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等到下班後，谷呦遠特地留了下來等楚總工作完。

沒過多久，楚總終于處理完了今天的工作，他出來的時候，大辦公室裏已經沒有別的蟲了，只剩下谷呦遠正坐在那低頭看光腦。

楚總走過去，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抱歉，讓你久等了。”

谷呦遠擡頭，也笑了：“沒關系，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咱們走吧。”

楚總點點頭。

他們兩個先去了附近随意吃了點面條，然後楚總又買了一堆酒帶上公司天臺。

涼風微吹，夜幕剛剛降臨，還殘有一絲火紅的餘光抹在遠處的地平線上。天臺上，是都市中難得的清淨一角。天臺下，是車水馬龍燈火通明的繁華之處。

谷呦遠有些詫異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這瓶酒，這是楚總剛剛遞給他的，一瓶蘋果接骨木口味的氣泡酒。

這些酒全都是楚總買的，他又翻看了其他的酒，還有一些橙子味白桃味的，統統都是水果口味的氣泡酒。

沒想到楚總喜歡喝這種甜甜的水果味氣泡酒，他還以為他今晚要和楚總一起品鑒什麽多年窖藏的葡萄酒，或者喝一肚子冰涼苦澀的啤酒。

楚總手中拿着的也是一瓶蘋果接骨木味的，他撬開金屬瓶蓋，裏面滋滋的氣泡聲就湧了出來。

他倚靠在樓頂的半牆上，一只胳膊搭在牆沿，另一只舉着那瓶酒，仰頭喝了一大口。

他轉頭看向還在那翻酒瓶的谷呦遠，輕聲笑道：“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如果你喜歡別的，也請随意。”

谷呦遠輕輕搖搖頭，也打開了這瓶酒，“我只是好奇，楚總你買的居然都是水果口味的氣泡酒，我還以為你會是只喝紅酒的那種蟲。”

他靠在楚總旁邊，試探性地喝一口手中的酒，氣泡充盈的酒液裹挾着蘋果的清香和另一種說不出來的花香席卷整個口腔，一種甜甜的感覺随着酒液吞咽進喉嚨開始彌漫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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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總打趣地說道：“如果我現在是作為大乘集團的總裁站在你面前，我肯定會告訴你，我只喝XX年限以上的紅酒，這樣聽起來似乎更像是一個大集團的總裁，你知道，我一向是有些形象包袱在身的。”

谷呦遠被楚總逗笑了：“啊，抱歉啊，大總裁，是和我在一起，拉低了你的檔次，我可一點都不懂紅酒鑒賞，就算是一瓶天價美酒在我面前，可能我也只能牛嚼牡丹。”

他舉起手中的酒瓶，敬向楚總：“我還是更喜歡這種清甜可口的水果氣泡酒。”

楚總和他對視，也笑了，單手握住瓶口，和他對碰，“我也是，所以現在我不是大乘集團的楚總，我只是一個叫楚楚的普通雌蟲。”

谷呦遠晃晃手中的酒，聽着裏面氣泡滋滋作響，“那麽，楚總，楚楚，你是一出生就被發現長得楚楚動人、楚楚可愛所以才取名為楚楚嗎？”

他邊說，邊歪過頭看向旁邊的楚總。

夜風下，楚總的發絲拂動，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角。他的側臉，像是嚴格遵循了三高五低的審美标準造出來的，如同複古藝術家精心打造的雕像。他的眼中含笑，正慢悠悠地喝着手中的酒。

楚總回憶起：“都不是，當時雌父登記我的名字時，問我雄父給我起了什麽名字。可是雄父早忘了還有起名這回事，他當時醉醺醺的，也臨場想不出什麽，磕磕絆絆地說：‘楚……楚……’，我雌父就以為這是他起的名字，所以我就叫楚楚……”

楚總的尾聲消散在夜風中。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就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谷呦遠沉默一瞬，轉而又笑着問他：“你猜我的名字是怎麽來的？”

楚總想了想：“是呦呦鹿鳴，悠遠且長嗎？”

“啊，這個嘛，”谷呦遠頓了頓，“只對了一半。”

他側頭看向楚總：“當時我出生的時候，醫院大廳正在播放動物紀錄片，剛好播到一群鹿在奔跑，邊跑邊發出呦呦的叫聲。音量有點大，傳到了産房裏，我的……我的雌父聽到了，就說這鹿的叫聲怎麽傳的這麽遠，于是我就取名叫呦遠。”

谷呦遠目光輕柔地盯着楚總的側臉，見他笑了，才跟着一起笑出了聲。

可能是今晚的月色太美，氛圍太好，兩個蟲就着柔和的晚風，喝了一瓶又一瓶的氣泡酒。

水果氣泡酒喝起來甜甜的像是飲料，不知不覺就喝了許多，但它到底還是有一定度數的。

楚總的聲音漸漸有些含糊，谷呦遠卻還算清醒。旁邊擺了一地的空酒瓶，零零散散，各種顏色的玻璃瓶都有，折射出缤紛的光斑，給灰撲撲的天臺添上了些夢幻的色彩。

楚總從最初的站着依靠在半牆上，到最後直接坐在了水泥地上，依然舉着一瓶喝空的酒瓶試圖将裏面的酒液倒進嘴裏。他昂貴的西服蹭在牆上、地上，蒙上了一層白灰，他卻毫不在意。

谷呦遠伸手把楚總手中的空酒瓶放到一邊，又把地上的酒瓶和垃圾打包扔到了樓下的垃圾桶中。

等他快步跑回天臺，就見楚總歪着腦袋，眼睛已經閉上了，嘴裏還在呢喃着什麽。

谷呦遠把楚總的一條胳膊擡起，搭在自己的肩上用一只手固定，另一只手則摟住楚總的腰，将他從地上帶起來。幸好楚總還有殘存的意識，能夠自己踉踉跄跄地跟着谷呦遠往前走。

把楚總扶進車裏，谷呦遠就點開車上的控制面板。幸好現在能智能駕駛，車自動駛回楚總家，直接進電梯，開車門就到家。

谷呦遠把楚總抱進家，輕輕放在床上，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楚總仍是一副迷迷糊糊緊閉雙眼的模樣，半睡半醒。

谷呦遠嘆了一口氣，将楚總扶起，幫他脫掉了身上的外套和鞋子，又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幾顆扣子，盡量讓他能睡得舒服一些。

他探身拉過另一邊的被頭，也沒管被楚總壓在身下的被子，直接把楚總像裹春卷一樣卷在了被子裏，只露出一個頭。

一頓忙完，熱的谷呦遠都出汗了，喝進去的酒精也都随着汗液排出了大半。

他坐在床邊休息，安靜地看着楚總從被子包裹中露出的臉。

楚總的臉因為喝多了酒冒着紅暈，但是他并不算是喝酒很上頭的那種，因而僅僅是在臉頰兩側有淡淡的紅。

他緊閉着雙目，睫毛的投影落在眼下，谷呦遠第一次發現楚總的睫毛有這麽長。

他的嘴唇不像往常清淡的淺粉，而是泛着水光的紅潤。

他早沒有了打理的精致得體的發型，頭發淩亂地散在臉上和枕頭上。臉上的發絲戳着肌膚，讓他有些睡不安穩，微皺着眉頭。

谷呦遠探出手，想要幫他撥開臉上的碎發，頓了頓，又縮回了手。

他拿起剛剛楚總脫下的外套，用衣服的袖子拂開礙事的發絲。只不過這麽一來，楚總的發型看起來更加淩亂了，像是被誰揉過一樣。

衣服畢竟不如手靈活，楚總的意識被這番動作弄得像是清醒了一分，但還有九分迷迷糊糊地陷在半夢半醒間，他呢喃着什麽。

“什麽？”谷呦遠聽不清，他把耳朵湊了過去。

楚總口鼻中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耳間，潮濕了空氣。他忍着耳中的癢意，集中精神去聽楚總在說什麽。

楚總閉着眼，輕聲在他耳旁說道：“謝謝你陪我過這個生日，我很開心。”

谷呦遠這回聽清了楚總在說什麽，他驚訝地擡起頭看向楚總，他沒想到，今天居然是楚總的生日。

今天上午，楚總的雄父偏袒葛副總，強逼着楚總他們更改了處罰，讓楚總受盡了委屈。

今天下午，老楚總也早早離開了公司，并沒有陪着楚總的意思。

今天晚上，他只是和楚總簡單吃了點面條，又在公司天臺就着涼風喝了一晚上的酒。

谷呦遠俯身張開雙臂，将緊緊裹在被子中的楚總抱住，輕聲說道：“我也很開心，生日快樂，楚楚。”

楚總沒有回應，依然緊閉着雙眼，似乎已經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谷呦遠微微一笑，松開了楚總，從床上起來，站在旁邊，和楚總道別：“晚安，祝你今晚有個好夢。”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擡腳走了出去，又輕輕關上了門。

等到第二天見面的時候，楚總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精神狀态很好，一點也看不出昨晚醉酒的痕跡。

沒有了葛副總的幹擾，項目推進的很快。沒過多久，最終方案就被政府那邊确定了下來，正式進入施工階段。

但是好事多磨，項目并沒有就這麽一帆風順地進行下去。由于這個方案前所未有地注重生态自然，很多做法以前都沒有先例，因而還是在施工中碰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只好先暫停施工。

劉總助将施工隊那邊報上來的問題彙總成文件傳給了楚總，詳細将他知道的現場情況和楚總一一彙報。

楚總以前也沒遇到過這種問題，不過他在看到這個方案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全新的方案必然會遇到全新的問題。他讓劉總助去查了相關的科研機構，是否有相應領域的研究。

劉總助的動作很快，他發動了項目組所有蟲去查找相關的信息資料。

但奈何這在現在的蟲族是一個全新的嘗試，很少有這方面的研究。他們找了幾天，依然一無所獲，急得劉總助每天愁眉不展，唉聲嘆氣。

幸好老楚總通過他的一個朋友，知道了剛好有一位教授的研究領域和他們現在遇到的問題完美契合，這才讓他們有了方向。

楚總知道後，連忙帶着谷呦遠朝教授所在的大學趕去。

卻沒想到，他們在教授的辦公室外見到一個熟悉的蟲。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