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回家

回家

礙着機場人太多，沒有抱太久便松開了。

餘思洋把花遞給她，接過她的行李指了指身後的大衆：“走吧，上車。”

張佳鳴站在窗外往車裏看了看，車上沒人，這車是誰的？

“這是朋友的車，待會開回學校還她。”

“噢。”張佳鳴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斜着身子讓自己坐進去。

“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我晚上還有課。”餘思洋一腳油門駛向環城高速。

張佳鳴在心裏吐槽怎麽這麽多課，但嘴上還是說“好”。

她初中的時候晚自習有這麽多語文課嗎？語文老師這麽忙的嗎？

“那你晚上吃什麽？”如果沒時間和自己吃飯的話，她自己是不是也沒時間吃。

“等你的時候我吃了點東西的。”她打了轉向燈準備變道，“怕你餓，給你買了點吃的，在後座你看看。”

張佳鳴身子側着，手伸到後面拿起後座的塑料袋。

看清是三明治和漢堡後放在座位一旁。

餘思洋許久沒聽見身旁傳來進食的聲音，便問：“怎麽不吃？”

“怕弄得車裏全是味兒，回家吃吧。”

她餘光瞥到張佳鳴雙手放腿上，也不玩手機，就這麽挺着胸直着背乖乖坐着，笑了笑說：“好，馬上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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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佳鳴覺得餘思洋這話怪怪的，“馬上到家了”這話聽着像是她家一樣。

對方好像也察覺到了怪異的地方：“馬上到你家了。”

這下沒有不對勁了，張佳鳴這樣想着，然後頭扭到一邊看向窗外。

“砰，砰，砰。”她手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玻璃窗：“要我來接你下班嗎？”

“不用了，你回來先好好休息，出差這幾天累壞了吧。”

張佳鳴正想回答沒有對方又開口道：“是不是每天應酬到很晚。”

倏的一下，緋色蹿上耳朵。那天喝醉真的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應該吧？大概吧？

因為一邊努力回想一邊說話，回答也變得磕磕巴巴：“沒……沒，就有時候喝，沒有每天喝。”

“你們這行真的要喝這麽多酒嗎？”趁着等紅綠燈空隙，餘思洋扭過頭看着她的眼睛問。

這就是老師的壓迫感嗎？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怎麽從她嘴裏說出來這麽可怕。

她不自覺攥緊了手裏的包，回答：“有時候，只是有時候。”

紅燈變綠，張佳鳴見她沒有要發動汽車的樣子，便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她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那個，燈綠了。”

“好。”她輕踩油門，不忘囑咐一句，“那你下次喝酒了也要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擔心你。”

張佳鳴“嗯”了一聲。

餘思洋送她到樓下以後直接開車去了學校，張佳鳴的航班是四點半到達，送她回家要一個多小時，學校六點半上課，她趕過去正好。

她坐在車裏，放着輕松愉悅的音樂，手指随着音樂節拍敲打着方向盤，駛向學校。

“你是不是有情況，什麽人還需要你餘老師接送，不會是對象吧？”同事小姚問這話時還用肩膀拱了拱她的。

“不是，就是一個朋友。”

“喲喲喲，跟我你還說假話，你看你這臉都笑開花了！”小姚從抽屜裏拿出鑰匙扔她桌上，“拿去吧，今晚回不來我可以給你代課。”

餘思洋覺得有些問題其實是不需要問出口的，比如她前兩天疑惑的問題，因為她在擁抱到張佳鳴的那一刻就得到了答案，她身上有着和自己身上一樣的味道。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獵人标記了她的獵物，這樣無論獵物跑到哪裏都能被找到。

仔細想想，她和張佳鳴的身份确實也像是獵人和獵物，只不過她懷疑獵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想要的不是短暫的，一瞬的陪伴，而是長久的，那些錯過的時光她都要一一填補上。

她已經開始想什麽時候和張佳鳴表白了，她好像确實有些等不及了，就像當年的她等不及就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一樣，只不過她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魯莽，她要的給她一個難以忘懷的表白經歷，把自己的真心攤開，給她看，讓她和自己在一起。

分開的這幾年她覺得自己還是有長進的，至少比以前有耐心了。

張佳鳴啊張佳鳴，你準備好了嗎？

張佳鳴洗完澡後坐在沙發上用毛巾擦拭頭發，随便挑了一步紀錄片，電視屏幕亮起的一瞬她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餘思洋住哪。

她都來過自己家兩次了，而自己卻還不知道她家在哪，不知怎的覺得有點不公平，又覺得自己矯情，哪有人會因為這個原因生氣的。

沒注意到這個問題還好，注意到之後這種想法一直在腦袋裏盤旋，揮之不去。

手指在聊天框點了又點，卻沒打出一個字。

她猛得一樣從沙發上站起，走到洗手間，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吱吱吱”的聲音，沒過多久洗手間裏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十分鐘後她穿戴整齊地騎着自己的電動車來到地鐵站門口。

刷碼進站，輕車熟路地找到六號線入口。

“小姚！”餘思洋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姚老師，“我沒手機沒電了，能不能借我下充電器。”

“充電器啊，我放車上了，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到地鐵站，正好你在我車上充個電。”姚老師在門口探了半個身子進來。

餘思洋站起順手拿起包：“好，謝謝了。”

兩人一路聊着天走到了停車場。

“線在這。”姚老師指了指中間已經插好的線，然後順指針擰鑰匙發動騎車。

餘思洋把頭頂的燈打開，對準插頭，把手機充上。

“餘老師你一個人住嗎？”姚老師為這段算不上有趣的路程找了個話題。

“是，你呢？”

“我和對象住一塊，我們打算明年結婚。”

“那到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給你包大紅包。”餘思洋用手指比了一下紅包的厚度。

“得嘞，沖着你這大紅包我肯定得叫上你。”

手機充到百分之二終于開了機，餘思洋點進微信的一瞬間表情明顯地僵了一下。

然後有些急切地開口道：“姚老師，停一下，我朋友在校門口等我。”

小姚踩了剎車，轉過臉詫異地問道：“你朋友來接你你不知道啊？”

“手機沒電了。”餘思洋指了指還連接着充電器的手機。

“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才開出來沒多遠。”不等餘思洋回答直接打了轉向燈倒回去。

【我馬上到了。】

【好。】

幾分鐘後小姚的車穩穩停在校門口，餘思洋輕聲說了“謝謝”就拉開門下車。

她走向倚靠在欄杆上的人，步子邁得大而快，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她擁入懷中，張佳鳴先是楞了一下而後伸手回抱，手環過腰，輕撫她的背。

倒完車正準備挂擋的小姚無意間看見這一幕長大了嘴巴：“餘老師私底下原來是這樣的嗎？”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餘思洋微微彎着腰，把面前人摟在懷裏，一只手摟着對面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撫摸着那人的發，嘴唇貼着耳朵，像在講悄悄話，十分親密。

“你怎麽來了？”餘思洋在她耳邊輕輕問道。

溫熱的呼吸擦過她的耳朵，那點不知從何而起的怒氣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耳朵密麻麻地癢意。

“癢……”張佳鳴說出口後才發現有多羞恥。

“嗯？”

餘思洋沒聽清她說的話，結束了這個擁抱轉而雙手扶着她的肩，隔了半米的距離問:“你剛剛說什麽？”

張佳鳴不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鼻子:“沒什麽，我送你回家吧。”

餘思洋覺得很奇怪，她大晚上跑這麽遠就是為了送自己回家？這理由說不太通，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又聽見她說：“還不知道你家在哪呢。”

原來是想知道她住哪啊，直接問不就好了，還繞這麽大個圈子。

她本來怕這麽直白地說出來餘思洋會不答應，誰知對方毫不猶豫地點了頭，看見她疑惑的表情還拿出自己的手機晃了晃。

“五格電，估計撐不到地鐵站。”

“怪不得這麽晚才出來，你剛剛是先走了嗎？”

“蹭同事的車去地鐵站，然後看到你發的信息，我就回來了。”

餘思洋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帶着一絲委屈，張佳鳴懷疑自己聽錯了，是她在校門口等了這麽久诶。

但也是她不提前打招呼就過來讓餘思洋走了還要返回來，張佳鳴你怎麽這麽矯情啊。

“為了補償我，你得請我坐地鐵。”

好在，有人縱容了她。

她沒有送餘思洋上樓，在樓下的時候便說分開。

“不送我上去了？”餘思洋笑着問出這句話。

“不上去了，時間不早了。”只是想知道她家在哪裏，這麽晚上去有點不合适，張佳鳴自诩是個有分寸的人。

分別前，她們又就着“天氣冷”這個原因抱了一下。

“下次見面是什麽時候？”餘思洋語氣有些悶悶的。

“過幾天，你的房子快進入軟裝了，家具按照當時設計好的都訂好了，改天一起看看？”

她頭輕輕蹭了一下張佳鳴肩膀，說“好”。

“那下次見。”餘思洋準備上樓，結果被叫住，“怎麽了？”

“你的手機屏保……”餘思洋把沒電的手機給她看的時候她看見了自己的照片，雖然看不見臉只有半個腦袋，但張佳鳴還是認出了那是自己。

“小希給我發的，我求她給我發的。”餘思洋完全沒說當時石文希是趁着她去洗澡在客廳刻意給自己看了這張照片，然後自己花了一點小錢把這張照片要來。

“噢……”用她的照片當屏保還是怪害羞的。

張佳鳴現在和餘思洋這樣很刺激，雖說不是辦公室戀情，但有種說不出的興奮。

餘思洋和甲方這兩個詞加起來讓她興奮，但要論哪個是讓她興奮的源頭，那肯定是前者。

和自己的甲方暧昧這也太酷了，甲方還是自己的初戀，更酷了！

張佳鳴能感覺餘思洋越來越黏自己，說黏也不确切，是需要，她也覺得自己越來越需要餘思洋，想和她待在一塊，即使不說話也行。

她甚至覺得自己應該盡快買輛車，這樣就能更加方便的見到她，完了，還沒戀愛她就開始戀愛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