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被眼鏡戳到
被眼鏡戳到
張佳鳴回來的時候是聖誕節那個周末,公司直接讓她回家休息,連着元旦能放九天。她說了好幾聲“謝謝部長”然後往退出部長辦公室。
坐在自己辦公桌收拾東西,這麽久沒回來,桌上積了點灰。
她拉開第二層抽屜抽出幾張濕巾,把辦公桌從裏到外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把文件整理好,然後坐着玩手機玩到下班。
如果每天上班都能這麽清閑,不得爽死。
五點半一到,她又是最快離開椅子的人,拿着包就往打卡機那邊走。工位上還在加班的人無一不羨慕。
“還看呢,做你的工作吧。”方強旁邊的人推了一下他胳膊。
“我在想啥時候也能像張姐這麽舒坦。”
“你也想去出差這麽久?沒聽部長說嗎,她在那邊日夜颠倒的。”
方強收回視線,跟他說:“可是她工作都落我手裏了啊,她走之後我也忙啊。”
然後手不情不願地放回鍵盤上,繼續工作。
張佳鳴哼着小曲打了個車去地鐵站,是的,她累到不想走路,所以決定奢侈一把,打車去地鐵站。
坐上和往常不一樣的路線,直奔餘思洋家裏。
她跟張佳鳴說最近趁她不在學了幾個菜,想做給她嘗嘗。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并主動攬上買菜這個任務。
她拿出餘思洋給她的清單,在超市裏采購。
胡蘿蔔,肉,豆瓣醬,蒜苔,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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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買齊之後又買了些零食和生活用品,提着個大袋子從超市出來。
東西有點重,對平時的她來說應該歇兩口氣就能繼續走,但最近她沒時間鍛煉,加上加班加得多身體有點虛。
她認命般攔了輛出租,報了小區名,拿出手機給餘思洋發微信。
“我快到了啊。”
選擇發語音,除了不想打字還有一些別的原因。
這個點餘思洋才下班,所以為了不讓張佳鳴在門口受凍,她把鑰匙藏在了門框上面。
張佳鳴根據她說的位置,環顧周圍,手往上面摸,摸到了一塊冰涼的物體,拿下來杵進鎖眼裏。
熟練地換鞋,把菜放到廚房,然後整個人蜷縮起來躺進沙發裏。
但沙發有點硬,又不夠長,她決定洗個澡上床躺。
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她沒來得及放下吹風機就來到門後擰開了門把。
白色羽絨服和杏色直筒褲,淺色系襯得她膚色更白,像冬日裏的仙子,靈動也讓人心動。
餘思洋從她開的一個小縫裏擠進來,先是摸了摸她的頭,才低頭換鞋。
“洗澡了?”她換上家裏的棉拖鞋,把脫下的馬丁靴放回鞋架上,看見上面一模一樣的鞋愣了一下,然後放在旁邊。
這是她回來後在網上買的,她們一人一雙,冬天穿着暖和又舒服。
回想起張佳鳴聽說她要送鞋的時候的反應,她揚起了嘴角。
“可是送鞋會不會不好啊?”
“聽說過,但鞋子的‘鞋’跟和諧的‘諧’也同音。”
“那我希望我們一輩子和和諧諧的,不想和你分開。”
她收回思緒,去洗了手,擦幹後看見張佳鳴坐在沙發上乖乖等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
“你看起來好乖哦。”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像有星星在閃。
“哪裏乖?”張佳鳴睜大了眼鏡看她。
“親一下就告訴你。”
說完捧着她的臉吻了上去。
太久沒見,想念成倍增長像海浪無時不刻地翻湧着,見面之後讓人難以自持。
唇舌交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然後又被封在唇中。
兩人在沙發吻得很急,于是張佳鳴就被餘思洋的眼鏡,磕到了。
“痛——”她捂着眼角喊疼。
餘思洋單手摘下眼鏡放在桌上,然後去揉她的眼角。
“是我太急了,沒刮到眼睛吧?”
鏡腿和鏡片相連的地方劃過了眼角,幸好她剛剛沒睜眼,不然估計更疼。
“沒,只是眼角。”她閉着眼睛,“現在不是很疼了。”
餘思洋湊過去親她,在離她嘴角幾毫米的地方輕輕吐氣:“對不起哦,弄疼你了。”
“應該是太餓的小朋友會收到懲罰,為什麽是我疼?”她撅起嘴親她,然後嘴唇形狀恢複正常,“好困。”
餘思洋把玩她的手,問她:“要不要睡一會,飯做好了叫你。”
她目光有些呆滞地點頭,實在是困,現在不睡吃飯的時候估計會睡着。
躺在床上,頭埋進枕頭裏,熟悉的氣味随呼吸鑽入,讓人感覺安穩,呼吸漸漸平緩,靈魂進入到另一個世界。
睡夢中她好像看見了躺在床上的自己,整個人縮進被子裏,只露出一個頭。
然後看見自己被一團黑氣托起,整個人懸浮在空中,黑氣順着呼吸被吸取。
她看着自己越來越痛苦,想叫醒還在睡的自己,拼命地用意識喚醒自己,越掙紮越難受,一點用都沒有。
“還好嗎?”溫柔的人聲将她從痛苦的淤泥中打撈起。
心如打鼓般跳着,她睜開眼,努力适應眼前的環境,慢慢捋順了呼吸。
她搖了搖頭,然後才開口道:“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有點難受。”
“應該是俗話裏說的‘鬼壓床’,腦子醒了,身體沒醒,我還以為醒不過來了。”她坐起來頭抵着餘思洋的肩膀,又喘了一大口氣,“好熱,感覺得再洗個澡。”
“可能是空氣不流通,也可能是你最近精神壓力太大了,元旦我們好好放松一下。”餘思洋輕拍着她,告訴她自己元旦的計劃。
“29上完下午的課應該就能休息,到時候我們在家或者出去吃都可以。”
“或者你想元旦去周邊玩一下嗎?如果想去的話我們可以去鶴城看海,這個季節雖然看不了日出,但是看看海應該可以放松。你覺得呢?”
“不想去,就想待在家裏,假期我們一起做餅幹好不好?”
今年她都不想再坐車去任何地方了,只想待着好好休息,恢複精神。
“明天我回家收拾一下東西後天來你這邊休好不好?”
剛睡醒的語氣輕飄飄的,顯得有點呆萌。
餘思洋當然不會拒絕,她知道兩個就算再親密也要有一點屬于自己的空間,何況張佳鳴只是回去收拾東西。
“好——”她拖長了聲音,又問她,“飯熟了起來吃飯嗎?”
張佳鳴閉着眼睛點頭,吐出一個字:“吃。”
“那你先換一下衣服,這麽多汗待會兒感冒了。”
“可是沒洗澡換衣服,會不會有點髒。”她認真思索着這種可能,就被托起了雙頰,額頭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不會,洗完了換也沒關系的。起床吃東西吧,嘗嘗我做的菜,張大廚?”
張佳鳴被她這個稱呼笑到,讓她有那麽一點點驕傲。
“那我可得好好嘗嘗,給出建議才能配上這個稱呼。”說完,她掀開被子,腳在地板上左右晃着找拖鞋。
她還沒找到,拖鞋就準确無誤地套在了她的腳上。
“謝……謝謝。”她微紅着臉,站起來轉過身理被子,“你這樣我有一點不習慣。”
“嗯?”
“不習慣這樣被人照顧啊,會讓我覺得我沒有自理能力。”她理好被子轉身雙手攬着她的脖子,讓餘思洋低下頭來,和自己對視。
她從不自诩自己是什麽女強人,不認為自己不需要人照顧,不需要人關心。但是自從長大以後,生活中的小事她大多都能自己解決,更何況穿鞋,這樣被照顧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不谙世事的公主,太怪了太怪了。
餘思洋看着她這幅樣子笑了笑:“好,那下次你自己來。”
餘思洋沒有做什麽很難的菜,很普通的家常火鍋,是她第一次來這裏做的番茄火鍋,裏面煮了胡蘿蔔,肉片,還炒了個蒜薹炒肉。
張佳鳴在廚房洗手,餘思洋先把飯端到桌上,把空調開開。又開了一瓶果汁,倒進兩人的杯子裏,是她最近逛超市時發現的荔枝果汁,不會甜到發膩,但也不會丢失荔枝的本味。
“我來了,我來了,咱吃吧。”張佳鳴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就往鍋裏伸,夾到一塊胡蘿蔔,在餘思洋期待的目光裏混着米飯送進嘴裏。
擡起頭對上她的目光,她眼睛亮亮的,說:“好吃诶,我才走了多久啊,你的廚藝精進得太快了吧。”
“因為我勤學好問。”餘思洋往她飯裏夾了桌上唯一一道炒菜,“再嘗嘗這個。”
張佳鳴喝了一口飲料,又吃了蒜苔。
“蒜苔是不是焯過水?”張佳鳴咀嚼完以後這麽問她。
“我怕炒不熟太硬,所以先過了一遍水,不好吃嗎?”
“嗯……”張佳鳴拉長了聲音,還擰眉,就差把不好吃寫臉上了。
就在餘思洋準備開口時她才說:“逗你的,好吃。我其實之前不愛吃蒜苔炒肉,因為我覺得蒜苔很硬,我爸知道之後每次做這個菜都先過一遍水再炒,這樣嫩一點我才會吃。”
“餘思洋,你好聰明啊!”
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很好,所有難題在她這裏都能迎刃而解。
她也像餘思洋平時那樣摸了摸她的頭,只不過她是表達贊許。
餘思洋覺得她有些誇張,就做一頓飯而已。當然她不否認自己心裏很開心。
倆人實在太久沒見,在飯桌上張佳鳴給她講了在獅城的見聞。
“第一次跟着穎姐做這麽大的項目,又緊張又激動的。”
“雖然這十幾天特別累,但也很充實,大家一起合作為了目标努力的樣子,好喜歡啊。”
“你走了以後我每天回酒店感覺空落落的,床單被罩全是你的味道,你下次不要用香水啦,這樣見不到你我會很想你。”
說到最後張佳鳴已經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享受着這半個月來少數閑暇的時光。
餘思洋把碗筷放在桌上,沒有催促她吃飯,讓她就這麽靠着自己。
說到最後,張佳鳴直起身體,抽了一張紙擦了擦鼻子,繼續埋頭吃飯。
“會不會覺得我黏人啊?”她沒有看餘思洋的眼睛,有些心虛。畢竟戀愛前後她的反差實在有點大。
“想什麽呢,吃飯。”餘思洋用手捏她的臉,“其實……嗯,沒什麽。”
“你說嘛,說嘛,話別說一半。”張佳鳴鬧着讓她把話說完,“你說出來明天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
掏出自己的廚藝,餘思洋不會不答應吧,畢竟她也好久沒吃自己做的菜了。
餘思洋絲毫不動搖:“明天晚上有課,不回來吃。”
張佳鳴哀嚎着吃完了剩下的飯,也沒從她嘴裏撬出半點有用的信息。
嘴好嚴啊,這個女人。她在浴室裏對着鏡子歪嘴。
切,她也沒那麽想知道。
寂靜的夜,耳邊有規律地的沙沙聲充斥着整個房間。
怕吵到張佳鳴睡覺,她只開了一個夜燈,看着交上來了作業她皺了皺眉。
班裏五十個人,九個小組,交上來的作業明顯不夠五十本。
文言文詩詞虛詞不分,翻譯題寫得一塌糊塗,紅筆在作業上古文和翻譯上圈出關鍵詞。合上,順手翻開下一本。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她下意識用雙手捂在燈上,然後把燈關掉。
“還不睡嗎?”張佳鳴雙手在右側摸了摸,沒摸到人。
“等會睡。”餘思洋走到床邊,坐在床沿,親吻她的臉,“你先睡吧。”
“你是不是在改作業?”趁她睡着了偷偷起來改作業這件事餘思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每次都是把人哄睡着自己再起床工作。
張佳鳴之前一直不知道,直到有次睡着了肚子疼起來想起來上廁所才發現某人沒在床上。
以至于她每次睡覺前都要問一句“你今晚改不改作業”,餘思洋每次都搖頭,但張佳鳴睡着後她爬起來多少次只有她自己知道。
“嗯,快改完了。你先睡,我待會就來。”她安撫着床上人的情緒。
“你晚上老是加班,是不是我占用你太多時間?”她覺得老林改作業都沒這麽晚。要是餘思洋真是因為自己老這麽加班,她真的會愧疚的。
“不是,是我太懶了,老是拖到要發作業了才改。”
張佳鳴一聽就知道她在騙自己,于是猛地坐起來,告訴她:“那我陪你一起吧,我幫你改一點。”
餘思洋知道她今天不達目的不罷休了,沒多勸,知識告訴她:“文言文部分你還會嗎?有點難哦,你在床上躺着等我好不好?”
張佳鳴雖然是文科生,但她得承認,文言文部分一直是她的弱項,高考文言文斷句,她幾乎沒對過,古文翻譯也是翻得一塌糊塗,有時候寫着能把自己寫笑。
她努努嘴,說:“那我等你吧。”
得到這句答複,餘思洋安心地回到桌前,打開了夜燈。
“餘思洋,你閉眼。”張佳鳴坐在床上叫她。
她沒多問,閉上眼睛後告訴她好了。下一秒,眼睛感知到眼前亮了幾度,她知道張佳鳴把卧室的燈打開了。
“你再這樣近視只會更加厲害,我可不想要一個高度近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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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