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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第四十四章

褚琅馳站在廊下, 看着那邊茶桌旁飲水的魏妝,感覺心都被勾走了。

在他眼裏,女人實在比不得舞槍弄棒有趣。可自從上次在褚府見過魏妝起, 他就一直惦記在心間。未見到人還好說,見到人其餘的事兒都失色了。

等謝敬彥送完公公, 他便一把拽袖截住,問道:“敬彥賢弟, 外面都說你與魏妹妹退了親,可你當時還拼了性命救她。我且确認下, 你和她之間沒別的事, 也不後悔吧?”

謝敬彥聽得心弦一搐,魏妝尚未動靜,褚二這小子竟已有淪陷趨勢。

但要怎麽說, 說彼此前世做過十三載夫妻, 說前陣子剛在馬車裏親昵唇吻過麽?

謝敬彥淡漠答:“彼時危急, 救她是理所應當,這與有無別的事無關。馳兄問這做甚?”

聽着若有似無的呢,到底你們之間是有事還沒事啊?

褚琅馳耿直難解, 不自禁瞥了眼那邊魏妝姣美的身影。從臉頰到耳根刷地泛紅, 就真的好想娶她。

褚琅馳便又答道:“祖母和母親頻繁催婚,我常年被催得愁悶。過幾日, 她們預備邀魏妹妹上我家住些時日,我便想着, 你這頭反正也快要當驸馬了, 那我可就……到時可就不含蓄了。”

“你也是真舍得退親, 換我誓死不退,我出征打仗要帶她在身邊。即便帶不了, 等仗一打完,我也得匆匆趕回來,一天都舍不得冷落了!”

二十出頭的歸德郎将咬了咬牙,攥起了一貫拿刀握箭的拳,好似在給自己鼓勁。

謝敬彥驀地回想起,扶持冷宮太子高紀登基後,在處決梁王高綽時,高綽揚着嗓音綻出層次豐富的笑容:“放着靡顏膩理、香肌玉膚的美人不用,空耗她良辰長夜,左相大人真是暴殄天物,不若送與我做個伴罷!”

謝敬彥殺梁王,主要因他身後是綏太後,若不斬草除根,新帝高紀皇位坐不穩。除了殺雞儆猴,卻也有存心使狠。

早知魏妝天生惑人,怎竟連兩世的摯友,都惦記了這個女人。

印象中的褚二,眼裏唯好行軍打仗,年逾三十都未成親。這一世,魏妝性情外放,處事大相徑庭,便火速惹得桃花開遍地。

他心底酸澀,作神色自若道:“昔日祖父定下親時,給我及她一人半塊和璧,若然退婚,須她将青鸾半璧歸還。她既未還,我也與她說過,允她時日仔細權衡,若執意退婚便退,若不退便娶,此時卻讓我如何回答你?驸馬之事更八字沒一撇!”

說得褚二頓住,潸然吶道:“诶,那就只有她把和璧還了才能算退親?兄弟妻不可欺,也就是說,我還不能出手了。你可聽魏妹妹說過,準備何時歸還和璧?”

謝敬彥薄唇噙笑,輕輕一哂。不枉前世保你褚府無虞,還知道兄弟妻不能動。

只她可是自己奢養了十三載的心尖痣,以陵州謝氏宗主之資本,後宮的妃嫔都未必有她用度豐侈。

交給褚二,褚二就能讓她過得更好麽?還是去打你的仗吧,之後本相弄權奪政須用得上兵馬。

謝敬彥便措辭道:“姑娘皮薄,此話不便打聽,由她自己決定為好。”

他心下記挂褚琅馳說的,過幾日要請魏妝去褚府住。前世她雖為了攀附奢榮嫁自己,卻至少主動逢迎,有過真情蜜意。這次如此冷絕推拒,若真搬了出去,那就真的斷掉來往了。

男子左手拇指在食指關節上搓了一搓,這是他自從燙傷後,便無意間養成的習慣。那烙痕摩挲間,總能讓他想起魏妝的模樣。如今複了光滑,習慣尚未改。

魏妝正好擡頭望過來,只見對面紅橼廊柱旁,謝敬彥矜雅中抑了幾許沉淵深邃,指尖的動作讓她似乎熟悉,待要再看清卻又垂手拂了袖。

反倒是旁邊的褚郎将褐袍革帶,滿目專注。

她猜到謝三眼下風口浪尖,似案板上被公主待宰的魚,不知為何通體舒爽呢。還有一丢丢同情。那饴淳公主恣肆放浪,尚了驸馬後都不安生,以謝敬彥寡情冷性之人,有得他消受。

……罷,随他去,反正他清修禁欲已成日常。而就連朝政都能瞬息萬變中殺出血路,何況一公主。

魏妝便勾起紅唇,對謝敬彥唏噓一抿,又對褚二友好笑笑。

她對褚琅馳印象不錯,長得雖不似某人清絕,但寬肩粗膀,很有安全感。褚家婆媳喜歡自己,府上人際簡單,這個褚二又常年專注打仗。若再嫁人,倒是可以重點考慮。

謝敬彥沒見識過哪個女人,在短短一簇的笑容間,還能分出兩種味道。

然而她如此明媚嬌妩的笑靥,在夫妻多年的冷漠中,于他已是稀罕,看得他不由心底軟和了一瞬。

有種真假交錯的恍惚。

恰這會兒,禮部翟老尚書夫婦與陶侍郎家也到賀了。身後跟着陶沁婉,懷裏摟着一只長毛小貓。

自從上一回,褚琅将與謝修撰兩位年輕男郎去翟府喝茶,老夫人李氏看穿陶沁婉對謝敬彥的心思後,便将想法說給了陶侍郎聽。又提到若能與謝家姻親,那就不怕翟為希告老退休之後,陶家無人幫扶了。

李氏未生育,平日只将陶家看做半個兒孫,一席話說得陶炳鈞夫婦受寵若驚。他一介寒微出身,若無翟老尚書引薦,何能攀得上謝侯府的門檻。哪怕侯府老夫人的壽宴,都未必能有資格受邀參加。而陵州謝氏更加百年門閥、名望士族,赫巍顯耀,若能成婚,那真是驚喜交集啊。

又收到了湯氏補發的四品官請帖,猜出謝府怕是有意為三公子擇女為婚。

兩家就鄭重準備一番,還專專挑在客人已經登門差不多了才來,只為了進門後能多聊上幾句話。

但見謝敬彥一襲墨色刺繡雲雀錦袍走過來,俊美立體的五官,長身玉樹,行止間竟隐有閣臣風骨。

不禁把衆人看得心花怒放。

李氏便在庭臺上,率先招呼道:“前些日二位郎君到府上去,用過湯羹之後,婉婉又在家中勤學苦練,很是精進了不少。擇日再來府上坐坐,你那老師翟老頭兒閑下來也無聊。”

陶沁婉摟着貓,貓是她特意挑來用作壽禮的。她父親出身低,又因為出身低,平素做事收斂伏微,不好冒頭,能來祝壽是她從前想都不敢奢想的好事。

但有了那場夢中的經驗,讓她對謝侯府的生息日常熟稔了許多。

她特意擇了一身端謹莊秀的襦裙,為了附和羅老夫人的嚴苛講究。适才入府時,見到迎客的大房夫婦,還熱絡地喚了一句:“婉婉見過謝大伯父,湯伯母。”

夢裏這湯氏好争強,喜聽恭維,陶沁婉察言觀色,哄得湯氏關系尚可。

她自以為胸有成竹,不料把個湯氏吓了一跳,以為哪裏憑空多出來個侄女兒。

待擡頭一看,卻是随翟老尚書夫婦進門的侍郎女,湯氏便隐約猜出了用意。

去吧去吧,巴不得娶個輕浮睐眼的呢。

此刻陶沁婉雙頰泛紅,嬌羞對謝三公子一福禮,說道:“得知彥哥哥不喜歡香葉,婉婉近日換了種煲湯方法,盼望彥哥哥再來品嘗。”

言辭間咬字清晰,故意要讓周遭的賓客都聽見。

陶沁婉。

謝敬彥表情冷峻。

翟為希是謝敬彥的開蒙之師,一生廉潔奉公,洗手敬職,膏脂不潤,告老退休後變賣府邸,老兩口雲游四海,很是讓謝敬彥由衷敬佩。

對陶炳鈞的看法,他因受翟老尚書托付,印象中一直是個悶聲小語的。而正因如此,當年那場舉國震驚的舞弊貪賄案鬧出後,謝敬彥怎也想不到會是陶邴鈞貪官蠹役、咎由自取。起先他還怪自己未能做到開蒙之師所托,以為是冤枉。

領了陶沁婉進府後,謝敬彥也只視為孤苦寡婦,放在祖母上院裏,本是一時暫住。後來她不以為客,反而在祖母跟前體貼如似近仆,謙恭溫良,哄得祖母歡心,不舍得放人。謝敬彥就任随了。

萬沒想到,刁拙毒昧寡婦,為了能在謝府長住,竟觊觎自己,做出那等龌龊猙獰勾當。

此時聽及陶沁婉羞語,謝敬彥颀隽身軀俯看。一縷熟悉而久遠的花香沁入鼻息,讓他想起了上次翟府裏看到的紅痣,還有煲湯的香葉。

呵,重活一世,還能有這般巧合麽?剜了口舌丢入死牢還不怕,樁樁件件竟效仿魏妝。

那拙劣的花息何能比得上魏妝半分,讓謝敬彥蹙起濃眉。

他稍閉眼,繼而掀開睫羽,低聲道:“陶姑娘?”

男子嗓音沁潤悅耳,雖肅淡,卻不知不覺動人情愫。

謝敬彥就是有如此本領,殺人瀝血時都能一襲銀袍君子翩然,面帶笑容的施令。前世他為了篡改編史,把他親爹謝衍軟禁,皇室宗親弑殺繁幾,那時人們皆傳說謝左相被夫人私通激怒,俨然堕化如魔了,他亦仍然處尊居顯,衣袂熏着雅淡沉香。

夢外的謝權臣尤二十出頭,淨白膚色如玉,看着愈發勾人神魂。讓陶沁婉心口突突地一跳,忍不住應了聲“嗯”。

魏妝在旁看着,忽地噗嗤一笑:好嘛,眉來眼去的,還說什麽只見過一次,斷無交道,這一來二往湯都喝上瘾了。

男人的嘴,不可信也!

-

謝敬彥盯了陶沁婉一瞬,那雙眼裏未見驚恐,卻隐含心機的蠢蠢欲動。按她的下場,若也重生,無論如何僞裝,都該對自己心有餘悸。

他抑下猜疑,冷淡道:“那就請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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