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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章

吃過晚飯, 沈青時去了書房處理公務，秦亦寧打開檔案袋審閱了一遍離婚協議。

落筆前她稍稍猶豫了幾秒，還是果斷簽了字。

她和沈青時之間隔着的東西有些多, 況且她也從未動過嫁入沈家的念頭。

或者說, 這場婚姻從開始的那天起, 她就把它當成了一場合作。

兩人的關系能走到合約結束的那天固然很好，但若是中間出了變故，她也完全能夠接受。

雖然童年的創傷似乎已經被秦爸秦媽治愈, 但秦亦寧的內心深處依舊保留着最深刻的印記。

對她而言,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靠得住的。

人只能靠自己，也只有靠自己。

所以她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自然也無所畏懼。

簽好字後，她把協議重新放入檔案袋，拿着去了書房，沈青時正在開跨國視頻會議，她便拉開椅子坐在了他對面。

男人的聲音本就低沉悅耳，此刻說起英語，便又多出幾份慵懶随意的調調, 秦亦寧聽得入了神, 眉眼不自覺帶了笑。

沈青時的長臂一伸在她腦門上扣了一下, 低聲：“先去睡，我還要一個小時。”

秦亦寧點了頭：“好。”

她又撐着下巴多看了一會, 總覺着這麽帥的老公多看一秒是一秒, 很快就看不到了。

不過退一萬步講，離婚以後作為前夫的關系, 真的不能do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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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寧正色，迅速把腦海中這些烏七八糟的念頭驅趕了出去, 大概怕趕得不徹底，她還擡手往空中揮了揮。

下一秒她亂動的爪子被沈青時捏住，男人的嗓音裹着點揶揄：“一個小時都等不了？那我盡快。”

秦亦寧茫然片刻回過神來，所以她剛才的動作被男人誤會成了求關注。

沒等她解釋，男人的拇指便在她的手腕上捏了捏：“回房等我。”

秦亦寧：“……”

不是，什麽意思啊！

今天不是周三也不是周六，況且她還例假中，這人做什麽搞得這麽暧昧！

秦亦寧拿上檔案袋，迅速的、麻溜的、一刻不停的上了樓。

……

洗完澡以後秦亦寧趴在床上看直播。

剛開始她看的還是正兒八經的主播賣貨，直到她一不小心點進了男團跳舞的直播間。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出不來了。

那撩人的姿勢，那引人遐想的動作，那暧昧拉絲的眼神，那風格各異卻異曲同工的活/色/生/香……

嘶哈嘶哈……

秦亦寧沉浸在男團的誘惑中，打賞的手蠢蠢欲動，結果手機突然被人抽走了。

她一擡頭就看到了眸光深深的沈青時。

“在看什麽？”

頭腦風暴模式迅速開啓，秦亦寧一本正經的解釋：“在學習，我們鮮果店要搞直播，這些都是學習資料。”

“這次又想招聘幾個清純男大？”男人似是咬牙切齒的問。

秦亦寧的眼睛眨了眨，弱弱的問：“你怎麽知道……”

沈青時沒理她，操作手機退出了直播界面：“你們這種體量的鮮果店，直播拼的是價格和質量，這些亂七八糟的噱頭沒用。”

秦亦寧合理懷疑他在胡說八道，不過她也不想跟他分辨，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了起來：“你忙完了？”

“嗯。”

“正好我有事想跟你說……”

剛好此刻，捏在沈青時掌心的手機震動，是一通跨國電話，備注只有一個“陳”字。

沒等他看清，秦亦寧已經取走了手機，按了接聽。

“喂，下午好。”秦亦寧淺淺打了個哈欠：“你那邊應該是下午吧。”

她的手機音量放的不小，即便沒有免提也能聽到對面是個男人的聲音，但具體說的什麽就聽不到了。

沈青時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秦亦寧跟這個人很熟悉。

因為說話時她的調子放的很軟。

他沒有繼續在原地等着，拿上浴巾去了浴室，房門關閉前他聽到秦亦寧說。

“得益與我非凡的管理能力，半甜時和鮮果店都挺好的……”

沈青時關上了浴室的門，徹底隔絕了秦亦寧溫軟的聲音。

姓陳的男人，他突然想到秦亦寧新店開業的時候，也有一個姓陳的送出了花籃。

而且，這人還知道半甜時是秦亦寧的。

莫名其妙的，他胸腔裏湧起一抹震動，一抹他壓不住的複雜情緒。

挂斷電話以後，秦亦寧又等了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沈青時今天這個澡洗的格外慢。

等到昏昏欲睡男人還沒出來。

她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毫無疑問，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身側傳來熟悉的氣息，男人又是像之前一樣，長臂一伸就把她攬進了懷裏。

秦亦寧撐着酸澀的眼睛，翻了個身面對他：“沈青時，我有事跟你說。”

看着她一臉困意的模樣，沈青時擡手關了臺燈，把人重新攬進懷裏：“先睡覺。明天再說。”

“你明天不是出差嗎？”

“那就出差回來再說。”

“我怕來不及。”

“來得及。”

沈青時把她的腦袋下面塞了個長條玩偶，安撫般拍了拍她的後背：“睡吧。”

秦亦寧實在困極，也覺得這種狀态下不是談離婚的最好時機，到底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看着她沉靜的睡顏，沈青時猜測她要說的應該是她和陸家的關系，包括她的生日并不是12月25日。

不過沒關系，他已經知道了，而且不在乎。

……

一夜好眠，翌日醒來的時候沈青時已經不在房間了。

秦亦寧迅速下了床往樓下跑，只看到在餐廳忙活的田姨：“太太早上好。”

“早上好。”秦亦寧的視線四處掠過：“沈青時呢？”

“先生已經出差了。”田姨一臉笑意：“特意囑咐我不要叫醒你，說是讓你多睡一會兒。”

秦亦寧：“……他什麽時候出發的？”

田姨看了一眼時間：“半個小時前。”

秦亦寧：“好吧。”

看來還真得等他回來再說了。

秦亦寧複又回了房間，洗漱完出來看到手機上有一條沈青時發來的消息。

“半甜時的VIP卡片可以出借嗎？韓洛的媽媽想去店裏打卡。”

秦亦寧對韓洛這個名字還是很熟悉的，大哥陸柏寧也不止一次提起過，她們也有過數面之緣。

韓洛的媽媽剛好又是秦亦寧想要開發的那一撥高端客戶。

于是她果斷應了：“當然可以，我會讓店長做好備注，到時候讓她親自接待。”

沈青時：“好。你起床了？”

秦亦寧：“嗯，你出發怎麽也沒叫醒我？”

沈青時：“你睡得很香。”

秦亦寧：“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沈青時：“最晚下周二。”

秦亦寧：“行吧。”

沈青時的視線在“行吧”兩個字上落了落，莫名品出了一絲委屈巴巴的情緒。

他的眸底染上一抹暖色，映着清晨的陽光，給人一種堅冰融化的錯覺。

……

不過秦亦寧到底還是沒能等到沈青時回來，周六一早她就接到了陸家大宅打來的電話，說是老太太想見她一面。

秦亦寧拿上裝着離婚協議的檔案袋，開車去了陸宅。

田姨看她拿了車鑰匙，跟在後面念叨：“太太，醫生不是叮囑您不要開車麽，司機在家呢，您要去哪兒讓司機送。”

“沒事。”秦亦寧垂眸看了一眼，小腿到腳踝一道10公分左右的結痂，看上去有些猙獰，但已經不影響什麽了。

田姨拗不過她，碎碎念的表示：“那您先試試，別勉強，不想開了給我打電話，我安排司機過去。”

“好的，謝謝田姨。”

秦亦寧拿上包包和檔案袋，乘電梯下了地下停車場。

她的小甲殼蟲被夾在一輛大塊頭的越野和商務車中間，顯得格外嬌小。

秦亦寧的視線轉了一圈，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沈青時常用的幾臺車都停在了這邊，印象中剛開始這邊的車庫只有她的車。

這樣想着她突然意識到，不光是車子，沈青時住在這邊的頻率也高了。

從前非周三和周六的時間他幾乎不在這邊住，現在幾乎每天都在這邊。

秦亦寧聳了下肩，研究這些也沒什麽意義，畢竟她馬上要從這邊搬走了。

她解鎖了自己的小車，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當她的手重新握着方向盤把車子開出車庫，那種自己掌握人生的感覺重新回來了。

秦亦寧牽了下唇角，腦海中剛剛醞釀起來的失落情緒，迅速消失殆盡。

她果然還是一個只愛自己的利己主義者。

不過這也沒什麽不好，與其困在取悅他人的泥沼裏，不如取悅自己來的簡單。

車子一路駛出清水灣，右拐并入城市高架，一個小時左右便到達了沈家大宅。

老太太很正式的約她在茶室見了面，這也是秦亦寧第一次來這間古色古香的茶室。

一整面牆的茶餅，把偌大房間熏染出了幾分端肅古雅的氣度，讓人心神俱靜。

除了老太太以外，周薇和吳勝男也在房間裏，周薇還破天荒的起身跟秦亦寧打招呼：“亦寧來了，坐吧。”

秦亦寧在老太太對面的紅木椅子上落了座，手邊便被布了一盞太平猴魁，清香四溢。

這種尊貴的體驗，似乎還是第一次。

秦亦寧沒客氣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一副粗枝大葉的模樣。

察覺到對面老太太投過來的，略帶了幾分譴責的視線，秦亦寧笑笑。

“您是想說我牛嚼牡丹？事實上這個太平猴魁與我而言，同其他的綠茶沒什麽分別。”

“你知道這是太平猴魁，說明你還是了解的。”老太太慢條斯理的品了口茶：“你只是不屑于裝了。”

秦亦寧笑。

确實是這樣。

她承認她是一個虛僞且擅長八面玲珑的人，如果她願意，她可以把所有人都哄得高高興興。

但今天她不想演，她只想看對方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