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章

第 57 章

谷呦遠立馬打了一輛車就直奔楚總在的醫院。

在車上,他把劉總助說的事發給楚總,連發了好幾條,但是卻如入泥淵,楚總那邊毫無任何回信。

他點開光腦,查看最新的熱榜信息,赫然就見最上面挂着“大乘集團總裁疑似與同性助理戀愛”。

這個話題甚至壓過了“商場無差別屠殺”和“多名民衆受傷死亡”,位居榜首。

谷呦遠內心一顫,來蟲族社會這麽久了,他已經了解到同性戀情的緋聞會對一個大公司的總裁有怎樣的殺傷力。

他去看下邊的評論,只見很多蟲都在說:

“天啊,大乘集團的總裁是雌性戀?!”

“你不知道嗎?他倆之前就有過傳言,好像還有個什麽CP粉。”

“啧啧啧,我現在已經開始擔心楚總的精神海還好嗎?沒有雄蟲,他能挺到什麽時候。”

“最可憐的應該是股民吧,大乘集團有這麽不安定的因素。”

“……”

其中還夾雜了些CP粉的狂歡評論,什麽“我就知道他倆是真的”,什麽“磕死我了”,但奈何他們的聲音在社會群體中仍然是少數的存在。

谷呦遠簡直不敢想,在項目即将開放前,如果外界對大乘的風評下降,會造成何種嚴重後果,難怪劉總助說老楚總勃然大怒。

他下了車後就一路疾步去急診,到了急診才又被告知,楚總因為傷并不嚴重,已經轉去普通診療室了。

他按照護士的指示,一路狂奔到診療室。

他急切地推開診療室的門:“楚總你怎麽樣了?”

診療室內本來在交談的兩個蟲被打斷停了下來,朝門口看去。

谷呦遠這才發現,診療室裏并沒有醫生,而是老楚總一臉嚴肅地站在那正在和楚總說話。

“抱歉老楚總、楚總,我不知道你們在裏邊說話,我這就出去,不打擾你們了。”說着,谷呦遠就要把門關上。

“不用,你留下來吧。”老楚總語氣平靜地阻止了谷呦遠。

他既沒有斥責谷呦遠和楚總傳出緋聞,也沒有責怪谷呦遠讓楚總陷入險境。

他轉頭對楚總說:“既然你的助理來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事情。”

老楚總扔下這句話,就走了出去,路過谷呦遠的時候還點了點頭。

等老楚總離開,谷呦遠關上診療室的門才走到楚總旁邊,關切地問:“老楚總剛剛有責怪你嗎?是……為了緋聞的事來的嗎?”

楚總已經換下了之前的衣服,穿着醫院的病服,一對骨翅仍舊沒有收回去,只是穿過病服上特別開的洞,合攏在身體兩側。

他對上谷呦遠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事,你不用擔心。”

楚總的面色平靜,從他臉上并不能看出來什麽。他明顯對于剛剛的交談并不想多說什麽,谷呦遠只好将疑惑咽進肚中。

“你呢?去警局一切還好嗎?”楚總問他。

谷呦遠想起平靜中帶着癫狂的小姜,也下意識地隐瞞了下來,“一切都好,只是按規定走走流程而已。”

楚總放下心來。

他現在看着平靜,實則因為老楚總剛剛的一番話陷入了兩難。

他和谷呦遠的緋聞上熱榜的消息還是從自己雌父這裏知道的。

老楚總并沒有沖他發火,只是語重心長地勸誡他要将家族和公司的利益放在首位。

老楚總問他:“外面都在傳你和小谷的緋聞,上一次壓了下去,結果這次又傳了出來,這事到底只是流言,還是确有其事?”

楚總沉默不語,安靜地坐在那,低垂着眼眸盯着地面。

老楚總見楚總這副模樣就知道,不論谷呦遠的想法是什麽,他的雌子已經深陷其中。

老楚總嘆息:“楚楚,我也不是要強迫你什麽,即使你真心喜歡小谷,我也不會反對。”

聽到這話,楚總擡頭看向老楚總。

老楚總繼續說:“你私下裏如何,我都可以裝作看不見,但是你不能因此損害到家族和公司的名聲。”

楚總讀懂了老楚總的意思,但是這對小谷何其不公。

“我幫你在政府兌換了和A級雄蟲相親的資格,你也已經到了該找雄主的時候,這件事再拖不得了。”老楚總說道。

“雌父,我……”楚總有些着急,他并不想去相親見別的雄蟲,他更不想和別的雄蟲結婚。

老楚總擡手制止了楚總接下來的話:“楚楚,胡鬧也要有個限度,這件事已經定了下來。我不會阻止你私下裏和什麽蟲發展感情,但是如果他影響到你的未來和家族公司的未來……”

他雙手扶住楚總的肩膀,四目相對:“你應該知道我會怎麽做。”

楚總看清了他雌父眼中的神色,倉惶低下了頭,痛苦地答應了下來:“好,雌父,我知道了,我會去參加相親活動,找一個A級雄蟲做雄主。”

老楚總撫摸楚總的頭發,語氣溫和地勸慰他:“抱歉楚楚,我也不想逼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情愛,還有責任,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去做。”

他又說:“聽醫生說你的骨翅扭傷了?現在你感覺好點了嗎?”

楚總壓下心底的酸澀,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雌父的關心,我沒有什麽大事,明天應該就好了。”

“雌父,你能不能……”他想說,你能不能無論如何都不要傷害小谷。

話還沒說完,診療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他心心念念時刻惦記的那個蟲來了。

此刻,他看着在自己身邊目光關切的蟲,心中既是感動,又感到無助。

他終究無法逃脫家族的束縛和自己的責任感,無法遵循自己的本心去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無法去盡情愛自己想要愛的對象。

苦澀和酸楚彌漫在他的眼中和鼻間,他微微仰頭眨了眨眼,将過于充盈的水分溢出逆流回去。

他對着谷呦遠笑了笑:“我還得在醫院住一晚上觀察情況,你可以在這陪陪我嗎?”

谷呦遠聽了這話笑了:“當然,我是你的助理,當然要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時刻陪着你。”

這話谷呦遠曾經無數次說過,唯有此刻讓楚總感到心酸無奈。

他掩蓋好自己的情緒,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在谷呦遠殷勤小心地對待下,回到自己的單間病房,躺到了床上,又被輕輕蓋上了一層被子。

他躺在床上,目光對上谷呦遠的眼睛,問道:“小谷,你累嗎?”

谷呦遠回答:“還行,你應該累了吧,之前拉着我在商場內狂奔,還抱着我飛行了一段距離。”

楚總笑得柔和,他朝旁邊躺了躺,讓出一塊地方,“你上來和我一起休息一會兒吧。”

谷呦遠遲疑地看了看床上:“這不好吧楚總,我會壓到你的骨翅的。”

“沒有關系,骨翅不怕壓,你可以躺在上邊,我自己一個躺在這有點害怕,你願意陪着我嗎?”楚總輕聲說道。

谷呦遠以為楚總是因為遇襲産生的心理創傷,這在醫學上很常見。

他心中對楚總充滿了憐惜和愧疚,無法再拒絕他的請求。

他點了點頭,脫掉鞋子,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躺在了楚總身旁。

他的身下就是楚總的骨翅,不像他以為的是那種硬到發硌,而是像他之前摸到的一樣,柔軟溫熱,如同躺在一張有細密短絨毛的柔軟毯子上。

床上的空間有限,他側躺着面對楚總。

他的周身都被楚總的氣息包裹,能夠聞到淺淺的青草香氣,舒緩了他一直緊繃的神經。

在不知不覺中,他合上了雙眼,陷入了睡夢。

又在睡夢中,不自覺地伸手将楚總攬在了懷中。

楚總雖然今天一天經歷了驚心動魄的大逃殺,但是此刻腦中卻感不到絲毫困意。

他看着谷呦遠在他的骨翅的包裹下慢慢合上了雙眼,慢慢進入夢鄉,又在睡夢中伸出了手臂。

他順從地被谷呦遠攬入懷,頭枕在小谷的手臂上,腰間被他的手搭着,和他的氣息交融。

病房中,他倆靜靜地躺着。病房外,依然能聽到各種腳步聲說話聲,但是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整個世界的喧嚣都仿佛被擋在了門外,整個世界的煩惱似乎也不存在。

楚總小心翼翼地擡起手指,摁壓在自己的唇上,又隔空輕點在小谷的額頭、眉心、鼻梁、臉頰、下巴,還有嘴唇上。

他滿足地無聲笑了。

這或許就是他最後一次和小谷這麽親近,這或許就是他最後一次放縱自己的行為去追随自己的心。

做完這一切,他的心又安定了下來,終于神經放松,合上了雙眼,在谷呦遠的懷中,漸漸入睡。

他的嘴角在夢中依然勾起,沉浸在淡淡的蘋果香氣中。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谷呦遠睜眼的時候一陣恍惚,楚總正窩在他的懷中熟睡,他一只胳膊被楚總枕在脖子下,一只摟在楚總的腰間。

天色微亮,似乎是傍晚,他小心翼翼将手臂從楚總的腰間挪開,打開光腦看過時間和日期後,才知道他和楚總昨天直接睡過了晚飯,又一覺睡到天亮。

楚總的臉貼在他的胳膊上,柔軟的發絲讓他的皮膚有些微癢。

他看着楚總安定熟睡的面容忍不住勾起嘴角,用目光一寸寸描摹他的輪廓,劃過他的眉眼,劃過他的鼻梁,落到他的嘴唇上。

他想到了昨天的那個懷抱,想到了黑暗中擠在狹窄的換衣間,想到了以前的那個吻。

他心中的愛意從未如此清晰。

他又緩緩合上了眼,沉溺在此刻的柔情中。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楚總也早就起來洗漱好,坐在了房間內的沙發上。

谷呦遠從床上坐起來看向楚總,他的骨翅已經收回到體內,看起來精神不錯,此時正一邊看光腦,一邊端着一杯飲品在慢慢品嘗。

楚總見谷呦遠醒來,并沒有起身,只是轉頭看了眼,面上表情冷淡:“你醒了?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谷呦遠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并沒有察覺到楚總的冷淡。

他掀開被子,穿上鞋,坐到了楚總旁邊的沙發上,随意地拿起一塊糕點,“謝謝楚總,抱歉,應該我早點起來去買的。”

楚總微微搖頭:“沒有關系,這是醫院這邊發的。”

谷呦遠的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在看到楚總後一直沒停:“楚總,你好些了嗎?”

楚總端坐在沙發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說:“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對了,”楚總的聲音平靜,似是随意地說道:“接下來幾周的周末不要給我安排事情,我可能會去參加和雄蟲閣下的相親。”

谷呦遠臉上的笑容僵住,手中的糕點滾落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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