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貴妃娘娘

第四十四章貴妃娘娘

三人很快便落到了上方的空地上，和下方地面一樣都是一地狼藉，此時三人正前方的山體上現出了一個大洞，洞內有金燦燦的光芒從中透出，陸星如問道：“你怎麽知道這裏便是墓穴的中心？”

裴度道：“水銀在墓室中的作用一為防腐二為防賊，這般體量的水銀，足以證明我們已經來到了墓穴的中心”

山體上的大洞應該便是原本封存在其內部的水銀漫溢而出形成的洞，不過正是因為如此，倒是免去他們破山而入，通過水銀流出之徑，他們順利的進入墓室內部。

不過水銀有毒，三人依舊掐着屏息法的法訣不敢松懈。

目下所及，整個墓室內部十分壯觀寬闊。

墓室中央有一個方形的大池子，大池子的中央有一個長方形的棺木，從大池子還有棺木上留下的黃綠色痕跡，可以看出那些水銀原先就是存蓄在大池子中用于封棺的，可不知什麽原因那水銀漏了出去，并肆虐成了水銀瀑布。

而除了中央最吸引人眼球的池子，這池子周邊還有很多被翻開及沒被翻開的大箱子，箱內金光閃爍即便封存完好也難以掩蓋其光，看來是陪葬的一些墓葬。

除此之外墓室裏一覽無餘，甚至牆壁上的壁畫還沒有墓道山壁上的精美，而這裏看起來并無其他人的存在，他們三個應該是第一批到達墓室內部的人。

看着這富可敵國的珠寶，陸星如疑惑道：“我始終不明白，安樂國的國主既賜貴妃娘娘自盡，為何又陪葬了這麽多的墓葬？”

裴度道：“與其說是陪葬品，倒不如說像是個藏寶庫，這些金銀珠寶都是整齊的用箱子裝着放在墓室裏，而并非埋入土中，應是方便随時取用”

陸星如認同，“卻有可能”

裴度繼續道：“不知你們來時可有發現墓室外有很多屍骨，那些很可能便是建造墓穴的工匠的屍骨，此處藏了這麽多金銀珠寶，安樂國國主怎麽可能讓他們活着出去洩露墓穴的位置”

至此陸星如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些人不是陪葬者，而是活活在此處悶死的人”

裴度道：“被人活活悶在這裏，那也和陪葬者沒什麽區別了”

“墓地陰沉，難怪他們的怨氣經年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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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在河床上嘶吼的冤魂就是他們的怨氣所形成的”

陸星如眉頭微蹙，這些工匠們進入墓室時可能沒想到自己會落到這樣的下場，當初他們被活活悶死之時想必是極其恐懼絕望的。

剛剛從進入墓穴以來便未曾出言的修寧打斷了他們的探讨，“聽說貴妃娘娘的面容如生，既然來了，何不一睹其容”

陸星如有些奇怪修寧的這個提議，道：“可是貿然開啓貴妃娘娘的棺材會引起墓主人大怒吧”

修寧道：“可你們來此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探究貴妃娘娘是否為惡嗎，既然其能有那麽多的傳聞，不就更說明是貴妃娘娘的冤魂不散，如今只不過是找到她問問清楚”

裴度起疑道：“你如此鼓動我們開棺，可是你想渾水摸魚，趁亂劫走鬼娘娘？”

修寧道：“我若要劫，劫的也是千面人，一個靠着墓穴才能作威作福的冤魂，劫走了對我們魔道也沒有任何幫助”

他這話倒是很直白，打消了陸星如和裴度的疑惑，況且貴妃娘娘的棺木已經被山賊破壞過一次了，他們再啓棺木想來貴妃娘娘也不會怪她們的。

未免棺木周圍還有什麽陷阱，裴度和陸星如用隔空取物之法，微微挪動棺蓋，只見貴妃娘娘高聳的發髻還有華麗的頭飾從棺中現出，百十年間即便棺木遭了一次破壞，也依然不損其華。

棺木再次向下拉動，一張仙姿昳麗的白皙面龐現于眼前。

修寧則緊抿着唇觀棺中之人，而裴度卻從開棺起便一直在悄無聲息的注意着他。

棺木再度向下拉時，逐漸露出纖細的脖頸，華麗的衣裙，高挑的身材，還有鑲滿寶石的白色鹿皮靴子，當整個棺木被拉開後，完整的貴妃形象現于眼前，這般動人的女子的确當得起一聲絕色。

衆人震驚于貴妃娘娘的美貌歷經百餘年依舊保持如初，陸星如不禁心想難怪當初那個山賊見到貴妃娘娘的屍身會生那般龌龊的想法。

但是煙花易冷、琉璃易碎，完好如初的屍身不知是否是因為棺木被打開，很快染上一層黑氣和綠霜，迅速的朝着腐敗的方向發展而去。

很快整個屍身幹癟，身上的華服、發髻上的發飾均退去了剛開棺時的光彩，陸星如難以置信道：“難不成貴妃娘娘的屍體就這麽被咱們給毀了？”

這時裴度卻開口道：“你在笑什麽？”

陸星如道：“我沒有笑啊”

裴度道：“我說的你是旁邊的人”，然而還未等話音落下，裴度便已經持劍飛身刺來。

陸星如瞳孔中映照出的劍尖越來越大，然而後脖頸卻是一寒，身形跟着向後移動，裴度見狀急忙撤劍，幾個瞬息之間，情勢便大有不同，陸星如落入‘修寧’手中，裴度則是如臨大敵。

陸星如此時也反應過來道：“修......，不對，你不是修寧，你是......千面人？”

，本來陸星如還想問上一嘴，但答案顯而易見，除了千面人會假扮的毫無破綻再無別人有這個本事。

但若是這樣，真正的修寧又在哪裏，難不成是千面人趁着剛剛山石墜落的時候趁機奪了修寧的臉，一想到此處她便不寒而栗。

千面人似洞察了人心一般道：“小丫頭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何能化作這男孩的模樣？告訴你，你想的沒錯，他這張臉是少有的英俊，我會奪他的臉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她吐出的話音似螞蟻般爬進陸星如的耳朵，馬上又聽她吐聲道：“還有那個持劍的男孩長得也極是英俊，待我騰出手來自然是要收歸囊中的”

裴度冷哼一聲，“少說大話”

千面人手指卡住陸星如的脖頸，挑釁道：“難道你不在意我手中的人了？”

陸星如道：“你別聽她的，找到她之後疏于驗證她的身份，是我大意了，我不能因此拖累你”

掐住陸星如脖頸的手微微用力，陸星如吃痛，面色發青，裴度卻道：“皮囊而已，要便拿去”

千面人道：“你別着急，一會兒自然會去取你的臉，不過在這之前，我倒要看看這個百年不腐的老妖精死透了沒”

千面人挾持着陸星如移到貴妃的棺木邊，操控箱子裏陪葬的十數只寶劍脫鞘升空，瞬間全部釘入貴妃屍骨的心髒處，屍骨自然沒有任何反應，就是活人被如此當胸灌劍怕是也難以生還。

就此千面人終于放心這個她耿耿于懷百餘年的女人終于死透了，她不掩惡毒的看了一眼那張被屍斑覆蓋的面龐，可惜這張臉沒有收歸她的囊下，不過這裏還有她看得上的臉。

她的手游走在陸星如的面龐上，“不算絕色，勉強堪用，不過對面那個男孩的臉倒是深得我意”

陸星如諷刺道：“一個只知道剝奪別人臉龐的女子，不知這麽多年你可還分得清哪張才是你自己的臉”

裴度不由得替陸星如捏了一把汗，使眼色給她這種時候還是莫要刺激千面人。

千面人聞言果然加大了手指的力度，“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那也比讓你這個醜人剝奪我的臉要好”

千面人簡直怒不可遏，雖頂着修寧這張面皮，但陸星如若是後腦勺長眼睛，便能看到她的臉色早已青白交加，她再度發力，這一次足以掐斷陸星如的脖子。

陸星如面色發白，緊咬着牙，她盡力了，就看古拙靠不靠譜了。

裴度已提劍而來，勝算雖小，但眼睜睜看着陸星如被害他卻是做不到的。

不知是不是山體又一次發生了震動，千面人感覺到了墓室內某處有響動，分心查看，與此同時陸星如腳下的古拙劍卻終于出動，劍身迸發出強烈的劍氣，劍氣如刀，刀刀割人，古拙便是趁這個時候向上一掃，千面人掐住陸星如脖頸的那只胳膊順勢被截斷，千面人大喊一聲，不得不向後退去。

裴度施法連忙将陸星如拉到身側，問道：“激劍術，你是什麽時候學會這招的？”

陸星如一邊掰開還卡在她脖頸上的手臂一邊道：“你給我的那些冊籍，我還能白看不成”

裴度稱贊道：“看來你的确很有天賦”

斷了條胳膊的千面人面色暴怒，此時她已經換下了修寧的面皮，用回她的原本的容妃之貌，其面容之扭曲，牙齒之尖利，看起來應該是她法力最強的一個狀态。

陸星如譏諷道：“最終還不是用會了原貌，但看起來真的很醜”

裴度道：“激劍術用一次還能出其不意，現在還是別刺激她了”

千面人似瘋魔一般仰頭大笑，剛剛斷掉的手臂竟然又從身體裏長出了個新的。

陸星如大為震驚，“這個家夥難道是不死之身？”

裴度道：“說不好，她乃妖怪組成，應該可以找到她的命門”

千面人冷笑一聲，“不過在那之前，你們兩個一定早就命喪我手下”

一聲厲喝，山洞所有的砂礫碎石、金銀珠寶還有鑲金寶劍俱卷向空中，二人頓時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心知這百餘年的老妖精定然不好對付，各自拿着手中的佩劍如臨大敵。

再一聲厲喝，卷在空中的的那些物件一股腦的向他們襲來，然而就在千面人出手的那一瞬間，一道劍光從千面人的後身穿心而過，心髒處頓時出現碗大一個洞，她破碎的身體裏竟然溢出了一些奇形怪狀的妖怪。

那些妖怪乍一被放出便好似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剛剛莫名發出的劍光威力不小，一一将那些雜碎妖怪斬殺。

所有人俱看向劍光發出之地，出劍者終于從黑暗的角落裏現身，二人也看傻了眼。

山洞裏回響着大笑的聲音，是被當胸一劍貫穿的千面人發出的，“我就知道你一個鬼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死了”

那從角落裏出來的人竟然是貴妃娘娘和長青道長，此時陸星如和裴度那邊還在與亂劍對峙，不忘分心問道：“長青道長，這是怎麽一回事？”

長青道長道：“雖然說來話長，但總之今日這個便是千面人的元身，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咱們可一定要把握住，萬不可讓她逃走了”

陸星如詫異道：“那剛才棺材裏的那個......？”

長青道長道：“就允許那個瘋婆子會變臉，我便不會捏個泥人了”

看來長青道長身邊的那位才是貴妃娘娘本尊，果然還是鮮活的本人比了無生氣的泥人更加風華萬千。

貴妃娘娘與千面人積怨頗深，剛剛一直隐在暗處，這會兒更是憋不住了，提劍上前便與千面人纏鬥在一起，兩人雖是女子，但打起架來大開大合，煞是激動。

趁着她們大打出手的時候，長青道長施法将圍着陸星如和裴度如鐵桶一般的寶劍紛紛砸落，危機暫時解除，陸星如問道：“不知道長這一路上可見到除我們之外其他人的蹤影”

長青道長反應道：“還差兩個小子，一個丫頭，沒事兒她們應該就在這墓穴裏，一會兒解決了千面人再去找也不遲”

說話這會兒功夫，貴妃和千面人已經鬥了十幾個回合了，剛剛貴妃被千面人胸口處漏出來的一條綠色犀牛狀的妖怪頂住了腰間，後背撞到了山壁之上，千面人掌風立馬跟來，貴妃急忙躲避，掌風打在山壁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千面人得意道：“百餘年了，你到底是不敵我的”

貴妃嘴角則露出輕蔑的笑，“這裏是我的地盤，說大話也不怕閃着腰”，只見貴妃手指一捏，山壁上的石頭似雨點一樣，一塊塊的從山壁上脫離，砸向千面人，這些石塊似長了眼睛只攻擊一人，并不傷及別人。

千面人倉惶地在石頭陣中應對，她心髒處飛出來的妖怪接連被那些石塊砸落，這使得她的法力一點點有了耗損。

陸星如問道：“先前我們在墓穴裏的時候遭遇過兩次山體震動，好似地震，這些不會都是貴妃娘娘的手筆吧”

長青道長詫異道：“奇怪，為何我一次都沒遇到？”

“這倒是怪事，看來每個人的遭遇不盡相同”

那邊廂，千面人在一點點力弱，很快便因反應不靈敏而被一塊巨石擊落，她的胸口正好被壓在巨石塊上，堵住了裏面源源不斷飛出的雜碎妖怪。

千面人躺在地上有些力竭，但依舊擋不住她的大笑聲，你以為這就贏過我了嗎？”

貴妃娘娘面上浮出一絲隐忍百年的快意，“百十年前你害我哥哥又害了我，今日你到底還是落于我手裏，讓我得報大仇”

千面人冷哼道：“別得意的太早，我既然敢用元身來，又豈會沒有準備？”

果然就像要驗證她所說之話似的，話音剛落，便有一陣地動山搖之感襲來。

腳下所踩的地面有擠壓之感，或裂成巨大的縫隙，或尖銳向上凸起，不少裝着金銀珠寶的大箱子紛紛墜落于縫隙黑暗之中，看着這些璀璨華貴之物消失，不由得令人惋惜好物多不常在。

然而歇斯底裏瘋狂至極的人是不會在乎這些的，千面人還沒有從那塊巨石下面移出來，但笑聲沒有停止，“今日有這麽多陪葬的人，倒是不虧”

墓室頂上的巨石如刀削斧砍一般被切割出鋒利的棱角，若是被其中一個砸中，定會變成肉泥，然而現在躲過這些巨石容易，可如此強烈且沒有止息之意的震動，即便躲過，這個山體也會坍塌，衆人還是會葬身此處。

除此之外，地面裂縫之下竟然有黃綠色的液體上湧，很快便在地面上漂流成一條小河，然而地面上的一些碎石和箱子根本漂不起來，凡是與那黃綠色液體接觸的東西之上皆咕嚕咕嚕的冒出小泡，沒過多時，那些東西便徹底不見了。

裴度道：“繼續屏息，這東西有腐蝕性，注意好腳下”

陸星如依他所言，不遠處的千面人仍舊被石頭壓在地面上，那黃綠色的液體馬上便要漫溢到她所在的位置，看樣子她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第一個被害的卻是她自己。

然而穿過巨石之陣，空中帶起了一陣寒風，什麽東西打在壓在千面人身上的巨石，巨石應聲而碎，沒了阻礙，她胸口處的雜碎妖怪繼續逃命似的向外飛出，一個似鞭子一般的東西纏住了千面人的腰，頓時将她提起到對面山壁上一角。

貴妃娘娘大怒，“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