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為了能在聖誕節騰出時間，林筱加班加點趕出了初版的調研分析。

經過和徐景沉的最終确認，發出“好的”表情包的那一刻，她總算松了一口氣。

坐在地毯上，仰頭靠着沙發，眼睛沒有聚焦地看着天花板發呆。

沒日沒夜的加班，讓她感覺工作就像是在深海強壓裏苦苦掙紮。

直到完成工作，壓力瞬間釋放的感覺，又像是終于抓到了海上的漂浮标，一切都又有了希望。

手機突然再次“嗡嗡”傳來一聲震動，聲響在安靜的客廳裏像是放大了數倍，吓了毫無準備的她一跳。

頭也不擡地伸手摸到手機，拿起來舉高到頭頂，看到依舊是徐景沉發來信息，她連忙又端正坐好。

徐景沉-徐總：【這麽拼命敢方案，是聖誕節有安排嗎？】

這麽明顯嗎？

林筱心裏咯噔一下，蹙着眉不安地眨了眨眼。

林筱筱：【确實是有些計劃，但是您放心調研分析我們絕對是保質保量完成的。】

徐景沉-徐總：【不用緊張，質量我有看到，辛苦了，早點休息。】

林筱筱：【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徐總也早點休息！】

回複完徐景沉的消息，盯着手機等了足足一分鐘，見徐景沉沒有再回過來的意思，她這才從地毯上爬起來，躺到沙發上。

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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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就是聖誕節了。

打開手機看着自己早就買好的兩張平安夜的電影票，她再次陷入沉思。

樓外倏然有微弱的光亮轉瞬即逝。

在深夜的小區極為明顯，卻又叫人不以為意。

下一瞬，林筱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是季珩打來的語音。

将近淩晨的時間，季珩怎麽會突然給她打語音來？

她怔了一瞬，按下接通鍵：“喂？怎麽了嗎？”

一張口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一直忙着收尾忘記喝水，嗓音竟然已經啞成這個樣子。

聽筒那頭，季珩沒有立即作聲。

像是輕嘆了下，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也隐約帶着些疲倦：“你又在加班了嗎？”

林筱的雙眸驀地睜圓：“你怎麽知道？”

“我剛回來。經過你家樓下，看到你的客廳還開着燈。”

聽到季珩的話，她騰地從沙發上起了身。來不及穿鞋，光着腳跑到窗前，貼近玻璃看着樓下。

小區裏沉暗一片，只有昏黃路燈發着微弱的亮光。

“我已經在地下車庫了，不在你樓下。”像是猜到她的反應和行動，季珩低笑着，轉瞬聲音又變得嚴肅起來，“你這些天一直加班到這個時間嗎？工作很忙？”

“你不也是一樣？”

林筱輕哼了聲，嘴上小聲嘟囔着。

說完低頭看了看手機，親眼看着日期從二十三日變成二十四日。

給她約季珩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而現在他們正通着話，應該是最好的機會了。

像是鼓足勇氣，她試探地喚了聲：“季珩。”

對面剛好傳來電子鎖解鎖的聲音，接着季珩極輕地：“嗯？”

她深吸一口氣：“你明天有空嗎？準确來說……應該是今天了。”

季珩聲音沉了沉：“怎麽了？”

“我閨蜜放我鴿子了。”

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把早早就跟孟思瑩對好的話術說出口，“我買了平安夜的電影票，她去不了了，你能和我一起去……看電影嗎？”

心髒砰砰狂跳不止。

在靜谧的夜裏，如鼓噪般。

她幹咽口水，等待着季珩的回複。

短短空白的十幾秒，猶如一個世紀一般難熬。

片刻，聽筒裏終于傳來季珩的聲音：“好，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低沉、溫柔，瞬間撫平了她全部的焦躁。

*

因為季珩答應了邀約，林筱昨晚竟然興奮到失眠。

将将三點才睡着，一大早又跟着生物鐘醒了。

雖然困到不行，但還是從床上爬起來，強忍着困意給自己打扮了一番。

她挑了件顯身材的象牙白羊毛長裙穿到身上，外面又套了個小香風馬甲。花了功夫給自己畫了個看上去清純自然的素顏妝，竭盡全力蓋住了自己發青的黑眼圈。

心滿意足到了公司，結果還是被孟思瑩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孟思瑩把她按到工位上，把自己皮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又把包塞到她懷裏：“打扮成這個樣子約會，結果你背個帆布包？”

說着指了指她套在最外面的羽絨服：“還穿這麽暖和？死丫頭你真是不委屈自己！今天下班你把我的外套穿走，知道了嗎？”

孟思瑩的“強硬”沒有給林筱任何拒絕的機會，下班時她穿着孟思瑩的外套，拿着孟思瑩的小皮包，才剛出辦公樓，就凍了個哆嗦。

幾近小跑着找到季珩的車，她拉開車門坐上去，被空調熱風溫暖包裹的一瞬間，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緩過勁後，側頭看向季珩，季珩正蹙眉盯着自己看。

“穿這麽少？”他似乎沒有因為自己的打扮被驚豔。

林筱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

自己其實一直都很怕冷，所以永遠會穿得很保暖，現在在寒冬裏卻穿成這個樣子，肯定會讓季珩起疑。

“我、我……”

她在大腦裏快速找着可以解釋的理由，突然靈光一閃，“我不是被閨蜜放鴿子了嘛，我要打扮得好看點，然後氣死她，我今天這樣還行嗎？”

她強裝着鎮定，朝季珩明媚一笑。

心中的緊張和期待交融着，小心翼翼打量着季珩的反應，看到季珩喉結上下滾動了下，薄唇微啓，她幾乎忘記呼吸。

“很好看。”

季珩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誇完她目光轉向前方，發動了車子。

林筱沒想到從小到大時不時都會和自己怼幾句的人這次會這樣直白，臉頰不禁泛起微微熱意。

她垂下頭，有些羞赧地扯了扯馬甲邊，突然又想到應該把自己剛剛撒的謊圓好，連忙又擡起頭，打開手機相機給自己胡亂拍了幾張照片。

她為了把戲做足，把照片直接發給了孟思瑩。

林筱筱：【外面真的很冷！】

孟思瑩的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先是一張照片，孟思瑩放大了她剛剛的自拍，聚焦在她旁邊的微微露出一角的季珩正扶着方向盤的手和小臂。

人間孟想少女：【嘶……這手，這手臂線條，你竹馬看來有在運動。】

人間孟想少女：【領口往上翻得剛剛好……你竹馬今天打扮了嗎？有照片嗎？】

孟思瑩這也觀察得太仔細了。

林筱不禁在心中腹诽，小心翼翼偏頭瞧了瞧專心開車的季珩，發現季珩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外面還套了個她從未見過的黑藍網格毛線馬夾。

這一身和以往季珩幹練的精英風相比，多了些學院氣息，她微微擡頭，發現季珩今天的發型也有了變化，看上去更像個還沒大學畢業的男大。

季珩今天難得的樣子，她哪怕不是孟思瑩管她要照片，她也想拍幾張照片，紀念一下。

再次悄悄拿起手機，鏡頭慢慢對準季珩的側顏，才剛想按下拍照鍵，季珩卻偏偏側過頭來準确無誤地對上了她的鏡頭。

被發現了！

林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她瞳孔微顫，最後舉起一個剪刀手，假裝自己依舊還在自拍。

前方紅燈再次變綠，季珩重新啓動了車子。

看到季珩不再看自己，她這才放松下來，頭靠在車窗上，低下頭“啪啪”給孟思瑩打着字。

林筱筱：【差點被發現，保命要緊，下次再給你拍。】

*

路上有些許堵車，好在林筱提前考慮到這一點，定的是八點以後的電影。

她買的電影是一部國外的小衆愛情文藝片，雖然一開始都不被看好，但上映後反響極佳，很多電影大號都自發推薦。

電影主要t講的是暗戀無果的故事。

女主和男主是在大學認識的，兩個人相互幫助，相互依靠，成為彼此最重要的存在。愛意不知不覺在彼此心間生出，可從一開始就确定的朋友身份阻止他們表白的沖動。

大學畢業後，兩人漸行漸遠。

女主跟着父母徹底離開，男主則去了女主曾經與他提到過的老家，開了個酒吧。

後來，女主在外地與父母安排的男人結了婚，婚後過得并不幸福，經歷了丈夫的出軌與家暴，卻因為父母的緣故，她只能一直隐忍，直至父母相繼離世，她才成功離婚，可那時她早已不再是年輕的少女。

最後的一幕是男主的酒吧門被推開，一雙黑色圓頭皮鞋出現在門口。

但導演并沒有把來人拍出來，所以電影是個開放結局，男主到最後到底有沒有等到女主只有兩個主角自己知道。

這部電影是孟思瑩陪她把聖誕檔電影全都研究一遍後确定下來的，除了這是部愛情片，可以全程制造暧昧氛圍外，還能剛好借着這部電影再次試探季珩。

她和他也許會像電影裏的男女主一樣錯過彼此，如果季珩對她有意，看完電影或許會聯想到他們，從而産生危機感。

林筱取完票，與抱着爆米花和飲料的季珩并排走進影廳，找到他們的座位。

影廳裏基本已經坐滿，來看這部電影的大多都是情侶，有的在合影，有的在相依，都甜甜蜜蜜地坐在一起。

周遭都是親密接觸的氛圍下，林筱驀地覺得自己和季珩兩個端坐僵直的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尴尬之下，她低下頭一邊抓着爆米花，一邊假裝忙碌地翻起朋友圈。

好在電影很快開始，燈光漸漸暗了下來。

她松了口氣，将手機放回到皮包裏，把自己一直霸占的爆米花桶放回到她和季珩中間的架子上。

電影是典型的歐美校園電影開頭。

男女主在大學迎新會上相識，兩人一起喝酒，一起跳舞，相互交換了聯系方式。

電影一開始給人的感覺是青春歡快的，大家都沉浸在這活躍的氣氛之中，只有林筱的心始終沒有放在銀幕上。

她假似觀影，卻時不時側過腦袋去瞧一瞧季珩的反應。

她看到季珩全神貫注地盯着銀幕，有時會微微蹙起眉，有時又完全放松下來喝兩口飲料。

電影沒有到達高潮的部分，她看不出季珩更多情緒。

本想轉回頭，等過一會再來打量。

但或許是自己偷看的次數太多，季珩終于在她要移開視線時轉過頭來，與她的目光直直相對。

電影裏下起傾盆大雨。

女主站在屋檐下等待雨停，男主拿着傘突然出現在她身側。

這場雨也像是下進了林筱的心裏。

她看到季珩的臉龐在銀幕明暗交織的映襯下更顯俊朗，額前碎發微遮着雙眸，襯下淺淺的陰影。

那雙深邃的眼眸正望着自己，她不禁感覺耳尖發燙，心也跟着毫無規律地亂跳起來，不知不覺與電影中女主的心跳聲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