的氛圍。

部長很少有這麽嚴肅的時候，直覺告訴大家，有大事。

“最近有個樓盤開盤了，要做精裝房設計，也在招合作的設計團隊，領導的意思是我們盡量拿下，我們沒有跟開發商合作過，所以要做的準備工作很多，好那我先來介紹一下關于這次競标的信息……”部長放映PPT一頁一頁認真講，大家在下面噼裏啪啦敲着鍵盤記着會議內容。

也許是會議室空間小，感覺更冷了，像有人拿了根木棒在小腹那捶打，絞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怎麽還沒開完會，我真的得吃藥了啊。張佳鳴恨不得現在馬上貼個暖寶寶躺床上。

一想到床，就想到自己的床單還沒洗，床也還沒鋪……

快結束快結束，她心裏默念着。但可惜部長沒有讀心術，讀不到她心裏的聲音。

“所以我們這次需要成立一個小組，把合作談下來。大家手上單子不多的就進小組裏來，當然這個小組依然是我負責，今天之內每個人把之後的工作內容整理好發我郵箱，我來選人。好了，散會！”

“終于啊，再開下去我得暈這了。”張佳鳴疼得身上出了冷汗。

一散會便往前臺那裏跑，去拿自己的藥。

溫水把藥送進食道，“布洛芬啊布洛芬，我痛的是小腹，你別找了直接去那裏吧。”張佳鳴默念。

吃完藥打開CAD畫圖，才畫出一個矩形标好尺寸，注意力就被小腹的疼痛分散了去。你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攥成拳頭，指甲掐着手心，企圖保持清醒。

工位就在她旁邊的方強也注意到她不對勁，把頭伸過隔板問：“你沒事吧，出這麽多汗，開會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對勁。”

“我……我吃藥了，待會應該就……就好了。”實在是疼得說不出話了，開口就想吐，睜開眼感覺都暈。

坐在她另一邊的同事小婷也探過頭來，看見張佳鳴手揉的地方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我去給你倒點熱水。”小婷伸手過來拿她杯子。

哪只張佳鳴這麽倔，偏說自己可以可以沒問題，要自己去接。

結果拿着水杯起身才走兩步，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手扶着桌角然後失了力，一句話也說不出，只依稀聽見有同事說快叫救護車。

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躺着了，白色的天花板，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醒了？”

這溫柔的聲音，不屬于任何一個同事，難道是她？

張佳鳴轉過頭往右邊看，果然是餘思洋。

“你怎麽在這裏？”自己不是在公司暈的嗎？應該是同事把自己送過來的，怎麽旁邊是餘思洋？

睡一覺過去好多了，但現在整個人說話還是有氣無力的。

“去工作室找你，她們說你暈倒了在醫院，我就過來了，想着你們做設計的應該都挺忙的，就跟她們說我在這裏守着。”餘思洋把桌上的水遞給她，“喝點水吧，我問那個阿姨要的開水，現在應該還溫着。”

張佳鳴接過水，扶着床慢慢坐起來，傾斜杯子先用嘴唇試了試水溫，再張開嘴喝了小半杯。

“真是謝謝你在這守我這麽久。”

“謝什麽，恰好我放假罷了。”

張佳鳴的手在揪着被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是真的很感謝她在這裏呆了這麽久但是除了感謝的話也不知道說什麽，總感覺欠下了一個人情。

她在被子裏摸了摸，沒有找到自己手機。

“找手機嗎？在這裏。”餘思洋把病床旁桌上的手機給她。

張佳鳴打開微信，謝部長：下午給你請了假，明天再來上班吧。

還有一些同事的關心。張佳鳴一一回了信息，說自己已經醒了，謝謝大家關心。

估計同事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醫生給你開了點補血的藥，還有止疼藥，說下次提前吃，止疼藥發揮藥效需要時間。”她指了指桌上白色塑料袋裝着的東西說。

“好。”

“既然你醒了那我去叫醫生。”說完輕手輕腳地出去又關了門。

張佳鳴就安心地躺在床上，難得周內下午不用上班的時光，現在也不疼了感覺身子也是暖和的，舒服多了。又拿過桌上的紙杯喝完了剩下的水。

沒多久餘思洋就帶着醫生回來了。

“現在還有沒有頭暈，乏力，惡心想吐的症狀？”

“沒有。”

“給你開了補血的藥，經期不要喝涼的，止疼藥提前吃，沒什麽不舒服的話就可以走了。”

醫生簡單地問了兩句，估計已經處理過很多這樣的病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好，謝謝醫生。”

等醫生走後，張佳鳴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鞋子。

“你的包，還有手機，藥都帶上了嗎？”餘思洋仔細檢查着桌上抽屜裏有沒有什麽漏掉的東西。

“都帶了吧，又不是住院，沒多少東西的。”張佳鳴把被子拿起來看了看被蓋住的地方有沒有小物件，“看，被子裏也沒有東西，走吧。”

張佳鳴把藥塞進自己包裏，拿在手中，走出了病房，餘思洋緊随其後，到走廊上才有機會并肩而行。

“今天請你吃飯吧，感謝你！”

“好啊，那我要吃魚，吃水煮魚，可以嗎？”

可以聽出她現在很開心，因為語調比平常高出了幾度，甚至能從尾音感覺到旁邊的人在笑，張佳鳴偷偷瞥她一眼，果然如此。

吃頓飯而已，至于這麽開心嗎？

張佳鳴過了一會兒在心底也問了自己這句話，因為她看到餘思洋笑的時候，她心情也好起來，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一張糖紙，那種在陽光底下可以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的那種，光是看着，就覺得新奇，覺得開心。

“請我吃飯這麽開心嗎？不知道還以為是我請你吃。”餘思洋摁完電梯以後問她。

自己的心情被看穿以後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哪有，我只是現在好了，不疼了覺得開心。”

“好，那是我理解錯了，電梯來了。”餘思洋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進了電梯。

兩人打車去了一家好評很多的店，點了招牌魚，還有一些素菜。

“我們兩個人先點兩斤吧，不然吃不完。”張佳鳴看了看菜單，“點藤椒鍋底可以嗎，據說這家不辣的，是那種藤椒的香味。”

“可以，剩下的素菜可以去冰箱裏拿，我去拿菜了。”

張佳鳴在手機上點好餐，也往冰箱那邊走去。

她主動拿過餘思洋手中拿過盛放素菜的籃子：“我來拿吧，你選。”

“吃粉絲嗎？”

“來點吧。”

“油豆腐呢？”

“不太吃。”

“那我少拿一點”

餘思洋一邊問一邊用夾子把菜夾進籃子裏。

“先拿這麽多吧。別浪費了。”

兩人一起走回座位。

魚湯已經端上來了，看到湯裏的水泡浮上來，再破開。如此往複湯底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湯開了。

餘思洋把切好的魚塊放到湯中，把火調小了一點，而張佳鳴把她們挑選的素菜放入鍋中，用湯勺攪勻，讓所有食材沒入湯中。

張佳給兩人盛了飯遞到對面：“真是好久沒吃魚了啊！”

“我也是，在家裏都吃些炒菜，炒土豆絲，炒胡蘿蔔什麽的。”

“你現在還住家裏嗎？”

剛問出口張佳鳴就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冒犯，人家住哪裏和你有關系嗎？話怎麽這麽多。

于是趕緊補了句：“這個問題好像有點冒犯，不想回答……”

“嗯，我住家裏。裝修完了應該會搬出來住”還沒等她說完餘思洋就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你呢，是住自己那套房嗎？”

許是沒想到對方回答得這麽爽快，張佳鳴在聽到她反問自己的時候有點沒反應過來，所以回答的時候還磕磕巴巴的：“我啊，我……對，我自己住，畢竟一個住有點私人空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