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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清晨, 桑姨做了豐盛美味的早點。

盛南煙和往常一樣喝着豆漿，不過這次徐陸琛喝的不是咖啡，跟她一樣。

想到昨晚某人辣的鼻尖冒汗還硬說不辣的逞強樣子, 盛南煙忍不住偷笑一下。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那樣t的徐陸琛。

最後那碗螺蛳粉沒吃兩口就被她拿走了, 又趕緊給他拿了牛奶解辣, 他一口氣喝了兩三瓶。

她笑着瞥去一眼，目光突然和他對上，她愣一下, 看到徐陸琛微擡起下巴, 下颌線條優越。

她心一突, 心中響起預警的響鈴聲。

徐陸琛輕聲開口, 很直接道：“你一直看我做什麽？”

啊？

她、有、嗎？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

說完盛南煙就後悔了，她這小學雞一樣的對話是在幹什麽。

她迅速垂下眼睫, 接着聽到他輕笑一聲, 清冽的好聽, 讓人耳尖發麻。

徐陸琛懶洋洋地拖着腔調：“要看就大大方方看。”

“自家老公, 不收你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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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升公司。

盛南煙到了單位, 腦袋裏時不時的還會想起早上徐陸琛說的那句話。

什麽不收費，好像她占了他很大便宜一樣。

她又沒有看到什麽不可描述的地方。

她心跳亂了一拍，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

她感覺自己好像同樣被徐陸琛亂七八糟的發言影響了。

“南煙姐, 肉包好好吃啊。”盧折雪湊近過來，眨着眼睛問她，“又是家裏人給你做的嗎，好用心哦。”

顧書看她那副八卦兮兮樣子就敲了敲她腦袋，“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啊。”

盛南煙感覺上次給盧折雪和顧書的肉包她們倆蠻喜歡的, 今天正好桑姨有做多，盛南煙就給他們倆拿了點, 不過聽他倆的對話好像是有點怪怪的。

盧折雪被敲了腦袋，有點不滿的反抗，“書書姐，你知不知道被敲腦袋會變笨的！”

“本來也不聰明，你怎麽還往外賴呢。”顧書吐槽。

“那不是更不能敲了嗎！”

她一激動，手上的肉包掉桌子上，她趕緊拿起來。

“三秒原則，沒事沒事。”

盛南煙笑了笑，忍不住說她：“小吃貨。”

盧折雪滿足地捧着肉包咬了一大口，對盛南煙說，“真的是太好吃了，要是有店賣就好了，我肯定天天光顧。”

盛南煙一針見血，“那你豈不是要一個月胖三斤。”

“那也是幸福肥啊，我心甘情願的，”盧折雪眼睛笑成個月牙形，“多吃點有好處呀，你看，南煙姐你現在胃病都不犯了吧，肯定是因為現在每天都有各種好吃的。”

顧書笑她，“胃病是要靠調養滋補，少油少辣，哪能天天大魚大肉的吃各種好吃的。”

“肉包都能做這麽好吃，其他的肯定也不差啦，”盧折雪看着盛南煙，眼睛裏寫滿了羨慕，“南煙姐你現在每天能吃到這麽多好吃的，真的是太幸福了！”

盛南煙聞言呆了好幾秒。

旁邊的顧書去掐盧折雪肉嘟嘟的臉，“誰像你腦袋裏都是吃啊，項目書做好了沒有。”

盧折雪嚷着：“吃東西呢，這麽快樂的時候提什麽工作啊，書書姐你好沒意思。”

不過呢，接下來自然是項目書要做，策劃繼續搞，工作是源源不斷逃不掉的。

尤其是最近，一些甲方指定盛南煙來做展覽的項目不少，于是她工作開始恢複成從前的早出晚歸，每天加班，接下來連着一周幾乎和徐陸琛沒見到幾次。

**********

周末。

盛南煙有了空閑時間，約了葉亦可出來吃飯，她最近一直很忙，吃飯又變成之前獨自生活時随便對付一口的狀态，很久沒好好吃東西，她今天打算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

葉亦可一進到江畔餐廳就被裏面的裝修驚得合不上下巴，先是看到一扇巨大漂亮的蘇繡屏風，裏面整體的氛圍古色古香，精致的高雅。

她坐到盛南煙對面，輕輕地哇哦了一聲，“姐妹，你選的這個餐廳好有韻味啊，真不錯，不像那種全是噱頭的網紅店，一股子浮誇風，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盛南煙：“之前和人來過一次。”

這家餐廳還是徐陸琛帶她來的，不過這次她沒選包廂，兩個人坐在大廳裏。

“這家甜品很好吃，強推意式藍莓奶凍。”盛南煙笑着說。

上菜後，葉亦可非常用心的從各個角度給菜品拍了照片，又跟盛南煙拍了好幾張合影。

照片裏，盛南煙出水芙蓉般清純漂亮，旁邊的葉亦可嬌俏可愛。

葉亦可非常滿意，狂吹彩虹屁，“姐妹你太美了，我又愛上你了。”

看她一直擺弄手機，盛南煙實在忍不住了，“再不吃的話菜就要涼了。”

“馬上就好，開吃開吃！”

葉亦可嘴上這麽說，手機還沒放下。

盛南煙提醒她：“再不吃我就把菜全吃光了。”

葉亦可輕嗤，“就你那小鳥胃。”

不對，上次兩個人吃螺蛳粉的時候盛南煙居然把一碗粉全吃光了，她最近胃口好太多了。

“再等一下下，我把菜的照片發給辛誠，”她哼一聲，“讓他周末去加班，好東西吃不到饞饞他。”

“辛誠最近這麽忙？”盛南煙皺皺眉，想起兩個人的對話，葉亦可偶爾吐槽男友總在加班，“他好像很久沒陪你了。”

提起這個葉亦可是真的想嘆氣，“他現在正處于職業上升期，公司最近來了新領導，現在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這周我跟他說話的次數十根手指都能數的出來。”

“這麽忙啊？”

盛南煙倒是知道辛誠在大廠工作，他們兩家公司有不少合作，有的部門工作強度是挺大的，只是以前沒聽葉亦可說能忙到這個程度。

這時候侍應生端了新菜過來，盛南煙看了一眼。

“我們沒點這個。”

侍應生笑笑說：“是贈菜，今天店內有活動。”

是嗎？

剛才進店裏怎麽沒注意到。

“芝士培根卷啊，是煙煙你喜歡吃的。”葉亦可道。

盛南煙點點頭，這家餐廳真的蠻不錯哦。

兩個人繼續邊吃邊聊，葉亦可的手機保持着安靜，中間她有查看一次，又放下了。

盛南煙敏感地察覺到，問她，“辛誠還沒回你？”

“估計還在忙吧。”葉亦可沉吟幾秒，又笑着說，“雖然他最近不能陪我，不過我肯定理解支持他啦，像我這麽好的女朋友，打着燈籠都難找！”

盛南煙托腮看着好友，有點擔憂，“不對勁吧，他要多忙連回個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而且你們倆現在住在一起，話都不怎麽說，早出晚歸的不見面，不會是他出什麽問題了吧？”

“當然不會啦。”葉亦可脫口而出，還主動展示自己脖子上K家的項鏈，“他知道自己最近沒陪我很內疚，這是他上周給我買的，特意補償我。”

這個項鏈是葉亦可一直很喜歡的牌子，價格算是輕奢品了。

她一直想買一個，不過她和辛誠在一起後兩個人在努力攢錢買房，所以盡管喜歡也沒有買。

葉亦可說最近辛誠工作得到了一大筆獎金，就給她買了這條項鏈。

盛南煙見她臉上浮起滿足快樂的神情，漸漸放心了。

她沒談過戀愛，這方面确實沒什麽發言權。

可能确實是辛誠太忙了。

“雖然比不上你的鑽石戒指啦，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

提起這個，葉亦可才注意到盛南煙手上沒戴婚戒。

她好奇問：“你怎麽沒戴戒指？”

盛南煙垂眸，語氣盡量輕松些，“太貴了，丢了的話我可賠不起的。”

葉亦可沒想到盛南煙會有這方面的擔憂，“那不是徐陸琛送你的嗎？”

可那并不代表就屬于她。

最近一段時間，盛南煙反複告誡自己，千萬不要會錯意了。

她和徐陸琛只是表面夫妻，兩個人是合作關系，不能因為徐陸琛對自己的關照，就浮想聯翩的産生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妄想貪圖更多。

盛南煙想到那天晚上在指縫間看到徐陸琛臉上緊張的表情，還有發現她沒事後眉宇驟然松開後的神情。

那時候，盛南煙突然有一種感覺。

好像對徐陸琛而言，自己對他是獨一無二的重要。

這種感覺很迷惑人，讓她禁不住會飄飄然。

同時具有危險性，她很怕自己會淪陷在其中，去想要依賴他。

可她似乎并不能很好地克制住，這種感情漸漸帶來的失控感像是猛地給她敲了個警鐘，讓她一下子從那種不真切的輕飄感中抽離出來。

不能再繼續習慣下去。

盛南煙反複告誡自己，明明知道的，從小到大就沒有人站在她這邊。

她是随時可以被抛棄的。

如果學習不好，老師會把她分班趕出去。

如果沒有回報，大t伯會立刻讓她辍學離開。

哪怕是她的父母也一樣……

她不要再經歷那種事了。

盛南煙咬住嘴唇，清晰的痛感讓她能保持清醒。

她還是現實一點，徐陸琛那麽好，那麽多人喜歡，怎麽可能是她高攀得起的。

這段時間她有意和徐陸琛拉開距離後，盛南煙已經收拾好心情，變得冷靜了許多。

盛南煙擡起頭微微笑着，語氣理所應當，“戒指要還的。”

“我們兩個結婚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總有分開的一天。”

葉亦可聞言默了默，心緒有幾分複雜。

她一直有意撮合他們，但看盛南煙這個态度，她有點猶豫了，難道真的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多了？

葉亦可輕嘆口氣，“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倆是高中同學，過了這麽多年再重新相遇，又有這樣的機遇，彼此之間肯定是有點心思的。”

“這麽長時間了，你們倆難道就一點火花沒有？”葉亦可由己推人，“我是沒辦法和不喜歡的人一起吃飯生活的。”

葉亦可凝視着盛南煙，輕輕問：“煙煙，你真的不喜歡徐陸琛嗎？”

盛南煙沉默許久，沒有回答。

**********

盛南煙和葉亦可吃完飯走出餐廳，葉亦可收到了男友的回複，他工作提前結束了，想約她去家附近的電影院去看新上映的電影。

“我們一起去吧。”葉亦可提議。

盛南煙搖頭，“難得你們倆有時間一起過周末，我可不當電燈泡。”

葉亦可有點為難，一方面男朋友确實終于有時間陪她，但是要讓她抛下盛南煙一個人又舍不得。

明明是盛南煙跟她先約好的。

最後是盛南煙幫她叫了車，“快去吧，你們好好約會。”

把人塞進車裏後，盛南煙站在餐廳門口對她擺手，目送着車子離開。

沒多久，盛南煙收到葉亦可的微信：【煙煙，你最好啦。】

葉亦可：【你這麽好，值得很多很多的喜歡，一定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

葉亦可：【[愛的抱抱.jpg]】

盛南煙微微彎唇。

餐廳走出來兩個年輕的女侍應生，兩個人湊在一起小聲八卦着。

“看沒看到大廳裏坐着的那個男生，好帥啊卧槽！”

“你不認識？他是老板的朋友，經常來的，以前都是去包廂，這次不知道怎麽指定坐到大廳裏，那個位置還挺不起眼的。”

“他是在等人嗎？我看一直是他自己一個人。”

“好像是吧。”

盛南煙沒太留意兩人的對話，沒多久便離開了。

**********

因為盛南煙有意錯開和徐陸琛見面，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兩個人見面的機會變少了許多，他們早上幾乎是錯開時間吃早餐，晚飯的時候徐陸琛一直沒回來，桑姨大部分只做了她的飯菜。

兩個人唯一的交流便是微信上徐陸琛每天告訴她今天有事忙，晚上不用等他吃飯。

時間一天天過去，盛南煙在工作上有了小成績，接連幾個展覽項目做的漂亮，收獲了一筆不小的獎金。

辦公室裏的好多人喊着讓盛南煙請客，她欣然答應了，不過難得的是一向喜歡參加活動的盧折雪說她不能去了。

“我媽媽明天過生日，我得去給她買生日禮物，”盧折雪略微有點煩惱，“這是我工作後給我媽過得第一個生日，我想用自己賺的錢給媽媽買東西，但是買什麽好呢。”

太貴的怕媽媽說她浪費錢，太便宜的顯不出心意。

她習慣性地向盛南煙求助：“南煙姐，你媽媽過生日你都送什麽呀？”

盛南煙難得的卡殼了，略含糊的說：“你以前都送過什麽？”

“衣服啊，面霜啊，鮮花啊，小時候還畫過自制的生日賀卡。”

盧折雪一個個數着，盛南煙可以想象在每一個生日裏，她們母女間的溫馨時刻。

旁邊的顧書插嘴建議，“你不是很喜歡玩密室逃脫、游樂園什麽的嗎，可以帶你媽媽一起去啊。”

“對哦！”盧折雪一拍手，激動地說，“小時候都是媽媽帶我玩，現在我帶我媽玩，這個主意太好了，就這麽定了！”

看她活潑可愛的樣子，周圍人被感染到，紛紛跟着笑起來。

到了下班時間，盛南煙本來是要請客的，不過确實不巧，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事，最後約定改天。

今天下班早，盛南煙沒急着回家，反正現在家裏空蕩蕩的，不如在街上走走轉轉。

夕陽西下，周圍人群攢動，盛南煙走着走着在一個小花園的長椅上坐下來，附近有幾個小孩在玩沙子，不遠處站着家長。

旁邊有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在蕩秋千，蕩的高高的，她歡快地喊：“媽媽，我飛起來啦！”

“哎呦，寶寶小心點！”

一個中年女人趕緊過去，小女孩從秋千上下來，張着手臂飛奔到女人懷裏，喊着：“媽媽，媽媽！”

她笑個不停。

中年女人蹲下來把她抱到懷裏。

旁邊的男人牽起小女孩的手，溫聲問着：“寶寶要不要吃冰淇淋？”

“要！”

女人板着臉說他倆，“不要老吃冰淇淋，對腸胃不好的。”

男人道：“這麽熱的天，就吃一點，沒事的。”

小女孩摟住媽媽的脖子，嘟着嘴巴撒嬌，“媽媽我們一起吃嘛。”

女人抵不過孩子的撒嬌耍賴，只得答應。

一家三口牽着手一起往便利店走，畫面溫馨美好。

盛南煙默默注視着，心頭微酸。

這些年，她已經刻意不讓自己去想起父母的事情，只是在某些時候總會不經意的被觸動到。

像之前盧折雪講述她和媽媽一起過生日，像今天看到這樣溫馨的一家三口。

可在她的記憶裏，對父母印象更深刻的是失去。

她的爸爸經常出差，在家的時候總是不多。

可在她初三的那天，她爸爸突然過世了。

明明早上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還在一起吃早飯，到晚上放學的時候，她推開門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家。

接着她再看到爸爸，是在偌大又寂冷的靈堂。

突如其來的車禍帶走了她爸爸，從那天之後，她沒爸爸了。

那段時間家裏一直很亂，她媽媽總是在流淚，大伯在打電話催促保險賠償金，白天的時候很多陌生人在家裏反複進出，吵鬧的讓人耳朵疼。

等到了深夜，屋子裏突然變得安靜，只有媽媽的哭聲。

因為媽媽哭得太傷心，盛南煙反而不敢哭。

那時候她還不懂。

媽媽不僅是在哭爸爸的離去，也在哭自己失去了依靠，對陌生的未來感到恐懼。

再想起那段時間，盛南煙對那段記憶中總感覺很模糊，只依稀記得很累很辛苦，她小心翼翼地照顧着媽媽，同時在努力學習，不想讓媽媽操心。

放學後她要去做好飯菜，不然媽媽總是忘記吃飯。

她一直在做家務，很艱難的維持着家，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

一夕之間盛南煙就長大了。

突然有一天，盛南煙早上起床後，發現雜亂的家裏變得異常整潔。

一直難過焦慮的媽媽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她久違的做了早餐，焖了紅豆飯給她吃。

“煙煙，你辛苦了。”

媽媽的聲音那樣溫柔，握着她手的溫度很暖。

盛南煙好開心，覺得終于熬過去了。

臨上學前，媽媽還抱了抱她，突兀地囑咐：“煙煙，你要好好的。”

她有點聽不懂，但很快媽媽讓她出門去學校了。

那一整天，盛南煙過得很開心，她覺得媽媽終于好起來了。

可當她放學回到家推開門的時候，屋子裏冷冷清清，安靜地讓人害怕。

她慌張地心髒砰砰直跳，心跳快得胸腔發疼，一瞬間感覺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沖。

盛南煙發現她媽媽屋子裏的東西全都不見了，衣服、鞋子、化妝品全沒了，整個房間空空蕩蕩。

她媽媽走了。

後來，媽媽聯系她說，她是出去打工賺錢了，要她暫時搬去大伯家裏住。

她記得當時大伯母非常不願意收留她，大伯和她吵的很兇。

吳敏拍着桌子，“什麽出去打工，那女人把存折和你弟的賠償款全帶走了，這不就是跑了嗎！”

盛兆嘆氣，“不能，跑什麽啊，房子還在呢。”

“就這破房子值幾個錢，白給我都不t要！”吳敏嫌棄道。

盛南煙縮在角落裏不吭一聲，她知道被嫌棄的不是她家的房子，而是她。

最後大伯收下了她爸的遺産和房子，然後把她帶到了他家。

最初的時候，媽媽跟自己還會有一些零星的聯系，偶爾會打來一些生活費。

電話裏，媽媽會不斷地重複說。

“煙煙，在大伯家裏你要乖，要聽話，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媽媽賺了錢就會回去了。”

“平時不要給媽媽打電話，等媽媽賺夠錢就帶你回家。”

她一直期待着媽媽能回來，可漸漸的，媽媽的打來的電話越來越少，等她上了高中，幾乎是斷了聯系。

直到那次意外，同班的男生偷了她的校牌被人發現，她被叫了家長，所有人把罪名扣到她的頭上。

那些尖銳的話像刀子一樣鋪天蓋地往她身上紮。

——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成天勾引男人！

——就會給人添麻煩，難怪你媽不要你！

——再有一次，你就從我家裏滾出去！

不是的，不是的。

她是被誣賴的，她有媽媽，她有自己的家。

媽媽說她很忙，平時不要給她打電話，可那天盛南煙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偷偷給媽媽打了電話。

在電話接通的一剎那，盛南煙積攢在心中的情緒頃刻而出，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她心裏有千萬句話想對媽媽說：

我好想你啊媽媽。

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帶我回我們自己的家？

如果你回不來，我可以去找你的。

無論去哪裏都好。

我不想再待在別人的家裏了。

媽媽，求求你帶我走吧。

她帶着壓抑不住的哭腔喊了一聲：“媽媽。”

可是，電話裏傳來冰冷的提示音。

是空號。

一股巨大的難過把她整個人捕獲。

她的淚珠大滴大滴地滾出眼眶。

毫無起伏的提示音像是一把利刃，透骨的尖銳狠狠地紮向她的皮肉，将她所有的希望戳破，逼着她認清現實。

可盛南煙不肯相信，固執地打了一次又一次。

她想要得到一個結果。

她很想問她：

媽媽，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再也回不去我們從前的家了對嗎？

你不是去打工賺錢，只是覺得我是累贅，才把我抛棄掉了，是嗎。

否則為什麽從你離開後就聯系我越來越少，我打過去的電話十次有八次打不通，為什麽在微信上你總是不回複我。

她想問的有很多。

但有一句話始終不敢問出口。

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可在一遍遍電子音空號的提示中，她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

盛南煙再無法回避，無法掩飾了。

她終于确信，在爸爸離開後，自己再一次被丢下了。

對她媽媽而言，她是麻煩、是包袱、是累贅。

她是被抛棄的。

她就是，沒媽沒爸也沒有家的孩子。

那天之後，她不再吃有關紅豆的食物，明明本該是香甜的味道，可她再嘗到是滿嘴苦澀。

那個味道總是在提醒她自己被抛棄的那一天的感覺，像海水湧來一樣将她整個人淹沒。

即使盛南煙沒有再吃紅豆，她依舊會感受到那種苦澀的味道。

在被大伯讨論讓她辍學的那天。

在被大伯母冤枉偷東西的那天。

在不得不離開高中和徐陸琛徹底斷開聯系的那天。

這麽多年過去後，現在她能和徐陸琛再次相遇，兩個人又結了婚，就已經足夠了。

她警告自己。

不要再貪心的妄想得到太多。

這樣就很好。

不擁有，就不會失去。

就不會嘗到那種苦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