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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想吃什麽, 我讓人去買。”

嚴烈作勢要收起來,季雲晚一把搶走,剝開糖紙塞到嘴裏, 也許因為吃到了喜歡的糖果, 她的臉色頓時好了一些, 說:“法醫鑒定報告出了麽?”

“在加班了,沒這麽快。”嚴烈起身道:“受害者的資料,你去看一下吧。”

季雲晚扶着沙發想起身, 但因為坐了太久, 雙腿已經有些麻了, 被嚴烈伸手扶了一把才站起來。

“你小心點。”

季雲晚走在他身後,時不時的見他回一下頭看看她,好像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一樣。

嚴隊長,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也挺溫柔?

應該沒有吧,不用問她也猜得到,不會有人覺得溫柔和這個男人沾邊兒的。

真正跟他沾邊的, 應該是工作狂、長得帥、脾氣臭、職業病之類的形容詞吧。

“受害者名叫虞詩琴,二十歲, C大舞蹈系大一學生, 四天前于假期期間與家人和朋友失去聯系,但因為平時經常出去旅游,并且性格比較任□□玩,所以暫時沒有人報警,直到今天淩晨八點屍體被發現……”

死者的照片被放大,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這個生前笑顏如花的女孩兒, 與案發現場死氣沉沉的照片放在一起, 猶如兩個不同的生命極端狀态, 一個含苞待放,一個死狀凄慘。

“我們查到了她的社交賬號,虞詩琴平日裏喜歡在網絡上發布照片,而且大多以性感照片為主,我們在她的手機和電腦上,發現了一個她沒有露臉的私密賬號,上面有不少……獨特愛好的視頻和照片,以及網頁。”

趙霖問:“什麽獨特愛好?”

技術人員放了照片,未被打碼的某種照片在所有人眼前晃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撤下了。

“卧槽這都是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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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了。”季雲晚說:“虞詩琴,是一個具有性虐待癖好的年輕女性,也就是她在那個不露臉的社交賬號上所自我介紹的,她是一個喜歡被虐待的受虐癖。”

這是一個案發當天立刻成立的專案組,深夜一點的會議。

任誰都看得出來,案發之後除了受害者的家屬之外,受到最大沖擊的人,是季雲晚。

她坐在由大辦公室臨時組成的會議室的最後方,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垂在椅子上,非常閑散放松的狀态,但是在座的人誰也不是傻子,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此時此刻的季顧問的眼神有多可怕。

當年許瑤出事後的第一個案情會議,她也是這麽一個狀态,從頭到尾臉上都沒顯出什麽情緒,可誰都感覺得到,她隐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憤怒與冷意。

——如果現在兇手過來投案自首,她一定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難怪她身上那麽多陳舊傷痕。”

“目前我們還在篩查過往車輛,但那條路上有很多個岔口,主路上的攝像頭恰巧又不知是不是兇手人為破壞掉了,所以篩查的工作還需要一點時間。”

“季顧問,你準備好了嗎?”嚴烈問。

季雲晚起身說:“我對于兇手,做了一個初步的心理側向作為參考,請各位安靜下來,聽我說完再問問題。”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向她。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剛才她獨自一人在辦公室沉默的三個多小時,竟然已經思考出了對兇手的心理側寫。

在所有人都認為她情緒消極,需要時間緩和的時候,她的大腦一直在冷靜的思考。

這說明她早已在短短的時間內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破碎的情緒,并且将自己再一次逼到了理智的巅峰狀态。

“首先,我能百分百的确認,這場案件為9.25連環案的第九個受害者,也就是說,這個案件,可以與9.25連環案并列調查。”

她走到最前方,有條不紊道:“兇手為二十七歲到三十歲之間的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身材、容貌,氣質都在中上,喜歡穿黑白兩色衣服,喜歡佩戴高級首飾,比如名牌手表,并且對身材要求極其嚴格,他從年幼時期就是一位性別錯位患者,很可能做過或是咨詢過變性手術,但至今為止都以男性身份出現,且因為外貌的原因,極易吸引女性,他的職業與藝術有關,曾從事過化妝師、造型師,建築師,畫家之類的工作,并且從事這類工作之間,很可能與前幾位受害者有過接觸,他把所有受害者随身攜帶的口紅作為紀念品帶走,這也是之所以所有受害者攜帶的包裏唯獨缺少了口紅的原因,這或許源于他從年少時期就對紅唇情有獨鐘,但因為是身為男性以及家裏長輩控制的原因,沒有辦法像女人一樣擁有正常的妝容。”

“還有。”季雲晚強調道:“他是一個男女通吃的性變态者,因為普通的性無法得到滿足,同時也是一位性無能患者,所以他從來沒有在受害者身上留下任何的DNA線索,所有受害者生前所有的虐待,他都沒有親自動手過,但最後的殺人環節,一定是由他完成,在周繼凡的案子裏,他在某種精神領域方面強過周繼凡,所以周繼凡的地位在他之下,并且對他有超脫男女之情的愛慕。”

“與此同時,除了周繼凡之外,他至少還有一個為他犯罪的從犯,這個人是男是女暫時還不能确認,但能确認的是,這個人的身高在我之上,力量在我之上,并且對我有着某種強烈的仇恨,但因為十分聽從那個兇手的原因,而不能将我直接殺死。”

聽到這裏,已經有不少人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所以這個人是……”

季雲晚點點頭,“是在七個月前,将我重傷險些身亡的人。”

嚴烈眼神一凜。

季雲晚說:“目前為止,以知的周繼凡,羅雲芝,以及重傷我的那個人,都曾是與他有過親密接觸,并且被他囚禁虐待過,因為折服于他的某種魅力,而患上了嚴重的斯德哥爾摩症,從本質上說,這個人對他們展現的東西跟催眠的理論是差不多的,只是這種催眠,完全是負面引導。”

說到這裏,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季雲晚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這個人目前在濱海,并且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不會離開。”

“他這一次選擇的受害者,跟曾經的一位受害者,也就是我的妹妹有很對相似的地方,足以證明他其實一直都在把我當成一個獵物在玩弄。”季雲晚冷冷道:”所以這個人應該在很早之前就出現在我的生活周邊,且不久之後還會再次出現,但我不需要浪費警力跟蹤保護我,因為我有能力保護我自己,我希望大家能盡快破案,所以這段時間我會竭盡所能的縮小兇手的範圍,也請大家除了必要的事情不要打擾我的正常工作,以上,大家對我的分析還有什麽問題麽?”

“既然是在季顧問的生活中出現過的人,那你目前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沒有。”季雲晚搖搖頭:“在現實生活中,他是一個極為善于僞裝的高智商犯罪者,所以很難從外表看出我所說的那些特征,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懷疑的對象,但我建議大家,盡量多走訪一下受害者親近的人,詢問一下他們身邊有沒有類似的人。”

楚風舉了一下手,小心翼翼的問:“之前審訊周繼凡的時候,有一次你也在,也是在那次審訊之後,你才提出了兇手不止一個的看法……”

“是的。”季雲晚點點頭,說:“他在交代罪行的時候,的确是無懈可擊的,所以我想他在被抓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所有被審問的說辭,或者說……是有人訓練過他,從頭到尾,我都在仔細觀察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甚至于每一個呼吸頻率,在很多事情上他的确是沒有撒謊,所以才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直到被問了一個問題,他的眼神和呼吸才有了微妙的變化。”

“什麽問題?”

“那個問題是,你是用什麽工具殺死受害者的。”季雲晚緩緩道:“我記得很清楚,在問及到有關殺死受害者的問題的時候,他的呼吸頻率和眼神都有極其微妙的變化,所以我懷疑導致受害者最終死亡的兇手是另外一個人,所以我當時問了一句,是否有人幫助你殺害了受害者,我問完之後,他就露出了一個嘲笑的表情,說他一個人足以弄死那些女人,還需要人幫助嗎?”

“這個問題,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反問回答了我。”季雲晚聲音沉了一些,“即便他之前想過這個問題的回答,但是在真正回答的時候,他仍然下意識的懷疑我們給他下套,又或者下意識的擔心他有哪裏說的不對,所以表現出了一絲異樣,也許他也注意到了我的懷疑,所以在之後他的表現都非常警惕,但凡是涉及到類似同犯或者殺死受害者的問題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的繃緊身體,然而他也十分自信我們無法找到證據證明案發現場還有另一個人在,所以他并不擔心我們查到那個人。”

“還有一點,那個人應該也同樣是42碼的鞋,跟周繼凡一樣,這個鞋印同樣也出現在羅雲芝的抛屍現場,根據封度的證詞所說,他并沒有給羅雲芝的嘴唇上塗上鮮血,屍體的形狀也不是他最後擺放的樣子,所以那個兇手,應該派另一個人去過羅雲芝的抛屍現場,為她完成了最後的死亡儀式,之所以說是另一個人,因為他最後塗抹鮮血的形狀,并不完美,而真正的兇手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所以去的那個人,應該是我之前說的幫兇,也就是将我重傷過的人,這也是我覺得兇手還有兩個人的原因之一。”

“大家還有其他問題麽?”

“沒有,就散會吧。”

季雲晚沉聲道:“從現在開始,我會協助大家一起,竭盡全力偵破這起案件,絕對不允許再有一個受害者出現。”

所有人都在加班,季雲晚也一樣,視偵人員在那條路周邊僅有的監控視頻裏,篩選出了大量有可能藏有受害者的車。

直到淩辰,季雲晚在拖着一身疲憊走出警局的大門。

楚風把車開了過來,說:“上車吧,我來送你回家。”

季雲晚上了他的車,說:“嚴隊長讓你來送我的?”

“是這樣沒錯,但不用他說我也要送你啊。”楚風無奈道:“以前整個刑警隊你跟我關系最好,明明嚴隊是後來的,怎麽感覺你跟他比跟我都親了呢。”

“我跟你們誰都不親,別瞎給我扣帽子。”季雲晚淡淡道:“要說親,那應該是我跟那個兇手最親才對。”

親到恨不得扒了對方的皮。

“……雲晚,我有一個預感,那個人回來找你。”楚風突然道,“我很擔心你。”

這種擔心不是沒有緣由的,從一開始她回歸工作的時候,他們就非常擔心這一點,只是就算他們想要采取保護措施,她也一直都是你拒絕的。

“嗯,你的預感沒錯。”季雲晚靠在車座上,嘴裏擒着一抹輕笑:“我早就已經等不及了,他最好快一點來。”

楚風想說還是要讓人保護你,可他看了一眼季雲晚。

她那張蒼白且精致的面容上,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快意,仿佛真的早已迫不及待那個人來找她。

早已經做好了你死我活魚死網破的準備。

保護?她才不需要那種東西。

她要的,是直到一方失敗,并且得到該有的懲罰,這個游戲才會徹底結束。

她要的,是徹底結束這一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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