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下山除雪

第二十九章下山除雪

這一天，天氣晴朗，天空高晴蔚藍。

陸星如她們幾個常在一起玩的弟子聚在一起探讨功法，休息時分魏如岚道：“這夏皎月可真是想一出是一處，她自己沒什麽太大修為便想用這種辦法拖累別人，讓別人和她一起在那磨洋工，有那時間還不如各自回屋修煉，再或者如我們今日這般互相切磋也比在那什麽晚修上浪費時間的強”

程逸然拉了拉他的袖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讓她聽見”

陸星如道：“是啊，即便心有不滿，咱也不能逞一時口舌之能”

魏如岚挑眉道：“陸星如這倒是不像你了，你的嘴和你的骨頭不是一向很硬氣嗎？”

陸星如道：“嘴和骨頭硬有什麽用，實力才是最硬氣的東西，等哪一天我能比的過裴度，我能比他還更硬氣”

魏如岚氣勢軟了下來，“這話倒是對，我也得加緊修煉”

說起來她們這個小圈子在修煉上倒是挺用功的，而且悟性還都不錯，派裏時不時有一些小的測試，幾輪測試下來衆人的水平也展露無疑，有些人的水平實在是叫一個拉胯，不知修煉了這麽久，他們都修煉了什麽。

每當如此她都不由得想起了姚喜紅，她雖然天賦不高，但是極其努力刻苦，即便不能成為頂尖的修道者，但是做一中庸者也是綽綽有餘了，如何也不會比那些人拉胯，每每思及此，都是不由得一陣惋惜。

又過了兩個月，人間已進入深冬了，這幾日連續下了幾場暴雪，整個靈雲山在大雪的覆蓋下反射着耀眼的白光，整個山上一片銀裝素裹，俨然一片北方雪國之景。

不過山上被冰雪覆蓋倒也還好，白雪皚皚，松柏寒枝，別有一番清幽意味，倒是山下鎮子裏的百姓可遭了殃，這般連日大雪已經壓塌了不少民房，不少民衆都擠在臨時搭建的房子裏，冰天雪地的十分艱難。

龍劍派既然守衛一方百姓，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掌門遂召集山上弟子去往山下去幫百姓們除清積雪。

此次任務依然由林予安牽頭，岳明輝輔佐，衆弟子則是聽二位師兄的調令。

衆人禦劍直接朝山下飛去，在空中的時候，他們入山篩選時經過的那座土龍，正好映入眼簾，之所以用‘座’這個詞，完全是因為現在這座土龍已經确确實實成為座山了，只不過原先在他的身軀之上還有很多繁茂的樹木花草和珍禽異獸，而現在的這座山上，樹木衰敗、草木凋零、山體裸漏、亂石沙礫，一片破敗之景，山體之上還有一些黃褐色的痕跡，不知那是否是土龍流出的血液，連厚厚的積雪都掩蓋不住。

就是這個土龍殺了姚喜紅、餘英還傷了衆多師兄弟，可他就這麽毫無生機的倒在這裏叫人沒來由的看着有些不忍。

Advertisement

心思被土龍吸引了一陣子，差一點便禦劍撞到裴度，裴度拉了她手腕一把，陸星如直覺得身後有目光如刀直射自己的手腕。

收回了手，那如刀的目光也跟着消失。

下方的百濟村慢慢映入眼簾，他們在村口的一片空地前落下，本以為村民們看到他們會很高興，可沒想到村民們的注意力卻被村口懸挂着的幾具屍體，那些屍體在寒風中像扇凍豬肉一般一蕩一蕩的，村裏人覺得晦氣，誰都不好上手去碰，只好等村裏的仵作來了再将這些屍體放下來埋了。

林予安一行則是朝着村口走去，離近了倒是看得清楚，這些屍體個個腰圓膀大、十分魁梧，再觀其面貌也是兇惡駭人，而衣着也都是作草莽打扮，很快便判定這是一夥兒強盜。

村民們這會兒看見道長們了，紛紛圍過來問道：“這幾個山賊可是道長們所為”

還有人小聲嘀咕，“可是這光天化日之下懸挂在村口未免有些太高調了，若是招致山賊的報複可怎生是好？”

“就是就是，再說了這挂在村門口看着也太晦氣了”

還沒等他們說話，村民們已經叽叽喳喳的說了一堆，林予安終于等到他們說話的間歇插了一嘴，“我們是奉本派掌門之令下山幫助作為村民除雪的，至于村口挂着的這幾具屍體不是我們所為，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幫你們把屍體拿下來”

一聽說這事不是道長們所為，衆村民一下子又恢複了剛才暗露驚慌的樣子，紛紛在奇怪到底是誰搞的這種事情，還有人在私下裏互相詢問，不會是村裏有人得罪了山賊吧，可別連累我們啊，這時村民之中有一大漢高聲道：“怕什麽？有道長們在那些山賊，還敢如此猖狂嗎？”

有人道：“可是道長們管的都是降魔除妖的事兒，山賊這事兒不是歸官府管嗎？”

林予安道：“衆位施主們請放心，若真有山賊來擾，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既然百濟村在靈雲山腳下，就受我們龍劍派庇護，哪位是村長？”

有一個五六十歲的男子答道：“我是本村的村長”

林予安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黃符給他，“這是本派的祈安符，在村裏的道觀裏虔心焚燒可保村子平安無虞”

村長喜道：“真的這麽靈嗎？”

林予安道：“一試便知”

村長歡天喜地的收下那疊符箓，心想終于可以安下心來了，不等村裏的仵作過來，林予安施了個法，便将衆屍體放了下來。

為求謹慎，還是查看了一眼屍體的傷口，卻意外的發現屍體竟然沒有外傷，而像是活活凍死的，冰天雪地裏凍死的可能性雖然不大，但還是有的，但又是誰特意将凍死的屍體挂在了村口，目的又是為何呢，左右這些天他們也留在村子裏，若是真有人在背後搗鬼，他們也能及時發現。

進了村裏，村長先找了幾間空屋子給他們暫時歇腳，而後各家各戶都送來了些雞鴨魚肉及新鮮果子，林予安連忙拒絕道：“我們乃是修道之人，已不必吃這些人間食物了，這些東西諸位便拿回去吧”

諸位村民當然是沒有人動的，但他們也的确不能收，林予安知道俗世的這些人情來往，不收點什麽也是過不去的，便道：“若是村民們實在盛情，便送我們碗熱水暖暖身子也好”

村長這才開口道：“道長們不收禮的，誰家有熱水快去給道長們端點來”

要熱水這還不管夠啊，雞鴨魚肉及新鮮果子換下，馬上便有幾十碗熱水端了過來，喝完熱水終于好幹活了。

林予安和岳明輝以前也是來過村子裏的對村莊的分布也比較熟悉，在村長的簡略介紹下，林予安和岳明輝各帶一組，給轄下的每個人分配了一塊差不多大小的區域，包括幫區域裏的村民除雪重建房屋等事項。

說動便動，林予安主要帶領的是掌門一派的弟子，陸星如和程逸然被分配到林予安轄下，自然少不了要與夏皎月打照面，而且幾人分擔的區域還十分的相近，好在每人轄下還有二三十戶人家，這一忙起來也顧不上互相拌嘴了。

陸星如來到一處人家，先是起了一陣風法，将屋頂上的雪吹落，這對術法的要求可是有點高的，風太大了，房屋會被掀翻，風太小了，吹上一個時辰也吹不完，她剛開始的時候碰了一些壁，不過很快就掌握到了适當的力度，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解決一個房屋，這樣看來她今日就能搞定。

當她吹完四五個房屋的時候，準備伸個懶腰歇一會兒，便坐在一處人家的屋前，耳朵聽到其他的房屋前響起了一些抱怨聲，“哎，我說這位道長啊，你可小心一點呀，這屋子可是我的全部身家性命啊，你可別放火給我燒了”

“放心吧，放心吧，我法力得當，不能燒了你的屋子”

“哎喲，這兒怎麽嘩嘩流水啊，這都結成冰溜子了，可是會砸死人的，還有這地上這麽滑，我家老太太萬一出門滑到可怎生是好啊”

看樣子是那弟子使用了火法，使雪融化了，但由于氣溫太低，又結成冰了，正想着呢又聽到那邊一聲尖叫，她正想站起身去看看，又聽那邊道：“哎喲喂，我的黛瓦屋檐啊，都給我燎黑了”

她不由得噗嗤一笑，這黛瓦本來不就是黑的嗎。

那邊聲音道：“大娘，您剛剛若是不拉着我的胳膊，我想我是不會燎着那片瓦的”，她這會兒才聽出來這是夏皎月的聲音，剛剛本來還想多管閑事一番，但若是她的話，那便算了。

休息也夠了，便起身施法，那到那邊的聲音又止不住的往耳朵裏鑽，“你這小姑娘怎麽說話的，剛剛那些熱水我看就你喝的最多，幫咱們除些雪便不情不願的，我看啊，我們這小破屋子也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給碗水便心安理得的使喚一個勞動力，這買賣倒也挺劃算的，夏皎月從來都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哪裏受過這種氣，道：“知道便好，我還不幹了呢”

陸星如已經能想象出夏皎月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沒等看別人笑話，倒是自己手下突然沒控制好，施的風法比先前大力了很多，吹翻了雪之後，竟是掀翻了一處稻草紮成的屋頂，冷風瞬間便灌進了屋裏，屋裏的人開門出了來。

那女孩大概比她小兩三歲的模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臉上還有一層被凍出來的紅暈，陸星如本以為她是來發難的，連忙道：“屋頂雖然被吹翻了，但是這稻草再鋪上去便好了，不礙事的”，說着她一施法，那塊稻草又從地上飛起移回了原位。

小女孩走出來，一雙眼睛透露着清澈的光，從懷裏拿出一團棉布一樣的東西，“姐姐，這是我的手套，給你戴着，施法手會冷的”

陸星如一瞬間有些詫異，剛剛她除完雪的四五戶人家裏，有的人連屋門都沒有出來，有的則是在她除完雪之後才出來說一聲謝謝，更有甚者像夏皎月所遇到的那種情況，好像她們來此幫忙是天經地義一般，喝了水就得幹活，而且還得幹得漂亮，這個小女孩是第一個對她表示關心的女孩，她笑了笑，“姐姐會法術，不需要手套也不會冷的”

小女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套，陸星如這才發現那手套上破了洞，并且有的地方還髒兮兮的，看那小女孩羞怯的眼神，便道：“不過，姐姐即便不冷也很喜歡這個手套，這些天我先帶着，待我除完雪再來還給你”

小女孩開心一笑這才肯回了屋子。

陸星如将那手套在袖中放好，轉身又聽到隔壁的動靜，只聽是夏皎月摔門而出，身後的村民傳出哎呦的聲音，“我的門板呀，都被你給撞壞了，你別走，你給我賠”

陸星如出門見那村民正好撞見林予安，拉着他道：“這位道長，我看你是領頭的，剛剛你們一個道姑不止用火燎了我的房子，還踢壞了我的門，她跑了，你且來賠我”

林予安正巧看見陸星如從院裏出來，陸星如在他叫住自己之前，搖搖頭道：“師兄，我可是什麽都沒聽到啊，我先去幹活了”，她不願意給人打小報告，若是林師兄自己看見那就另當別論了。

回看她已經除完雪的五間屋子，她心想一天之內也不能不眠不休的幹活，反正她們也要在村裏待上幾日，那便先找嚴重的危房幫忙處理。

她走了幾步看到一家三進的房子被雪壓塌的十分嚴重，瓦片壘就的屋頂居然已經塌了半邊，而且院裏的雪極其的厚，居然已經快沒了腰身，陸星如只好站在院裏的一口大石磨上，這樣可以不至陷入雪裏。

她看了眼這間三進人家房上所落的積雪，不禁懷疑這雪怎麽下得如此不均勻，還是說這家的雪之所以這麽厚，是被風吹出來的，那可真是夠倒黴的了，感嘆完之後，當務之急還是要幫這家人除雪，但由于這家雪積得太厚了，她也不得不采用火法。

想起夏皎月剛才的例子，也不知道這家人是個什麽性子，她不由得小心了一點，先用火将院內的積雪融化，這樣裏面的人好開門出來。

但奇怪的是這處的雪極其頑固且不易融化，按理說使用火法要比風法更快，可是她施了一盞茶時間的火法，這雪也僅僅是矮了那麽一寸。

不過這一寸倒是足以讓屋裏的人推開窗戶了，裏面男主人推門出來，“這位道長，你修煉的功法不到家啊，這雪這麽融了這麽半天也不見少啊”

家裏的三個男孩子也擠在床前嘻嘻哈哈的，“就是就是，我看啊這道姑終究是不如道長的，不如讓他們換個道長過來吧”

女主人也過來湊趣道：“你看她除了半天這雪分毫不動，怕是在磨洋工吧”

這話可是說到陸星如的痛點上了，她此來除雪，自問一不偷懶，二很勤勉，說她在磨洋工根本就是在冤枉她，還未等她出言反駁，雪上的風打了一個旋，直灌進屋內，吃了一口冷風，屋內的人這才把窗戶給關上。

陸星如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才繼續除雪，大概花了一個時辰，院內的積雪終于被除清了，她用符箓又化了幾個紙小人和幾個紙鐵鍬，這些小人拿着鐵鍬飛到房頂上一下一下的鏟着雪，這樣好控制力度，可以不傷屋頂，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房頂上的雪終于除幹淨了，這一間房子的雪所耗費的功夫可比之前五間房子耗費的功夫都要多。

她從石磨上跳了下來，看了看她所負責的這片區域還有兩間房子被雪壓塌的比較嚴重，看來今天就算熬夜也得想把那些房子處理完。

本也沒想着屋內的人會道謝，出門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抱怨聲，“弄得院子裏這般濕滑，晚上沒準又要結成冰了”

“這屋檐上的瓦也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道姑的幾個小紙人弄得，今夜冷風若是這麽灌進來，還不得都凍出病了”

陸星如懶得與他們争辯那瓦早便碎了，施了個法将那些紙片人變做瓦，蓋在那漏風處，便一腳邁出了門，留那些聲音在耳後，心中只想着這百濟村裏的村民莫不是些刁民。

接着又繼續緊鑼密鼓的将那另外兩家受損比較嚴重的房屋修補好，終于搞定之後，一輪上弦月已高挂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