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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第五十二章

魏妝認得帝王花, 是因謝敬彥曾送給過她一盆。

新帝高紀賞賜給他的。某天魏妝推開卧室窗子,看到窗邊放着一盆瑰麗多彩、燦爛嬌豔的花,洋溢着從來未曾見過的熱烈。正在詫異, 看到對面廊下站的謝敬彥,她問他哪兒來的, 大人何意?

謝敬彥肅冷道:“皇上送的,大西洲國帝王花。本官不懂養花, 麻煩你替我照看。”

魏妝也不白得,見他貼身的手帕已洗得脫線, 就抽空繡了條新的還了人情。

那也是她最後給他動的針線女紅了。

聽完班嬷嬷描述, 她便蹲下查看植株。發現是從花莖的下半段發生萎爛跡象,上面的葉子與花苞卻仍生命力旺盛,顯見是根部出現了問題。幸在平日照顧仔細, 發現得早。但若是尋常的根部問題, 應當循序漸進影響到整株才被發現, 不會斷層跡象這般明顯。

她拜托宮女托起花盆打量,這才看到盆底的滲水洞眼竟然被油紙封口了。她俯身湊近,忽地卻聞到一股酸臭難聞的味道。這味道在筠州府糧倉附近時有聞見, 應該是耗子尿。

魏妝起身把情況和班嬷嬷說了, 而後一棵棵小心地移出植株,用清水及花房裏的藥水過濾消毒, 再重新栽入新盆中。

寬慰道:“所幸發現得早,端看花苞與葉片尚且飽滿, 影響不大。明日若能放晴, 便置于廊下曬曬, 應當能活過來的。”

班嬷嬷看她年歲雖嫩,卻一番娴熟動作自然流暢, 已然多有信服。表了謝意,帶魏妝回皇後跟前複命,附耳把看到的說了一遍。

花盆裏及附近地面都沒有抓爬的土屑痕跡,中宮更從來不鬧耗子,即便真的耗子尿了,何能剛巧盆底又被油紙糊住?分明就是為了浸爛根部用的。

焦皇後心下了然,她在後宮多少年,想想便能明白。這盆帝王花精貴,德妃、貴妃幾個都讨要過,皇上沒給,只說皇後這邊的花師厲害,送來中宮寄養。雖說寄養,但誰都認為是送了她的。

她雖不會明算賬,也總須知道誰做的。

焦皇後低語吩咐:“你去查查,這幾日都有誰去過花廳,莫往外傳出。”

班嬷嬷應是。

皇後這便溢出高興的模樣,留魏妝喝了會兒茶,又問了些筠州府及進京後的情況,魏妝皆一一作答了。

皇後舒心道:“這麽好的姑娘,那謝家三郎也逸群之才,合該是佳偶天成,當真可惜了。只這緣分的事兒強求不來,命中自有安排,便如我,曾經也想不到會嫁給皇上。你們年輕人有自個的想法,卻也随緣吧。”

說完,臉上不自覺地浮起幸福來。

魏妝抿唇說:“皇上與皇後娘娘舉案齊眉,伉俪情深,世人皆羨嘆呢。娘娘一言,臣女受教了。”

心中想的是,別說原裝、真情純摯的謝三郎了,若然謝左相也回來,她掐他的心都有。

兒子謝睿才十歲,怎麽辦。

忽而一名太監走進來禀告。

皇後聽完打趣一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你那位謝三哥在外面等候小半個時辰了,禦膳房給他在皇帝偏殿準備了晚膳,愣是一口沒吃空肚子幹站着。眼看宮裏要落鑰,本宮就不留你了,待花成活,本宮再重賞你。”

魏妝站起來作揖,嫣然道:“養花是臣女喜好,今日剛巧進宮遇上了,卻不敢邀賞。這廂臣女先行告退,娘娘萬福安康。”

随了太監從永熙宮裏出來。

太極宮恢弘浩大,殿宇皆建在高闊的石基上,人在回廊上旋繞,少頃便望見那內左門外立着的一道挺括身軀。

男人慣性垂着袖擺,寫意一種深思審慎的态度。

嗯。魏妝輕咳出聲。

謝敬彥轉過頭,看到女子白皙如脂的肌膚。夜色下他眸色微閃,啓口稍頓:“魏妹妹出來了。”

魏妝存心說:“适才雨停後,遇見班嬷嬷急找花師,我便去瞧了一會帝王花,勞動三哥久等。”

帝王花。此花只養在宮裏,宮外未曾見過,等閑也無資格養栽,她卻倒熟悉。

謝敬彥自是記得曾送過那婦人一盆。

心裏也不知道魏妝在打算什麽,莫不知朝野宮廷祥和之下風雲暗湧麽?這一世竟處處出顯鋒芒。

他淡道:“無妨。場院空曠,我看天空月色尚好。”莫名一縷克制忍讓的意味。

這感覺只有那婚姻中的雙方才能夠辨識得出。如果仍然是二十歲的謝敬彥,便該是年輕負氣且謙凜的冷淡;但若是謝左相,就有一種老夫老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圖輕省了。

魏妝掖唇:“那便回府吧。”

馬車就停在勤延宮外,走幾步就到了。

上到車廂,又按照兩人來時的座位分開。魏妝沒什麽話,看謝敬彥倒茶喝,喝茶動作雅意斐然,一口氣飲了三杯。

啧,寫完罪己诏,晚膳都不用就跑來內廷門外等,只怕是餓了。

她好在吃掉了一頓烤串,又在皇後宮中用過茶點,反正他亦瞧不上閑碎零嘴,沒給他留。

魏妝打了兩個哈欠,自己便瞌睡起來。

雨後夜色靜谧,謝敬彥看着她嬌粉的睡顏,勾開旁側疊得齊整的薄錦,給她披遮上去。

一會兒到得謝侯府門前,賈衡喊“迂——”。

謝敬彥喚魏妝:“到家了,醒醒。”

魏妝濃密睫毛微翕,喊幾聲都未動彈,側臉抵着靠枕嘟了嘟嘴。謝敬彥看她睡相如此,便沒想繼續吵醒。默了默,一手托起她後頸,單臂繞過膝彎,幹脆将魏妝抱了起來。

女人身姿婀娜,此時軟軟的、燙燙的,從膚骨裏透出鮮活生機。不似後來,動不動便寒涼,給她用了多少名貴野參都不頂用,手摸着也似沒溫度。

怎睡得這麽沉,幾百年沒睡過覺似的。

謝敬彥蹙眉,行動卻仔細輕柔。長臂稍抖,将魏妝穩當攬入懷裏。一抹無法形容的酥-軟頓時抵進他心窩處,他噙起薄唇,窺見那白-嫩脖頸下露出小顆的紅痣。

這女人長肉專挑地方,肩柔腰細,但若你箍上她纖腰,便能覺出那腰窩處迎起的嬌彈。胸襟就更不用說了,能吞噬人心魂一般軟糯。

她長肉就只挑這二處長,前世臉皮薄,夫妻行事總迫他熄燈。謝敬彥仔細算來,其實都未曾細看過她幾回,每每只有夜色下氤氲的聲息,與憑心去感受的旖旎深澤。

若是前些日的自己,只怕難于抵擋她媚豔。但此刻的他與她十幾年夫妻,那些感覺早被折磨得生生耗淡了。抱着也就抱着,不會多想,不過是不想讓旁人動她罷。府上婆子未必能有他周全。

賈衡讓出道來,由不得人不吃驚。愣是誰看到這一幕,也不會覺得公子與魏小姐真很清白吧?

謝敬彥對侍衛視若無睹,記得前世可沒這麽八卦的。只旁若無人往府院裏走。

慶管家迎上前來,口中叨道:“哎喲,可算回來,急都急死了。傍晚下大雨,府上不見了魏姑娘,老夫人與二夫人急着到處找。後來聽說姑娘随三公子進宮了,又不知道是否屬實,總算松口氣!”

謝敬彥伸手一擋,做噤聲動作:“小聲點。”

而後墊一墊膝蓋,将魏妝某雙嬌柔的豐瑩隔開些空隙,免得他被雨濺濕又風幹的衣帛貼到她。

又想起她的體弱原是被惡婢算計,方才逐漸失了溫暖。男子隽顏冷肅,雖不再夫妻,他這一世卻不容誰人害她,漠然把她往雲麒院抱去。

……

次日一早魏妝醒來時,已經卧在傾煙苑軟香舒适的床榻上了。

她記起來,出宮半道上她就睡着,卻是如何進府的,一點印象也無。

問沈嬷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一旁沈嬷眼底泛着光,睨着小姐睡醒後桃腮杏面,嬌滴滴的姿容,只作含糊答道:“是三公子抱姑娘回府的,聽說原差點兒抱去雲麒院,半道上又折來了這邊。”

多餘的話半句不敢置喙。

眼下鴿姐兒處事有心機,有謀算,性情已非沈嬷能折磨得透。誰知道鴿姐兒出了趟門,怎的會被三公子摟回來呢。啧,男子放她在床上的動作輕柔,衣襟亦被她壓得皺巴巴的,還有紅唇印子。

若非仆從提醒,只怕真就抱雲麒院裏去了,那豈不是……鴛鴦交頸?

沒準是日久生情,鴿姐兒又另改主意了……沈嬷千萬得忍着,別打聽到底發生了何事。

什麽?她與他一無夫妻之名,二不過賀壽世交,竟抱去雲麒院?

魏妝當然不知道是謝敬彥慣性使然,冷聲問綠椒:“你來說。”

綠椒猛搖頭,罰二十板子的屁股才剛好,一次就夠了,再打該扁了!

倒是葵冬老實地述道:“小姐在三公子車上睡着,到達府門前,他喚了小姐未醒,便将你攬抱回來。并囑咐奴婢們不許吵擾,讓你睡到自然醒。”

魏妝這才了然,難怪夢中的自己似被托起,在舒适的溫泉湖面泛舟來着。只那舟中茶香沁脾,是她喜悅的氣息,莫名心窩安穩,她便睡得不想睜眼。想來必是謝敬彥抱她入懷,行走在路上。

她迅速環視,在床尾找到了尚未被拿去浣洗的裙裳。揪了揪袖口,感知到千倆當票還在,這才驀地松口氣。

未免徒生誤會,就解釋道:“昨日忽降大雨,我那輛馬車被賀家小爺借走,遂只好躲在三哥車上避雨。半途皇上急召拟旨,便一同入了宮去,又為皇後娘娘調理了花卉,回來得晚了些,等閑誰都別多想。”

“該叫個婆子背我進來才是,總好過麻煩三哥!”

映竹看出了姑娘的憂慮,有心寬慰一下。說真的,若非三公子上回已經發過狠話,老夫人又嚴令不讓講,只怕阖府清早就傳開非議了。

公子抱姑娘回府的時候,單臂環過姑娘削柔雙肩,一臂托着她膝彎。那般小心,當真似鸾鳳相得益彰。

映竹低語道:“姑娘放心好了,我們都知道公子視你為義妹,不會有旁餘心思。”

魏妝倒也清楚,若他是原裝謝三,必然清凜疏傲,說放手絕不拖泥帶水。若是那謝左相,他更對自己無愛,為的不過是習慣性盡責罷。

她暫且略過話題。

然而等到去了老夫人上院請安,一個個的臉色可就豐富多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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