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第二天我下班的時候,宴修赫回來了。
進門玄關處一雙男士皮鞋,我下意識看向客廳,沒有人。
我換了鞋往屋裏走,走到客廳的一半看到餐廳裏亮着燈,宴修赫正站在餐桌前擺放晚餐。
他看到我後拉開一把椅子,“回來的剛好,過來吃吧。”
他的這份平和讓我幾乎下意識以為我和他根本就沒有吵架。
我默不作聲走過去。
他似是很委屈,一邊擺放着碗筷,一邊聲音很輕,“江娜娜調離了,所以你別跟海島娛樂站解約,別讓我撤資。”
我故意挑他刺,“上次你不是說,高層無理由調任不符合規矩麽。”
宴修赫淡淡嗯,“那我該怎麽辦?不做你就跟我分手,我又不能跟你分手。”
我依舊不依不饒,“你做事不是一向很有分寸嗎?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
宴修赫就不敢說話了。
我坐到餐桌前,“你把江娜娜調回總部了?”
宴修赫說不清楚,“後續我沒管,人力資源部會根據公司情況合理安排。”
我便不問了。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和好了,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
大抵是我矯情,我在意江娜娜的事情原本就不必發生,但為什麽宴修赫從一開始,在人力資源部要調任江娜娜的時候,他沒有選擇阻止?
我介意他為什麽從一開始就沒有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我介意他是否根本沒有像我愛他一樣愛我。
我太過在意我和宴修赫之間的感情純度,我理想中的樣子,它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雜質。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介入我和宴修赫的感情,那應該是一份純淨到沒有煙火氣的情感,只有我,只有他。
但我知道這不可能。
我讓自己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兒。
不過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于談下了一個新的APP項目。
簡單來說,是一款類似于大富翁的游戲。玩家通過骰子搖步數控制着游戲角色在地圖中前進并贏得積分,積分累積到一定程度可以兌換現金紅包。
骰子的數量有限,每天免費贈送十個。玩家如果想要獲取更多的骰子,必須通過看廣告的方式賺取。
對于玩家來說,這款游戲不用花錢,而且還能掙錢,當然,掙得都是小錢,撐死了一天兩元,運氣不好的話,一天可能只有幾毛錢。但這不打緊,畢竟是白撿的錢,玩家不會嫌少。
對于運營商來說,是通過給玩家這點小錢來引流,從而達到廣告投放的效果。換句話說,運營商掙得是廣告投放的錢。
這款APP從某種程度上講,成本低,風險小,彙報率卻相對較高。
我把方案給海島娛樂站的黃經理以及蔣政廷分別送去了一份。
我的意思,這兩家都可以先在游戲裏免費投放廣告,如果合适,或者後續有需求,我們再談其他的收費事宜。
黃經理是打工的,他一個人做不了主,收下資料之後表示會開會讨論一下。
蔣政廷倒是敞亮。
資料到手看都沒看,直接允諾了三個廣告投放表示支持。
我不願意白白受他恩惠,擺正了态度跟他詳談了項目合作的利與弊。
蔣政廷通通沒意見,也不知道是他錢多還是怎麽着,我感覺他給我的投資一點也不計較回報。
這之後的一個多星期,整個城市的氣溫都開始直線上升。而與此相反的,工作室的兩個APP項目卻一個開始走下坡路,一個始終不溫不火。
我和田甜都愁壞了,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也不知道該怎麽改。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就是個打工的命,自己創業根本就沒那腦子。這不就因為宴修赫忙着他的工作沒顧上我,工作室的業績便肉眼可見地下跌了。
田甜出了新一季度的財務報表,紅彤彤的一行利潤,死的心都有了。
我非常清楚工作室現在的這種情況如果沒有突破是不行的,但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出解決方案。
我和田甜每天都愁眉苦臉的,而唯一每天依舊啥也不愁的就只有姜允錦,她負責技術,其他的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
我深刻反思複盤了從創業開始到現在的所有事情,感覺自從宴修赫忙起來顧不上我之後,我和田甜有些過于閉門造車。每次想要做什麽都只有我和她兩個人在商量讨論,最多再加一個姜允錦做參考意見。但只憑我們三個沒什麽經商經驗的人根本不可能想出多麽優秀的方案,有限的知識量和眼界就已經把我們卡死了。
這就好比井底之蛙,一只井底之蛙和十只井底之蛙看到的天空沒有任何區別。因為它們都在井底,并不會因為數量多就能讨論出什麽有價值的內容。
我深刻意識到我們需要學習,或者,我們需要借鑒。眼下比起急着開發新項目或者改造舊項目,出去看看別人都是怎麽運營發展的其實更為重要。
我讓田甜去蔣政廷的公司旁敲側擊一下他們的項目,畢竟蔣政廷也是新的創業公司,甭管他是不是背靠晏家,但他發展的很不錯,學習一下沒有任何壞處。
田甜倒是去了,但去了一天就回來了。
田甜跟我說,蔣政廷的原話,說想要學習讓你們簡總親自來學。
我詫異蔣政廷居然直接點我的名,但工作室又這個德行,我不想去也得去。
我買了點東西,不貴,就是些吃的,蛋糕為主,零食為輔,就那麽拎着直接去了蔣政廷的公司。
蔣政廷換了發型,剪了個寸頭。
要不說寸頭才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标準,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但蔣政廷不僅抗住了,還非常好看,更加荷爾蒙爆棚,淩厲逼人,性/張/力拉滿。
我站在辦公室門口怔了一秒。
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因為男人過分優秀的外貌而怔住。
我對宴修赫的濾鏡那麽厚,都沒有因為他的外貌而被驚豔過。當初我對宴修赫見色起意,也不過是因為宴修赫很好看。
但很好看,不是很驚豔。
蔣政廷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掃過我手裏拎着的東西,姿态慵懶撐着額角,“送禮?”
我走過去,将蛋糕、零食往桌上一放,“總不好空着手過來。”
其實不是送禮,送禮哪能送這麽寒酸的東西,就單純覺得來都來了,不好空手。但我忘了一般買蛋糕、零食之類的都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男人不好這些。
蔣政廷悶笑,“簡總想得還挺周全。知道的,是簡總來學習,不知道的,還以為簡總來聚餐。”
我毫不客氣把裝着蛋糕零食的塑料袋又拉回了手裏,“蔣總說的是,那我就不分給蔣總吃了,一會兒我拿回工作室去。”
蔣政廷單手不着痕跡從我的塑料袋順走了一盒切塊蛋糕,“拿都拿來了,還要再帶回去,有沒有人說過簡總很小氣?”
我說沒人說過。
蔣政廷不鹹不淡嗯,“現在有人說了,我說的。”
我擡眸瞧他。
蔣政廷打開蛋糕盒子,叉子只挑了一點奶油入嘴品嘗,“太甜了,不好吃。”
我無聲翻白眼,“有沒有人說過,蔣總很沒禮貌?”
蔣政廷面不改色,“有,很多,簡總都排不上號。”
我噎了下。
蔣政廷是真的痞。
以前不熟的時候還人模狗樣的,現在直接不裝了,吊兒郎當的野性。
蔣政廷将蛋糕放到一邊,“聽說簡總想要來學習創業經驗?”
我端正了态度說是。
他夾了一支煙按壓打火機點燃,自西向東吹拂的穿堂風厮混了濃稠的煙霧,他的臉也覆蓋得若隐若現。
他随手将打火機扔到桌面的一角,“知道為什麽都喜歡在有錢人的身邊當助理或司機嗎?”
我不假思索,“工資高。”
蔣政廷輕笑,食指晃了晃,“工資是死的,差不多的崗位,工資上下不會有太大浮動。之所以都喜歡在有錢人身邊當差,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跟着有錢人一起投資。有錢人之所以有錢,商業眼光不會t太差。他看中的項目投一百,身邊的人哪怕只跟着投一,甚至零點一,掙得也比工資高。”
我思考沒接話。
蔣政廷叼着半截煙卷,“所以,簡總與其來學習創業經驗,不如直接跟着我一起投資。我投哪個,簡總投哪個。能躺贏,何必自己努力。”
我揚眉,“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蔣總辛辛苦苦選中的投資項目,憑什麽分我一杯羹?”
蔣政廷漫不經心撣煙灰,“憑我喜歡,可以嗎?”
他這話說得模糊,意圖不明。
憑他喜歡,可以是憑他喜歡這麽做,也可以是憑他喜歡別的。
“給你時間考慮,要不要讓我帶你一起賺錢。”
蔣政廷說着将煙掐滅在了煙灰缸裏,他繼而擡腕看手表,“我還有個會。”
這是逐客令了。
我微怔。
從我進門到現在加起來還沒十五分鐘,談話就已經結束了。在來之前,我還以為至少得談論一個小時以上。
我只好起身,但走了一步又被蔣政廷叫住。
“簡總。”
我頓足,扭頭看向他。
他目光落在我拎着的零食袋,“東西留下。”
我嘴善如流,“你不是說不好吃麽?”
他不可置否,“但好歹是簡總的心意,不好吃我也會咽下去。”
我才不給他留,直接拎着東西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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