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小日常

小日常

七八個小菜端上了餐桌，靈兒和另外一個侍女一同侍候着他們三個用膳。

尉遲家和別的名門官家一樣，食不言寝不語，即便是再混球的尉遲澈，此時也是乖乖的吃飯，不敢在吃飯的時候多說一個字。

秦潇潇并沒覺得他這麽做有什麽不妥，自己自顧自的吃着。

等丫鬟們端上漱口的鹽水，撤了菜，淨了手之後，尉遲澈迫不及待的開口。

“大哥！”

尉遲淩見他吃飯如此着急，就知道有事，此時只是擡起頭望着他：“何事直說。”

“我想每天早晨跟長嫂學練晨功，可不可以？”

那張和尉遲淩五六分像，但是更鮮明稚嫩的臉這樣眼巴巴的望着，秦潇潇可受不住，別過頭去，假裝看院子外的花，實際耳朵一直仔細的聽着呢。

“你的功課如果能進前三甲，待你長嫂同意後可以，若你長嫂不同意，便不可。”尉遲淩的話讓秦潇潇和尉遲澈都愣住了。

尉遲澈抽了抽嘴角：“大哥，你跟長嫂怎麽都一個要求？”

尉遲淩最近太忙，根本沒有關注過尉遲澈的課業，于是板起臉來：“如果做不到前三甲，習武之事，想都別想。”

尉遲澈無語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哥，又眼巴巴的看了眼秦潇潇。

秦潇潇輕咳一聲：“他昨日拿了張三甲的文章給我看了，我昨日也教了他習武的基本功了。”

聽到前三甲，尉遲淩眸子一亮，轉頭看向秦潇潇：“這事……”

尉遲澈憋不住了，急忙道：“就是嫂嫂武功高強，我想學，嫂嫂就說只要下次堂考能進前三甲，就教我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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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既然你嫂嫂同意了，你今日又問我作何？家裏的事是你嫂嫂做主，又不是我。”尉遲淩說的理所當然。

秦潇潇眸子閃過錯愕，看了尉遲淩，見他面色未改，最後視線移動向尉遲澈：“既然你大哥同意，那只要我和你大哥在家，練習早功的時候，你便一起吧。”

“好！謝謝嫂嫂！謝謝大哥！”尉遲澈眉眼間染上笑意。

“那我先去上課了！長嫂再見，大哥再見！”尉遲澈飛一般的歡快的跳着走了。

尉遲淩看着他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懷恩被母親慣壞了，他小的時候父親公務繁忙，我又喜歡在大理寺待着不走，母親只會一味的慣着他，只要是他喊苦的事，母親絕不會讓他去做，久而久之，性格已經很難轉調了。”

“夫人，為他的事費心了，我想象不到他竟然為了跟夫人學武，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他送他去的學堂，裏面的先生是出了名的博學和嚴厲。

性格更是執拗的說一不二，要不然也不會從朝堂退出，做一個教書先生。

前三甲的事是絕對不可能做假的，說明那小子也真是為了學武上了心。

秦潇潇聽他如此誠懇的說，也說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原本以為他和趙鶴安都是壞到骨子裏的浪蕩公子，我對教訓他們的時候，又沒有絲毫的留情，可在夜裏尾随趙鶴安的時候，聽他說了些言論，覺得他甚是清醒自知，又見過他為了自己的小厮痛哭流涕的樣子，我覺得他并未壞透，只是缺了正确的引導或者是一個可以勾起興趣的目标。”

“之所以說趙鶴安，就是因為他和趙鶴安既然能玩到一起去，說明兩個人本性是一樣的，并不壞，而且很是聰穎。”

尉遲淩點頭，看着條理清晰的人，眸子閃過一絲溫柔，原本隔絕人的冰牆，似乎自動為秦潇潇開了一扇門。

讓她進入到了冰牆之內。

“現在，我是你的夫人，是他的大嫂，自然不會放任不管，如果有一天他做了混帳事，我也絕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抽到他真的認錯為止，夫君可有意見？”

尉遲淩笑着搖頭：“有人願意管着懷恩，我求之不得。”

“到時候我抽他了，你可別心疼。”

尉遲淩笑而不語。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了些路上用的幹馕，還買了些臨時的被褥，水果。

秦潇潇和他走在熱鬧的街市，街上的來來往往的百姓都在偷偷的看他，也在看她。

也在偷偷的議論。

“這就是尉遲縣令。”

“我的天哦，簡直太俊美了。”

“不是說尉遲夫人和縣令的感情不好嗎？新婚夜直接抛下，怎麽現在看着也不是不好啊。”

“誰知道呢，反正你夫君娶你的時候新婚夜抛下你了？”

“這倒是沒有——”

尉遲淩聽在耳裏，心裏越發不是滋味，殷勤的給她買糖人，糖水，點心，只要是她眼睛停留時間久一點的他都買了下來。

秦潇潇吃着糖人很是開心，不自覺的也笑了出來：“蘇州的糖水真甜啊。”

見她開心，尉遲淩在心裏悄悄的松了口氣。

他确實有錯，新婚之夜抛下她，她該傷心了好久吧。

自己該派人回來說一說的。

路過珠翠坊的時候，尉遲淩停下了腳步，秦潇潇也停下了腳步一臉疑惑的看着他：“你要買這些？”

“嗯，買一些做還禮。”馬上既要進京了，還禮卻挑女子的珠翠。

秦潇潇笑意漸漸消失，眸子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痛。

是給那個人嗎？

但腳步還是随着尉遲淩一起踏進去。

恰好就碰見孫氏，帶着自己的表妹在買什麽珠寶首飾。

她表妹一見尉遲淩，整個人都愣在原地，臉頰也紅了，拉了一下孫氏的衣衫。

孫氏和表妹相處許久，怎麽會不知道自己表妹的這點心思。

她眸子一轉，剛要上前見禮，就見身後跟着秦潇潇。

臉色微不可察覺的嫉妒，雙手攪動着手帕。

上前的聲音也沉了三分：“孫柳氏見過縣令大人。”

卻不向秦潇潇行禮，秦潇潇被晾在一邊，孫氏的妹妹并不認識秦潇潇，厚着臉皮的又推了一下孫柳氏。

尉遲淩看了眼孫氏：“你是孫家嫂嫂？”

“大人好記性。”孫氏眸子都是光亮，那雙眼一直盯着尉遲淩看，似乎比她妹妹還要嬌羞幾分。

秦潇潇眉頭微微一挑，懶得看這些女人圍着尉遲淩的畫面，自顧自的朝着店裏一邊的櫃子走去。

尉遲淩一見秦潇潇走了，又想起司昀之前說秦潇潇在夫人圈子不受待見。

不免的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她的母親跟自己父親的表妹側妻鬥了一輩子，在貴婦圈子裏也是笑話。

雖然不懂這些女人的心思，但歸根結底，當初那個側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母親，歸根結底是父親給側妻撐腰，永遠只偏袒側妻。

側妻，多荒謬的稱呼，別人家都稱小妾的。

他朝着秦潇潇的背影喊了句：“夫人，且過來。”

秦潇潇很意外這個時候尉遲淩叫自己，轉過身，走到他的眼前。

尉遲淩見她離着自己很遠，将人拉到身邊：“見過孫家嫂嫂，父親在時，回家省親時總要去孫家逗留的。”

秦潇潇規矩行禮：“見過嫂嫂。”

孫氏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她真的想不到傳聞裏不待見秦潇潇的尉遲淩，能這般對她。

于是急忙補救朝着秦潇潇笑道：“怪嫂嫂一時間被尉遲大人吸了眼，沒瞧見妹妹。”

“妹妹勿怪。”

秦潇潇禮貌但是十分疏離的回應：“嫂嫂多慮了。”

便看了眼孫氏已經雙眼通紅的表妹，視線移到了尉遲淩身上：“我先去看看新品。”

說着自顧自的松開尉遲淩的手，往櫃臺走去。

尉遲淩不知道她為何忽然生氣。

對着孫氏微微颔首：“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說着就湊到秦潇潇眼前，輕聲問：“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麽又生氣了。”

秦潇潇看着滿目琳琅的珠翠，腦海裏不自覺的浮現出京城第一才女的臉，這些珠花哪一個都與她相配。

于是酸澀無比道：“這些顏色輕，款式雅致，和你要送的人，很是相配，忽然有些腹痛，夫君若是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秦潇潇和他錯身的時候，尉遲淩拉住她的手：“你怎麽了？可是路上吃了什麽不該吃的？糖人？還是糖水？”

見他忽然的關心，秦潇潇也不知道為什麽心中是有些生氣的，既然挂着那個人，對她關心個什麽。

可氣就這一瞬間，自己就熄火了，是啊，他從未說要娶的是她，是自己橫插一腳。

可不知道為什麽，從心底升起了無法自控的委屈，她的眼圈瞬間紅了。

尉遲淩看着眼圈有些紅的秦潇潇，慌了神，就算再傻也知道她傷心了。

應該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傷心了。

他望着她推薦的雅致适合未出閣女子的珠翠，忽然恍然大悟。

自己竟未說是還禮給誰。

“夫人，你挑的這些首飾年紀太輕了，要還禮的人是我恩師的夫人，我的師娘。”

“師娘素來愛美，喜歡江南婉約風的簪子首飾，我想着這次要回京述職，自然也是要去拜訪師父師娘的……”

秦潇潇雙眼張大，垂下了眼，一時間又有些尴尬。

尉遲淩見她別扭，眸子閃過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

“要不夫人還是陪我去京城吧，就女扮男裝，當我的護衛，她們也認不出來。”

秦潇潇別過了頭，卻沒掙脫他的手，昨晚看着他胸口的傷，她就打定主意去陪着他了。

萬一路上再遇上個歹人，也不知道誰能救得了他。

“去就去，又不能少塊肉。”秦潇潇說的慷锵有力，尉遲淩卻起了逗弄的心思。

“這下夫人肚子可好些了？”

秦潇潇掙脫開他的手，氣憤憤道：“好了！謝謝夫君關心。”

“那勞煩夫人掌掌眼，跟我們母親這般大的年紀，适合什麽珠翠。”

孫氏和孫氏的表妹全程看着兩人打情罵俏，孫氏表妹直接紅着眼跑開了。

孫氏也只能搖頭去追。

她是萬萬沒想到，傳聞中這個辦起案子跟活閻王似的的尉遲縣令，對着自己夫人，這般溫柔放縱。

孫氏上了馬車，看着哭哭啼啼的表妹，氣不打一處來：“哭有什麽用，沒看尉遲縣令眼裏只有他的夫人嗎？”

“也真不知道這個秦潇潇給尉遲縣令灌了什麽迷魂湯。”

孫氏的表妹哭的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