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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直到把車開到酒店, 季雲晚都沒有回答嚴烈的問題,而嚴烈也沒有再問第二次,因為沒過多久他就在車上睡着了。
哪怕是睡着的時候, 他的臉還是朝着季雲晚的。
好不容易把這輛比她之前開過的大了好多的車停在停車位上之後, 季雲晚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嚴烈還睡着, 胸膛起伏的很平穩,呼吸也很沉。
他昨天晚上就沒怎麽睡,今天熬到這個點不說, 還喝了那麽多酒, 肯定是累了。
哪怕有着軍人般剛硬的身軀, 但不管怎麽說都是需要休息的,這個人跟她一樣,一旦開始工作就很容易不顧惜自己的身體,而且也沒有什麽時間觀念,只悶着頭一心查案、
季雲晚看着他安靜的側臉,大概因為是閉着眼睛的時候, 他看上去沒有清醒的時候那樣成熟和沉穩了,從這個角度看, 他的眉眼間甚至透出幾分幹淨的少年氣。
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疲憊又醉醺醺睡着的樣子, 這絲毫不設防的模樣,還真是新鮮啊。
季雲晚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無聲笑了起來,伸手過去輕輕撩了一下他漆黑的發絲。
刑警一般都是一頭剛硬的短發,嚴烈也不例外,難得有這樣的發型還能把五官襯托的那麽好看的男人, 平日裏那股閑人勿進的氣勢, 還真是容易讓人無法仔細欣賞。
季雲晚趴在車座上盯着他看了許久, 越看越覺得……這個男人真他媽的好看。
好看到讓她忍不住想據為己有了。
她的手又有點癢癢, 于是伸過去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子,小聲說:“嚴烈,你已經是我蓋過章的私有物了,知道嗎?”
難得看到他這麽毫無防備的睡過去的模樣,真的有點不舍得叫醒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季雲晚有些困倦,眼睛忍不住一閉一睜的,迷迷糊糊的都快要睡着了,頭一歪又清醒過來,覺得還是得趕緊回房間睡比較舒服,于是開車門下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試圖叫醒他。
“嚴烈,醒醒,到酒店了。”
嚴烈睜開眼睛,扶着她的手走下了車。
“你自己可以吧?”
嚴烈看着她,嗯了一聲。
看他走路一點問題都沒有,還知道進了電梯幫她按樓層,季雲晚又有點懷疑他根本沒怎麽喝多。
“你的酒量很好?”
“比原澈好。”
季雲晚打了個哈欠,走到房門口,見他還跟在自己身後,指着隔壁說:“你的房間在那裏,別告訴我你沒帶房卡。”
嚴烈:“我所有的家當不都在你身上嗎?”
季雲晚:“……”
差點忘了這一茬,季雲晚連忙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他的東西,銥嬅塞到他手裏,說:“快去睡覺,明天還要繼續工作,對了,明天我還想去醫院看看蘇愛麗,我們早起一會兒吧。”
“可以。”
季雲晚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好像在等什麽一樣,試探道:“晚安?”
“晚安。”
季雲晚點點頭,剛要轉身進房間,忽然手臂被他拉住。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為我蓋章這件事。”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彎下身來,在她唇角輕輕印下一個吻。
季雲晚意識到了什麽,猛地瞪大眼睛,擡起手來就要揍他“嚴烈,你——”
“情緒穩定有助于睡眠,是不是?”嚴烈眼裏透着笑意,揉了揉她的頭發,“晚安了,季顧問。”
……
一個吻,讓她失眠了整整兩個小時。
這家夥,在車上的時候竟然一直在裝睡,他根本就是聽到了她的聲音,也知道她一直在盯着他看!
嚴隊長啊嚴隊長,知道你溫柔的一面,可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這麽狡猾的時候……
當然,第二天她依然恢複成了一個戀愛腦為零的季顧問。
蘇愛麗在醫院已經恢複正常了,但她的嫌疑沒有完全被解除之前,還是會被看管着,畢竟她的确是曾經跟蹤過受害者,并且家裏有受害者衣物的人。
“先去醫院,還是去蘇愛麗的家裏看看?”
“去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季雲晚買了點水果,又順手從路邊可以采摘的野花叢裏摘了一把好看的小野花,整理了一下帶去了病房。
在進去之前,季雲晚對亦步亦趨的跟着她的嚴烈說:“你就別進去了,也別看她……如果你不想成為她眼裏的男主角的話。”
嚴烈頓了一下,說:“那我只看着你不就行了嗎?”
季雲晚:“……那可能也不太行吧,畢竟她的情況還挺嚴重的。”
嚴烈皺了皺眉,“她畢竟是嫌疑人,你不能單獨跟她待在一起。”
果然,這種事情上他是說一不二,寸步不讓的。
季雲晚嘆了口氣,“那好吧,那你注意點,別看她,一眼也不行。”
“好,放心吧。”
蘇愛麗在發呆,帶看到季雲晚手裏的野花花束的時候,她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給我的?”
季雲晚眯起眼睛,說:“嗯,送給你的。”
蘇愛麗接過花,很開心的笑了起來:“謝謝你。”她頓了一下,臉頰忽然紅了,“不過我……”
“我知道,你不喜歡女人,我對你也沒有那個意思,送花只是出于禮貌而已。不用多想。”
鐘情妄想的患者,別人多看一眼都有可能會幻想出一段凄美決絕的愛情,而且愛情裏的女主角還是她自己——無論男女。即使遭到對方義正詞平的拒絕,仍絲毫不質疑對方對自己的“愛情”,反而認為是對方在考驗自己對愛情的忠貞程度,故而對對方糾纏不已。
這對于正常人來講是無法理解的事,但對于患有這類疾病的人來說,在他們的世界裏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季雲晚坐在床邊,看着她問:“昨天被警察問了那麽多,後來又想到什麽嗎?”
蘇愛麗搖搖頭,若有所思的看着靠牆站在窗邊的嚴烈,片刻後說:“真好。”
季雲晚說:“蘇愛麗,你說什麽真好?”
“他眼裏只有你。”蘇愛麗說:“他一定很愛你吧。”
季雲晚:“愛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跟你一樣,都屬于特別招人的那種。”
蘇愛麗點點頭,“也是,咱們倆屬于同一種人,暗戀的人太多了也是一種罪啊,哎。”
嚴烈眼角抽搐了一下。
即便他沒有往蘇愛麗臉上看一眼,也知道她是什麽模樣,按照正常人的眼光來講,微胖的體型,眼睛不大不小,五官只能說普通偏清秀些,主要她的神情總是很恍惚,撇去長相不說,在正常人看來她也是有那麽點不正常的,畢竟正常人誰會跟在不認識的男人身後撿褲子呢。
“你的家裏為什麽會有男人的衣服?”
蘇愛麗說:“都是我愛人的。”
季雲晚:“你還記得高志、程旭嘉、方樂川是怎麽對你展開追求的嗎?”
蘇愛麗說:“他們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晃啊,眼裏只有我一個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一直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呢?
當然,這種話季雲晚是不會說的,跟這樣本身具有嚴重精神問題的患者說話,所有正常的邏輯都是沒有用的。
“那你知道……”季雲晚一字一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嗎?”
蘇愛麗的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
——她的确不知道。
“你有做過傷害他們的事情嗎?”
蘇愛麗的眼裏透出了一絲疑惑,“怎麽會呢?”
——代表沒有做過,或者做過後遺忘。
季雲晚說:“你知道他們死了之後,難過嗎?”
看着蘇愛麗臉上失落的神情,季雲晚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确不是兇手,或者說,在她的意識中,她并沒有殺過那些人。
季雲晚從掏出一份文件夾,然後把筆塞到她手裏,“正好閑着也是閑着,我們來做一個測試游戲吧。”
大概是因為季雲晚是難得這麽溫柔的跟她說話的人,蘇愛麗對她很順從,讓她做就乖乖做了。
季雲晚看了看她的手,發現她應該幹粗活,比如去外面撿一些廢品,她的手背上有一些細小的傷痕,有一些還是看上去是小動物的抓痕。
在她寫字的時候,季雲晚看到她的脖頸後面還有陳舊的疤痕。
等拿到蘇愛麗的測驗結果,季雲晚和嚴烈就從病房出來了。
“她沒有撒謊?”
“至少我剛才的那些問題沒有。”季雲晚說:“去她家裏看看,能弄來搜查令嗎?”
嚴烈點點頭,“嗯,這個沒問題,我去安排。”
專案組的人今天并沒有跟他們聯系,恐怕也是各自忙成了一團,這個案子在當地造成的影響不亞于當初9.25連環案在濱海發生的時候,畢竟D市本來就是個小城市,突然間出現了這麽一個連環殺人案還是人心惶惶的,網絡上的本地很多年輕男人已經開始自嘲說出門一定要穿多一點保護好自己的貞潔了,在一些人眼裏,被脫光衣服的殺人案基本都跟性侵犯脫不了關系。
嚴烈說:“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季雲晚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每天都有很多想法,你指的是什麽方面?”
明明是正兒八經的在調查案子,卻偏偏有了種調情的感覺。
眼看嚴烈的眼神起了變化,季雲晚立刻改口道:“的确,我對這個案子的想法還是很多的,不過還需要一些線索……”
嚴烈點點頭,“線索都是人找出來的,走吧。”
想要查到真正的兇手,就要扒開一層層迷霧,去看清罪惡深處隐藏的真相。
蘇愛麗的住所很偏遠,屬于縣城裏的邊緣地帶,在大多數老房子都已經拆遷蓋樓的情況下,僅剩的一些破舊的小樓和平房區域,他們按照定位開過去的時候,有一段路無法開過去,只能把車停到了道路旁,兩人順着蜿蜒的小道走了過去。
“這附近……好像大部分人家都搬走了。”
“大概是也定下要拆遷的地方吧,有些房子已經是危房了。”
蘇愛麗的家是一個二層小樓,看起來曾經還算是一個獨門別墅,但是已經很破舊了,院子裏到處都是雜草,很顯然她曾經的家境是不錯的,但後來因為變故而只剩下了在這裏獨居的蘇愛麗。
他們進去的時候,驚走了幾只趴在院子裏的野貓和老鼠。
季雲晚在院子裏看了一圈,忽然皺起了眉。
她剛要對嚴烈說什麽,卻見他臉色也十分冷峻。
他們兩個人都是對四周環境的敏感程度非常高的人,而此刻他們兩個人同時感覺到不對勁,那就一定會有不對勁的情況。
滿院子的枯草和亂七八糟的廢品,季雲晚往裏面走了幾步,看到了枯草叢裏,有幾朵凋零的花,除此之外,看不到什麽特別的東西了。
作者有話說:
咱們女鵝在給人蓋章這件事情上還是很勇敢的,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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