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承諾

承諾

“少傅,這裏讓小的看着,你先去休息吧。”

溫休擺了擺手:“無事,你們都先下去吧。”他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眼皮,身子微側拿過一旁的浸濕的軟布,将水擰幹便搭在床上正燒糊塗的赫連郁的額頭上。

小易見到溫休眼底下的青黑,不由勸道:“公子,你已經照顧九皇子兩夜了該休息了,更何況太醫院裏還有我們這些人呢。”

赫連郁昏迷了三日,就在地窖上待上了一夜便感染了風寒加上心病便硬生生躺了兩三日還未醒,溫休白日有課,晚上便會來太醫院這邊照顧赫連郁,小易将這些都看在眼裏,整日整夜的沒有休息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溫休看着床上就算是昏睡着眉頭卻是緊皺着,好像在睡夢中都依舊被紛擾,他伸手将皺起的眉毛撫平,內心也陷入了自責之中,他無意揭開赫連郁心中的傷痛,僅用書中的劇情了解赫連郁實在是太片面了,他不知道那地窖中藏着赫連郁的往事,甚至是他人口中的弑母……

弑母之事應該另有隐情,溫休了解的赫連郁根本不是如此大逆不道的人,他會在他面前撒嬌地叫先生,會認真地聽他說的每一句話,更會因為他而真的待在地窖一整晚,就連昏迷前還在為了他說出真相。

這樣的赫連郁,令溫休不由自主地想要好好了解他,系統說他是一種極其自傲的英雄主義,他不贊同但也不辯解。

他想要保護赫連郁但卻不是出自于英雄主義而是他真正地将赫連郁納入了自己的陣營,他想或許有可能他會把赫連郁當作自己的弟弟,在溫家他是最小的,因此迄今為止他還沒有體會到照顧弟弟的感覺。

溫休見毛巾失去了涼性,便又換了條軟布,擰幹等溫熱了又撤下,來回了幾次已是深夜了,他派人叫來了禦醫,“大概什麽時候能醒?”

禦醫把了把脈,“溫少傅,九皇子燒已經退了,就是陷入了夢魇,我給他配幾副清心的藥,大概就這幾日能醒了。”

溫休點點頭。

小易從懷裏掏出了點銀兩将禦醫送出了門,回來的時候看了眼還在給九皇子換軟布的公子,內心憤憤地看了眼躺在床上毫無所知的九皇子,果然真如那些人所說,九皇子給自家公子下了蠱了,本着眼不見心為淨,他提着藥包下去煎藥去了。

就這麽過了幾日,溫休白日在上書房給學子們授業,晚上便去太醫院照顧赫連郁。

溫休也想着将赫連郁接近自己的院子裏,但是他問了下人才知道,赫連郁在宮裏沒有自己的院子,小時候他是跟着他母妃住在那凄涼少人的冷宮之中,而在赫連郁母妃死了之後便搬去了東宮,太子劃了一處地方給赫連郁居住,但是那院子裏凄涼荒敗比起冷宮好不了多少。

但是赫連郁住在東宮,溫休想要将赫連郁搬去與自己同住便難辦了,先不說赫連瞻願不願意放行,而且名不正言不順,溫休不想他和赫連郁的流言在加上一層,流言紛紛到時候對他和赫連郁都不是什麽好事。

溫休只能将赫連郁與他同住的想法暫時擱置。

小易提着燈籠,溫休正低着頭走着,他剛洗漱完初春的晚風一吹還有些微的涼意,不由打了個哆嗦。

小易試探性地出聲:“公子,要不我們今夜便不去太醫院了吧。”他是親眼看着公子如此日夜操勞,自然忍不住心疼,“公子在如此下去,自己的身體也要垮了。”

溫休擺擺手說無事,“就剩幾步路了。”

他話音剛落,忽地一個滾落的石子落在溫休的腳邊。

小易警惕地出聲:“誰?”

話一出,腳邊又落了一朵花,溫休蹲下撿了起來:“閣下何不出來相見?”

溫休一眼便認出來這是白玉簪,花朵碩大,細聞帶着馥郁的清香,花朵上還落着細小的露珠,想來是剛折下來不久,他站在原地駐足了半刻見沒有人出來,便也不甚在意,應該是誰故意的惡作劇,無傷大雅。

溫休便叫小易離開了,等到了太醫院門口,剛一推門便聽見裏面傳來一聲輕輕地呼喚:“先生。”

溫休還沒來得及卸下披風便走向內室便看見赫連郁正半坐着,臉上帶着止不住的笑意:“那些下人說先生每天晚上都回來看我,我還以為先生今夜不來了。”

溫休見赫連郁醒了還能跟他如此開玩笑,心裏便卸下了一個擔子,他還想着赫連郁因他母妃的事情陷了夢魇幾日醒來後會一蹶不振下去,想來是他太過擔心了。

下人正巧端進來藥,赫連郁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湯藥便不由皺了皺眉,“我不想喝。”

緊接着,話音一轉,“除非先生親自喂我。”話裏綿軟帶着撒嬌。

溫休實在無法拒絕這樣的赫連郁,便對下人說:“放在那兒吧。”

披風上沾染了外面冷天的濕寒氣,溫休怕不小心又過給了正病着的赫連郁正準備脫去,便聽見赫連郁的聲音響起:“先生,手裏怎麽還拿着多花?”

溫休垂眸,便看見他手中還拿着白玉簪,來得倉促便忘記扔掉了,總不能對赫連郁說是一個無名之人在路上扔給他的,便說:“路邊随便折下來的。”

“這花挺好看的。”赫連郁說。

溫休脫下披風,聽赫連郁說好看便遞給了他,他坐在床邊拿過藥碗。

赫連郁低頭輕輕嗅了嗅:“先生,這是什麽花啊?”

“白玉簪。”溫休回答,邊舀了一勺湯藥遞在赫連郁的唇邊,“張嘴。”

赫連郁小口地抿了抿,随即一臉苦色,“先生,很燙還苦。”

“我能不能不喝了啊。”赫連郁小聲地提出抗議。

“良藥苦口。”溫休見赫連郁扮可憐想要逃開喝藥,便絲毫不為所動,下了命令:“必須喝完。”

溫休舀了一勺放置了會兒見差不多溫熱了便送進赫連郁的嘴裏。

赫連郁知道這碗藥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開了便費盡心思地想要為自己謀福利,“先生,藥很燙,你能不能吹吹。”

溫休不解:“你會吃到我的口水,很髒。”

赫連郁:“……”

先生是一點沒開竅。

赫連郁洩了氣,不說話了,任由着溫休的方法喂他。

溫休見藥差不多喝完了,想起了一件事便說道:“我将七皇子的事情上書給了陛下,賞了他二十個板子,估計現在也在寝殿裏好好養着傷,也算是為你出了口氣。”

溫休說着便想起了赫連謙挨板子那天,鬼哭狼嚎的凄慘模樣,嘴角不由洩出了一絲笑,雖說皇帝對赫連謙有些微偏袒,但也算是解了赫連郁心中的那點郁氣。

他将赫連謙被打板子時的場景告訴了赫連郁,卻見赫連郁聽的時候從始至終都十分平淡,仿佛并未感受到快意或者開心,反而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溫休放下喝完的藥碗,問道:“怎麽一直這樣看着我?”

“先生對我太好了。”赫連郁将頭湊近到溫休的脖頸處,伸出舌尖舔了舔滑膩的皮肉和顯現的筋脈,他在感受先生的生命,這種想法纏繞在他的腦海中令他不由感知到無比的愉悅。

溫休将赫連郁的頭推遠了一些,脖頸實在是一個比較私密的部位,赫連郁埋在他脖頸處的時候令他不由神經緊繃,他有些不适便将人推開了些:“小郁,我是在跟你說正事。”

赫連郁十分知分寸的拉開了身子,只是眼睛在定定地看着那塊僅是被他舔。弄了幾下便顯出了突兀的紅,在白皙的脖頸處猶如點點盛開的桃花,他不由舔了舔唇,故作無辜的表情:“我也是在跟先生說正事啊,先生對我的好難道不是正事嗎?”

溫休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那你以後不能這樣了。”

看來是時候找個時間改一改赫連郁時不時就喜歡舔他的這個行為了。

“怎樣?”赫連郁癟了癟嘴,“我只是無時無刻想要看到先生,碰到先生,在先生身邊我會感覺到很安心我,我控制不止自己想要親一親先生。”

邊說着淚水便沖出了眼眶,“先生,我是不是得病了?”

溫休心倏地一軟:“這不是病,你沒有得病。”

溫休想,赫連郁大概就像在外流浪多年的小狗,而他給了赫連郁一點溫暖和微不足道的吃食,讓赫連郁産生了依戀,所以他會不自覺地讨好自己,加上太子他們對赫連郁潛移默化的觀念傳輸,赫連郁可能将這種舔舐當作一種賣好。

溫休揉了揉赫連郁的頭,以示安撫,他不能突然戒斷赫連郁的這種行為,适得其反。

赫連郁抹去了眼淚:“其實我不想哭的,先生說男兒淚不輕彈,但是在先生面前,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先生對我好,能不能一直對我這樣好?不能再對其他人好。”

他雙手環住溫休的腰,小聲地說道:“我也會一直對先生好的。”

赫連郁太沒有安全感了,就似乎好像做着自己會時刻丢下他的準備,溫休拍了拍赫連郁的背脊,輕聲道:“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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