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蔣政廷倏而笑出來, “也不是特意來送,剛好有個關于工作室的新方案想要跟你們讨論,結果走到樓下被告知電梯維修, 想着你們午飯可能不太方便,便買了個餐盒大家一起吃。”

田甜看蔣政廷的目光這會兒都能溢出水來,“沒想到蔣總你是這麽溫柔地一個人。”

蔣政廷有趣反問:“難道之前我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很刻薄嗎?”

田甜一時語塞,臉上微微有些尴尬。

我知道她這會兒是又想起了姜允錦, 雖說姜允錦是好壞不分, 但一碼歸一碼, 蔣政廷對姜允錦也的确冷血無情。

我主動圓了個場,“正好蔣總過來,我和田甜都還沒開始吃, 一起吧。”

蔣政廷倒是不客氣, 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 自顧自搬了把椅子, 就直接坐到了我旁邊。

他掃了眼宴修赫訂的餐盒,“二人餐加三人餐, 五人餐就我們三個人吃, 能吃得了嗎?”

田甜倒是私自做主把宴修赫的那份二人餐直接推到一邊了,“今天中午我們就先吃蔣總帶來的三人餐,正好晚上簡櫻和晏總吃二人餐,也不浪費。”

我心想哪有這麽辦事兒的?

宴修赫好心好意幫訂了二人餐, 晚上我就原封不動地給拎回去?宴修赫他不要面子?

蔣政廷意味深長瞧我,“合适嗎?簡總。”

我面無表情, “巧了, 今天我也爬了樓梯,體力消耗大, 可能得多吃點,常規三人餐可能不太夠。”

我說着又看向田甜,“你去把江蘊蘊叫過來,這樣正好四個人吃五人餐,差不多了。”

田甜一臉匪夷所思,“你瘋了?你叫那個死丫頭幹嘛?”

我眼神刀田t甜,“你別一口一個死丫頭死丫頭的,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了,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能往好裏處,自然還是要往好裏處,不就一頓飯麽?”

田甜壓根兒不知道我打得什麽算盤,只一個勁兒地吐槽,“完了簡櫻,你真是沒救了,那什麽,你趕緊打車去那個什麽山,那裏有個佛,你讓他起來,你坐上去得了。”

我懶得跟她掰扯,“你趕緊把江蘊蘊叫過來,就說蔣總請客。”

我把蔣政廷拖下水,田甜不好意思再拒絕,心不甘情不願地給江蘊蘊打了電話。

我皮笑肉不笑問蔣政廷,“蔣總覺得這樣合适嗎?”

蔣政廷痞氣又匪,“當然,只要簡總覺得合适,我都合适。”

一頓飯吃得特熱鬧,主要是田甜和江蘊蘊熱鬧,兩個人當着蔣政廷的面差點打起來。

我後知後覺,覺得田甜可能也不是真的因為什麽事兒看不慣江蘊蘊,她很有可能就是跟江蘊蘊怼上瘾了。

蔣政廷全程沒說過任何話。

估計這頓飯他吃得挺心塞,每每田甜跟江蘊蘊吵架的時候,他的眉頭都皺得很不像樣子。

我莫名覺得好笑,還就真的笑了聲。

蔣政廷在聽到我這聲笑的時候擡眸看過來,他的臉上明明沒什麽表情,卻讓我覺得很不友好。

飯後蔣政廷就跟我和田甜說了一下關于工作室的一些新的執行方案。

我越聽越覺得熟悉。

這些方案之前宴修赫都跟我說過,是宴修赫親自根據工作室的現有情況量身定制的方案。

蔣政廷可倒好,代替宴修赫接管海島娛樂站和智鴻科技之後,連方案也直接拿來借花獻佛。

我沒有揭穿蔣政廷,但興致缺缺。

反倒是田甜不知內情,還以為蔣政廷多麽為了我們工作室着想。

我全程沒參與讨論。

但當天晚上回家之後,我把蔣政廷借用宴修赫方案的事情跟宴修赫說了。宴修赫完全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兒,比起這個,他更關心我今天到底有沒有在電梯裏受傷。

我非常确定告訴宴修赫沒關系。

宴修赫不太放心,隔天就幫我重新租了一間工作室,位于東三路的一棟新蓋好不久的寫字樓,在一樓,八十多個平方。

宴修赫說:“之前沒發生過墜梯事故也就算了,但現在存在這樣的安全隐患,必須要換個地方。”

我知道宴修赫是在關心我。

但我之前之所以選在現在這棟寫字樓做工作室完全是圖便宜,而且面積只有二十多平方。現在宴修赫直接給我來了個大升級,舊寫字樓換新的也就罷了,還從二十多平換成了八十多平。這實在是有些浪費,畢竟工作室就我和田甜兩個人。

我說新工作室太大了,用不了,租金又高,租金一高,工作室的成本又要往上提。

宴修赫卻一錘定音非讓我搬過去,“不用考慮租金問題,你依然按照之前的租金記成本,剩下的我給你補齊。”

我帶點撒嬌說不要,“我創業是為了掙錢,又不是體驗生活,哪能方方面面不合适就問你要錢。”

宴修赫悶笑,“我的錢跟你的錢不必分這麽清楚。”

我說那也不行,“如果是我的錢,就更不能亂花提高成本了。”

宴修赫伸手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卻依然要我搬過去,“就這麽定了,別的事情都可以依你,但唯獨不能拿你的安全開玩笑。”

我只好答應。

但并沒有讓宴修赫将多出的租金補齊,我只告訴田甜,成本高了,再一起努力想辦法提高工作室的收入。

田甜一開始搬進新工作室還挺高興,但一聽我這話,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吐槽我,“大姐,我們現在已經可以有這麽奢侈的資本了嗎?我們倆多大的臉在這麽好的工作室裏辦公啊?”

我有些心虛,“那……好歹宴修赫一片心意……”

田甜扶額,直接拒絕跟我溝通。

但最後宴修赫還是把超出的房租給補齊了。

直接銀/行轉/賬轉給了田甜。

宴修赫跟我說,“之前應有的房租是你創業的成本,是公,超出的部分是我僅代表個人希望你的工作環境好,是私。所以公歸公,記賬,私歸私,報銷。”

我拿他沒辦法,只好承諾等工作室掙了錢再多給他一點分紅。

但宴修赫并不在意這些。

他輕輕揉了揉我的頭,語氣特別暖,“比起分紅,只要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工作室的地址變更,我和田甜很是忙碌了一陣子。除了要搬家再添置一些家具之外,還要重新印名片和将新的地址通知相關的合作方。

之後的一段日子,依舊是每天家和工作室兩點一線。

我沒采用蔣政廷借花獻佛的方案,而是把宴修赫重新幫工作室制定的新方案發給了海島娛樂站的黃經理一份,但我沒想到這份新方案卻被蔣政廷給退了回來。

不過蔣政廷沒直接跟我說,而是讓黃經理帶了句話,說是方案不合适,所以海島娛樂站不予配合。

我納悶兒方案到底哪裏不合适?

但黃經理支支吾吾,說蔣政廷也沒告訴他原因。

我那個氣,直接驅車去了一趟海島娛樂站,想親自找蔣政廷問個明白。但蔣政廷一直很忙,我上午十點到了海島娛樂站,下午三點還沒見到他的人。

黃經理勸我要不改天。

我郁悶蔣政廷在忙什麽?

從前宴修赫兼管海島娛樂站的時候也沒這麽忙過。

黃經理聞言一臉諱莫如深,壓低了聲音跟我說:“不是忙海島娛樂站的事兒,是忙別的。”

我遲疑了片刻,但最終沒有接話。

正所謂好奇害死貓,不該我知道的,我并不去打聽。

我一直在蔣政廷的辦公室等到下午五點,眼看再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蔣政廷卻還沒有回來。

我尋思着不行就只能明天再來,便起身向辦公室的門口走去,才走到門口,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拉開,我往前走着,那人往裏走,彼此都沒注意,差點在門口撞到一起。

我一瞬間停住腳步,那人也停住。

是蔣政廷,一身商務打扮,像是剛應酬完。

我和他站在辦公室的門口處,他居高臨下睨我,又擡手腕看了眼腕表,“一直等到現在?”

黃經理上午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是十點多,估計蔣政廷也沒想到我會在這裏一直等到下午五點。

蔣政廷有趣嗤笑,“多嚴重的事兒?等這麽久?”

既然人來了,我也不跟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你為什麽把我的工作方案退回來?”

蔣政廷一邊往辦公室裏走,一邊單手松領帶。

他聽到我的話,自顧自笑了聲,“你的方案?那個方案裏面有哪個字是你寫的?”

我噎了下。

誠然,那個方案是宴修赫寫的,但那是宴修赫寫給我的。而且不管是誰寫的,都是以工作室的名義,他蔣政廷作為合作方還跟我講版權?

我嘴善如流,“你就說你為什麽把我的工作方案退回來。”

蔣政廷坐到辦公椅上,大抵腿酸,他直接将腿擔到辦公桌的桌面上,整個姿勢又痞又匪,沒有一丁點管理人員的樣子。

他摸出煙盒點了根煙,“你就為這點事兒從上午十點等到現在?”

我唔了唔。

蔣政廷含笑審視我,“你怎麽總辦這麽可愛的事兒?”

他說着,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份文件翻了兩頁,“宴修赫挺護短,什麽不合理條件都敢提。但我作為海島娛樂站的現任負責人,憑什麽以你的工作室為重心,非要圍着你轉?”

蔣政廷反手将文件合上,毫不客氣扔在一邊,“這種霸王條款等宴修赫拿到海島娛樂站的管理權之後再來實施,在我這行不通。”

我蹙眉,“但你上次跟田甜說得方案也是宴修赫之前寫過的方案,你怎麽願意執行?再說,這哪裏是霸王條款?哪一條不是互利共贏?宴修赫在寫之前就已經考慮到海島娛樂站的利益了。”

蔣政廷慢條斯理撣煙灰,但不吭聲。

我氣不過,“你要拒絕,也請給我一個合理正當的理由。”

蔣政廷夾煙的手搭在座椅扶手邊緣,無所謂地架勢,“憑我是海島娛樂站的現任負責人,範圍內金字塔頂端的人,制定範圍內的規則。”

他透過潰散地煙霧瞧我一眼,“不服氣就讓宴修赫來t替你出頭,免得說我欺負你。”

我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就把宴修赫給牽扯進來。

我半分思量,退讓一步,“那你覺得方案哪裏不合适,我回去改一下。”

蔣政廷根本不認真談,吊兒郎當的腔調,“哪都不合适,你拿回去重寫。”

我無聲握了握拳,“你存心找我茬兒。”

蔣政廷笑出聲來,“我存心找你茬兒,你能拿我怎麽樣?”

我氣急走過去,直接奪過蔣政廷手裏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你現在是海島娛樂站的負責人,就應該有一個負責人該有的樣子。我作為合作方提了方案,明明都很合理,你卻硬說不合理,還要讓我重寫,你這根本就是對海島娛樂站和合作方的不負責任!”

蔣政廷垂眸顧了眼被掐滅在煙灰缸裏的半截煙,“誰給你慣的這些毛病讓你這麽沒有分寸?”

我有些心虛,但面上還是勉強維持着鎮定,“是你先不尊重我。”

蔣政廷悶笑,窗外的夕陽完全落下,一絲餘晖落在蔣政廷的臉上,幾分涼薄,“尊重?”

他咀嚼着這兩個字,“宴修赫尊重你嗎?”

我一愣,沒成想他忽然這麽一句。

蔣政廷略眯眼,“宴修赫把你當寵物養,你在我這裏找尊重?”

他拿起那份方案,薄薄幾張紙,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投入了碎紙機。

這是赤/裸/裸地打臉,沒留一點情面。

我不争氣,直接氣紅了眼眶。

蔣政廷冷漠瞧着我,“回家哭,哭大聲點,把宴修赫哭心疼了,保不齊這事兒就能成。”

他說着便重新點了根煙不再理我。

我碰了個軟釘子,沒有任何辦法,便只能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黃經理一直在走廊裏等我,遠遠瞧見我垂頭喪氣又紅着眼眶,原本到嘴邊的話也不敢說了。

我勉強維持着體面跟黃經理打了聲招呼。

黃經理應着挺尴尬,他大抵是想安慰我,但現在蔣政廷畢竟是他的頂頭上司,他總不能在蔣政廷的眼皮子底下說蔣政廷的不是。

我很理解,反向安慰黃經理,“沒關系,大概是我的方案真的不太合理,我再回去改改。”

黃經理嘆了口氣,“其實方案很好,也不知道蔣總是怎麽想的……”

他說着頓了頓,又安慰我,“簡總,你別往心裏去,也許蔣總他不是針對你。”

黃經理話裏有話,我聽明白了,但聽明白了也沒用。

蔣政廷不是針對我,也是針對宴修赫,但不管是針對我還是針對宴修赫,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禮貌跟黃經理告別。

黃經理親自把我送到了公司門口。

我心事重重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上車的時候也沒注意,打火之後儀表盤忽然顯示胎壓報警,我皺眉又下車查看,結果發現右側副駕駛的輪胎不知道什麽時候紮了顆釘子,車胎已經有些扁了。

我沒辦法只能拿出手機準備給4S店打電話,翻找通訊錄的空擋,身後一抹黑影覆蓋下來,連并我的影子一起折在地上。

我下意識擡頭,發現身後站着的人卻是蔣政廷。

他沒看我,只是看着右側已經有些扁的車胎,“紮釘子了?”

我還記着剛才在辦公室裏的仇,鼻子裏出氣應了聲。

蔣政廷瞧我這态度半分輕嗤,“起開。”

我想也沒想嘴善如流,“起開幹嘛?”

蔣政廷在我身旁蹲下身,側頭瞧我一眼,“不起開,你會換備胎?”

我默了一秒。

蔣政廷直接吩咐我,“打開後備箱,把備胎和工具箱拿出來。”

他說完卻又自顧自站了起來,大抵是想到我可能拿不動備胎,又道:“算了,我自己拿吧。”

蔣政廷拿過我的車鑰匙将後備箱打開,拿了備胎又找了工具箱。

他先是把一個叫千斤頂的東西将前車頭的位置頂了起來,然後拿着工具一套行雲流水,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把備胎給換上了。

出于禮貌,我還是跟蔣政廷道了聲謝。

蔣政廷從我車上抽了張濕巾擦手,“這會兒不記仇了?”

我噎了下。

蔣政廷将擦完手的濕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備胎不能長時間用,盡快去4S店把車胎補了。”

我應了聲好。

蔣政廷這會兒倒是很紳士,“需要幫你送去4S店嗎?”

我說不用了。

蔣政廷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那你把我送去4S店,我的車在保養,今天提。”

我不想跟蔣政廷牽扯,心裏思量着措辭該怎麽婉拒。

蔣政廷一眼看穿我的心思,漫不經心倚靠着座椅背,“簡總聽過寓言故事嗎?比如,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

我無聲翻白眼。

他這是在諷刺我不知恩圖報,但我也沒求他幫我換備胎不是?

我心不甘情不願坐進駕駛室。

蔣政廷還真就把我當出租了,一本正經報了地址,“柳園大道那家4S店。”

我不言不語發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抄近路駛往目的地。

4S店裏很忙,我抵達的時候,前面還有兩輛車在排隊。店員跟我講要稍等一會兒,建議我可以先去附近吃個飯,等我吃完飯回來,差不多車胎就補完了。

我只好拿出手機定位附近的餐廳。

這時蔣政廷提了他的車,店員很殷勤給他送了一個精美的禮盒。

我好奇現在保養車還送禮盒?

但店員告訴我今天是蔣政廷的生日。

我微怔。

蔣政廷随手将4S店送的禮盒扔進車裏,又問我:“晚上吃什麽?”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因為在我看來就沒打算跟蔣政廷一起吃飯。

蔣政廷的語氣不鹹不淡的,“今天我過生日,要不你請我吃燒烤?”

我頓時頭上一排問號。

蔣政廷直接無視我的想法,“走吧,就在這附近,幾分鐘就到了。”

我默了一秒,“不是,我……請你吃飯?”

蔣政廷不可置否,随即又笑,“我請你也行,不過壽星請客吃飯,你得買禮物。”

他說罷就往店門外走去。

周圍幾個圍觀的店員,我略微尴尬,也趕緊跟着蔣政廷離開。

蔣政廷說得那家燒烤店的确很近,出了4S店的門,右拐200米就到了。

他熟門熟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拿出手機掃碼點餐。

不得不說蔣政廷這外形條件實在是過于優越,從他進門起,店裏的女生就沒有一個不看他的。

我平時沒有過這種被人矚目的待遇,一時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蔣政廷倒是毫不在意,大抵被人看習慣了,習慣成自然。

他自己點完餐之後又将手機推給我,我沒什麽胃口,就簡單點了幾串雞翅和一杯奶茶。

等菜的功夫,奶茶就先端上來了。

服務員小姐姐禮貌告訴我奶茶可以免費續杯,我禮貌應着,但我沒想到所謂的免費續杯是我喝一口她續一口,她直接站我旁邊不走了。

我是真沒享受過這種服務,但別的桌不這樣,只有我喝一口她續一口。

我還納悶兒她怎麽這麽殷勤,後來我悟了,她不是想服務我,她是為了看蔣政廷……

我沒再喝奶茶。

服務員小姐姐站在我附近溜達了好幾圈,見我沒再喝,便悻悻地走了。

蔣政廷将這一切盡收眼底,悶笑,但沒吭聲。

我頭一回覺得或許“紅顏禍水”這四個字也能用在男人身上。

烤串很快便端上來,半生不熟的,還需要自己再烤。

蔣政廷主動承擔了烤串的工作。

這時一位外賣小哥提着一個蛋糕進店,我一眼看到他,連忙起身招手。

外賣小哥又連忙提着蛋糕走過來。

我接過并道謝。

蔣政廷有些意外瞧着那個蛋糕。

我別扭解釋道:“不管怎麽說,你過生日也得吃個蛋糕。”

蔣政廷眉眼彎了下,很柔和,但沒有說話。

我将蛋糕拆開放到桌子上,蠟燭是數字的,我一邊擺弄一邊問蔣政廷,“你幾歲了?”

蔣政廷說二十九。

我詫異問:“你二十九了?”

我仔細打量他,“你一點也不像二十九。”

蔣政廷挑眉,“像二十八?”

我噗嗤笑,“不是,我一直覺得你也就二十五六。”

我将數字蠟燭插在蛋糕上,“有打火機嗎?點一下蠟燭。”

蔣政廷略微有些不自然,“點完蠟燭要做什麽?”

我愣了下。

我沒成想蔣政廷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你沒過過生日嗎?”

我原本只是打趣,但沒想到蔣政廷還真沒過t過生日。

他面上的表情很平淡,聲音也很輕,“我的生日是我母親的忌日。”

我擺放塑料刀叉的手一瞬間頓住。

我都忘了這一茬兒。

當初晏董事長帶蔣程櫻私奔的路上出了車禍,蔣程櫻的忌日可不就是蔣政廷的生日……

我下意識擡眸,有些局促,“對不起,我……我那個……”

蔣政廷很柔和笑,“但我一直很想過一次生日。小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幾歲,是後來上學學了數學才自己算出來的。”

他說着拿打火機把蠟燭點燃,“是要唱生日歌嗎?”

我沒敢接話。

畢竟在他母親忌日這天,怎麽能祝他快樂……

蔣政廷倒是不在意,“那我直接許願嗎?”

我連忙點頭,順坡下,“許願吧,生日這天許願特別靈。”

蔣政廷放下打火機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認認真真許了個願,然後将蠟燭吹滅。

我問他:“許了什麽願?”

蔣政廷将蠟燭拿掉,又用塑料刀去切蛋糕,“希望我可以像宴修赫一樣順心如意。”

我微怔。

蔣政廷将一塊切好的蛋糕遞給我,“宴修赫從小什麽都有,而我什麽都沒有。”

我并不信。

傳聞中晏董事長愛慘了蔣程櫻,更是對蔣政廷這個兒子愛屋及烏,晏董事長總是偏愛蔣政廷,要什麽給什麽,比對宴修赫更好。

蔣政廷看穿了我的想法,自嘲一笑,“私/生/子不可能受寵,不過是衣食住行不缺罷了。而且晏家龐大的家産,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蔣政廷吃了口蛋糕,大抵太甜,他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但宴修赫就不一樣了,他作為晏家正兒八經地繼承者,現在手上就有12%的股份。等哪天父親去世,他成為晏家名正言順的掌權人。到時候,我這個私/生/子能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存活,只在他一念之間。”

我眼眸微垂,“所以,你才會對付宴修赫?”

蔣政廷将烤好的雞翅放到我的碟子裏,“我不是想對付他,我只是在自保。在我失去父親對我的庇護之前,我總要擁有能夠反抗宴修赫的能力,才不至于為人魚肉,任人宰割。”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蔣政廷示意那些烤好的雞翅,“吃飯吧,要涼了。”

我點頭,拿起一塊雞翅品嘗,入口鮮嫩多汁,唇齒留香。但我卻比剛才更沒有胃口,如此美味的食物,我卻如同嚼蠟。

我只吃了一口便将雞翅放回碟子裏,我看向蔣政廷,很真誠地道:“我覺得,宴修赫不會對你不好。我雖然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我覺得宴修赫這個人,他心不壞,他不是不能容人的人。更何況,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跟這一代無關。”

蔣政廷的笑容有些分辨不出虛實,“你有多了解宴修赫?”

我一時啞言。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

天花板灑下的暗影拂在蔣政廷的眉眼,幾分薄薄的陰霾,“宴修赫只是對你很好,但不代表他會對別人寬容。”

他說着,又雲淡風輕笑了下,“你就好好被他豢養吧,小寵物。”

我蹙眉,“我不是寵物。”

蔣政廷淡淡嗯,沒反駁,但又很敷衍。

吃完飯後,我和蔣政廷一起返回4S店。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路燈亮起,從南至北,自西向東,連成一道道明亮暖橘色的線。

我與蔣政廷并排沿着路邊的人行道走,他自然而然讓我走在裏面。

宴修赫也喜歡讓我走裏面,因為走裏面不容易被路邊過往的電動車碰到。

我無意識側頭擡眸,路兩旁的霓虹籠罩在蔣政廷的眉眼,一層虛幻的斑斓之下,他的面容如同白皙透明的玉。

我複而又垂眸。

我和他一路無話抵達4S店,我的車胎已經補好了,被店員停在了店門外的停車位上。

隔壁停車位就是蔣政廷的車。

我走進店裏交錢。

出門的時候蔣政廷還沒走。

夜色濃重,他倚靠在車頭抽煙,他挺拔俊秀的肩上落滿了月色的華光,光很寂寞,他迷人而陰郁。

我走過去,鑰匙開車鎖,“走嗎?”

他叼着煙,“今天謝謝你給我過生日。”

我唔了唔。

蔣政廷沒再說什麽,轉身拉開他自己駕駛室的車門坐了進去,“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我點頭,也坐進我自己車裏的駕駛室。

兩輛車子同時打火,蔣政廷沒先開車,而是禮讓我先行。

我輕踩油門将車駛離4S店,蔣政廷随即跟在我的車後。

我和他同方向行駛了一條公路,在紅綠燈的路口,我右拐,他左拐,然後分道揚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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