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麽
第 28章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麽
見白竹紅着臉羞怯的樣子,張鳴曦心中一動,幹脆推宴宴:“你去幫娘做飯,我來剝。”
宴宴平時在他娘面前撒嬌賣癡,卻很有眼力見。
當他娘不高興時,他很識趣地閉嘴不去惹她,免得惹火燒身。這下見他哥推他,不敢多說,撅着嘴巴跑了。
張鳴曦坐在白竹身邊,默默的陪他剝白菜。
白竹見他剛才維護自己,還頂撞了他娘,不由得心存感激,對他的懼怕也減輕了些。見他坐在自己身邊,沒有以前那麽局促了,卻還是不敢說話。
兩人默默的剝白菜,雖然沒有說話,氣氛卻很安詳。
白竹覺得奇怪,以前在白家,經常挨打,他都不哭的。
因為他知道哭也沒用,還會換來更重的打罵。
所以白大毛打他,他不哭,哪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也能憋回去。
怎麽嫁來張家三天,三天沒有挨打挨罵,今天胡秋月只不過說了他幾句,既沒打他,又沒罵他,他的眼淚就憋不住了呢?
不行,以後不能動不動就淌眼抹淚的,會讨人嫌的!
……
宴宴跑進竈屋,見泥爐上坐着飯甑,正蒸着飯,胡秋月在竈臺前炒菜。
他坐到竈口燒火,慢吞吞地塞了一把柴火進去,竈裏的火“騰”的一下燃起。
他偷偷瞄了一眼他娘,見她滴了兩滴菜油進鍋裏,丢了兩個幹辣椒進去炝鍋,辛辣氣一下子冒出來,她咳嗽兩聲,忙把切好的白菜倒進鍋裏,拿起鍋鏟翻炒着,态度安詳,似乎剛才不是她罵的白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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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了一下,見娘沒有生氣,才小聲道:“娘,你剛才那麽兇幹什麽?小哥被你罵哭了!”
“啊?”胡秋月聞言一愣:“我罵他了嗎?怎麽還哭了呢?你平時做錯了事,我不是也這樣說你的嗎?”
“我被你罵多了,臉皮厚了。小哥才來,你這樣說他,他心裏難過呢!”宴宴望着她,語氣透露着不滿。
說着,聲音低下來,小聲嘟囔:“哥也不高興了!”
胡秋月心疼東西,也心疼孩子,剛才見白竹剝多了白菜,忍不住唠叨了一通。
其實她是當白竹自己孩子一樣的,沒有多想,覺得做得不對就說了,壓根兒沒想到白竹新來乍到,被她說了難堪。
這時被宴宴一說,她也覺得自己不對,心裏後悔,憋了半晌才道:“唉,沒想那麽多。”
宴宴見他娘語氣中帶着懊悔,怕她心裏難過,又去勸她,開玩笑的說:“你以為人人都像我,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啊?以後忍着點吧!小哥可不像我,他是有人疼的!”
胡秋月被她氣笑了,罵道:“小白眼狼,我對你什麽時候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了?你沒人疼嗎?”
宴宴見她笑了,也笑道:“沒有就好!你說的哈,以後可不能打我罵我了!”
胡秋月這才發現自己被他繞進去,笑罵道:“一個哥兒,心眼這麽多!以後你做的不對,我還是要打要罵的!”
“看看,剛才還說沒打沒罵呢,這下又要打要罵了!”兩人說笑了一會兒,把這事揭過了。
炒好白菜,又煮了一大碗蘿蔔,準備吃飯了。
她對白竹心有愧疚,走到門口,特意喊白竹:“吃飯了,小竹,來幫我盛飯。”
白竹見喊,答應一聲,忙把手中的白菜放進籮筐裏,站起來往裏跑。
張鳴曦把菜心裝好,又去水井邊舀水洗了手,才進來吃飯。
白竹洗了手,端着一碗蘿蔔放在飯桌上,轉身拿碗盛飯。
鄉下人白天要幹活,早上一般都是吃幹飯。
胡秋月蒸了一鍋白米苞谷飯。就是把大米和包谷一起放在鍋裏煮開,瀝幹米湯放在飯甑裏蒸熟。
當然是米少包谷多,但,好歹是幹飯。
四個人圍着飯桌吃飯,白竹一向少吃幹飯,這時吃着苞谷飯也覺得香。
胡秋月夾了一大筷子白菜給他,笑眯眯地說:“別吃光飯,吃菜呀!”
白竹望了她一眼,軟聲道:“娘,吃着呢!”
胡秋月又道:“多吃點!前天吃席的肉菜吃完了,只有素菜吃!”
白竹平時話少,是膽小不敢說話,并不是傻。見胡秋月沒話找話,知道她是想為早上的事圓場。
他湊興得很,非常配合的道:“娘炒菜好吃,素菜也好吃!”
他這是大實話,在白家新鮮菜哪有到他吃的?每頓有點殘羹冷炙就不錯了。
胡秋月見他嘴甜,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堆在一起了:“你這孩子,就會哄我高興!”
張鳴曦見兩人一問一答說得熱鬧,心知早上的不愉快過去了,他心中高興:就怕家裏婆媳不和,天天鬧得雞飛狗跳的,那他可太難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過日子不可能沒矛盾,好在娘慈愛,白竹乖巧,有事情說開了大家都不往心裏去就好。
他見白竹受了委屈,不吵不鬧,不由得又有點心疼他的懂事,夾了一筷子菜給他,又夾了一筷子菜給宴宴。
白竹擡頭看了張鳴曦一眼,轉過頭去看宴宴,宴宴龇牙一笑,白竹彎了彎嘴角,低頭吃菜。
早上的風波到此結束!
吃過飯,張鳴曦挑着一筐白菜心,一筐野菜和一大包菌子去鎮上賣。
胡秋月洗了碗,就着鍋裏的洗碗水正在煮老葉子喂豬喂雞,白竹和宴宴提了籃子去水井邊舀水白菜。
張鳴曦挑着菜走到院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見三個人各忙各的,白竹和宴宴一邊洗菜,一邊低頭嘀嘀咕咕的,不由得輕輕一笑,大聲喊道:“娘,我走了。”
胡秋月在竈屋裏答應一聲,依然沒有出來,宴宴沒擡頭,白竹擡頭看了一眼,張鳴曦正站在門口望着他。
他心一慌,忙低頭洗菜。
過一會兒,又擡頭偷偷看門口,門口已經沒人了 ,張鳴曦挑着一擔菜已經走出院外,只留下一個高大健壯的背影。
他輕噓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多次擡頭又是想看什麽?
胡秋月喂好豬雞,拿起了鋤頭,徑直往園子裏走:“小竹,你和宴宴拿兩個籮筐來,扯一些蘿蔔白菜,洗幹淨了曬幹做鹹菜。我把白菜地挖出來,下午栽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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