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我從蔣政廷的公司離開後便直接回了工作室。

在工作室長廊上等電梯的時候遇到了江蘊蘊, 我沒搭理她,她也沒搭理我。

現在江蘊蘊沒了晏家總部的閑職,便正兒八經地搞起了創業。江家有錢有資源, 一口氣給了江蘊蘊好幾個項目,把江蘊蘊的工作室弄得紅紅火火。

她沒再針對我,更沒再針對我的工作室。畢竟宴修赫都已經明确表态了,江家也沒必要扒着宴修赫不放手。沒了宴修赫這層因果, 江蘊蘊犯不着跟我不對付。

我和她隔着一米左右的距離同時等電梯, 電梯的數字從高往低在一樓停住, 電梯門開,我和江蘊蘊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電梯裏也沒說話,直到抵達十五樓, 出電梯的時候, 江蘊蘊才忍不住對我說了句, “你知道建成周家嗎?周家有三個兒子, 周老太爺去世之後,三個兒子争奪家産, 老二、老三太太的娘家都有權勢, 唯獨老大是個情種,娶了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你猜結局是什麽?老大被人算計踢出了周家,周大公子從小錦衣玉食慣了,一朝要過落魄的日子根本受不了, 最後跳/樓/自/殺。”

江蘊蘊說着,玩味兒瞧我一眼, “其實愛情這種東西, 不過就是荷爾蒙而已。它只有很短的那麽一段時間,當愛情的濾鏡褪去, 人還是要回到t現實之中。而現實是什麽?是錢、是權。當初晏董事長愛極了蔣程櫻,一度崩潰要跟蔣程櫻殉情。但二十多年過去了,晏董事長殉情了嗎?他甚至都沒有跟他現任妻子離婚。”

江蘊蘊話落,便自顧自邁步離開。

我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但并沒什麽反應。

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還用她跟我講?我自己不明白嗎?但我明白能怎麽樣?我喜歡宴修赫錯了?

我沒搭理江蘊蘊的王/八念經,徑直回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裏沒有人,田甜應該是出去談業務了。

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電腦準備辦公。手機一連震動了好幾下,我劃開屏幕去看,是宴修赫給我發的微信。

「小年糕,今天晚上我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慈善晚會,你覺得哪套衣服好看?」

緊接着是三張宴修赫試穿正裝的照片,分別标注了1、2、3。

我好笑回他,「這種事情我怎麽給你選,你應該聽從專業人士的意見。」

宴修赫秒回:「他們的意見不重要,你的意見才重要。」

我忽然覺得宴修赫可能是個戀愛腦。

甭管他在商場多麽雷厲風行、運籌帷幄,但他在我面前很多時候都很……

我形容不上來,反正很甜,糖度很高。

我認認真真看了一遍那三張照片,然後給他回複,「第二套吧,我喜歡第二套。」

信息發出去之後宴修赫沒再回我。

我尋思着他也許是去忙了,也沒在意。

我一直在辦公室忙碌到下午六點才離開,回家的路上随便買了個咖喱蓋飯。

到家一邊吃咖喱蓋飯一邊用手機搜宴修赫今天晚上要參加的那個慈善晚會。

其實我知道這個晚會,早一個星期前就已經預熱了。具體是誰辦的我不清楚,但場面很大,不僅請了各界大佬,還請了一衆明星。

托各位明星的福,各家粉絲都在各大平臺上傳慈善晚會的視頻片段。我一邊吃飯一邊刷手機,刷到晏家總部的官博,上面也有視頻分享,但不同于各路粉絲的明星專拍,像晏家總部這樣的公司博客,中規中矩以介紹晚會主題內容為主,基本沒怎麽拍人。

我在衆多視頻中無意間看到一個宴修赫的鏡頭,只有兩秒鐘,一閃而過。但他沒穿我幫他選的第二套正裝,而是穿得第三套。

我疑惑又把視頻倒回去看了一遍,還真是第三套,不同于第二套的簡單得體,第三套的西裝領口是黑色緞面的,比較複雜。

我沒想明白宴修赫為什麽沒穿第二套,他問了我,還說我的意見最重要,卻又沒聽從我的建議。

我有些郁悶,但也沒把這件事過分放在心裏。

大約晚上快到十點的時候宴修赫才回家。

我正窩在床上刷手機,他進門沒脫外衣直接就走進了卧室。我擡眸掃了一眼就愣住了,是第二套正裝,宴修赫穿着回來了。

我有些詫異。

宴修赫走近給我看,“你選的。”

我故意問他,“晚會上的人說這套衣服好看嗎?”

宴修赫沒有騙我,說他沒穿着這套正裝去參加宴會。

我問他為什麽?

宴修赫走近拉我的手,“你覺得我穿着好看,我就穿給你一個人看。”

我沒忍住笑,“敢情你今天下午問我哪套衣服好看是要穿給我看?”

宴修赫不可置否,“所以,我穿着好看嗎?還是你上次看得那個男明星穿着好看?”

我都忘了是怎麽個事兒。

宴修赫提醒我,“田甜給你安利的那部電視劇。”

我這才想起來是什麽情況。

之前田甜追了一部愛情偶像劇,裏面的男主是個霸道總裁,日常裝扮西裝三件套。那個演男主的男演員是模特出身,身材超好,田甜每天都對着他犯花癡,後來又給我安利。

我其實對那個男演員不怎麽感興趣,但那個電視劇挺好看的,我晚上沒事兒就追了一陣子。

我是無意間跟宴修赫感慨過那個男演員的身材好,說男人穿西裝三件套是真的帥,但我沒成想宴修赫把這些話給記在了心裏。

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宴修赫扯松了領帶,“但穿這個好熱。”

我“噗嗤”笑出聲來。

能不熱嗎?五月的天穿着西裝三件套。

參加宴會也就罷了,有空調。車裏也就罷了,有空調。但這個溫度在家裏實在沒必要開空調,宴修赫的額頭都熱了一層細密地汗。

我趕緊将他的外套脫下來,“熱你還穿?”

宴修赫偏頭吻我的臉頰,“穿給你看,你不是喜歡?”

我眉眼彎彎,然後就要去找空調遙控器。

宴修赫先一步拉住我的手,“別開空調了,晚上涼,你再凍感冒了。”

我盤腿坐在床上,“你為什麽想穿給我看?”

宴修赫帶着一絲調侃的笑色,“男為悅己者容。”

我半開玩笑,“那以後,所有我覺得好看的衣服你都不可以穿出去,只能在家裏穿給我看。”

宴修赫也順着我說好,“那我就準備兩個衣櫥,一個放可以穿出去的衣服,一個放只能穿給你看的衣服。”

我順勢躺到宴修赫的懷裏問他,“真的?”

宴修赫說真的。

但我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太有病了,誰會做這種事?

宴修赫又俯身吻了下我的額頭,“明天你跟我去一個地方,我父親想見見你。”

我一秒怔住,翻身從他懷裏坐起來,“你父親?晏董事長?”

宴修赫嗯。

我頓時有些緊張,“他……他要見我做什麽?”

宴修赫又将我拉回懷裏,“沒什麽,你不必緊張。就是之前因為江蘊蘊的事,我又辭退了江娜娜,原本也沒什麽大不了,但傳到我父親耳朵裏之後,他問我是怎麽想的,我跟他說,我想娶你。”

我沒成想宴修赫會說這樣的話,如此自然而又堅定。

我微微抿唇,“你想娶我?”

宴修赫嗯。

我像只寵物貓一樣在宴修赫的懷裏蹭了蹭,“那……你父親同意你娶我嗎?”

宴修赫溫柔摸了摸我的頭,“他同不同意不重要,又不是他娶。”

我“噗嗤”笑。

宴修赫把玩着我的手,“別擔心,我父親只在乎我的工作能力,其他的都不怎麽關心。”

我淡淡應了聲,心裏依舊不太踏實,但面上卻沒再說什麽。

這之後的第二天,宴修赫就帶我去見了晏董事長。

他沒跟晏夫人住在一起,而是非常離譜地住在了當初他和蔣程櫻住的房子裏。房子外面是個不算大的院子,院子裏面種滿了櫻花樹。

我這會兒才堪堪理解晏夫人為什麽對“櫻”這個字這麽敏感,原來當初晏董事長和蔣程櫻就是因為櫻花才定情的。

而三十多年過去了,晏董事長天天守着櫻花樹,對外只是跟晏夫人裝裝樣子,私底下卻連家都不回,也不怪晏夫人會心生怨恨。

我是第一次見到蔣程櫻的照片,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我還以為她會是那種溫柔美麗的女人,但蔣程櫻的長相非常豔麗,五官立體且極具攻擊性。

我算是知道蔣政廷随誰了,蔣政廷那張濃顏立體的臉,簡直跟他母親一模一樣。

倒是宴修赫随了晏董事長。

晏董事長年輕的時候,幾乎跟宴修赫長得一模一樣。

我跟着宴修赫坐在客廳裏,初次見面,晏董事長給了我一個長輩紅包。

紅包很厚,我一時沒敢接。

是宴修赫對我點頭,我才恭恭敬敬地雙手接下。

晏董事長的确像宴修赫說得那樣很好說話,沒有為難我,也沒有任何意見。完全就是作為一個父親,禮節性地見一見自己兒子非娶不可的女人而已。

不過想想也是,晏董事長自己就有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白月光,所以,他哪有資格說宴修赫。

不過晏董事長還是顧及了宴夫人,晏董事長的意思,讓宴修赫最好能夠說服晏夫人。

對于宴夫人,晏董事長多多少少是有愧疚的。

但宴修赫沒表态,晏董事長便也沒再多說。

從晏董事長處離開之後,我和宴修赫便直接回了家。

在回去的路上,宴修赫怕我多心,特意跟我保證,說不要介意他母親的想法,說沒有人可以動搖他要娶我的決心。

其實我并不介意。

我知道宴修赫對我是真心的。

那天晚上我無意間聽到宴修赫跟他母親打電話,晏夫人讓了步,說讓宴修赫娶江娜娜,讓我當外室。還說江娜娜是名門千金,有格局有度量,不會容不下我。

宴修赫當場就拒絕了,還諷刺他母親當年也是名門千金,也有格局有度量,怎麽就沒能容得下蔣程櫻。

蔣程櫻是宴夫人這t輩子最大的雷點,一碰就炸,但宴修赫為了維護我,不惜直接踩了自己母親的痛處。

母子二人不歡而散,是宴夫人先挂斷的電話,當然,在臨挂電話前,還沒忘了罵宴修赫不孝。

不過我很是意外,意外江娜娜居然還沒對宴修赫死心。雖然江娜娜接受了蔣政廷的幫助,但聽說她對蔣政廷并沒什麽興趣。

我忽然覺得,江娜娜對宴修赫也許并不只是想要尋求利益。

我嘴善如流問宴修赫,“江娜娜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你?”

宴修赫掌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路況說不知道,“我沒注意過這件事。”

我便沒再多言。

我相信宴修赫不是敷衍,他說沒注意過,就真的是沒注意過。

下午我抽空去了一趟工作室,一進門就被田甜神神秘秘拉到了一邊。

我不解問她怎麽了?

田甜瞅了眼門外,又趕緊把工作室的門關嚴,然後才壓低了聲音跟我道:“我好像發現了一個秘密。”

我問她什麽秘密?

田甜開始八卦,“但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測。”

我受不了她這麽磨叽,胳膊肘撞她,“說啊,磨磨蹭蹭的。”

田甜一臉高深莫測,“我懷疑,江蘊蘊可能對蔣總一見鐘情了。”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啊?”

田甜連忙捂住我的嘴,“你別吵吵,小點聲,隔牆有耳。”

我掰開她捂着我的嘴的手,“什麽時候的事兒?”

田甜說就前兩天,“蔣總過來找你,但你不在,我跟蔣總簡單聊了兩句送他下樓的時候,正好在電梯口碰到了江蘊蘊。你是沒瞧見江蘊蘊看到蔣總的表情,眼睛都看直了。後來那個死丫頭賤兮兮地過來問我那個男人是誰,我還嘲諷了她兩句,說晏總的親弟弟都不認識,還好意思說跟晏家的關系好。結果江蘊蘊那個臉,就跟京劇臉譜似的,可精彩了!”

我半分思量,“那這……你怎麽看出來江蘊蘊對蔣政廷一見鐘情了?”

田甜小拳頭捶我,“我也是個女的,江蘊蘊看蔣總那眼神兒什麽意思我能看不出來?”

田甜一邊說着一邊感慨,“蔣總可千萬不能喜歡江蘊蘊,要不可讓那個死丫頭吃到國宴了!”

我噗嗤笑,“你這什麽形容詞?還國宴?”

田甜不可置否,“秀色可餐啊!蔣總那顏值還不是國宴啊?”

田甜咂巴着嘴,“不過我是真沒想到,江蘊蘊居然不認識蔣總。”

這一點我倒是不奇怪。

蔣政廷是私/生/子,平時其實挺低調。而且江家一開始的目标就是宴修赫,江蘊蘊只聽說過但沒見過蔣政廷本人也情有可原。

我沒太過分關心江蘊蘊和蔣政廷的八卦,只問田甜,“你剛才說前兩天蔣政廷來找我但我沒在,他有跟你說什麽嗎?”

田甜搖頭,“沒有,蔣總看你不在就走了,怎麽?他沒給你打電話嗎?”

我說沒有。

田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那可能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吧,等改天你見了他再問問。”

我應着。

但我大抵知道蔣政廷找我是為了什麽事兒。

宴修赫之前跟我說了。

前段日子晏董事長安排蔣政廷和宴修赫共同負責了一個項目,但蔣政廷對江娜娜抛出橄榄枝之後,莫名其妙把自己負責的那一部分交給了江娜娜,并親自寫了授權書,讓江娜娜代替自己全權負責。

換句話說,蔣政廷故意撮合了江娜娜與宴修赫一起工作緩和關系。

我實在摸不清蔣政廷的套路。

如果說他之前幫我各種打壓江娜娜,是希望我和宴修赫的感情牢固,從而使宴修赫在事業上沒有外援,那麽,他現在又忽然撮合江娜娜和宴修赫一起工作,甚至有意創造條件讓江娜娜與宴修赫在一起培養感情,我實在不知道他到底圖得什麽。

對于這件事,宴修赫怕我多心,提前跟我報備了,說他跟蔣政廷的情況不一樣,蔣政廷可以随便授權別人負責項目自己撒手不管,是因為蔣政廷只是項目的協助負責人,而宴修赫是主要負責人,他授權不了別人。

也就是說,宴修赫是必須跟江娜娜一起共事了。

宴修赫跟我保證,說他跟江娜娜只涉及工作,不涉及其他。

我能說什麽?

我只能同意。

要不然我無理取鬧讓宴修赫放棄這個項目也根本不可能。

但我是真的很郁悶。

說不上來,但總感覺江娜娜給我一種陰魂不散地感覺。她從未明确表示過她喜歡宴修赫,但暧昧不清的事情卻一件也沒落下。

就比如她和宴修赫現在一起負責的這個項目,外面很多不知內情的人都在傳,說宴修赫還是很喜歡江娜娜,要不然不會前腳要開除她,後腳又提拔她。

如果說宴修赫是晏董事長親自指定的項目主要負責人不能不做,那江娜娜如果有心避嫌完全可以拒絕蔣政廷的授權,但是她沒有。她不僅沒有,還以宴修赫助理的身份招搖過市,擺明了讓人誤會她和宴修赫的關系。

我無聲嘆氣。

田甜瞧見問我怎麽?

我說沒什麽。

田甜還在糾結蔣政廷和江蘊蘊的八卦,湊過來跟我商量着怎麽棒打鴛鴦。

我好笑說什麽棒打鴛鴦,搞得跟他們倆已經成了一樣。

田甜戳手指,“那萬一呢?江家是要跟晏家聯姻的,江娜娜是沒戲了,但江蘊蘊如果看上蔣總,保不齊雙方長輩會同意。你願意跟江蘊蘊當妯娌啊?”

我興趣缺缺,“這種事輪不到我們讨論,真要人家雙方父母都同意,他們兩個也願意,我們說了也不算。”

田甜煩躁揪了下頭發,“但江蘊蘊實在配不上蔣總,我不同意!”

我詫異瞧她,“你為什麽這麽介意這件事?你喜歡蔣政廷?”

田甜一秒噤聲,臉上的表情略微不自然,“沒有,我沒有喜歡蔣總。”

但我心裏就有數了。

田甜八成是喜歡蔣政廷。

不過也不奇怪,蔣政廷那顏值那身材那家世,吸引女人喜歡實在是太正常了。

我沒有揭穿田甜的小心思,只是在心裏有些替她擔憂。

蔣政廷這個人,怎麽說,有點邪。田甜配他,怕是降不住。

但這樣的話我不能宣之于口。

因為說了只會讓人覺得我見不得人好。

我和田甜一直在工作室工作到下午六點才下班,下班後,我驅車去超市買了些零食和日常用品。

宴修赫這兩天很忙,晚上都不回來吃飯,我經常一個人随便吃點面包、方便面之類的就打發了。

這段時間天氣變得有些不太正常,晚上的時候,外面刮了很大的風,天氣預報發了預警信息,說陣風可達到8-10級。

我一個人待在偌大的別墅裏,風吹得窗戶悶悶地響,跟有妖怪過境似的。

我沒想到宴修赫提早回來了。

這段日子他都是應酬到晚上十點左右才回家,但今天晚上還不到八點半。

我問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

宴修赫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說怕我一個人在家害怕。

我笑說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刮風而已。

宴修赫剛要說什麽,但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掃了眼來電顯示,眉頭微皺。

是宴修赫的母親。

他猶豫一會兒才按下通話鍵,對面火氣很大,質問他為什麽把江娜娜扔在外面自己走了。

原來今天晚上宴修赫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與江娜娜一起在外面應酬客人,但應酬結束之後,江娜娜稱自己沒開車,而且外面風大,這話裏話外的暗示讓宴修赫送她。

但宴修赫挺絕,裝聽不懂,沒讓江娜娜上車,吩咐司機直接把車開走了。

其實,宴修赫是一個很紳士的人,平時在公司裏也很照顧女員工,能讓宴修赫如此不紳士,江娜娜算是第一個。

宴夫人被宴修赫的行為氣得不輕,說即便是個普通女同事,也不能把人家扔下不管。

但宴修赫根本就不吃這一套,直接回怼晏夫人,說江娜娜已經是成年人了,有能力為自己的安全負責。

母子二人再次不歡而散。

宴修赫挂斷電話後,直接将手機扔到了一邊。

宴修赫繼而走到我身邊坐下,他一手從褲口袋裏拿出一個很小很可愛的小貓挂件遞到我的眼前,“給你這個玩。”

我驚喜接過來,“從哪弄的?好可愛!”

宴修赫說:“今天晚上應酬的酒店送吉祥物,原本只送小朋友,我托關系給你要了一個。”

我哈哈笑,“怎麽這個都要托關系?”

宴修赫不可置否,半真半假,“欠了好大一個人情,王總家裏的女兒才三歲,你頂了人家女兒的名額才要了一個。”

我鼓了鼓臉頰,“感覺t像是欺負了小朋友。”

宴修赫悶笑,“也不算欺負,我答應王總回頭給他女兒買樂高。”

我說那你這買賣可算虧了,“樂高比這個小貓貴多了。”

宴修赫卻說不虧,他繼而将我擁進懷裏,語氣很是溫柔,“樂高你不稀罕玩,但這個小貓長得像你,我感覺你會喜歡。”

我心裏甜滋滋的,偏頭吻了下他的臉頰,“宴修赫,你真好。”

他眉眼彎彎笑,又俯身吻我的額頭,“小年糕,你也真好。”

我繼而起身拿着小貓挂件走到書架旁挂上,小貓的脖子戴了鈴铛,一碰叮叮當當地響,很是好玩。

我饒有興趣用手指戳它,戳一下響一聲。

宴修赫就在一旁寵溺看着我。

這時宴修赫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宴修赫掃了眼來電顯示,直接挂斷沒接。

我問宴修赫怎麽不接?

宴修赫說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我餘光看到了來電顯示,是一個座機號,宴修赫沒備注。

我便沒再多言,手指繼續戳小貓挂件的鈴铛,但才戳了一下,宴修赫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次的來電顯示是林姨。

宴修赫皺眉,猶豫了片刻才按下通話鍵。

那邊不等宴修赫說話便急慌慌喊了一聲修赫,緊接着便是:“夫人她暈倒了。”

宴修赫一秒握緊手機,“林姨你別慌,把話說清楚。”

電話那邊又說了什麽我沒聽清,只看到宴修赫挂斷電話之後便拿了車鑰匙往外走。

我急忙追出去擔心問他:“怎麽了?”

宴修赫面有難色,“我去一趟醫院,我母親暈倒了。”

我略微猶豫,“我……我要跟你一起去嗎?”

我知道宴修赫的母親不喜歡我,但她現在這種情況,我不管不問似乎也不合适。

宴修赫察覺了我的想法,他握着我的手,沒有任何猶豫,“好,一起去吧。”

從家裏到宴夫人所在的醫院,全程二百多公裏路,三個多小時。宴修赫把車開得很快,但是很穩。

我能看出宴修赫非常擔心他的母親,雖然他為了我多次踩他母親的雷點,但畢竟血濃于水。

我與宴修赫抵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半多,醫院的長廊非常安靜,只能聽到我和宴修赫的腳步聲。

在病房門外,我看到了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她焦急地在病房門外來回渡步,一看到宴修赫,立馬就快步走了過來。

宴修赫也迎過去,“林姨。”

被稱為林姨的女人握着宴修赫的胳膊,“修赫啊,你怎麽能不接電話?”

宴修赫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了眼病房內,“母親沒事吧?”

林姨嘆氣,“都是給你氣的!你說你……”

她話未說完,眼角餘光瞥見我,剩下未宣之于口的話便戛然而止。

宴修赫主動跟林姨介紹,“簡櫻。”

又跟我介紹,“這是從小就照顧我的林姨。”

我連忙禮貌尊了聲:“林姨。”

但她并不太待見我,只非常疏離客套回了一句:“簡小姐。”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宴修赫主動握住我的手,又對林姨道:“林姨你回去休息吧,我和簡櫻在這裏守着。”

林姨哪能放心,直搖頭,“我陪你們一起守着吧,你們年輕,很多事情考慮不周全。”

宴修赫怕我拘謹,又對林姨道:“母親現在身體虛弱,恐怕吃不了不好消化的東西,林姨你回去給母親煮碗粥,等她醒了喝。”

話說到這份上,林姨不走也得走了。

她只能點了點頭,“也行,那我回去給夫人煮粥,要是有什麽事兒你就給我打電話。”

宴修赫應着。

林姨又不放心悄悄看了我一眼,那感覺就好像生怕我再把宴修赫的母親氣出個好歹來。

我微微垂下眼眸不敢與林姨對視。

宴修赫看在眼裏,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不是你的錯,別多心。”

我點頭。

林姨走後,我小聲對宴修赫道:“你進去陪阿姨吧,我在外面守着。”

宴修赫握着我的手跟我一起坐在了病房門外的椅子上,“沒關系,我跟你一起在外面。”

我不肯,“這像什麽話,你趕緊進去,要是阿姨醒了沒看到你,那她該有多傷心。”

宴修赫也不肯,“那我讓你一個人在病房門外等着又像什麽話?”

我有些後悔,“對不起,我不該來。”

宴修赫輕輕捏了下我的臉頰,“你應該來,你未來的婆婆病了,你怎麽能不來。”

我心裏很暖,但又很不是個滋味兒。

暖是因為宴修赫如此善解人意,不是滋味兒是因為,即便宴修赫很好,我和他的處境卻不太好。

我将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你快點進去吧,我一個人在外面沒關系。”

宴修赫又重新把我的手握回去,“我們一起進去。”

我搖頭。

宴修赫悶笑,“裏面有老虎?”

我小聲說不是。

宴修赫拉着我起身,“沒關系,你早晚都要面對我母親,你總不能躲她一輩子。”

宴修赫說着,便直接拉着我走進了病房。

晏夫人還在睡,病床旁邊豎着點滴架,一根透明軟管垂直順下來,針頭埋在她的手背。

宴修赫放緩了腳步走過去幫晏夫人輕輕掖了下被角,然後又拉着我走到病床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宴修赫小聲問我:“困不困?你睡一會兒。”

我搖頭。

這種情況下,我困也不能睡。我要是真的在病房裏睡着了,晏夫人醒來還不得被我給氣死。

宴修赫看穿我的想法,半分調侃,“別擔心,我會叫醒你的。”

我還是搖頭。

宴修赫與我十指相扣,“那你玩會兒手機吧。”

我很小聲問:“可以嗎?”

宴修赫寵溺瞧我,“這有什麽不可以?不然我們在這做什麽?傻愣愣的等着嗎?”

我被他逗笑,又不敢笑,下意識緊緊用手指抿住嘴巴。

宴修赫主動把手機遞給我,設置了靜音。

但他不玩。

我疑惑看向他。

宴修赫言簡意赅,“都玩手機誰放哨?”

言外之意,晏夫人一有要醒的跡象,宴修赫就趕緊提醒我把手機收起來。

我忽然覺得這樣不好,又把手機還給了宴修赫,“那算了,我不玩了。”

宴修赫說沒事兒,“別這麽較真兒。”

我不肯。

宴修赫故意逗我,“那我玩手機,你放哨。”

我說你也別玩了,“你都不擔心阿姨嗎?”

宴修赫說擔心,語氣一本正經的,“但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就是被氣暈了。”

我頓時哭笑不得,“你好像很光榮的樣子。”

宴修赫一把将我擁進懷裏,“不光榮,但也要講道理。長輩不講道理,難道還不允許反駁?”

我窩在宴修赫懷裏,“希望阿姨能夠接受我,我會努力的。”

宴修赫心疼吻了我的額頭,“不要委屈自己,有我在,都交給我。”

我輕輕嗯。

之後我和宴修赫便沒再說話。

病房裏很安靜,只有三個人的呼吸聲。

我和宴修赫守了一晚上,晏夫人是在早上六點多才醒來。

她的确沒什麽事兒,她平時就有高血壓,這會兒就是被宴修赫給氣的。

晏夫人醒來第一眼看到宴修赫,眼裏明顯閃過一絲欣慰,但這一絲欣慰還未來得及持續,便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我主動禮貌尊了聲:“晏夫人。”

晏夫人不鹹不淡應了聲。

她便不再理我,話都是跟宴修赫說,“如今連電話都敢不接了,我這也就是沒什麽事,若有事,你連我最後一面都見不上。”

宴修赫主動哄着,“以後不會了,您消消氣。”

晏夫人用手輕輕扶着額頭,“修赫啊,我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你,你能明白嗎?”

宴修赫恭順說明白。

晏夫人質問他,“那蔣政廷那麽不靠譜都能看出江家的用處,你為什麽就是看不出來?”

宴修赫說兩碼事。

晏夫人無聲閉了閉眼,又睜開,“正好今天簡小姐也在,那我就一次性把話都說清楚。簡小姐你很好,也很優秀,但是你跟修赫不合适。我作為修赫的母親,我不同意他跟你在一起,希望你可以理解。”

我沒成想晏夫人會突然向我發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

宴修赫卻替我先聲道:“我要跟誰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我想我已經跟您說得很明白了。而且父親他也已經見過簡櫻,父親他同意了。”

晏夫人不知道是被宴修赫說的哪一個關鍵詞刺激了神經,忽然又火大,“放肆!你這是什麽态度?你在跟誰說話?!”

宴修赫還要再說什麽,我先一步拉住他。

宴修赫看向我,我對他t輕輕搖了搖頭。

不管怎麽說,宴修赫的母親都住院了,在這個時候惹她生氣,真的很不合适。

宴修赫也意識到這一點,壓了壓脾氣,“那您先休息,我們改天再來看您。”

他話落便要拉着我離開。

但晏夫人卻不依不饒,“你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我和宴修赫頓足在病房門口。

晏夫人冷了聲音,“宴修赫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這是對我的逐客令。

我下意識輕輕握了握宴修赫的手,主動對他道:“那我在車裏等你。”

宴修赫擔心我,沒吭聲沒答應。

我又輕聲道:“沒關系。”

宴修赫又要說什麽。

我趕緊先聲道:“我正好餓了,去食堂吃點東西。”

宴修赫這才點了點頭,“那你吃完早餐就回車裏別亂跑,我很快去找你。”

我應着,然後又對晏夫人禮貌道別,才緩步走出了病房。

我并沒有去食堂,而是直接下樓去了停車場。

我沒成想會在醫院遇到了祝懷景。

幾個月不見,他整個人都瘦脫了相。

但他沒看見我。

我當時站在醫院大廳的角落裏,看着他被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簇擁着走進了醫院的病房區。

我略微有所耳聞,祝家應該是出事了,但具體是什麽事情我不清楚。

只聽說祝董事長,也就是祝懷景的父親被人算計鬧了醜聞,影響了祝家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

有小道消息說,祝董事長的醜聞背後涉及了蔣政廷,但沒證據,只是傳聞。

不過蔣政廷的确與祝懷景不睦,傳聞也不一定就是空穴來風。

在這個商圈裏流傳了一句話,寧可得罪宴修赫,不去招惹蔣政廷。

說晏家的兩位公子,宴修赫是正人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在商場上甭管輸贏,都能讓人心服口服。

但蔣政廷不一樣。

蔣政廷的風評很不好,傳聞他的手段沒什麽下限,明着可,暗着也可,只要能成事,無所不用其極。

我無聲看着祝懷景遠去的背影,半晌又垂眸,然後繼續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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