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跳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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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佳鳴看着眼前人有些落寞的神情,動了動嘴唇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沒事理想主義也挺好”太随便了,再說理想主義的心裏大概都是擰巴的,一邊想象着這個世界的樣子,一邊又生活在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的世界,多痛苦啊。
所以她擡手,放在餘思洋的頭頂,在觸碰到頭發時擡起,又放下,一下,兩下。
餘思洋有些疑惑地擡頭看頭頂的手:“怎麽突然拍我?”
“據說拍拍小朋友的話她會更乖。”
于是她看見餘思洋肩膀顫了一下,繼而低聲的笑意在耳邊綻開。
然後聽見她說:“我比你大,你才是小朋友。”
“那我想想抓娃娃,你可不可以帶小朋友去?”她扯了扯餘思洋的衣袖,頗有楚楚可憐的意味。
張佳鳴和餘思洋來到一樓娃娃機店。
“十塊錢十個幣,二十塊二十四個幣。”張佳鳴念出兌幣機上的字,選了二十塊的,拿出手機掃碼支付。
她把小籃子放到餘思洋手中,問她:“抓哪個?”
“你喜歡哪個?”餘思洋手掌拖着籃子,拇指扣住籃子的一個角,然後左右晃,發出“唰唰”的聲響。
環視一圈,目光最終停留粉紅色的派大星上。
她伸手指了一下:“那個。”
餘思洋摳出兩個幣,對準投幣口,塞進去,操縱搖杆。大致調整好爪子後左看看右看看,确保對準那只頭着地的派大星,等倒計時結束爪子自動落下,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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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大星被抓起,爪子收到頂端準備移動到洞口,然後不着急痕跡一松,玩偶掉下來了。
之後幾次,都是抓起來的瞬間又掉下去,籃子裏的幣也要見底。
“這個爪子好松啊。”張佳鳴用食指戳着玻璃罩,“好假噢這個娃娃機。”
“還抓嗎?”餘思洋搖了搖手機的空籃。
“不抓了,走吧。”
張佳鳴把餘思洋送到家才駛向回家的路。
夜晚,居民樓還亮着星星點點的燈,整座城市此刻安靜下來襯得夜晚更加孤獨。
“啪”一聲又滅掉一盞燈。
餘思洋取下眼睛,揉了揉耳朵和後面的軟肉。
“嗡嗡”,棉被上的手機整震動。
【餘小姐,您想要的那條項鏈到貨了,明天來店裏看看嗎?】
【好,謝謝。】
餘思洋很快回複又退出聊天app,打開相冊找到那張相片,點開。
純銀打磨成蝴蝶的樣子,在蝴蝶翅膀兩邊各鑲嵌了一顆粉碧玺。
餘思洋覺得有時候張佳鳴就像一只蝴蝶,輕輕煽動翅膀就能飛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她飛到哪,自己的心就跟到哪。
似乎飄無定所。
所以她也想做能與她相伴的蝴蝶。
心有了歸屬,她到哪哪就是栖息地。
張佳鳴這一覺睡得格外香,夢裏的她被一朵雲托着,軟綿綿的,任憑她遨游或下墜,都穩穩地托住她,安撫她。
她的心情在起床時看到甲方說“可以了”的時候變好,嘴裏哼着歌,去廚房倒了一杯牛奶,又一口喝下大半杯。
笑盈盈地給餘思洋發信息。
【早上好。(太陽.jpg)】
終于熬出頭了。
不光如此,甲方還特意給她打了電話,誇她方案做得好,說當初沒有看錯人就知道她能行。
張佳鳴聽到的時候笑着的嘴抽了抽,在心底吐槽:誇得有點過了。
她清了清嗓子,即使在對方看不見自己表情的情況下還是咧開嘴笑聲回應:“都是我應該做的,您滿意了就行。”
心裏想的則是獎金有着落了。
為了這周一去上班的時候還特意化了個漂亮的妝,嘗試了新的眼影配色,最後再身上噴了點香水。
迎着秋日暖陽,沐浴陽光,出門!
打卡到工位上,玩會兒手機打算到點了再開始一天的工作。
但坐下來沒多久就感覺到背後有好幾道目光盯着她,她猛地一回頭只看到了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的電腦,視線壓根沒往她這瞟。等她轉回對着自己電腦的時候,那被人盯着的熟悉感覺又回來了,還能聽到一些講悄悄話的聲音。
就只是過了一個周末,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能讓大家一大清早就開始議論紛紛。
等方強來的時候張佳鳴一把拽住他胳膊那塊的衣服,把他拉出辦公室。
方強不明所以,一邊跟着她的腳步一邊還很着急地用氣聲問:“喂喂喂,姐你幹嘛呢?”
張佳鳴使了個眼神,讓他小點聲,別廢話。
方強有眼力見地閉上了嘴。
樓梯間裏。
“我們工作室有什麽關于我的八卦嗎?或者我最近做了什麽讓大家怨恨的事嗎?我在這坐了二十分鐘,老感覺有人盯着我看。”
她看見方強臉上出現詫異地表情,然後開口道:“你真不知道啊?你別跟我裝啊。”
張佳鳴嘴裏發出“啧啧”的聲音,說:“我要是知道還來問你?”
“你那個甲方好像是圈內哪個大佬介紹過來的,他對你的設計特別滿意,那個大佬就想把你挖過去,但是謝部好像不想放你走。”
張佳鳴聽到最後皺了眉頭,圈內大佬?哪個圈內大佬認識她啊,也不可能就因為這一次設計圖弄好就想把她挖過去吧,這太離譜了。
“這種事我都不知道你們咋知道的?太離譜了吧,一聽就是假的啊。”
方強點了支煙夾在手裏,有些急切地說:“甭管真不真吧,哥們覺得你這次真要飛黃騰達了,以後別忘記我就行。”
張佳鳴抖了抖肩膀甩掉他放在這裏肩上的手:“你少來,我幹活去了。”
一早上她都被這件事困擾着,一邊覺得離譜不可能一邊又覺得不會空穴來風,心裏隐約有點不安,但她能向誰求證呢,總不能自己去打聽關于自己的八卦吧。
搞得她沒法集中精力在工作上,開會的時候跑了好幾次神,差點被領導抓住。
散會後她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醒醒神。端起咖啡,抿一小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至整個口腔,甚至是上颚,又随着吞咽的動作直至胃。
被苦得整個身子都抖了抖。然後開始回味喝下去的那口咖啡,又苦又澀。
到底是誰在喜歡喝美式啊,她覺得還是得下樓買杯椰奶兌一下,不然這杯咖啡肯定是要被倒掉的。
她這麽想着,絲毫沒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
“小佳,今晚有事嗎?沒事的話一起吃個飯,我訂了飯店。”
“啊——”她呗吓了一跳,語調轉了好幾個彎才回歸正常,“沒事的。”
“那我發定位給你。”說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張佳鳴察覺到了不對勁,肯定是有事要說,而且是不能在公司裏說的事。
會是什麽事呢?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
她就這麽熬着熬到了下班時間,收到了謝部發來的定位。
距離公司不算遠,但由于堵車,還是開了二十分鐘。
在她進店侍者上前的同時收到了信息。
【十三號桌。】
“十三號桌,謝謝。”
侍者做出請的手勢,她微笑回敬,跟着往前。
“來啦?”謝部長把手機反扣在桌面,微笑着,“來看看你要吃什麽。”
張佳鳴坐下,接過侍者手裏的菜單,大致看了一眼,“意面就好。”
“不點個湯嗎?”
“不了,中午吃得比較多。”她把菜單合上,遞回,并小聲道謝。
“我和她一樣就行。”重複了她的動作,等侍者走後才又開口,“小佳啊,你來sp多少年了?”
“三年多了。”從畢業到現在,三年。
謝部長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對上她的眼睛說:“我記得你大四就來咱們這實習了,算起來得有四年了吧。”
那時候張佳鳴着急就業,投了上百家設計公司,面試幾十回,最後收到通知的不過三家,其中有一家就是李柔所在的設計公司的分部。
她選擇sp的原因很簡單,這個工作室是近幾年才開的,新公司,新血液,有很多年輕人。她覺得與其進入一家老牌公司不如和一家新公司共同成長,事實證明她選對了,這幾年sp在鹿城發展迅猛,客戶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紅火。
“對,那時候我是跟着您學習的。”張佳鳴帶着些憶往昔的滋味說出這句話。
“那個時候這麽多實習生裏你是最刻苦的一個,我就跟領導說‘你看那個叫張佳鳴的,挺不錯啊’,你看幾年過去了,你現在能獨當一面了。”
謝部長看着她的眼睛,張佳鳴也看着她的,她眼裏透露出的酸澀與釋然刺激着她的記憶,讓她一瞬間回到回去。
“小佳,今晚熬夜和我做個方案,明天去見客戶。”
“把客戶要求整理一遍,下班前發給我。”
“調查一下市場最近主流設計,分析好了跟我彙報。”
她們熬了一個又一個大夜,摸索着如何和客戶溝通,如何在滿足客戶需求的同時保全自己的設計理念。
時間會給過去蒙上一層灰塵,使得你在某個瞬間回憶起過去時會覺得那些回憶變得模糊不清,這樣回憶被美化的可能性便增大了,也正因此,才會覺得過去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也都随着塵埃消散,變得不值一提。
她哽咽并且感激着眼前這個人,沒有她不會有現在的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道:“您真的教了我很多東西,謝謝。”
“不說這些了,咱們現在都越來越好了。我來這是有事要和你說。”
張佳鳴咀嚼完嘴裏的意面說:“您說。”
“李柔,你認識吧。”
“認識的。”
“她和她老師也就是我的師姐開了個公司,問我要不要去。”
張佳鳴手裏一邊把意面卷起來,一邊說:“您覺得呢?”
“我說我想去,但是要帶一個人……”
話語輕飄飄地傳進她耳朵裏,張佳鳴拿着叉子的手一僵,不太确定地問道:“嗯……我嗎?”
“猜對了。那邊的待遇要比sp好,你知道的我有女兒,我得養家糊口,我得為孩子未來做打算。”
張佳鳴先前就拒絕過李柔一次,誰曾想到沒過多久這個問題又回來了。
當時問的時候李柔說公司可能在鹿城也可能在獅城,現在應該決定好了吧。
“工作地點在?”
“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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