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不不不，您誤會了，購買文憑是違法的事。”陳平否認。

“不過針對雄蟲閣下，政府有相關的福利政策，所有雄蟲，根據等級的高低，無論如何都可以獲得指定大學的通識學位。”

“您是A級雄蟲，自然可以獲得首都大學的通識學位，這所大學算是蟲族的頂尖大學之一。”陳平解釋道。

這個聽起來是很好，但是，谷呦遠奇怪：“什麽是通識學位？它是特別給雄蟲設置的嗎？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學位？”

陳平繼續說：“通識學位就是接受基礎大學教育的學位，可以自由選擇多個方向的課程沒有限定，雌蟲和亞雌也有不少選擇讀這個學位的，當然，只有雄蟲是無條件獲取學位的。與通識學位相對的則是專業學位。”

谷呦遠理解，如果雄蟲都養尊處優，恐怕不少雄蟲根本不會用功讀書，畢竟讀書是枯燥艱苦的。

但是如果雄蟲只拿着低級文憑，難免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政府提出了這個方案。

谷呦遠想了想，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也就是說，通識學位可以是混文憑的學位，也可以是全面發展的全能型學位，兩極分化很大？”

陳平沒想到谷呦遠能這麽輕易就看出通識學位的本質，“可以這麽說，通識學位的含金量全靠個人在此期間做出的成果。”

“而我僅僅是通過政策獲得學位，這意味着這就只是一個學位，如果用它找工作還不如專業學位來的有用。”谷呦遠接道。

陳平笑了笑，對谷呦遠得出的這個結論不做回答，轉而說，“看來您有找工作的意願，這當然是一個融入蟲族社會的好方法。”

“不過，”他頓了頓，“比起找工作謀生，您的等級這麽高，我更推薦您在政府組織的匹配活動中多多娶幾位有實力的雌蟲或者亞雌。”

“這樣您能更輕松融入蟲族，并且獲得豐厚的財産，同時也是為蟲族社會做出了相當有意義的貢獻呢。”

陳平說的是這個社會多數雄蟲的選擇。

結婚就可以獲得雌蟲或亞雌的財産和供養，比起在激烈的社會中拼殺，這顯然是個更愉悅的選擇，畢竟所有生物的本性都是趨利避害好逸惡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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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并不在谷呦遠的選擇範圍內，在他的心中，結婚就是要鏈接另一半今後所有的生活，要對結婚對象負責，這不是能短期內做出抉擇的。

更何況，他現在所處的是另一個種族的社會，他尚未能完全從一個人的身份轉化成一個蟲族，又如何立刻接受另一半的種族和以往的設想是如此的大不同。

所以他告訴陳平：“我現在還沒有完全适應蟲族的身份，我想，這并不是一個結婚的好時機，工作是目前更适合我的方式。”

陳平為蟲族青年短期內喪失了一個優秀高等級雄蟲結婚對象而略表遺憾。

“好吧，既然這樣，請允許我和您說，因為您的蟲紋是透明的，所以單從外觀看，您很容易被錯認成亞雌，這對閣下并不會是什麽好的體驗。”

他繼續說道：“現在政府出于對亞雌弱勢群體的保護，規定求職者可以隐藏性別，同時雇主不可以主動詢問。但如果您要找工作的話，我建議您選擇公開您的真實性別。”

他又補充這麽做的原因：“雖然有時候雌蟲亞雌們過于熱情，但是相信我，這絕對最佳的能幫助您盡快找到一份工作的方式，同時這樣也會大大提升您的職場體驗。”

谷呦遠明白了陳平言語下未盡的社會潛規則，看來職場上的性別優勢無論在哪都很難避免，但他并不想利用這點為自己謀求什麽，因為那會擠壓其他求職者的生存空間。

他只是說：“我知道了，麻煩幫我盡快辦好文憑，謝謝。”

“好的，”陳平看出了谷呦遠對此不以為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蟲族社會競争激烈，對于大部分蟲來說職場體驗并不好，您接觸的多了就清楚了，但雄蟲天生至上，有些便利您無需顧及影響，應該盡情去利用，這會讓您的生活變得更簡單愉悅。”

很快，谷呦遠就知道了陳平那意味深長的笑容是什麽意思了。

在陳平幫他辦好身份學位和住所等一系列雜事後，他從奢華的酒店搬進了政府分配給他的福利住房。

臨到離開酒店前，他在賬單上确認簽字，瞟了一眼金額，15.8萬，對應的是他這幾天在酒店的消費，僅僅是房費和房費中不包含的午餐費。

這個數字看的他小心肝一跳。他不知道蟲族貨幣的購買力究竟是如何，但是他白嫖政府的100萬存款相比于15.8萬看起來似乎也不能維持很久讓他能夠躺平的生活。

他感覺這個價格完全可以說的上是一個高昂的懲罰，可是那天索少将和秦上尉的反應卻好像是這個懲罰微不足道，也不知道是該說軍雌個個都很有些家底，還是說蟲族通貨膨脹恐怖如斯。

想到秦上尉，谷呦遠很快就在到新家的路上就收到了秦上尉的感謝短信，他真誠地表達了對谷呦遠既往不咎的感謝，以及表示他願意繼續支付谷呦遠接下來生活的費用直到谷呦遠有伴侶後。

在蟲族衆所周知，雄蟲的生活費用往往是由伴侶承擔。吓得谷呦遠連忙聯系陳平幫忙檢查确認一下他的光腦裏的支付是否已經和秦上尉的賬號斷開。

陳平回複：雌蟲為雄蟲花錢天經地義，您饒恕了他傷害雄蟲的重罪，這點錢完全不算什麽，更何況，您接下來一個蟲生活也需要不少的花費，請您再認真考慮一下。

谷呦遠還是果斷分割了秦上尉這個過于熱情主動的ATM機。

但是在谷呦遠找工作一段時間後他突然又覺得當初的決定還是草率了，首都大學的通識學位顯然不是那麽好用。在他把性別隐藏後，他果真投了幾百個崗位依然了無音信。

他在蟲族的求職論壇上尋找蟲族的求職經驗，看到的精華熱帖就是，《頂級大學博士畢業的我依然無業游民》，底下一堆跟帖的蟲族：

“投的還是太少，我一個學長每天啥都不幹就瘋狂投簡歷，一天能投6000份，一個禮拜就找到了，現在他外號職場海王。”

“我比你好點，我找了一個前兩月保底三千包吃住的工作，現在想找個工作搭子。”

“您好，房産銷售了解一下：晉升空間大，速度快，提成高，零經驗沒關系，一對一直到上手快。”

……

博主最新回複：“歡迎大家來首都大學後門夜市吃博士烤腸，采用國家最新養生科研成果，據研究，每吃一根烤腸，就有10微克的益生元素進入體內，可以有效幫助雌蟲平穩精神海，幫助亞雌肌膚煥活新光彩。博士本人歷時十年精心研制，三塊五一根，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樓內回複：“已吃，鹽放多了。”

……

看來蟲族的通貨膨脹沒有那麽厲害，之前15.8萬的酒店費用估計也不是一般蟲能承擔消費的。

谷呦遠沒想到，蟲族社會好的不學內卷學了一堆，征伐殖民了那麽多星球依然沒讓本族民衆過上殖民者該有的地主生活。

相比之下，能夠眼睛都不眨就花出去15.8萬還想要繼續花錢的秦上尉簡直稱得上是富有。

他覺得地球蟲族小說最為正确的設定就是喜歡讓軍雌當主角，畢竟沒有面包就沒有愛情，普通民衆掙錢難過吃屎，又怎麽有實力去養雄蟲，還是老老實實的人工繁殖後代來的經濟實惠。

大公司的職位沒有指望，只能在一堆待遇低福利差的小公司裏屎裏找屎殼郎。

在投簡歷上千份無效後，谷呦遠終于和一家主動找上來的小公司一拍即合，入職了這家號稱年入十多萬實則月發2500借貸上班的公司。

老板是一個氣質儒雅穿着講究的中年蟲，他一臉笑容遞過合同，自吹：“公司項目都是國家級項目，你的同事也都是頂尖大學畢業。”

“在這裏能有一年頂三年的工作經驗，讓你能在職場飛速成長。你不止有基礎工資和績效，年底還有高達數萬的獎金，去年我們公司有職工拿了二十多萬年終獎。”

谷呦遠看了看，問：“基礎工資1000，預發績效1500？什麽叫預發績效？”

老板解釋，“我們提倡多勞多得，你做的項目越多就掙得越多，這部分績效在年底統一結算成獎金發放。”

“當然，我們公司關懷員工，為了讓大家日常能更好的生活，公司除了基礎工資外還會無息借給員工一筆錢，最後在年底的績效獎金裏直接抵扣，這個就是預發績效。”

“你看，公司就是這樣方方面面地為員工着想。”

谷呦遠對此一言難盡，所謂的年終獎金實則就是項目績效壓到年底才發，每月發一部分項目績效還叫借的預發，“那核算項目績效的标準是什麽？”

老板笑了笑，表示我的眼睛就是尺：“你放心，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我會根據你們的工作成果發放的。”

“年輕蟲，剛出來工作不要計較那麽多，我們這不缺有多年經驗的蟲和你申請同一個崗位，他們來了就能上手，只不過公司願意培養有潛力的新手，所以才給你這個機會。”

老板頓了頓：“說了這麽多，你現在要簽合同嗎？我們公司急需蟲，如果你還要考慮的話我就得聯系其他候選蟲了。”

谷呦遠覺得這份工作就是一個大坑，可是想到這些日子投了那麽多份簡歷依然找不多工作，他又只有一個政府福利的通識學位，錯過這份工作就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有下一個工作機會了。

“行，我簽。”谷呦遠咬咬牙狠下心做了決定。

老板笑得像過年：“這就對了，等會我找個有經驗的帶帶你，好好幹，年薪百萬指日可待。”

老板接過簽好的合同放進保險櫃裏，帶着谷呦遠走到一個空工位上，又叫了不遠處的一個老員工過來，“小李啊，小谷剛畢業，你好好帶帶他，年底他做出的成效也算你一份功勞。”

“好的張總。”小李有氣無力地回答。

小李的面容俊秀，只可惜眼中無神，眼下青黑帶着濃濃的黑眼圈，臉頰和嘴唇上沒有太多血色，頭發油膩耷拉在臉側看不出是什麽發型，衣服也是胡亂搭配在一起。

小李用光腦碰了碰谷呦遠的光腦，“我加你光腦賬號了，等下把項目的鏈接和要做的內容發你，你在公司的光腦上打開，以前的文件都在裏邊，今天下班前給我。”

他又補充：“有問題可以随時來問我，不過最好不要有問題。”

谷呦遠打開看了看，東西上手不難，只是過于繁瑣和機械重複，這麽多東西要做，他嚴重懷疑就是接下來一天他不吃飯不上廁所也做不完。

“哦對了，”小李坐在椅子上滑過來補充說道，“晚上加班有餐補和交通費，10點之後算加班。”

“什麽？合同上公司的下班時間不是6點嗎？”谷呦遠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和記憶力究竟是哪個出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