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我一路開着車行駛到道路的盡頭,前面是山,沒路了,我才熄火停了車。
我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坐在車裏望着擋風玻璃外面的山體發呆,後知後覺又想起一件事。
江娜娜不應該是在晏家的總公司上班嗎?她沒事兒跑海島娛樂站做什麽?
答案自然無從知曉。
我更加郁悶。
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大抵女人的第六感,我總感覺這個江娜娜真的非常容易挑起我的情緒。
那種反感沒來由的。
不是我要開脫,只是我甚至感覺,即便沒有宴修赫這一層關系,我也不喜歡江娜娜這樣的女人。
當然,人家也未必喜歡我。
差不多相看兩生厭,俗稱氣場不和。
我一直在車裏坐到太陽落山,天色暗下來之後,我才又發動車子回家。
等我抵達小區的時候天空已經黑了。
我坐在車裏遠遠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門衛室外面不遠處的臺階上。
通往小區裏面的路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路燈不亮,各家各戶的窗戶也不亮,只有門衛值班室裏面有亮光,但微暗。
道旁一棵盛開的桂花樹,一陣風将淡黃色的花瓣吹落灑在男人肩頭,他只允許它片刻的停留,便冷冰冰的拂去。
我認出那個男人,是宴修赫。
車子駛入小區,我踩剎車停頓。
我落下車窗有些詫異看向他,“怎麽在這裏?”
他示意我拉手剎換到副駕駛,然後他坐進駕駛室,“南苑北路的供電箱壞了,正在搶修。”
我沒理解,“所以,你為什麽等在這裏?”
他重新落下手剎輕踩油門讓車子前行,“因為不放心,小區裏路黑,怕你開車撞樹。”
我不經意被他逗笑,就真的笑了一聲,“我車技有那麽差嗎?”
宴修赫不可置否,“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我問什麽?
他的聲音很溫柔,“你這麽晚還沒回來,我很想你。”
我下意識擡眸看向他。
他沒有回視我,只專心致志看着前方的路。
他繼而問我,“這麽忙?加班嗎?”
我含糊嗯。
他又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別把身體累壞了。”
我還是嗯。
宴修赫察覺我的敷衍,“怎麽了?”
我說沒什麽。
宴修赫不買賬,“沒什麽是什麽?”
我張了張嘴,剛要說沒什麽就是沒什麽,路邊的燈卻忽然全部亮起,從南到北,自西向東。這一幕讓我莫名想起剛才在郊區的山下,路燈也是忽然亮起。但那裏的路燈很是昏黃,不似這裏的熾白清晰,太過明亮。
我很不喜歡。
正如我的內心大抵應該是被一層霧所包圍,不應該侵入陽光。
我問宴修赫,“如果我不喜歡的人,你是不是也不會喜歡?”
宴修赫嗯。
我存着私心,“那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我不喜歡,你也不能喜歡。”
宴修赫依然嗯。
我心裏這才稍稍舒服些。
這時宴修赫将車駛入車庫,入夜的小區寂靜至極,宴修赫位于月色和光色的方寸之間,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晰。
我忽然有那麽一瞬間頭腦空白,沒來由下意識,躲進了他的懷裏。
他微怔,然後将我緊緊抱住,“怎麽了?跟個小孩子似的。”
我說沒怎麽。
宴修赫悶笑,他沒再問,只是将我抱得更緊。
第二天是周末,我不上班,宴修赫也不上班。
清晨是在雨聲中醒來,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将屋內橘黃色的燈火映襯得更加溫柔。
宴修赫送了我一張明信片和一份禮物。
因為我很喜歡下雨。
我曾跟宴修赫說過,“如果下雨了,就代表我愛你。”
彼時纏綿情濃,宴修赫也哄我,說如果下雨了,也代表他愛我。
後來每一次下雨,他不管在哪裏,都會給我拍一張下雨的照片。有的時候是雨中的天空,有的時候是雨中的車水馬龍,有的時候是雨中的樹木,或者只是一個別樣的路标。
內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訴我,他愛我。
我拿着那張明信片看,是一個國外的路标,應該是宴修赫出差的時候在雨中拍的,路标上寫的是:「happy&health」。
我很開心,喜滋滋窩在他懷裏撒嬌。
他讓我看背面。
我将明信片翻過來,後面是一句英文,寫的是:「Thank you for appearing in my life.」
我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他的唇,蜻蜓點水。
他悶笑,反客為主将這個唇加深。
他的吻是熱烈的,窒息的,迷亂的,瘋狂的。他吻遍我的枯涸,像懸崖峭壁的夾縫中盛開的花。
窗外的雨一直下到中午才停。
下午宴修赫在書房開了個視頻會議,而我則抱着一堆關于研究新APP的資料在卧室的床上躺着看。
我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就是喜歡躺着看東西,或者趴着,總覺得那樣很舒服。
但宴修赫曾吐槽我說我工作的時候沒個正形,哪有人躺在床上辦公的?
我也吐槽他是萬惡的資本家,連打工人的工作姿勢都要管。
宴修赫就笑,雖然寵溺,但嘴上依然忘不了回怼,說我就是因為工作态度不端正才成不了萬惡的資本家。
我不服氣,心說我就是坐的跟塊木板子一樣直也照樣成不了資本家。
我将所有的資料都鋪開在床上,然後從左到右一頁頁地看。
雖然宴修赫t幫忙設計的APP現在反應很好,但如果不再趁熱打鐵推出新的APP,那就等于坐吃山空吃老本了。
我和田甜以及姜允錦商量了下,決定在現有APP不動的基礎上,再嘗試推出一款新的APP穩固市場。
不過,再推出一款什麽類型的APP則成了一個重點需要考慮的問題。
我正一頁頁地看相關類型的APP資料,看的入神,連宴修赫什麽時候進了卧室都沒注意。
直到半邊床凹陷下去,我才後知後覺,宴修赫連澡都已經洗完了。
他掃了一眼我擺在床上的文件,“有合适的嗎?”
我搖頭,“都沒什麽新意。”
他伸手将那些文件一頁頁整理起來放到一旁,“不着急,有合适的就做,沒合适的就再等等。”
我問他,“你開完會了?”
他嗯,“下周我要去一趟法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說不去。
他三分玩笑七分認真,“去七天,你不想我嗎?”
我笑說不想。
他靠近我,“真的不想?”
他一笑實在是好看又明朗,“七天,整整七天。”
我沒過腦子,嘴善如流,“我們每次分手都比七天多。”
我說完就後悔了,連忙找補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宴修赫一把将我抱進懷裏,懲罰性地打了下我的屁股,“但每一次分手,我們都沒有超過七天不見面。”
我微怔。
宴修赫把玩着我的手指,“你以為上次在黃金樓遇到你和林恒真的只是偶然嗎?”
宴修赫說不是,“雖然每一次我們分手你都走得很絕情,但我還是很想見你。但又怕你看到我生氣,所以,我只敢偷偷在你察覺不到的地方遠遠地看看你。”
“小年糕,也只有你能狠下心來對我,而我卻從來都狠不下心來對你,這一點也不公平。”
他說得委屈巴巴的,一點也不像平日裏人前那種穩重沉着幹練地模樣。
我偎在他懷裏,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
我的聲音很輕,“那……對不起。”
他吻住我的唇,厮磨間吐字不清晰,“以後再也不許提分手了。”
我說好,然後向他伸出小拇指,“拉勾勾。”
宴修赫好笑又寵溺,但還是伸出了他的小拇指跟我拉了拉。
我最後還是沒有陪宴修赫一起去法國。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正值創業初期,田甜和姜允錦都在沒白沒黑地努力工作,我總不能當甩手掌櫃忙着出國談戀愛。
不過我每天都會跟宴修赫視頻,法國那邊的時差是七個小時,我一開始沒仔細算,這邊已經是下午兩三點了,那邊才剛剛早上七八點。
宴修赫剛過去的時候需要倒時差,早上睡不醒,我一個視頻電話撥過去,視頻那邊黑不隆咚的,宴修赫整個人都困得不行。
我又好笑又抱歉,說他可以不接的,畢竟我沒算準時差,打擾了他。
但宴修赫并不介意,躺在床上閉着眼睛跟我說話,說他要是不接電話怕我會擔心。
我心裏說不出有多溫暖,連忙囑咐他趕緊繼續睡覺。
但宴修赫不肯挂電話,明明很困,還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我聊天,最後困得不行,才又慢慢睡着。
我在電話這邊看着那張熟悉地睡臉,大抵宴修赫把窗簾全部合攏,那邊的光線很暗,只有宴修赫的臉部是清晰的,溫柔英俊。
我用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輕描繪宴修赫的輪廓,雖然很不舍,但怕手機的亮光會影響到他休息,最後還是依依不舍按下了挂斷鍵。
在宴修赫去法國出差的這段時間,我和田甜一起考察了好幾個小項目,但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每一個項目都不太合适。
我壓力有點大。
田甜勸我別太把事兒往心裏去,畢竟像創業這種事情,哪有那麽一帆風順的?
但話雖然是這麽說,事兒卻不是這麽個事兒。眼下唯一的APP是宴修赫幫忙做的,這等同于我的創業根本還沒有任何成績,這從心理上就覺得有點過不去。
我心煩意亂又翻了幾個項目資料,但心越煩越找不到好的項目,最後還是田甜強行制止我,說我這心态不對,讓我先休息幾天。
我後知後覺也反省自己是有些急躁,便勉為其難在家裏休了一天。
但人一休息下來就容易東想西想,想着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項目怎麽辦?想着如果創業失敗怎麽辦?
最後避免這種負能量惡性循環,我開車去了一趟購物中心,決定買點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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