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個吻

一個吻

餘思洋沒有什麽做火鍋的經驗，所以這項工作自然落到了張佳鳴身上。

她把肉從冰箱裏拿出來解凍，又拿了兩個番茄出來。

“你想吃酸湯鍋底還是辣鍋，酸湯的話不會很酸，辣鍋可能也不會很辣。”

她自己在家也是随便做，扔倆番茄下鍋煮成湯便是酸湯鍋，放點糟辣椒、幹辣椒和肉在一塊煮便是辣鍋。

“酸湯吧，到時候我們做個辣椒水。”

張佳鳴聽見後開始切肉，把肥肉多的地方單獨切了下來，瘦肉切下放在一邊。起鍋下肥肉，煉出油後加入些花椒，給番茄劃十字口放進鍋裏，加入冷水，水開後用筷子輕松把皮夾剝去，用鍋鏟切成幾瓣。

煮到番茄有些散了，番茄籽随着水上上下下翻湧，香味溢出。

張佳鳴手指放在電磁爐上摁了幾下，火小了些。

“如果想要有點酸味可以放些番茄醬，你家裏有嗎？”

在水池旁洗菜的餘思洋直起了身子，甩了甩手上的水，向她走過來：“我記得有。”

走到她身後伸手準備打開她頭頂的櫃子。

“在——”張佳鳴轉頭想問在哪卻差點撞上。

于是餘思洋一直手搭在櫃門上，一直手下意識摟住她的腰，兩人眼神相撞，然後陷入對方的眼睛裏。

張佳鳴感受她的呼吸落在自己眼角，自己臉上的小絨毛跟随着她的呼吸搖擺，連帶着自己的心也跟着節奏跳動，不，它跳動得更劇烈更無規則，它像是要跳出來完整地展示在她面前，然後告訴她此刻所想——餘思洋，親親我。

最後是餘思洋先收回了手，移開了眼睛，在櫃子裏摸着那瓶沒用過的番茄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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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她把它放進張佳鳴手裏，然後小碎步走回客廳，帶着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張佳鳴注意不到這些，因為她也需要平複自己的心情，平複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

冰冷的瓶身和她此刻的燥熱形成對比，她甩了甩頭，把那些廢料甩出自己的腦子，并時刻提醒自己：hold住。

需要平靜的，不止她一個。餘思洋左腿搭上右腿，雙手放在身側，臉上的表情不算好看。

這段時間她們接觸地越來越多，不只是相處時間，還有肢體接觸，分開前她們總會默契地以天冷的借口擁抱彼此，盡管現在的氣溫還在十幾度。餘思洋也不只那一次牽過她的手，擁抱前她有時會抓住她的手，将她帶向自己，而後再進行擁抱。

而她今天，這麽近的距離，她握着對方纖細的腰，她的身體她的心都控制不住地想吻上張佳鳴的眼角，然後告訴她：“好喜歡你。”

“餘思洋，我煮好了！”

廚房裏傳來的聲音将她的拉回現實，她調整了一下狀态向廚房走去。

“剩下的我來做，你去沙發上歇會兒。”

餘思洋從冰箱裏拿出三個雞蛋，又切了一個番茄，做了盤再普通不過的番茄炒蛋，又把剛剛沒洗完的菜洗好，撈上來擰成兩半方便煮。

當火鍋和西紅柿炒蛋端上桌，蒸汽從鍋裏直往上蹿。因為沒打算長住所以連跟桌子合适的塑料板凳也沒有，兩人只能坐在沙發上端着碗，肩膀貼着肩膀，坐得比任何一次吃飯還要近。

張佳鳴拿筷子的手背不小心蹭到餘思洋拿着碗的手，她覺得肢體接觸大概會上瘾，特別是經歷了剛剛那件事，她覺得她的腦子大概是失靈了，無法控制地去想那個沒有落到她眼睛上的吻，無法控制地去想餘思洋的唇會是怎樣的柔軟，又會以怎樣的情感吻自己。

她好想知道，又不太想知道，前者是因為本能，後者是因為理智，吻了過後該怎麽回應呢？回吻一下嗎？

兩人吃完飯後打掃衛生，像是同居了很久一般地有默契，一人刷碗，一人收拾竈臺。

等最後一個碗放進碗架裏，張佳鳴問她：“那你在家不看電視嗎？”

餘思洋手裏繼續搓着毛巾，頭也不擡地回答他：“不太看。”

“一般就放着聽個響。”她擰了下開關，下一秒水被封印在水龍頭裏，“要看看我平時批作業的地方嗎？”

“可以嗎？”

“當然。”她走出廚房，手放在背後勾了勾示意她跟上，“書桌在房間，是我自己買的一張小桌子，搬家的時候可能就留在這了。新家不知道有沒有地方放。”

張佳鳴跟在她背後，腦子裏回想着她家的布局，想了下每個地方都有什麽家具，在踏入房間前她緩緩開口，帶了些不确定的意味：“陽臺那個地方不是設計了休閑區嗎，如果你房間的桌子不是特別大的話，那個地方可以放得下，就是不知道和不和諧。”

“沒事，留在這裏給下一個租客也可以。”說話間隙，她把門把手往下拉，腿在推門的同時往前邁了一步。

“你看，那邊是我批作業的地方，那個是我的床。”

張佳鳴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張簡單的書桌，上面墊了一層霧藍色的桌墊，電腦支架上躺着一臺筆記本電腦，旁邊放着牛皮紙封面的教案。

離桌子幾米遠就是床，黃色的小花為淺藍色床單增添幾分暖意，被子重疊幾道整齊地堆疊在床尾，床頭櫃上有一只白色蝸牛夜燈。

她現在能輕易地聞出《冬日戀人》的味道，也聞出這間屋子裏不屬于它的味道，她把這種味道歸為房間主人習慣的一種，是餘思洋住在這裏的習慣讓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沾染上了獨特的屬于她的味道。

她慶幸，她又在這裏找到了她熟悉的餘思洋，至少她腦海中的猜想不是一點邊沒沾上。

“你那個小夜燈有點可愛。”

餘思洋走到床頭，把燈拿到她面前，将蝸牛兩個觸角一碰，房間一角被暖黃色燈光照亮，兩人影子被投在牆上，重疊在一起。

“鏈接給我發一下。”只看了一眼她就十分喜歡這個玩意兒，可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也想擁有餘思洋同款。

她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粉絲會想要明星同款了，擁有同款就好像可以和對方的生活産生一些聯系，可以靠近一點她的生活，即使對方不認識你不喜歡你，仍在這種做法中自得其樂。

餘思洋搖了搖頭：“你喜歡我送你一個。”

張佳鳴把嘴臉拉平拉長，“啧”了一聲：“你才送了我香水。”

“那你也送我。”餘思洋“哼哼”輕笑出聲，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

“你想要什麽？”

餘思洋手裏捏着小蝸牛的橡膠殼，少傾開口：“想到了告訴你。”

“過幾天去看房子嗎？裝一大半了。”

蝸牛觸角又碰撞了一下，下一瞬，餘思洋眼底和蝸牛發出的光都亮了幾分。

“這麽快？”

“面積不算大，而且上次去的時候硬裝就在收尾了，估計再有一個多月能完工。”

“那今年過年以後我就能搬進去了？”

“如果甲醛不超标的話，應該是這樣。”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樓下飯店傳來喝酒劃拳的聲音，餘思洋送張佳鳴到地下停車場。

張佳鳴靠在門邊手機把玩着鑰匙，聽着眼前的人囑咐她的話：“晚上開車小心點，到家了給我發信息。”

“別開太快，注意安全。”

張佳鳴微笑着點頭，在等她什麽時候說那句話。

一秒，兩秒，三秒……沒有等到，于是她微微睜大了眼睛，露出疑惑的表情，手指卻不小心按到解鎖鍵，車子“滴嘟”叫了兩聲，她被這猝不及防的聲音吓了一跳，瞬間站直鑰匙掉到地上。

這一下和餘思洋的距離更近了，因為在車子響的一瞬她也被吓到朝着自己走了一小步。

這次餘思洋沒有說話就一把拉過她的手抱住。

太近了，忍不住擁抱你，這次不找借口了。

餘思洋只是輕輕抱了一下，便松開她的背她的手，手掌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

她下意識想後退，又想靠得更近。

後退是因為她的手有一些冰，想靠近是因為她的手很柔軟，很舒服，自己很想與她親近。

“我想好你送我什麽了。”昏暗的地下室稱得開口的聲音有些低啞，帶了些摸不着卻聽得見的欲望。

“一個吻，可以嗎？”中間停頓了一下才問出後面的問題。

張佳鳴想回答，瞳孔裏映着的人卻越來越大，下意識閉上眼睛，感覺鼻息拍打在自己的額頭，眼角落下溫熱，只一瞬便消失了。

她睜開眼睛，視線落在對方的紅唇。

嘴巴有些不利索地告訴她遲來的答案：“可——可以。”

餘思洋蹲下撿起她的鑰匙，略帶抱歉地塞進她手裏：“你的鑰匙。”

然後停了一下，看張佳鳴沒反應，手放到她肩膀上說：“剛剛，抱歉。”

然後以不可察覺地音量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