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54.第五十四章完璧の世界

第五十四章 完璧の世界

夜晚，燈火輝煌。

在被稱為“西比拉系統”的監視與掌控之下，整座城市依舊有條不紊地運行着，維持着表面的理想鄉。

夜久初随手開了門，一邊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一邊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本來準備好好休息一下的他在看到房間裏突然出現的男人的時候，紫色的眼瞳狠狠地縮了起來。

這裏并不是他以前的住所。

在那次變動之後，他便離開了那個居住了長達四年的公寓，找了一間可以說是破敗的房子住下。大小不到三張榻榻米，僅僅由一張簡陋單人床和低矮小木桌，簡易廚房構成的昏暗房間，就是他現在的栖身之地。

夜久初并不是過于注重生活質量的人，或者說就算生活質量很差，也不會對他産生太大的影響。

——但是要是說從那裏搬出來的原因的話，一部分是因為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公然擺到厚生省公安局的面前，而另一部分……大概就連他自己也無從發覺。

然而此刻這間屋子裏卻突兀地多出了另一個人。也許是因為這個房屋的防盜系統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不論如何這個男人都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裏。

男人很自然地在小木桌前席地而坐，手裏拿着一本馬塞爾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專注的模樣端莊地如同聖人。

男人銀白色的頭發和以前比起來似乎長了一些，他穿着普通的白色襯衫和卡其色的九分褲，這樣的形象似乎讓他看起來時尚而新潮。襯衫的下擺并沒有理好，一部分露在外面，一部分被別在褲子裏，随意而任性。

他似乎并沒有什麽變化。

察覺到了他到來的，澄金色的眼瞳不緊不慢地将視線從書上移開，然後和他對視，目光波瀾不驚。

被光線勾勒得深淺不一的臉上浮現出和記憶中如出一轍的笑容: “你回來了。”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性感，低啞磁性的聲線幾乎讓空氣中飄浮的塵埃都震動起來。

夜久初微微皺了皺眉。他将挂在手上的脫下來的衣服挂到了一邊簡易的衣架上，随意地伸手扯了扯領口，順便解開了第一顆扣子，讓自己不再那麽受到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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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已經死了。”

夜久初用着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這樣的話似乎聽起來太過無情了。因為畢竟兩個人曾經有過那麽親密的關系。更何況将“已經死了”這件事情造成最終結局的人，正是夜久初。

但是就算這麽說他也沒有多做些什麽。被入侵了私人空間的房間主人走到廚房裏，有條不紊地開始準備晚飯，似乎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槙島聖護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他看着廚房裏的男人像是變戲法一樣找出來了幾個西紅柿，嘴角微笑的弧度也越發明顯。

槙島聖護雙手環胸，靠在門口看着在廚房裏忙碌的男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在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鋪着看起來和治療中心那種白色床單一樣的病床上，啊……從旁邊的電子日歷上，我才發現，自己‘死’了一回竟然過了三年。”

“……”夜久初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槙島聖護也不在乎，自顧自地說道， “雖然那些人救醒了我，但是實在是不能輕易相信他們呢……然後我就避開保安人員逃了出來。”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但是也許是為了不被人發現，那裏的保全設施也并不算十分完美，所以他能夠輕而易舉地突破出來。

“雖然西比拉系統只是‘大腦’的集合體，但是正如你所知道的，那些‘大腦’也同時頂着許多顯赫人物的身份……有着能夠起死回生的技術的醫生也并沒有可能為他們所用。”夜久初切完最後一個西紅柿，才好像是剛剛聽到槙島聖護的話似的，開口說道。 “我手裏雖然有西比拉系統最初建立的資料，但是絕對不能一下子就被社會所熟知……所以就算我主張取消西比拉系統制度，也不能做出什麽當機立斷的舉動……”

“你也很清楚，安定只是表面的，這只是一個美麗的幻影。——一味沉浸在幻影之中和揭露事實……到底哪個才是正确的呢更何況，人類也許要比你想象的堅強很多。動亂，戰争，悲傷……很多事情，都會讓他們飛快地成長起來。”

“但那也并非是唯一的選擇。”

***

“還能吃到你做的食物的感覺……真的是非常讓人懷念啊。”和曾經的私人別墅不同，這裏竟然連紅茶都沒有。槙島聖護手裏抱着一杯水，臉上的表情倒是對這種狀态沒有什麽不滿之處。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在那個狹小的小木桌前，氣氛和諧地就好像是根本沒有發生曾經的那次生死決殺。

“吶，初……”

槙島聖護把水杯放到一邊，雙手撐着木桌，半送過身體看着夜久初，澄金色的眼瞳就好像是街頭掃描儀一般，上上下下地将夜久初掃視了一遍: “你為什麽不殺死我呢這次”

雖然“沉睡”了三年，但是憑借着槙島聖護的能力，重新建立新的情報網并不是困難的事情。在找到夜久初的住處的時候，他可是做好了一見面就被對方殺死的覺悟——這種可能性非常大，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并不能阻止他想要來見這個男人的沖動。

沖動，一個非常美妙的詞彙。

槙島聖護表情微妙地重複了一下這個詞語，發現自己并不讨厭這種情感——尤其是對對面這個男人而言。

“那你為何又不向我複仇呢”夜久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槙島聖護臉上的笑意更濃。他似乎在一瞬間就理解了夜久初的這句話，所以他并沒有再多問什麽，反而就着這樣的姿勢朝着夜久初靠了過去。

輕微的聲音幾乎要湮滅在相觸的嘴唇之間。

“吶，初，現在你找到了——你想要找到的人了嗎”

夜久初面無表情地把他的臉推到一邊去，輕輕地哼了一聲， “啊，大概吧。”

找到想要找的人嗎

大概是的。

“舍棄記憶，就等于背叛了自己。”

槙島聖護在最後對他這麽說過。

被他射中心髒的白發青年已經斷了氣息，夜久初拿着那把兇器站在原地發呆了很長時間，直到常守朱和絞噛慎也的腳步聲穿過來的時候，才微微回過神來，從另一條只有“夜久”家的人才知道的秘密通道離開了諾娜塔。

而在那之後，他想到了之前被自己遺忘了的事情。

他曾經一度遺失了自己的記憶，甚至自己對自己保證過絕對不會再次忘記了，但是最後還是在長時間游移漫長的時光裏的旅程中忘記了初衷。

他在尋找着……能夠回到最初的世界的方法。

這就是他最早的夙願。

注視着他的澄金色的眼瞳裏帶着些許的笑意。槙島聖護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發現什麽，但是一無所獲又讓這個青年的眼中帶上了稍微懊惱的色彩。

夜久初忍不住笑了起來。

槙島聖護非常擅長用言語來誘導他人的思想，更是習慣于以思想來操縱對方的行動——也許，就連自己也沒有逃過。

對于夜久初來說，周防尊大概是讓他産生執着沖動的第一個人，而玖蘭樞卻是讓他決意成長起來的契機。

那麽槙島聖護呢

在親手結束了這個青年的生命的時候，心裏那種似乎缺了一塊的感覺，真的是非常難以忍受。

再也不會有你這樣的人了。

就算是能夠将一切事物都找得到替代品的西比拉系統，也無法再創造出一個槙島聖護出來了。

在離開周防尊的身邊的時候，心裏其實帶着美好的希望——就算沒有他的存在，也希望那個人可以幸福地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未來。

但是槙島聖護，卻沒有了這樣的機會。

這樣的事實充斥着他的腦海，最後不知道怎麽眼睛裏泛起了酸澀的感覺。

槙島聖護，大概讓他産生過……比想象的要更深刻的感情的人吧。

但是這樣的情感也無從驗證了。因為對方已經死了，被他自己親手斷送了生命。

對于這個被西比拉系統統治的世界失望了的槙島聖護，卻在自己身上找到了希望……

其實反過來說的話，并非不是真相。

“大概……嗎”聽到他這麽回答，槙島聖護唇邊的笑容越發明顯。對方仿佛帶着些困擾的表情讓他感到非常愉悅，就好像是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興奮了起來。

“那麽，從今天開始重新請多多指教了……夜久初先生。”白發青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用着輕快的語氣說道。

“如果是初的話，一定是沒問題的——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我是莫名地堅信着。這種虛無缥缈的信任對我來說也算是特別的體驗呢。”槙島聖護朝着夜久初伸出手來， “可以讓我看到……沒有西比拉系統的完美世界嗎”

“完美這種東西從來就不存在的呢。就算這樣，也要跟在我身邊嗎”

“的确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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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的分結局好像沒啥好寫的……因為阿初真的沒對樞有啥感情呢【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