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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第四十二章

賓客魚貫而入, 甫一進院便看到了庭臺上三盆金黃燦爛的鮮花,好生耀眼奪目。

其中蜜香金茶是新出的南邊品種,波斯木蘭價格昂貴且搶手, 而暹羅金雀花在盛安京不易養活。羅老夫人用這三盆來點綴壽宴,可謂是物稀為貴, 精妙出彩啊。

不僅如此,就連其餘點綴的花種, 放眼瞧去也格外的鮮活絢麗。

官眷們到正堂裏賀過壽後,欣羨紛紛、打聽花的來源, 又問謝府上花藝師是哪個。

大小姐謝芸便牽過魏妝來, 對衆人解釋道:“要得益于我們的美人兒了,自從她打理幾日,府上的花都似沾染仙氣一樣, 朵朵開得嬌豔。夫人們感興趣, 便問我魏家的妝妹妹吧, 興許是別有秘方,這些花可都是她精心養護的。”

謝芸雖已出嫁,卻過得比姑娘時還要養尊處優, 她在婆家萬事不操心, 嫁的司農少卿平日亦不愛應酬,只喜在家帶孩子。她無事便打打麻将睡睡覺, 對花藝不精通。

但卻十分的歡喜魏妝,可能謝芸自己從小是被收養的義女吧, 對生活更能有共情力。說來祖母重門第, 魏家姑娘要退婚, 謝芸完全能理解。畢竟魏妝與三郎未曾多少接觸,三郎且是個清凜寡欲的, 若然在謝府待得生疏,女子一人離鄉背井心裏必也孤單。哪怕自己,能過得如此舒适,亦都是用心營來的。

魏妝揖了一揖,笑謙道:“承蒙芸姐姐擡舉我。幾盆花确然稀貴,乃是晚輩特意為老夫人賀壽準備的。筠州府地處南北交通要塞,往來方便,我便花費心思,托人從熙州的邊塞買了來。一直仔細照拂,即便路上行船也未斷過開花來着。”

旁邊站着羅鴻爍跟前的一等嬷子,魏妝這話故意說給嬷子聽的。既是叫謝府長了臉面,自然也該讓他們曉得她買花的周折。做了好事就張嘴說,悶聲啞巴的日子她可不想再過。

有官婦啧道:“莫說這幾盆在坊市極缺,我也只有到英國公府上見過一種,就眼下的時令,能開得這般應景頗是難得也。”

魏妝欣然抿唇:“養花須知花亦有靈,還有它們各自喜歡的溫濕度,有其适合的養植規律。用心去研磨的話,是可以做到應景開花的。魏妝自幼喜愛花藝,夫人們既有興致,日後若得機會可常與我讨論。”

說完大方又客氣地搭了搭腕。

大夥兒眼瞧着,姑娘家豔色冠絕,桃羞李讓,美得無出其二,方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處事儀容風範格外得體貼切。難怪聽說先前在經筵日講上,兩句話就惹得太後娘娘們注意呢。

一時個個都留了心思。

光祿大夫家也到場了,林梓瑤娉娉袅袅走進來,聽聞說話的正是謝瑩身邊那位魏姑娘,不由挑眉奚落道:“喲,這幾盆卻是被你照拂得極好。聽說瑩姐姐近日在打聽新花種,其實用這幾盆去參加鬥妍會,也是不錯的。”

呵,鬥妍會乃是待嫁姑娘用以表達韶華似錦、郎情妾意,拿着賀過壽辰的花去參賽,莫不存心讓人笑掉大牙?

自從把兩盆蔫枯的香玉牡丹搬回府,謝瑩就照着魏妝的囑咐,時而放出口風去另尋花種。林梓瑤既在暗中看好戲,想必早以篤定牡丹活不成了。

魏妝含糊道:“林小姐真是熱心腸,比操心自家都要關注瑩姐姐呢。只養花也是随緣的,便讓瑩姐姐再等上些時日,旁人做不得急。”

她嗓音柔曼動聽,全然找不着錯處。林梓瑤讨不了便宜,便把目光移去了客座那邊。

看到奚四郎一襲銅綠雲翔錦袍,寬肩健脊端坐的模樣,雙目不由放開一亮。近日皇帝命各宗親世家自省言行,以為庶民豎表範,奚四被管住,兩人已經好久空曠了。

可是卻看見其母漢陽郡主也在,林梓瑤頓時又咬牙黯淡下去。

這漢陽郡主表面和樂,卻把心計玩得爐火純青,偏是不滿意林梓瑤,還說她是克夫的。可好,生生拆散自己與奚四郎。林梓瑤後來定了忠遠伯府的二公子,那二公子逐漸卻病恹恹了,更坐定了漢陽郡主的說法,讓林梓瑤都沒法兒反駁。

思及這是在謝侯府,那奚四郎也斂着眉頭裝作不相熟的模樣。身後緊随而來籌錢監的裘二小姐和宣威将軍府的謬小姐,一臉似笑非笑讓人看得莫名其妙。她便只能将情愫按捺了下去,往女客那邊打起招呼。

一會兒,大鴻胪褚家也登門賀壽來了。

褚大老爺随同二老爺謝衍去落座,褚老夫人與大夫人阮氏便帶着賀禮來到正堂,與羅鴻爍寒暄恭維了幾句。

雖然兩家關系不比往昔,但明面上在人前的表現仍還體面。

今日六十壽辰,彼此安逸點便罷。褚老夫人也沒提接下來最讓人關心的,幾位公子小姐的婚事,只撿着羅氏最愛聽的那些門第表範津津樂道。

一則謝三郎是羅氏眼中明珠,眼下提婚事相關,莫不如戳她臉。二則,謝魏當年定親,褚家是見證人,這時提,倒好像褚家很想插手。

幾句過後,褚家婆媳二個便出來尋魏妝了。

都聽說了那天街市上駭然的一幕,簡直吓人,沒想到謝三郎淩空飛起來,旋了幾圈護住姑娘落地。想來這郎君是心動魏女的,奈何魏女無意啊。

婆媳倆倍感困惑,以謝三郎風姿卓秀、龍潛鳳采,怎的魏妝竟不動心念。但想想這麽好的姐兒,自己老二褚琅馳還在單着,便想争取一把。再則說,當年本來也是琅馳先看上小丫頭的,奈何謝老太傅以救命之恩為由,執意要與謝府定親。

褚老夫人攥住魏妝的手,上看下看沒什麽了,這才松口氣道:“昔年三家走動熱絡,誰知一別南北,見個面都難。我們褚家少閨女,瞧着阿妝便心疼得緊。等謝府忙完了壽辰,便去我們府上也住些日子則個。”

魏妝心下尋思着,自己既已與謝敬彥退親,的确不便一直住在謝府。褚大夫人阮氏前些日就表态說過,要認她做幹女兒,若真認了,那住在幹娘家卻是可以的。正好她的花坊要開出來,選址和資金周轉也都需要時間。

魏妝便盈了一笑,應道:“褚祖母和阮伯母擡愛,那魏妝就恭敬不如從命,過幾日得空一定去。”

謝敬彥站在羅老夫人身旁迎客,他耳力好,看着少女嫣紅的櫻唇,半猜半聽的,心思不由自主被牽過去。

萬沒想到,她應酬得這般圓潤活絡。前世為了謀高圖貴嫁入謝府,她卻是做得表面謙謹怯懦,諸事都叫奶娘在前頭迎擋,一雙妙目嬌嬌楚楚的,如若含着水汪,叫人憐護。婚後才顯露出上下打理的手段能力來。

而今則判若兩人,叫自己祖母是老夫人,叫褚家卻稱褚祖母,為了跟他劃清界線,她可真是做得面面俱“刀”。

但謝敬彥先前既能夢見斷斷續續的片段,想來魏妝入京前的那場夢也必然相關。所以這是準備另攀褚家了?

大鴻胪褚家達貴豐裕、衣食無憂,确是甚佳。只褚二過于耿直,手上兵權逐漸被梁王觊觎,前世乃梁王殺驢卸磨的棋子。梁王若上位,兔死狗烹,褚家不得好下場;梁王若上不了位,褚家也要被他利用作送命的陣前鋒。

乃是謝敬彥臨了托舉褚二一把,才使得褚家後來依舊安泰如常。

她這一世倒是很知道選人?曉得自己與褚二是好兄弟——棄了未婚夫君,嫁與兄弟為妻,女人剜心的功夫确是厲害。

分明說過放手,剛穿過來的謝左相心口又被刀了一刀。

謝侯府身為世襲罔替的侯爵,太傅親自栽培出的謝三公子,玉樹臨風,凜傲矜絕。十六歲高中狀元,欽點禦前修撰,盛名享譽京都,婚事都來不及打聽,隔年便守了丁憂。

沒想到這丁憂才解,卻忽然聽說遭遇退婚,魏家女真是不知珍惜呢。一時間,謝敬彥站在正堂前,惹得貴女們好不熱切,來往過去都忍不住頻頻多看幾眼。

謝敬彥卻寡淡,心底止如水。他與魏妝過了一世,情-愛幾經起伏漲落,最真最痛最伏低糾結焦切的都給了她,後來連卧房都止步不讓,早都忘了做夫妻該有的知覺。斷沒心思再在另一個女人身上用情。

況且這些來往的臉孔他雖無印象,但京中各家誰與誰姻親,有無牽帶關系,皆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這一世,權且只當做撿來的。權謀弄局他不松懈,但也不想找一個明知後來嫁給他人的女子,囫囵過活。

謝敬彥尋了去茶房的借口,便從正堂裏踅出來。一襲墨色斜襟袍翩翩,如風般走出庭臺。

很快,宮中的賀壽禮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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