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我不吭聲,試圖将他的手甩開,但男女力量的懸殊太大,我甩了幾次都沒掙脫。
宴修赫不由分說将我塞進他的後車廂裏,他緊接着上車,像一堵人牆,直接擋住了我的出口。
他繼而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在銀白色的雪地裏緩緩駛離,起初幾分鐘,車廂裏一片沉默。
宴修赫主動喚我:“小年糕。”
我不理。
他就不敢再說話了。
車子在雪中抵達南苑,那是我跟宴修赫住的地方,司機沒有把車停進車庫,只是停在了別墅門口。
我先下了車,宴修赫緊随其後。
我在門口的臺階上駐足,他也停下。
那裏有屋檐,但窄,雪花随風飄落,打濕了他的肩頭。
我輸入密碼開門。
宴修赫就站在門口沒敢動。
我知道他在等我開口,只要我想讓他留下,他不會走。
但我遲遲沒說話。
宴修赫的眼眸裏明顯閃過一絲失望,稍縱即逝,“晚安。”
我毫不猶豫進門,關門,隔絕。
這之後的幾天,我跟田甜按時一起在人事部辦理了離職手續。
我們倆考察了一個小型項目,是開發研究那種AI測算,包括但不限于星盤、塔羅牌、骰子等情感預測軟件。
現在是自媒體娛樂時代,最好掙的錢莫過于那些戀愛中的年輕女孩。
要不說女人在戀愛中的智商為零。有的時候,大多數女孩子在一段感情中的情感求知量是非常高的。她們容易不斷地去确定男方是否愛自己,自己在男方的心裏有多重要,甚至,會特別希望知曉自己與男方的前任以及周邊潛在的情敵哪個更加重要。
而在這種情況下,男人的嘴靠不住,你又不能把男人的心刨出來看看,那怎麽辦?星盤、塔羅牌等玄學軟件便應運而生。
其實,這些東西并不靠譜,但經不住市場需求量大。娛樂大衆,有時也圖個心理安慰。
研究開發這個軟件的人叫姜允錦,是田甜的大學同學。
她的軟件已經制作出了一個雛形,我和田甜作為第一批試用者,感覺軟件制作的還挺不錯。
我其實不太會玩,是姜允錦教我,說只要輸入兩個人的出生年月日,就能把兩個人的關系簡單的分析出來。理論是根據西方的占星術以及一些占蔔知識。當然,出生時間如果也準确的話,測試是最準的。
田甜測試了她和她的前男友,一邊測一邊罵,說怪不得兩個人分手,星盤上一堆不好的相位。
她測完又讓我測。
我說那就測咱倆吧。
田甜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大姐,人家是戀愛測試,你跟我測什麽啊?”
我說我沒有男朋友,也沒前任。
田甜并不相信,但她很懂人際交往的邊界感,并沒有多問。
我挺看好姜允錦,也挺看好這個項目。
田甜計算了初步的投資款需要50萬—80萬之間,後續看市場的反應和熱度再做出相應的調整。
這筆錢對我來說并不算多,我跟田甜和姜允錦商量之後,決定第一筆投資由我來投。
我負責全局,包括但不限于後續的推廣和拉投資,田甜是財務人事總監,順便幫忙應酬和輔助拉投資。姜允錦性格內向,不擅長跟人打交道,所以就只專心開發軟件,是技術開發總監。
這些職位聽上去挺唬人,但其實我們連個兵都沒有,都是光杆司令。
田甜跟我開玩笑,說沒想到我這麽有錢,是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出來體驗生活?
我笑說如果真是千金小姐,這樣的小項目就看不上了。
田甜也跟着我笑,“但你才這麽年輕,一出手就是上百萬,也很厲害了。”
我敷衍過去,沒有解釋。
跟宴修赫在一起的一年多,他從未虧待,尤其是在金錢方面。
工作室正式成立之後,我在東邊巷的寫字樓裏租了個辦公室,二十平米的小房間。當初我本想租個稍微大點的房間,但田甜說用不着,畢竟一共就三個人,太寬敞了浪費。
我想想也是這麽個理兒,便租了寫字樓裏面最小的戶型。
安排好這一切,我和田甜便開始拉投資。但事情進行的并不順利,要麽是投資金額達不到我們的要求,要麽是人家看不上我們的項目。
但萬事開頭難,我和田甜都沒有氣餒。
大約在周五的時候,田甜終于拉到了第一筆投資,對方對我們的軟件很感興趣,給的投資款也符合我們的預期。而且前期大方向田甜都已經跟對方談妥了,只剩了一些後續的細節敲定。
田甜約了對方晚上在黃金樓吃飯,我自然是作陪。
對于飯局應酬之類的我并不怵頭,但我酒量不太行。以前在公司談項目都是跟同事搭夥,我負責說,同事負責喝。當然,我肯定也要喝,只不過喝的不多罷了。
這年頭,出門談生意想要滴酒不沾是不可能的,雖然大多數人都厭惡所謂的酒桌文化,但畢竟老傳統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我掐着點從家裏出發,半路田甜給我打來電話,我還以為是她已經到了,但電話一接起來,田甜那邊就帶着哭腔跟我說她母親突然暈倒了,這會兒正坐着1/2/0往醫院趕。
事出突然,打我個措手不及,但再怎麽着也是家人重要。
我連忙在電話裏安慰田甜,讓她照顧好阿姨,飯局的事兒就先別管了。
田甜有些愧疚,但她母親突然暈倒,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走開,便只能又在電話裏囑咐了我兩句。
我一一應着,等挂斷電話的時候,車子正好抵達酒店門口。
我将車在停車位停好熄火,然後直奔309包間,但我一進包間就愣住了,對方也是一愣。
我沒想到會遇見熟人,而且是我非常厭惡的一個熟人。
當年我在老家那個公司的時候談了一個項目,飯局應酬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他當時玩命灌我同事酒,後來又趁着酒勁兒尾随我到洗手間,一把将我抱住意圖不軌。
我當時氣極打了他一巴掌,他喝多了酒,重心不穩腦袋撞了牆,當場破相流了不少血。
因着這一茬兒我跟他結了梁子,
他跟我放了狠話,說:“別跟老子裝清純,老子早晚睡了你!”
我不曾想冤家路窄,又在這裏遇到了他。
我轉身就往門外走。
男人卻先一步将我拽了回去。
他不陰不陽打量我,憋着勁兒,“我還以為看錯了,還真他/媽是你!”
我冷着眉目回視,“林總,你老毛病又犯了?”
林恒陰着臉,“當年你害老子成了圈裏的笑話,你倒是過得挺潇灑。”
我不想跟他掰扯,沒有吭聲。
他又道:“聽說你跟祝懷景那孫子分了,怎麽?沒了男人給你撐腰,連話都不敢說了?”
祝懷景就是我前任。
他蠻力拽着我甩到牆上,又兇煞拽回。
我吃痛皺眉,但依舊沒吭聲。
因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激怒他對我沒有半點好處。
這種男人最難纏,明明當初錯的人是他,卻把仇都記在女人頭上。
林恒橫眉豎眼,“我原本還在想着怎麽才能出這口惡氣,你倒是送上門了。”
我擡手捋順滑落的發絲,“林總,差不多得了,當初誰是誰非,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話落便試圖掰開他的手,但他不放,反而抓得更緊。
他繼而開始破口大罵,“裝什麽純?誰/他/媽不知道你們這些做業務的都是陪/睡上位?”
我頓時沉了臉色,“林總,你說話注意分寸。”
他一臉橫肉,“我不注意你能把我怎麽着?祝懷景都把你踹了,你/他/媽找誰給你撐腰?”
他說完這話,臉上的表情卻忽然一滞。
我察覺,亦扭頭去看。
這時在包間門口的位置走過來一個人,走廊的天花板是一排暖色的燈,燈光下,那人的身型明晃。
卻是宴修赫。
說真的,他出現的霎那,我松了口氣。
有他在,任何人都傷不了我。
而這個想法何時根深蒂固,我自己都不清楚。它是悄無聲息的,潛移默化的駐紮在我的念頭裏。
林恒頓時就把鉗制着我的手腕的手給松了,他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一臉兇煞變成了谄/媚,快步朝包間門口迎了上去,“喲晏總,好巧啊晏總,您怎麽也在這?應酬?”
宴修赫邁步進來,掃我一眼,又看向林恒。
林恒連忙給宴修赫敬煙。
他矮了宴修赫幾公分,打火機火苗蹿升的霎那,宴修赫叼着煙略低頭與他對視,火苗燃過煙頭,宴修t赫的眸子幽冷陰沉。
宴修赫只吸了一口便皺眉将煙扔在腳下踩滅,他的語氣不高不低,但很涼,“什麽事惹林總發這麽大火?”
林恒雖然混但不蠢,他那點事兒不光彩,根本沒法跟人說。
他随口扯開話題,“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娘們兒不識擡舉,我教訓教訓她。”
宴修赫皮笑肉不笑,“林總一個大男人教訓一個女人,是否有失體面?”
林恒讪讪。
宴修赫像是很感興趣,“她怎麽得罪林總了?”
林恒一時語塞。
他總不能說他當初調/戲我未遂被我一巴掌扇在牆上撞破相了。
林恒眼珠子一轉,信口胡說:“我跟這娘們兒之前有個項目沒談妥,她就讓她男人把我給打了,這不又冤家路窄碰見了,我就說了她兩句。”
宴修赫蹙眉略過我,“她男人?”
林恒也懶得把話編得仔細,直接道:“祝懷景。”
宴修赫了然,“以前的事兒?”
林恒胡亂應着,“差不多兩年前。”
宴修赫看似漫不經心,“都過去這麽久了,林總還跟個女人一般計較。我看剛才林總的架勢,不太像是要說她幾句,要不是我碰巧從這裏路過,林總是不是該動手了。”
宴修赫說着,面孔在燈光下幾分晦暗不明,“林總這樣跟個女人不依不饒,着實過分了。”
林恒不知道一向不愛管閑事兒的宴修赫今天是怎麽了,只嘟囔着,“那她男人都不要她了,我不跟她不依不饒,我找誰去?”
宴修赫聞言挑眉,“誰說她男人不要她了?”
林恒一愣。
宴修赫語氣平常,甚至是平和,“你有什麽不滿,可以跟她男人說。”
林恒腦子一時短路,“祝懷景?”
宴修赫從容不迫,“不,她男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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