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因為樓下的都是直接走停運的扶梯跑下來，會比相對狹窄的逃生樓梯更快，而林瑤這邊就碰到零星幾個人，大部分都走的扶梯，除非是扶梯的位置徹底損壞的高層，林瑤這邊将電話調整成靜音模式。

到達十三層後林瑤也沒停下，立刻跑到她們店裏的方向，爆炸的威力比想象中大得多，天花板上已經有一部分徹底脫落，到處是外露的線體和碎玻璃，甚至有些人跑得鞋都掉了的程度。

在她跑上來的過程中有位阿姨攔下過她，勸說她跟着下去，上面危險，但很快又傳來炸裂帶有震感的聲音，她讓阿姨趕快先出去，安全了再說。

店裏的确一個人都沒有，整個十三層也沒了人，她往下走，開始給師父打電話，聽到樓下傳來鈴聲，又跑過去，原本她也沒多想，直到電話裏傳來陌生的男人聲音，對方可能聽到跑動的聲音擡起頭剛好和她對視。

她走下扶梯時，看見有男有女還有一直在哭的兒童，還看到已經磕碰凹陷的機器人和心疼價格的店長，自然還有紅着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眼神的店長，不遠處是各種被砸的電腦，不算上綁匪大約有三十來人。

大家都坐在地上，這時似乎有人吹了聲口哨，“妹妹長得挺漂亮啊，多大了，是不是未成年，”邊說着帶着黑色面罩，露出下流眼神的人就走了過來，只是中途被一個同夥警告地折返回去，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樣子。

她走到師父那裏确認是否受傷，還好，除了臉上有被人揍過的痕跡，身上沒有流血，師父既感動更多的是被氣的，耳語說到，“你不是說你乖乖回家，你就給我乖到這裏來了。”

“我不放心，總要親眼看看，再說師娘還在醫院等着您呢，總要把您安全帶出去才行。”

這丫頭，原本生氣想說的話堵在嗓子裏不上不下的，“你坐我後面去。”陳師傅擋住剛才那小流氓地視線，真不要臉，說什麽也得護着一心回來想要救他的徒弟，哪怕是死。

他們沒有拿什麽特別的武/器，哭的最兇的是一個小男孩，因為他身上綁着的是定時炸彈，“這個炸彈方圓十公裏，整棟樓都會随着這個一起坍塌，你瞧，我們不想傷害無辜的老百姓，咱們都是一樣，過苦日子的。”

“放我們走吧，我們就想出去，不會說任何對你們不利的話。”

領頭的男人像是什麽都沒聽到，是啊，多簡單的訴求，就想活而已，可偏偏這世上有很多人不想讓他活，他原先托人介紹到樓上當了好多年的學徒，帶他的師傅後來去了別的店做管理，他原先想就算不做管理崗，至少踏踏實實地每月也有固定工資。

但老板卻偏偏弄了個關系戶，那孩子好吃懶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每次挨罵的成了他，他從來不敢回嘴，回到家也只有一個人，媳婦帶着孩子早早地離了婚，後來對方找了個有錢的，連看孩子這麽簡單的條件都達不到。

他被這個老板罵了有足足一年多，前些日子開除了他，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他老了，不中用了，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窮人的命在那群資本家眼中不是命，然後他白天繼續找工作，晚上研究殺人的手段。

前老板和那個爛東西已經在高層炸的都無法拼湊成一體，其他人只能認倒黴，但他還是覺得差點什麽。

“裏面什麽情況？”

原本是來這邊出差的男人遇到突發惡性事件，所有相關部門都是特級響應，也是派他過來協同作戰。

人質在十層，外側的無人機掃描到裏面的人數，聽說有一個還是自讨苦吃進去的，在十三層有臺錄音設備實時聯動電腦，倒是有個聰明點的，他戴上助手拿過來的耳機，實時聽着裏面的動态。

有時擔心□□後遇到無禮的客人，所以林瑤習慣性的保存證據，雖然沒遇到過無理取鬧的，但她一直帶在身上，沒曾想用到這上面來了。

綁匪很明顯是非常了解地形的，十層承接了上面九層和下九層的交接處，并且特殊的地方在于牆體是比其他普通樓層都要厚實，還有窗戶也是最少得，采用了隔熱玻璃，對方所待的地方是個死角并且有承重柱體作為遮掩物。

地産商老總親自派裝修時的設計圖和建築圖并相關工作人員一同過來協助，他看了眼設計圖還有旁邊已經升到大隊長的老同學霍宏松，首先高度方面，隔壁挨得近的還有一座大廈，目前已經疏散的差不多，遠程發射不太現實，因為要确保人質的安全。

霍宏松說到，“對了，裏面還有個機器人。”

“機器人？不會是中所周知的那個牌子吧，聽說很貴。”霍宏松看了眼老同學，“你可行了你，你見過的那些跟這種都不是一個層級的。”

男人的目光在四周探索，這時耳機裏傳來聲音，“怎麽樣？要不要轉一個，大家圍坐一起，誰幸運就讓誰出去，剩下五個人，一層一個，放心吧，都會綁上我的得意之作。”

外面的霍宏松說了個C開頭的髒字，看了眼已經就位的爆破專家，總共才仨，那邊已經緊急聯絡調人。

旁邊的男人說到，“你是不是把我也忘了。”

所有人坐在地上，沒有困住手腳，所有人的目光僅僅盯着被壞人放在中間的空水瓶，都期待自己才是第一個幸運兒，瓶子轉啊轉，直到停下，原本發呆地林瑤被師父興奮地推了推，“你，趕緊回家。”

林瑤看到了瓶口正正好好地對着她的運動鞋中間，對那個唯一拿着遙控器的中年男人說到，“我可以選擇我想讓誰出去嗎？”

戶外能聽到的警員們都驚了，剛才就聽到錄音裏面小姑娘和一個大叔的聲音，不光讓外面的人驚詫同時驚呆了其餘三十來人，有不少人甚至開始自告奮勇，拿着遙控器的男人深深地看了眼小姑娘，“你确定，幸運不是次次都能趕上的，看你似乎還是個學生。”

她當然不會一直幸運，“你同意了，”說完不等對方點頭，“陳通文，你出去。”

“你TM趕，你在哪兒我在哪兒，別跟我廢話，你趕緊的。”陳通文幾乎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其實他已經忍不住想哭了，可他這麽一個大老爺們，做不到當着徒弟的面哭，“你讀書是不是讀傻了，你一學生在我這裏充什麽英雄。”

時間很緊迫，林瑤指了指一個中年女人，“讓她先出去吧。”

機器人正在實時地記錄，如果是一次也就罷了，十次裏面至少有七八次都是她，先讓女人和孩子出去，林瑤也害怕，手都有點抖，“師父，我不是次次都能這麽幸運，所以對不起。”

還沒明白怎麽回事的陳通文感受到後頸一陣痛，林瑤将機器人的手臂放下說到，“謝了。”

機械眼閃了閃，“不客氣。”

店長心疼啊，這可是他花了大價錢買過來的，雖然外在是舊機型，但芯片可是最新的，剛好有着急出二手回血的，所以撿個漏。

本來還指着做家務活的，沒想到現在被用來揍人，王老板內心滴血，算了，現在機器人歸屬權屬于這孩子了，一想到好幾十萬打了水漂倒也沒覺得特別心疼，至少能保住一條命。

王老板在下一次被選中，和前面的大部分人一樣對小姑娘深深鞠了一躬，“這些年總忙着生意，咱們兩家還總競争，這一遭我是徹底想明白了，有一說一，下一回把機會留給自己，出去之後我給你整套房子，全威雲市你随便挑，随便選，我這買賣也不做了，以後有任何問題随時來老家找我。”

看了眼這位老板，兩家确實沒少競争，最開始聽陳店長說還打過一段時間價格戰，有這句話就行了，林瑤也沒當真，也回了一句玩笑話，“行啊，那我可要獅子大開口了。”

“你随便開。”

說完王老板就被轟了出去，師父被王老板背了出去，這時剩下已經不到十個人還剩九個，那個孩子屬于板上釘釘。

中年男人看到每個人眼裏的恐懼逐漸加深，然後目光轉向站在機器人身前的少女，她眼神沒有那麽明顯的恐懼，但是也有一絲害怕，她都不怕死，将一次次機會讓給其他人，她害怕什麽？

在大廈警戒線外的一公裏，被好友直接揍在地上的趙海洋嘴角已經流出血，“你今天要麽把我打死，要麽誰tm也攔不住老子。”

他最先去的是圖書館，每一層都看了，沒有，他心一下子就慌了，趕去了下一個目的地時他和好友們遇上。

“好啊，你TM為了別人想死。”

“她不是別人，”他眼裏含淚的說到，“她是我戰友，我們倆約定好了，未來考上軍校，無論畢業分配在哪只部隊，我們都是戰友，她是我真正意義上交到的第一個戰友，我連保護她這件事情都做不到，我當個屁的軍人，我連人都不配當。”

那好像是第一次，是很普通的一個下午的課間休息，她看着他突然擡頭說了這句話，盡管是她被樂琴推薦的一部軍旅小說，“小說說戰友情是世間上除親情友情愛情外的第四種感情，你推薦我上的軍校，那你是不是算我的第一個戰友了。”

傻瓜，軍校只能算是同學。

原本要繼續揍人的男生聽到這句話停下，他揍他從小長大的好朋友，他心裏也難受，可他總不能眼睜睜看着趙海洋去送死。

“先去那邊看看情況再說，咱們仨想進去也沒那麽容易。”

內部已經進入特警，分別在高層，十三層和樓下都進行了部署，高層頂棚已經炸穿，開始進行幸存者搜索和施救。

為了安全起見，最外側界限擴大疏散範圍，幾人是跑步過去，還要再往前時被外勤警察攔下，嚴格限制入內，甚至連外側想拍攝的一些博流量的網紅都開始跑路，誰也不想和命過不去。

霍青松作為總指揮開始執行A計劃，只剩下五個人時，中年男人拿出了一個很特別的炸藥，耳機裏傳來綁匪頭目的聲音，“這是我新研制的炸藥，還在試驗階段，你看見它四只機械爪了嗎，這種爪子可以抓住裏面的骨頭，如果強行掙脫它會把骨頭從裏面脫離出來，但我覺得應該不會很疼，你很幸運也很倒黴，你應該是出去的那撥人，可你偏偏要留下，我也想見見你的幸運能維持到哪裏。”

機器人的手臂被一個外接導電體直接造成電路紊亂，其餘四名綁匪已經帶着人下去，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對方這種距離下拿着激光木倉，根本也躲不過去，但她還是想盡量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