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小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是6點,但是10點之後才算加班才能報銷。”
谷呦遠又問,“那能報銷多少?”
“餐補5塊,交通費3塊。”
“什麽?”谷呦遠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5塊能買什麽吃的?3塊又是讓我走回去給我的腿的補助嗎?”
小李斜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可以自己再添一塊錢湊夠6塊買一杯豆漿。”說着就又坐着椅子滑走了。
“你可真幽默。”谷呦遠在他身後說道。
對于谷呦遠的入職周圍的同事并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老板和小李也沒有把谷呦遠介紹給他們的意思。只是分配了辦公桌和辦公光腦後,谷呦遠就開始不停的幹活。
偶爾谷呦遠和同事對上眼神,他們也只是疏離地移開了目光。
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在手頭的工作上,沒有蟲說笑聊天,也不見有蟲起來走動。即使谷呦遠想和他們打招呼也找不到機會。
時間很快就超過6點的下班時間,谷呦遠對工作量的判斷果然很準确。
幸而還坐在工位上的不止有他一個,除了躺靠在椅子上和朋友用光腦聊天的老板外,幾乎全員坐在工位上奮力工作。
時間很快就過了1點,老板也在2個小時前回家了,只剩下一堆打工仔還坐在原處加班加點的幹活。
在淩晨2點前,谷呦遠終于把小李發給他的工作做完了。他保存後把鏈接發給小李就下班了。
出了公司,路上都沒什麽行人了,幸好蟲族的公共交通開到淩晨3點,早上5點就又開了,僅僅停歇2小時,堪稱是當代打工蟲的好朋友。
谷呦遠頭腦昏沉的回到家,沒有洗漱就像死屍一樣趴在床上睡着了,光腦放在床頭,一會亮一會又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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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點,谷呦遠被鬧鐘吵醒,伸手拿過光腦,一打開就看見99+未讀信息。
小李淩晨2:10發送:“你在哪?你現在把我圈住的地方再改一下<鏈接><鏈接>”
小李淩晨2:40發送:“改完沒?馬上要發給張總看。快點,改完你再把這個做了<鏈接><鏈接><鏈接>”
小李淩晨3:10發送:“怎麽回事?你在幹什麽?”
小李淩晨3:15發送:“[語音20’]”
……
谷呦遠剩下的內容就沒有看了,主動屏蔽了來自小李的牢騷謾罵。
“啊。”谷呦遠把頭埋在枕頭裏,昨晚熬了個大夜今早又醒的太早,他的頭還有些熬夜後遺症,眼睛幹澀,頭發感覺又油了。
躺了一會,谷呦遠還是掙紮的趴了起來,因為老板發了一條信息:“上班前來我這一趟。”
谷呦遠頭腦沉沉,像在夢游一樣,起床出門進公司。
到了公司,老板已經坐在了他格外定制的軟椅上,再一看周圍,還不到上班時間,同事們已經滿滿當當坐在工位上一副忙碌的樣子。
老板笑眯眯的指了指他對面的座椅,“小谷,來了啊,昨晚睡得好嗎,來,坐下說。”
谷呦遠坐在老板寬大厚重的深色實木桌前,正對老板,“張總,您找我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老板态度和藹,“我聽小李說你目前工作不夠飽和,昨晚他發了很多工作消息給你但是你沒有回複,是這樣嗎?”
谷呦遠這下明白他是被職場伥鬼告了狀,不由頭疼,從昨晚淩晨到今早總共沒有幾個小時,小李究竟是有多早起來找的老板啊。
谷呦遠解釋:“老板,昨天我是把李組長分配給我的任務完成後發給他了才下班的,而且那時候已經半夜兩三點了,我就直接睡了,今早起來才看到他發的消息。”
老板面色不變,點點頭,笑着說:“理解理解,年輕蟲覺多,不像我現在,年紀上來了睡眠差,一晚上也睡不了幾個小時。不過啊——”
老板嚴肅了神情:“年輕正是該奮鬥的時候,工作還是要完成的,我理解你剛工作可能還不适應,但是你不做完你的工作,其他同事就要多做,我到時候是把績效放給你呢還是發給幫你的同事啊?”
老板端起桌上的養生茶呷了口,又說道:“你看看小李,也是剛畢業才兩三年,已經做到了組長,為什麽他能有這麽大發展呢?”
“除了公司給他提供了良好的平臺外,就是他平時工作努力,一心投入到公司的項目上。”
“每個蟲都會累都會辛苦,但是不現在努力以後就要受苦。我以前也是拼命奮鬥才有了現在的成就,大家都是一樣過來的。你問問小李是怎麽拼搏的?”
說着,他大聲朝工位上坐着的小李喊道:“小李,你昨晚上幾點下班的?今天又幾點來的?”
就聽見工位上的小李頗有些自豪地回道:“張總,我淩晨快4點處理完工作才走的,今早上不到8點就來了。”
谷呦遠穿過一排排的工位看向小李,只能看到他油膩膩的發頂,像是快要禿了。
老板轉頭看向谷呦遠,感嘆:“你看看你看看,小李的拼搏精神多足,所以他才能短短幾年就升職加薪,年輕蟲就是要像他這樣。”
“小谷啊,我很看好你的潛力,你如果像小李一樣努力,過不了多久也能獲得和他一樣的提拔。我很久沒有像對你這樣這麽看好信任一個年輕蟲了。”
谷呦遠只能回複:“好的,我明白了,謝謝老板的信任。”
老板欣慰的笑了,“趕緊去工作吧。”
谷呦遠回到工位上,小李見狀馬上又發了幾條信息:“這些今天下班前要。”
想了想,他又補充,“做完了我要先審查,有問題的話你還需要再改一下。這些東西做完了之後還有其他的工作。”
谷呦遠沉默了一下,“你昨晚睡了幾個小時?你不困嗎?”
小李回複:“也就兩三個小時吧,困倒是還沒有很困,喝點咖啡就好了。”
過了幾秒,又收到他的信息:“可能因為你是亞雌所以體力不如我們雌蟲吧哈哈。”
谷呦遠奇怪:“你怎麽知道我是亞雌。”
小李:“我看到了你的簡歷。”
谷呦遠:“可是我的簡歷隐藏了性別。”
小李:“所以你是亞雌。”
谷呦遠了然,盡管蟲族現有的法律想要竭力避免職場的性別歧視所以規定了求職者可以隐藏性別,同時公司不可以詢問求職者性別,但是顯然,在激烈的求職環境中,既得利益者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優勢。
雖然法律不允許公司追問,但是也沒有禁止求職者自爆性別。相對比下,沒有自爆性別的基本就是弱勢的亞雌。
性別隐藏的初衷泯滅,這一規定基本形同虛設。
雖然谷呦遠在蟲族的身份被鑒定為雄蟲,但是因為蟲紋透明導致無法從外觀上識別,加上簡歷上隐藏性別的舉動,無疑被默認為亞雌。
對于亞雌精神力和體質的缺陷導致的職場潛在歧視,此時此刻谷呦遠多少體會到了一點,雖然他只要揭露自己的真實性別就可以獲得遠超現在的待遇。
他不由為亞雌默哀一秒,為蟲族社會性別不公默哀一分鐘。
同時,他為雌蟲的超強體質贊嘆,這簡直堪稱是天選打工人。
此刻,如果要問谷呦遠蟲族比人族最顯著的優點是什麽,那他一定會回答是那恐怖如斯的體能。
這看起來是一個種族強勢的優點,但對于在職場上的打工人來說未必不是一個遺憾。體力好,等于有着更多的壓榨潛力。
谷呦遠沒有雌蟲這麽續航持久的體力,但是為了不再被老板談話,他只能咬牙堅持,于是:
第二天下班打卡:淩晨3:07
第三天下班打卡:淩晨2:54
第四天下班打卡:淩晨4:01
第五天,在接到周末依然要來加班,而老板只是打發慈悲表示上午可以推遲1小時,只需要10點之前到就行後,谷呦遠問出一個靈魂問題:
“張總,有周末加班工資嗎?”
顯然,加班工資是沒有的,老板畫的大餅管飽:
“小谷,加班不僅是為了公司,更是為了你個人的職場成長,你不能把加班看作是工作,而是應該把它看成是對自己能力的提升。”
“只有現在努力了,以後才不會被社會淘汰。不然你現在什麽能力都沒有,出去了只能成別的求職者的墊腳石,哪個公司還會要你?”
連續的遲睡早起加班熬夜讓谷呦遠此時格外肝火旺盛,這個破班是一天也上不了!
“我要辭職。”谷呦遠平靜的對老板說道。
老板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是以辭職來要挾抗議。
“我要辭職!”谷呦遠再次強調。
老板點點頭,“可以,那你現在可以走了。”
“把我這幾天的工資結算給我。”
老板怪笑:“什麽工資,你總共來這上班也不到一周,不滿一個月都沒有工資。”
“更何況,你這幾天用公司的光腦,用公司的桌椅,上班晚上開的燈,還有你一個新手來了公司給你培訓,我沒找你要設備的使用費、電費水費、還有培訓費已經是看在這幾天我們相處的情分上了。”
谷呦遠顯然是被老板的無恥所震驚,雖然他對蟲族的了解還不夠深,但是在上班前也是仔細看過蟲族的勞動法的。
他給老板普法:“根據勞動法,即使我上了一天班、一個小時班,公司也應該給予報酬,你不支付工資我可以去告你。”
“勞動法?”老板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年輕蟲剛入社會不要以為看過幾本法律書就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了,你想去告盡管去告,我當老總這麽多年還從來不怕有蟲告我。”
“你願意去我不攔着你,且不說你能不能告過我,我在流程上就可以把你拖上個把月一年的,這期間你不能找新工作,看誰耗的過誰。哈哈哈。”老板猖狂大笑。
說完,老板也不再理谷呦遠,坐回自己寬大舒适的座椅上,悠閑的唱着小曲,又在招聘網站上篩選新的求職者。
谷呦遠站在原地,臉色很不好看,他沒想到在他提出勞動法後老板依然是這麽嚣張的态度。
其他同事也是見怪不怪的依然坐在原位加班加點的工作,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似乎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甚至小李還笑着走過來,拍拍谷呦遠的肩膀,輕聲勸他:“哎你看你這搞得,別看咱們張總平時看起來脾氣很好,但其實硬着呢。”
他又說道:“你趕快去給張總服個軟再說幾句好話先保住工作,這周末再早點來加班,這事也就過去了。”
谷呦遠心中的怒火燒的的更旺,他甩開小李的手,深吸一口氣,是回答小李也是在告訴他自己,“這事在我這過不去。”
說完也不等小李再勸些什麽,就直接出了公司。
小李的笑還僵在臉上,過了會才恢複成原來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啧了聲,又返回工位繼續工作,只是抱怨了一句:“得,又多了一份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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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