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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第五十章
寬闊的長廊通往內廷回旋, 放眼過去一片琉璃金瓦,雕廊畫柱,好生端莊肅穆。大晉朝國力強盛, 幾代帝王打穩的江山,體現在宮廷建築上亦是宏偉巍峨。
葵冬兩眼盯着腳下的磚石, 暗自緊張,她一介謝府四等小婢, 人生頭一次進宮見娘娘呢。還是皇後。
驚嘆魏姑娘膽略是真大,連謝芙謝瑩嫡小姐都不敢這般冒頭, 萬一沒能把花看好, 被治罪了怎麽辦。
魏妝睨她,用眼神寬撫,葵冬這才逐漸地放下心來。還是選擇相信魏姑娘的!
前方回廊的交叉口, 并行走來兩個衣飾華貴的男子, 左邊穿寶藍錦緞祥雲袍, 英武健朗;右邊則銀紋玉綢團領袍,有着肖似皇上的落筆眉,端的是儀表悅目, 貴胄天驕。
魏妝認出來是宣王高絨和梁王高綽。應該是聽聞皇帝不适, 進宮盡孝來了,這兩位鬥得可狠, 表面則兄友弟恭。
班嬷嬷欠身招呼道:“見過二位王爺。”
魏妝也跟着旁邊的宮女們默然福禮,對梁王無多餘感觀。
“免禮。”梁王高綽點頭, 本欲擦身而過, 忽覺一縷從未聞過的媚潤花香, 竟沁得他心頭一跳。側目而視,看見魏妝的一瞬間他眼睛發亮, 步履都慢了下來。
往前走了幾步,梁王問宣王道:“适才那位是?新進宮的女官?”
瞅着也不像,怪嬌媚的,這般勾人的女官若沒點兒本事,三五天就被父皇的嫔妃給弄殘了。
宣王得意,果然,就知梁王最是風流,惜美人識佳人,蜂識莺猜。只嘆梁王妃的背後娘家是顯耀望族,他才一直忍着沒納新。眼下梁王妃兩年多腹中無動靜,德妃、太後那邊肯定着急,再找側妃卻是有理由了。
那魏家姑娘嬌媚姿色,進府後梁王高綽恐怕不能把持,早晚被勾了魂。到那時梁王妃娘家不痛快,對宣王自然也有好處。
可惜了,的确是一株誘人牡丹,但宣王為了謀位什麽都可忍。
宣王高絨拿捏着梁王脾氣,悅色一笑道:“二哥看上了?卻非女官也,是女官倒好說了,問父皇讨要了去。那姑娘乃是謝三郎近日退親,鬧得滿城議論的未婚妻,魏家長女魏妝。該是個心比天高的,連謝侯府都推拒,只怕輕易不容誰把玩。”
梁王聽到是魏家,頓時記起來,他聽皇妹端敏公主提過,說太後和母妃似瞧上了哪個辭官老侍郎的孫女,要給他弄做側妃。
梁王心裏還不太高興,把別人退親不要的給自己,還只是個區區州府出身,就算是為了博取名聲或生個小皇孫,也不能這麽把他将就了。
他本不屑一顧,然而适才擦身而過,只見那細腰翹臀,都恨不得攥手心裏,拿命舍了地疼寵她。
呵,若是個輕易把玩的,才是沒勁。
梁王提起了興致,只做敷衍道:“三弟話說哪裏去,只不過瞧着眼生,随口問問!”
又忍不住回頭望了望,戀戀不舍走開。
宣王調笑說:“二哥若是有意,卻也不必忍着。轉眼到蹴鞠比賽,贏一場便能讓多少姑娘動芳心了。”
聲音漸行漸遠,消失在拐角。
*
勤延宮裏,謝敬彥托起明黃的折子遞給聶總管。聶總管沒看內容,先掃了眼那顏筋柳骨的字跡,便已露出贊賞,而後看完交給了皇上。
淳景帝接來,只瞅得連連點頭。
一份罪己诏寫得當真叫個感人肺腑、情深意切啊,不僅寫出了罪己诏律己省身的誠懇,也沒忘記在字藻間圓潤自然、潛移默化着自己付出的功績。聽起來既是在自審自責,實則分明讓人體恤感懷,動容傷情。尤其這句你且看,更是畫龍點睛,精妙至極——
“……惟念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勤于天下,不敢毀損。然而昔年征戰傷骨疼痛,大業之治尚且遠兮,精力已透,朕每夜半思及此,輾轉難眠,今述朕之過,望根基永固,鹹使聞之。”
這句堪稱直指目标,完美收尾。淳景帝自己看了都熱淚盈眶,更莫論太後與朝臣了。等氛圍渲染恰到火候,再找兩個親信大臣提起建殿養生,太後那邊就容易松動了,也不會懷疑到他在偏寵皇後。
淳景帝不由得盤起了熱敷的膝蓋,啧嘆道:“自古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果然是謝太傅悉心栽培啊。謝愛卿不僅筆觸老道,更加見微知著,開宗明義,深得朕心也!”
忽地記起自己正在犯骨痛,忙皺起眉頭來。
“皇上謬贊,微臣惶恐,不敢匹及祖父。”謝敬彥眼如丹鳳,輕抿薄唇,只作謙虛。
淳景帝遂又順勢提點了下蹴鞠賽的目的,當然,說得相當隐晦——想要梁王隊最終獲勝,還不能被看出蹊跷。
這是為了弄錢,皇帝表面上給太子和兩王的賽隊皆下注,實際背地裏投了厚注給梁王。如此一來,地和部分經費都好辦了,太後的臉面也給足。
前世謝敬彥便已揣摩通透,更何論現在,自是一點就透,他表明自己會護着王爺進入決賽。
心裏想到魏妝還等在承宣房裏,承宣房乃官員部屬往來頻繁之地,莫要生出甚麽事端為妙。那女人如今行止咄咄,張揚外露,他頂好早些結束告退。
未明說護哪位王爺,看來小子上道了。皇帝倍感欣慰,他要的就是如此。
謝三郎自幼蹴鞠技藝卓秀,淳景帝要的是他一路輔助宣王進入決賽,讓宣王俨然有贏的趨勢。同時淳景帝又有別個安排,把梁王也一并踢入決賽,這個時候,謝敬彥就該發揮他悄然不覺的作用了。
一通對話下來,換成誰都不會比謝家三郎更從容。淳景帝看着年輕郎君神采奕奕的風姿,忍不住又關注到了親事。
說來算算該有二十了。二十歲的男郎到了須成親的年紀。
淳景帝關懷道:“聽說筠州府魏家退了愛卿的親事,莫往心裏去,這個魏家的風格,向來扭擰。廉守的官員大都如此犟倔,昔年朕就曾強留魏老侍郎,深有領教過。他家想退親,退便退了。你是謝太傅最器重的愛孫,親事朕便為你做主了。”
“對了,上次董妃送去的福祿萬代擺件,你可收到了?如何?”
謝敬彥曉得這位皇帝最擅繞彎子,貫日在後宮周旋,說話已練就得磨盤兩圓了。
他心弦起伏,眸光忽爍,應道:“退親乃是尊重魏家的決定,微臣并無怨言,仍将魏女視為義妹照拂,卻對親事不急則個。皇上問的可是祖母壽宴上的禦賜壽禮?那金瓜壺與靈鹿、葫蘆三套擺件,祖母倍感榮耀,歡喜非常,多謝皇恩厚眷!”
特意将三樣合在一起說了,也沒提自個的看法。
淳景帝只好道:“哪能不急,朕不會讓有潛力的年輕朝臣受委屈,定為你擇個好姻緣。夫妻二人最要緊是相合,這方若強勢,那方就弱些,反之亦然,互相磨合關照,合不來散便散了。你看朕與皇後,多少年來就沒紅過臉!”
中年帝王身量健實,生得一副墨筆眉,端隽五官,不僅能打仗,還脾氣好,重情義。但聽說對比昔年的慶王高迥,卻仍遜了一籌,使得他心中一直覺得高配了焦皇後,一輩子只将她捧在手心裏,未敢松弛。
說來淳景帝上位期間國泰民安,邊疆趨穩,祖父的太傅當得是清閑的。等到謝敬彥之後,卻就如履薄冰,刀尖瀝血了。若是焦皇後能活着,卻也能挽回不少局面。
看來他得加緊找慶王舊部了——在皇後薨逝之前若得以正名太子出身,堵住朝臣諸嘴,也能輕省些。
謝敬彥笑笑,并無拒絕不拒絕,應道:“婚事随緣,得聖上一番開解,如醍醐灌頂,臣謝主榮恩。”
随後告退出來。
啧,這一番對話可謂實在舒坦,淳景帝筋骨舒适。
命太醫退下:“還是後生可畏也,不拘一格,說起話來通透析厘,頗得朕心!”
聶總管也是如此覺得,端看謝修撰一襲綢袍翩然走入,已然是一道清逸仙景了。難怪那董妃一天天的在皇帝跟前念叨,這次謝府壽宴還硬要蹭着與帝後同送賀禮呢,瞧這女婿人選挑的,萬裏挑一了!
聶總管不由吶道:“這麽好的閣臣種子,皇上真舍得讓他做驸馬?”
歷代都有驸馬不宜從政的不成文規矩。
淳景帝做随意道:“饴淳本非正室公主,卻無妨礙。”
心裏卻有自己的打算,謝家是最忠心也只忠心于帝後的,配誰不要緊。重要的是董妃與杜貴妃親近,把謝三郎尚給饴淳,表面就相當于謝家與宣王拉近,可以讓梁王忌憚。他這兩個兒子好逞強,就讓他們先去争一争,太子這邊也可消停些許。等太子妃生下皇孫,淳景帝就可以借口當太上皇了。
聶總管瞄着皇上眉眼間的憧憬,心知皇上果然在打算盤,忙點頭奉承道:“也對,還是聖上英明吶!”
這驸馬看來謝修撰是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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