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矛盾

成功将話題轉移，這次聚餐在謝某人的引導下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等到要分別的時候，趙若茹本意是謝醞坐她的車回去，卻沒想到被人拒絕。

“不用了，我坐‘雲’的車就好。”

思緒千回百轉，趙若茹神色複雜:“......你們住一起？”

“我老家出了點事。”謝醞很自然地解釋，“這段時間借住在他家。”

？？？

趙若茹難得地愣了一下。

她也是這人朋友吧？明明她家裏那麽多空置的房間，這人老家出事卻跑去跟一個男人擠？

趙若茹:我可能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看到趙若茹的表情，謝醞自知失言，忙補救:“我們兩家是熟識，住他家是家人建議的。”

“......原來是這樣。”趙若茹平複心情，不打算再提這事。

也是好不容易在“同居”的沖擊中緩過神來，林契準終于趕來救場:“如若大明星別不平衡哈！”

“要是我家裏有事，我肯定第一時間尋求你的幫助。”

聽到這樣的傻氣的發言，趙若茹不禁莞爾:“你是在咒自己嗎？”

“不，我是在表明立場。”林契準義正言辭，“實不相瞞，他倆住在一起這事我也才知道。”

趙若茹裝模作樣地配合他感嘆一聲:“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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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契準瘋狂點頭:“把人蒙在鼓裏的人必須遭受懲罰！”

謝醞下一秒接過話頭:“什麽懲罰？”

“......等我想想。”林契準頓了頓，轉頭去問趙若茹，“戰友你有什麽想法沒？”

趙若茹挑眉:“暫時還沒。”

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表，擡頭詢問:“這麽晚了，不如先回家？”

林契準一臉贊同地點頭:“也是哈。”

“那我們......？”

幾人瞬間心領神會，就這麽紛紛散了。

......

輕車熟路地坐上副駕駛，謝醞思慮再三，還是趁着車子尚未發動，轉頭問駕駛座上的溫勻:“你還好吧？”

聞言，溫勻停下手上的動作，側過頭看着她:“你指什麽？”

斟酌了一下用詞，謝醞再次開口:“你今天和趙若茹似乎鬧得不太愉快。”

......

等等，這是什麽狗拿耗子的戲碼？？

話一出口的瞬間，謝某人就後悔了。

在她說話的同時，溫勻的手動了下，搭在方向盤上。車庫裏暗黃的燈光撒下來，在幾個指節上鋪了不均勻的光，明暗交替，連陰影的輪廓都像精心雕刻過。

“大概性格不合。”溫勻頓了頓，被籠在黑暗裏的嘴角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你在關心這個？”

“嗯。”謝醞坦蕩地點頭。

她一直在努力調節氣氛，他沒理由看不出來。與其矢口否認，不如直截了當一點。

他是她的隊友，趙若茹也算得上她的朋友，兩人鬧僵沒什麽好處。更何況她以後還要帶着溫勻從“免費通道”那兒過，得罪主人可不太好。

“這确實只是游戲，”謝醞在腦海裏認真整理自己的措辭，“但和npc相處也是體驗游戲的一個需要。”

說完，她不着痕跡地看了眼溫勻的表情，想着一旦他臉上露出不悅，她就立馬轉移話題。

然而溫勻并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容易生氣。他就像她掉馬之前一樣，一點看不出現實中屬于“溫校草”的冷漠，只有屬于好(jin)隊(shou)友(zhi)的包容。

沒有正面回應謝醞的話，溫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如若對你來說很重要？”

很重要？

謝醞愣了愣。

——好像也沒有特別重要。

她一直将虛拟npc和現實人物分得很開。她尊重npc，以平常心去和他們交流，把他們當作真正的人看待，可終究不能完全将他們和真實存在的人等同。

在現實裏面，她總是束手束腳，做事留三分是常态，無論何時何地都給別人留一份餘地早就變成她默認的準則。

但在游戲裏則不一樣。這個世界是個嶄新的世界，在這裏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毫無顧忌地怼人，當面表達對優秀的人的欣賞，一切在現實中看起來是騷操作的事她都能做。

游戲裏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哪怕這份真實只存在于一堆數據之中。

在虛拟世界遇到真實存在的人是謝醞之前完全沒想過的，這與她的目的可以說是背道而馳。但既然出現這樣的狀況，她自然也要有一個最準确的衡量。

車內寂靜了片刻，空氣的流速似乎都被放慢了。良久，溫勻聽到謝醞說:“魚我所欲也。”

想來想去，只有這幾個字最簡單，也最能表達她此刻的想法。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趙若茹是魚，溫勻是熊掌。

虛拟世界的朋友是她在意的，可現實存在的人更重要。

溫勻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沒動，聲音也聽不出什麽情緒:“我知道了。”

聞言，謝醞也沒再說話。她轉頭，搖下車窗透氣。同一時刻，車子發動，來自夜晚的微風慢慢飄進來，帶來絲絲涼意。

完全不敢回頭，謝醞望着車窗外邊，等着自己臉上浮起的些許燥熱消退。

說的時候不覺得，說完後她才驚覺自己說得有多暧昧。

謝某人:這話細細品味不就是“你我所欲也”的意思嗎orz

天地良心，她真的沒有半點歪心思。

......

回到“落腳點”，謝醞剛坐上沙發，手機就震動了幾下。

趙若茹:抱歉，我今天态度不太好。

趙若茹:之前不知道你們關系這麽好，你沒生氣吧？

關系這麽好......

想起之前車上的尴尬，謝醞頓了頓。

事實上，分開的時候她之所以拒絕趙若茹送自己回家，不過是因為不想出現“兩輛車往同一個方向駛，在同樣地點停下”的尴尬局面。

但這位大明星似乎理解成了她對溫勻的一種維護？

想了想，她動手打字，給對方回複。

謝醞:沒事，我不生氣。

動作停了幾秒，她繼續——

謝醞:他也沒有生氣。

他們三個是玩家，尤其溫勻和林契準現實關系那麽鐵，開一些玩笑是很正常的。他們都懂這些梗。

但趙若茹不懂。不管是出自對好朋友“霜木”的維護還是純粹因為看“雲”不爽，她說話沖一些謝醞都是可以理解的。

這位女演員直來直往慣了，說話比較直截了當。網上也有很多關于她耍大牌的言論，不過是由于她言語尖銳了一些。再者說，世上本就有人天生氣場不合，她看不慣溫勻也不是說不過去。

說不定游戲制作者在設計這個npc的時候設置了“對玩家‘雲’有敵意”的程序。

——反正他有後門。

想到這裏，謝醞還真思考起這個可能。

既然溫勻是幫表哥體驗游戲，經歷自然要跌宕起伏一點，被設置這樣的障礙不是不可能。他現實中本來就是個難以(？)跟別人有交流的人，他表哥希望借這個游戲增添他和別人的相處模式是很正常(大霧)的。

盡情腦補的謝醞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最後被手機震動聲喚回。

趙若茹:那就行。好好寫劇本吧，寫完我幫你看看。

趙若茹:了解過這方面具體的東西沒？

趙若茹:需要我給你看幾個樣本嗎？

謝醞:如果方便的話。

趙若茹:我把現在這部劇的電子劇本發給你，你自己看看。

謝醞:好。

謝醞:謝謝。

趙若茹:不用。我還怕你不肯原諒我呢。

趙若茹:話說回來，那個陳大人還真不是你“相好”啊？

謝某人:“......”

她剛打到“都說了不”，對面又發過來——

趙若茹:還是說已經掰了？

趙若茹:那這樣的話，你以後還回古代嗎？

？？？

将之前打的幾個字删掉，謝某人一個字一個字地重新編輯回複——

謝醞:你是魔鬼嗎？

作者有話要說：

溫勻:你在關心我？

謝醞(直截了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