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以身犯險

第九十三章以身犯險

修寧道：“你怎麽想？”

陸星如道：“他不會是因為怕了你才如此說吧”

修寧搖頭道：“雖然我的确很強，但在這片海域裏占上風的還是他，他沒有必要說謊騙我們”

其實陸星如心裏也認為蛟龍沒有說假，那日她在青雲峰上雖見到了蛟龍，不過只是朦胧一瞥，甚至可能是幻境幻化出來的，而若蛟龍所說為真，是龍劍派內部出了問題，那便只可能是那兩個人了”

裴度站在冰上依舊未發一言，陸星如卻突然問道：“裴度，你怎麽看？”

出乎意料的是，他也道：“我認為蛟龍的話可信”

蛟龍卻毫不意外道：“小丫頭，該怎麽做其實你自己很清楚”

陸星如道：“好，我會去調查清楚這件事的，不過船長還有其他葬身大海的人的性命咱們之後再算”

蛟龍道：“這個可算不到我頭上，剛剛那個看起來便令人生厭的人不過是一塊布料，連點骨血都沒有，至于最近在海上發生的事，我想你們該去東邊的那個島上去問問”

這處海域再往東邊便只有一個內外聞名的島嶼了，蛟龍将事情引到蓬萊島上，倒是有忠誠的信徒不顧害怕直怼蛟龍道：“你胡說，蓬萊仙人是何等人物，怎能受你污蔑”

蛟龍笑道：“那你們在海上遇險這麽多天，可見他出島來救你們了？”

信徒道：“這海域這麽廣，仙人不知道我們遇險也是正常，若是仙人知道了定會想方設法來救我們的”

蛟龍嘲笑道：“無知人類你們大可以期待看看”

那些人被蛟龍氣到，卻又真的不敢去賭，只是敢怒不敢言，蛟龍很滿意他們的反應，也懶得與他們糾纏，“趁我還沒有變卦的時候，趕緊帶着這些礙眼的人類走吧，不然說不定我改了主意一口把他們吞掉”

既然已經救到了衆人，就沒必要再糾纏不清了，當下做了決絕，先把這三十六人平安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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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清染慢慢清醒，剛才被浮生的酒那麽一潑，她被魇住的意識已經清醒了過來，“我怎麽會在這裏？”

浮生道：“你被怨靈如意操控了，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

清染道：“我只知道那天這兩個小鬼來了名劍山莊後，我不敵，便先行避開，後來就聽見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他們都是來幫那個狐貍精的，狐貍精想要勾引浮生，她本就該死，所有幫狐貍精的人都是錯的，他們也都該死。

那個聲音一直揮之不去，惹得我心煩意亂，不知怎的就順從了他的指令，他叫我出海我就出海，剛才他叫我出來殺了他們，我便真的如他所說的去做了，清醒後才發現身處這片海域，這些就是你說的那個怨靈在操縱我嗎？”

浮生道：“沒錯，那個東西最擅長利用人心裏的期盼從而落入他的陷阱”

清染捏拳道：“可惡，那個怨靈何在，看我不超度了他”

浮生道：“他跑了，萬幸的是你沒事便好”，浮生說話間抱着劍仙，清染瞳孔驟一放大，原本僵硬的肢體柔軟了下來，“這是你第一次抱我”

浮生道：“我從前不敢，怕冒犯了你，你會捅我一劍”

清染有些氣惱道：“你竟然這般想我”

浮生笑笑，卻更加用力的摟住了劍仙，經此一事後，二人也算是知曉了對方的心意。

他二人在一旁心意相通，陸星如則據此與修寧分析道：“看來被芍藥掠走的那些人之死與劍仙也無關了”

修寧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和如意絕對脫不了幹系”

陸星如不解，“世間有仙人妖三界，為何還會生出像如意那種東西？”

裴度道：“就像世間的靈氣一樣，修道之人需在靈氣充沛之地才能一日千裏，既然有靈氣，也必會有與靈氣相反的邪氣，這些邪氣被魔道吸收會增強他們的法力，而若是自身彙聚起來，形成有識之物，其危害不亞于被魔道利用，如意便是吸取世間的怨氣、嫉恨等惡意彙聚成的有識之物，這種東西沒有實體，看不見摸不着，很難将其收服”

陸星如道：“那該如何對付它？”

裴度道：“只能借助法器的力量”

“那我們手裏可有這樣的法器？”

浮生道：“我釀的酒只能喚醒被邪祟附身的人，對于像如意那樣的怨靈，只能使其難受，卻無法根除他”

衆人陷入了思索當中，裴度提議道：“若想徹底消滅如意，只能采取淨化的方式”

長青道長細想道：“這倒是可行，但是要如何淨化？”

裴度道：“據書閣收集的信息，九州大陸的西北處有一座聖山，山上有一位行蹤缥缈的神女，神女不僅法力高強，手中還有一件寶物，淨心鏡，凡是經過淨心鏡照射的邪祟都會灰飛煙滅”

陸星如道：“太好了，有辦法就好”

裴度卻不樂觀道：“但據書閣消息，幾乎無人見過神女”

“那傳言是如何來的？”

裴度道：“聖山上有神女，也僅僅是從一年前才漸有消息傳出，據說是有人撞了邪後誤入了聖山，被神女所救，出山之後在外面說起他在聖山的神奇經歷，才使得聖山上有神女一事傳出。

後來引起衆人的好奇，不少人專門去到聖山想見神女一面，也有不少做了惡事的人因為心中煎熬想要被神女的鏡子照一照洗去身上的邪氣，不過都沒有如願見到神女。

再後來聖山周圍便設下了大霧結界，想要進山的人最終兜兜轉轉都會轉了出去，連聖山的山腰都上不去，估摸着是神女覺得被人打擾才設下了這麽個結界”

陸星如道：“這麽說來，想要借到鏡子怕是并非易事”

裴度道：“至少是一種方法”

陸星如擔憂道：“可是即便借到了鏡子，如意在這段期間可能又會做很多壞事，難道這段時間就只能先放任他？”

裴度道：“不會，如意是通過破壞別人的心願來獲得力量，所選中的人力量越強他成功之後獲取的力量也便越強，并且一旦被如意選中，他便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看了一眼修寧，說道：“現下他已經盯上了修寧，我們不必去找他，他自會跟來”

陸星如詫異，“這是何時的事？”

裴度道：“剛才他附在船長的衣物上時問了修寧的心願，雖然修寧并沒有說出，但他也能感知到修寧的強大心願，所以從那時起他的目标就已經選定”

修寧滿不在乎道：“既然他想跟，我便會讓他後悔選了我成為它的目标，若我的願望這般輕易被一個怨靈阻礙，也只能說明現在的我還不是天下第一”

陸星如沒想到連他的願望也如此張狂，慶幸他心中所想的不是什麽天下太平、河清海晏這種願望，不然的話現有的太平時日都得讓如意給攪亂。

回了岸上，将此番救回的三十六人一一送回了家，陸星如問裴度道：“這些被如意盯上的人，此次化解了險情，之後不會再有危險了吧”

裴度道：“被如意盯上的人，不管危險是否成功化解，要看如意的惡意是否轉移，現在如意既然已經轉移了惡意，那這些人以後若遭遇危險，也與如意無關了”

陸星如道：“那我們便可安心了”

衆人準備回去之時，長青道長的眼皮跳了跳，他伸手揉了揉不知怎會突然眼皮跳。

裴度手中出現了一張傳音符，龍劍派的弟子這個時候找他，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是程逸然傳來的，他看過之後道：“抱歉，諸位，龍劍派內有一些事，我得馬上趕回去處理”

長青道長抱拳道：“既然裴小道長有事，那便快去處理吧，咱們有緣自後會有期”

裴度也回禮道：“各位，後會有期”

他禦劍而飛，很快便看不見他的蹤影，這時陸星如也道：“我才想起來我也有些事要去處理，去去就回”，她給修寧使了個眼色，修寧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長青道長奇怪道：“怪事，一個兩個剛上了岸就有事，不知道背着我們幹什麽去了”

浮生道：“那三人也是有譜的人，長青你就放寬心吧，名劍山莊上還是一片狼藉，還有好多事等着我們做呢”

清染抱歉道：“都是因為我心思不穩被如意利用，才給你們添了那麽多麻煩，還把你們兩個關押在酒缸裏”

浮生道：“我們都不是聖人，這是如意的錯，并不是你的錯”

長青道：“是啊，我們都相信你不是真的想要那麽做的”

浮生十分欣慰，三人一道回了名劍山莊，路上長青道長擡手摸了摸自己狂跳的眼皮，決定還是算一算這到底是什麽征兆。

裴度已然當先趕回龍劍派的寺廟裏，程逸然在廟門口焦急的等着，見他終于回來，連忙迎上來道：“還好還好，裴師兄你終于趕回來了”

裴度道：“他們怎麽會抓了芍藥”

程逸然道：“夏師姐見你早上出去之後久未歸來，便出去尋你，有人見你去了漁村，她便一路找到漁村，在村子裏遇到芍藥，便趁芍藥不備，用黃酒傷了她，由此将她抓了回來，現在正要懲處呢”

裴度加快了腳步，趕忙走到了寺廟後面一處寬大的院子裏，只見院子裏圍滿了人，但是芍藥被綁在一個高臺上，高臺上堆滿了稻草，透過人群一眼就能望到滿臉憤怒的芍藥。

人群裏傳來個聲音，“你這妖孽殺了那麽多人，今日你落于我的手中，我便要替那些人向你讨回公道”

圍觀的人紛紛叫好，芍藥卻道：“就憑你這個蠢貨也配審判我，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大的笑話”

圍觀的人紛紛喊道：“妖孽如此猖狂，燒了她燒了她”

夏皎月不客氣道：“既然這是衆意，妖孽你的好日子到頭了”，她手一揚，火把徑直落下，在人群後方的裴度瞬間穿過人群，接住了那支火把，用法力将其熄滅，而後放置一邊。

夏皎月見他突然出現，先是詫異，而後不解道：“你這是做什麽？”

裴度道：“我才是想問你在做什麽，什麽時候龍劍派也如外面那些不明是非的野道一樣可以如此随意審判一條性命”

夏皎月道：“這個妖孽殺了幾十個無辜之人，喪盡天良，其罪當誅，為何要攔着我？”

于奉恩作為夏皎月的擁趸自然是要出面維護的，他道：“夏師姐所做，也是大家所想，此妖孽罪大惡極，殺了她也是為民除害”

裴度道：“此事另有幕後黑手，并不是狐妖所為，你們沒有弄清楚就擅自做了審判，可知也是會害了一條性命？”

于奉恩道：“可是那日狐妖抓了夏師姐和程逸然，并且親口承認那些人就是被她所害，這難不成還有假嗎？”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

裴度道：“事情有疑，不是親眼所見，即便是聽當事人親口所言，也有作假的可能，生死大事，難道怎能如此倉促了斷？”

夏皎月有些羞愧難當，于奉恩道：“既然裴師兄說另有黑手，那這黑手是誰，可有證據？”

裴度道：“确切的證據我現在還沒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殺人者的确不是狐妖”

于奉恩道：“既然沒有确切的證據，又如何肯定？”

這時在一旁好似看了多時熱鬧的芍藥突然開口道：“這位小兄弟不用替我美言了，我本來就是妖怪，與你們并非一路”，她呵呵笑了一聲，“你們以為我能抓的走你們龍劍派的人，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龍劍派雖有好人，但你們欠我的實在太多了”，說罷，她尾巴一瞬間蓬了起來，柱子上綁着的繩索應聲而斷。

還未待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剛才熄滅了的火把不知什麽時候竟複燃了，悄無聲息的将周圍的稻草點燃，而後又起了一陣妖風，這些着了火的稻草便随風飄蕩在院中四處，将房屋和衆弟子身着的衣服點燃，院中一下子陷入了混亂當中。

芍藥看到一切按她的預想進行着，獰笑道：“你們這些龍劍派的臭道士，殺了土龍和我族人的時候，可有體會過他們的心情，今日我将親手了結你們，待到地下去再向土龍還有我的族人賠罪吧”

大火借着風越燃越烈，衣服被草料點着的弟子們疼的直在地上打滾，絲毫都忘了他們還有法術可以滅火。

裴度絲毫不亂，從容地從懷中拿出一張水符，抛到空中用劍尖抵着符箓，念了一段咒語後，一小片烏雲便在院子的上方聚了起來，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緩解了院中的火勢。

芍藥在剛才的混亂之中趁機傷了幾個人，見火勢漸漸變小，他們也從慌亂中緩了過來，且還有裴度這個棘手的人，便準備見好就收。

轉身撤退的時候，裴度注意着這邊的情況，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不能就這麽放了芍藥走，情急之下一劍甩出，剛剛好釘入她的肩胛骨裏。

芍藥被釘在牆上一時動彈不得，憤恨的瞪着裴度，“一碼歸一碼，雖然那四十七人不是你做的，但你傷了龍劍派的弟子，不能一走了之”

芍藥冷笑一聲，“我與你們沒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夏皎月雙眉冷豎道：“冥頑不靈”，她甩出幾張符箓，直奔芍藥的天靈蓋而去。

這是專門截殺妖怪的符箓，挨上一下有如斷骨，這符箓是沖着天靈蓋而去的，毫無反擊之力的芍藥若受了這麽一下只有受死的下場，芍藥并非九尾狐族，沒有多餘的命，她閉上眼睛準備接受這個結果，然而預想之中的頭顱開裂并沒有襲來，面前有呼嘯感，一睜眼，劍光一閃，有人攔下了那幾張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