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程府做客

第二十二章程府做客

程逸然在檐下收了傘，“只是見姐姐久久不歸，便沿路打聽才知道姐姐原來是到了這高門大戶的人家裏來”，這話說得別扭，陸星如沒有詳究，只是覺得程逸然自己大概是不會來的，許是林師兄的安排，便等着聽她接下來的說辭。

果然接着聽程逸然道：“今日新換的裙子便這般濕了，都怪這連綿不絕的大雨”

程老爺道：“既然這位姑娘找了過來，星如姑娘也不必着急下山了”

程逸然也道：“我上山的時候路過一段山路，好巧走過之後那段山路才塌的”

“那可真是萬幸，既然這會兒路也斷了，兩位姑娘便安心留在府裏，待明日路修好了再走吧”

陸星如點點頭，“那便叨擾程老爺還有雙雙姑娘了”

程老爺讓官家帶她們下去，又給她們安排了房間，先行住下來，待進了屋裏才發現，這屋裏竟然沒有燭臺，取而代之的則是用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照明的，陸星如家中雖然富裕，但也沒有奢侈到這種程度，看着她們二位咋舌的樣子，程雙雙解釋道：“是我父親他不喜燭火的味道，所以才會用夜明珠來照明”

程逸然感嘆道：“這一顆珠子若是普通人家，怕是夠十年的開銷了”

程雙雙似有些尴尬，便道：“二位姑娘先行休息吧，若是餓了的話，便叫人來給你們送些吃的，不必客氣”

二人送走程雙雙，關上了門，陸星如這才問道：“現下就我們兩個，逸然你來這裏可是林師兄的意思？”

程逸然點頭，的确是林師兄的意思，他見你外出久了，并且遲遲沒有下山的樣子，便叫我來照應你，若這程府真有什麽異處，我們兩個人一起他也會有所忌憚”

“忌憚？”

程逸然解釋道：“林師兄異常謹慎，畢竟女子失蹤一事目前還沒有調查清楚，所以她不放心你一人在此處太久，才讓我跟過來看看”

陸星如笑笑，“多謝林師兄挂念我了，待明日山路修好後，我們便下山吧”

晚上休息的時候，程逸然的肚子咕嚕的響了起來，陸星如問道：“最近沒辟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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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然道：“這一開吃人間美食，便将辟谷這事忘了，肚子竟是久違的響了”

“這時間也晚了，說不定小厮們都休息了，咱們自己去廚房看看吧”

二人開了門，徑直奔向廚房，路過院子，也不見那些小厮的蹤影，想來是已經回了各自的屋子休息了，不過廚房很好找，因為之前她吃晚飯的時候路見過這裏，廚房是唯一一個有熱源的地方，廚房的外牆乃是用磚石壘成的，而不是像其他房間一樣是木制結構的。

還未接近廚房的時候，便先聽廚房內有聲音，然而廚房裏的燈卻是沒點，她們第一反應不會是府裏招了賊吧，可若是賊的話，怎會跑到廚房裏來呢，又或者是某個餓肚子的下人，夜裏跑到這裏來找點吃的，若是引起別人發現，怕是以後不好在府裏立足，遂決定先看看情況。

兩人走了進去，陸星如露出袖中的湖藍珍珠手串，這顆湖藍寶珠可以照明，廚房內散發着湖藍色的幽光。

屋內照亮的瞬間，只聽當啷一聲，大概是打翻了什麽東西，再一看在廚房內覓食的那個人突然蹲了下來，抱着頭似乎想把自己隐藏起來，陸星如看着身形有些熟悉，又仔細瞧了瞧，見是個女子，身上穿着也不像是府內的下人，透過她用手臂遮擋住的面容，陸星如大吃一驚，這不是雙雙嗎，遂問道：“雙雙姑娘你怎麽了？你可是餓了？”

雙雙點了點頭。

雖不知在自己家裏肚子餓了，為何還有這般偷偷摸摸的，不過她們在人家做客也不好探究太多，遂解釋道：“我們也是有點餓了，才想着過來找點東西吃的”

雙雙依舊只是點頭，道了一聲，“你們吃吧，我先回去了”，便三步并作兩步的朝門口走去。

與她們擦身而過的時候，陸星如想伸手拉住她，但想了想還是停住了手，任她離去。

廚房裏沒別人了，陸星如掃視了一眼竈臺而後朝程逸然道：“這裏也就剩饅頭了，咱們拿點饅頭就走吧”

程逸然點了點頭，剛準備出廚房的時候，便見程老爺帶着管家來了，“原來是二位姑娘在此啊”

陸星如道：“我們晚上覺得餓了，不想将睡了的下人叫起來，便自己過來拿個饅頭，沒想到吵醒程老爺了”

程老爺道：“我只是碰巧還沒睡，見廚房有亮便來看看，剛剛沒在廚房這碰到異常吧”

程逸然看了看陸星如，陸星如道：“沒什麽異常，就是不熟悉廚房，弄翻了個盆，搞出了聲響來”

程老爺呵呵笑着，“沒什麽事便好，夜風有些涼，還是早些回屋吧”

回了她們自己的屋子，陸星如坐下将饅頭在手裏來回颠倒着，說道：“奇怪，今晚這雙雙姑娘怎麽怯生生的”

程逸然道：“難不成是她晚飯沒吃飽，但許是程老爺對她要求嚴苛，她不好意思再吃東西，便黑燈瞎火的去廚房找東西吃，被我們撞見之後很是窘迫”

“雖然有些奇怪，但你說的也有可能”

程逸然道：“是啊，你看雙雙姑娘那麽瘦，風一吹就能倒了似的，平日裏吃的肯定不多”

陸星如道：“這倒是，晚飯時她的确吃的很少”

只她們連個探究也探究不出個所以然來，二人吃了饅頭之後則繼續睡覺。

第二天早上，二人在下人的帶領下去了程府平日吃飯的屋子裏，她二人坐下後與主人家打了個招呼。

早餐也是清粥小菜，家常的菜色，程老爺問道：“昨日休息的如何？”

陸星如道：“房間很是舒适，一覺便到天亮了”

程老爺道：“那便好，吃完飯後讓下人去府外看看，道路修的怎麽樣了，也好早點送兩位姑娘下山”

陸星如道：“在府上多有叨擾了”

飯間沒有再說其他，飯畢，剛剛派出去的下人也回來了，不過看他面色也知山下的路大抵是沒修好的，果然聽完那下人的報告，程老爺道：“昨日山路損毀的嚴重，看樣子還得再等幾日才能将這路修好”

程雙雙道：“那兩位姑娘便暫且留在山上吧，待山路修好了，再行下山，她二人點點頭，叨擾主人家了”

吃完飯後，程老爺大概有些事情要忙，便帶着管家離開了，程雙雙與她們微微欠首，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陸程二人不好在府中瞎逛，也只好回了屋子裏去，陸星如道：“今日見雙雙姑娘倒是神色如常”

程逸然道：“應該已是過了昨日那尴尬勁兒了吧”

“倒也是，我們在程府上已停留一日，也不知這段時間鎮上是否如常，我再傳個信給林師兄吧”

陸星如運法傳送了個傳音符，過了一會兒，符箓返了回來，說是外面一切正常，倒是他在外面觀察的時候發現程府靠近茶園的一大片空地上有一些血腥的氣味，叫她們若有機會可以去探查探查，收了信，她道：“走吧”

程逸然站起來道：“去哪兒？”

“我們在此多住幾日總不能吃白食，咱們也得找點活計做”

她二人出門奔着程雙雙的房間去，路上路過一間大門緊閉的院落，門口也沒有下人，不由得心生好奇，便沿着那院落走了過去，門外上了鎖，可她總覺得裏面是有人住的，她抽出發間一根極細的簪子，打算打開那把鎖，剛剛俯身，便聽身後有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做什麽？”

陸星如回頭見是一個三旬婦人，這兩天倒是沒見過，不過看其穿着打扮，素雅但不失整潔，應不是下人，雖不知其是什麽人，還是回答道：“我們想去找雙雙姑娘，一時找錯了屋子，還請夫人莫要見怪”

婦人哦了一聲，“雙雙的屋子在那邊，這裏不是她的屋子”

陸星如道：“多謝夫人，不知......”，她試探着問，“不知，您可是程夫人？”

女子點點頭，陸星如帶着程逸然走了兩步道：“夫人，您不好奇我們是誰嗎？”

婦人愣了一下道：“雙雙和我說過了”

二人颔首行禮與程夫人告別，找到程雙雙的時候，她正準備出門，二人說明了來意，程雙雙客氣道：“其實二位姑娘不必見外的，山路被雨水沖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陸星如搖搖頭，“還是讓我們做些事吧，不然這心裏也難以安心”

程逸然道：“我上山的時候見山間有一茶園，離府上很近，我們可以去那幫忙”

程雙雙道：“左右我也是要去茶園的，那你們便随我一起吧”

去往茶園的路上，陸星如漫不經心的說道：“剛剛我們看到程夫人了”

程雙雙道：“娘親大多時候是住在茶園上的，很少住在府上”

“原來是這樣，是為了方便管理茶莊嗎？”

程雙雙似乎沒聽到，自顧自的說着，“其實該住到茶園的應該是姐姐”

陸星如問道：“為何？”

程雙雙一晃神，搖了搖頭，“沒什麽”

很快便到了茶園，園裏有很多背着茶簍的人在摘茶葉子，陸星如本以為程雙雙也是來摘葉子的，但見她繞過了茶園，而是去到了位于茶園和程府之間的一片花苑裏。

這處花苑，姑且便叫它紅花園吧，種植了大片大片的紅花，密密麻麻們連成一片，火紅似海，鮮豔如血，微風一拂，有股淡淡的血腥氣傳來，陸星如心想難不成林師兄說的有血腥氣的地方就在這裏。

程雙雙好像不覺有異，她繞着這處紅色花海，沿着牆根到了另一個小門處，之間那裏擺着一排小動物的屍體，屍體下面已經墊好了稻草席子，她捧起一個小動物的屍體找了一處紅花稀疏的地方，邊走過去邊道：“這些都是附近山上被野獸咬死的或者不小心掉進那些已經廢棄的獵人陷阱而死的小動物，我瞧他們可憐，便讓下人們每日上山去收集這些小動物的屍體，一并埋在這裏”

陸星如和程逸然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是小公主大發善心的行為，動物界裏本就是弱肉強食，葬小動物的屍體也便和葬花一樣，不過她們也不好幹看着，便主動提到，“我們來幫你”

程雙雙拒絕道：“哪兒有讓客人一起做此事的道理，王叔，你帶兩位姑娘去茶園幫忙吧，拿個小一點的筐子給她們”

那王叔聞聲進來，引着她們二位，陸星如跟着王叔走的時候目光還落在程雙雙用小鏟子挖地的身影上，刨土的時候衣袖蹿到小手臂上，想不明白府上的大小姐怎會做這樣的活計。

在茶園的時候，她們順便驗證了一下程夫人是否時常居住在此處，結果确實是這樣的，只是程夫人也是甚少出門，午飯在此處用過之後，下午又繼續幹了一下午的活計，在此處幹活總是不好顯露她們那還微不足道的法術，因此一下午下來還是十分辛勞的。

幹完活後，程雙雙也要回去了，三人便一同回去，正好晚飯已經準備妥當，正好開飯，二人雖然已經可以辟谷了，但還是吃了好多飯菜，好像這樣身體上的疲憊也得到了緩解。

晚飯的時候并沒有見到程夫人的身影，想來程夫人是回去了，陸星如打算繼續去探查一下白天路過的那個鎖着的屋子。

但晚間再去的時候，那間屋子竟是開着，陸星如試探性的問道：“有人嗎？”

連問了幾聲無人回應，正大着膽子往裏走的時候，卻聽裏面開門聲，有人走出來，院子裏黑漆漆的，離進一看才看清是程雙雙。

晚間的她換了一身藕荷色的衣服，而不是白天那與茶園能融為一體的青綠色衣裙，見是她們出言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聲音淡淡，似乎透出些不悅。

陸星如尴尬笑笑，“一時走錯了路，本是想找雙雙姑娘的”

“聽娘說，白天你們找我便找到了這裏”

“這個......”，陸星如急轉腦筋，想出個說辭，“晚上天太黑了，這才又找錯了地方”

程雙雙沒有深究，而是問道：“二位姑娘找我何事？”

陸星如迅速想出一個說辭，“我們是來告訴雙雙姑娘，若是明日山路修好的話，我們便告辭回去了”

程逸然也點頭道：“是啊是啊”

雙雙道：“這事倒也不急于一時，不必這時候來告訴我的”，好在她沒多追問，而是徑直邁步從院子裏走出，然後轉身将身後的門上落鎖。

她落鎖的時候從陸星如的角度能夠微微看到她露出袖管的一截手臂，蒼白如雪，手腕上還露出一段細碎的流蘇，大概是戴了個手鏈，不過看不清全貌，只有微微一角。

上完鎖，她轉回身立在門前，陸星如和程逸然二人也只好讪讪道：“我們也沒有些別的什麽事，那便先告辭了”

三人互相福了福身，陸星如見程雙雙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又看了兩眼才挪動腳步，這下算是死心了，那個屋子既無邪氣也無其他什麽東西，只是普通的堆放雜物的屋子，也沒什麽可值得懷疑的。

又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二人收到了林予安傳來的符箓，看完後俱是面色一變，決心不管今日山路修的如何，她們定是要下山了。

二人神色不安的去到飯廳，程老爺招呼她們用飯，她們卻未動筷子，而是着急問道：“山路可修好了？”

程老爺道：“二位姑娘稍安勿躁，早上已經派人去看了，吃完飯應該就會有回信了”

陸星如看了一眼程逸然道：“實在是我二人在山下有急事，等不及那山路修好，不得不趕緊下山了”

她們說着便準備告辭離去了，程老爺和程雙雙都站起來安撫着她們，程老爺道：“還是用過早飯再走吧，也不急于這一時”

程老爺正挽留之時，前去查看山路的下人也回了來，說道：“山路已經修好了，今日已經可以走人了”

陸星如道：“既然山路已經修好了，我們這便走了，實在是山下有急事，這幾日在府上多有叨擾，多謝程老爺和雙雙姑娘款待了”

程雙雙起身道：“都是家常小菜，因這道路受阻，菜也運不上來，兩位姑娘也沒吃到什麽好東西，這會兒便是着急走，也拿點幹糧再走吧”

陸星如看着桌上的一疊饅頭道：“那我們便拿兩個饅頭走吧”

二人僅拿了兩個饅頭便急匆匆的下了山，路上陸星如道：“這夏皎月是怎麽回事，竟然會突然沒了音信？”

程逸然道：“看樣子是師兄懷疑她的失蹤是此前女子失蹤一事的背後作祟者出手了，所以才會叫我們盡快回來”

陸星如仍是有些不解，這個夏皎月不好好當她的大小姐，在客棧裏待着，獨自跑出來做什麽，她心想最好還是祈禱她沒事，若是真有什麽不測，怕是林師兄也要跟着吃瓜落，二人遂加快腳程，小半個時辰便回到了此前入住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