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捉蟲)
玩味 (捉蟲)
沈成墨眼底透出幾分詫異,看老爺子吃的香,他一時峻利的眼神也溫和了下來,不緊不慢等着他那份早餐上來。
很快,劉阿姨又端來了飯菜,卻是一份生煎和粥,以及幾樣精致的小菜。
樣式是多了,精致也是精致了。
只是卻沒了之前那小馄饨特有的香味。
沈成墨看向劉阿姨:“給我一碗馄饨謝謝。”
“這……”
劉阿姨連忙為難道,“沈總啊,嬿白只做了老爺子的早飯……這個……沒了。”
沈成墨一怔:
這女人不知道他也在嗎?
他和沈熠宣一起來的,這女人不該不知道他過來了……竟然真就無視了他?
心裏這麽想着,沈成墨郁悶還是拿起了筷子,簡單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實在是老爺子吃的太香,且那香味直往他鼻子裏鑽,搞的他根本不能好好吃飯。
‘呼嚕……’
這時,沈老爺子端起碗,呼嚕一下子将碗底最後一口湯喝了一個幹幹淨淨,滿意地喟嘆了一聲。
“嗬嗬……小墨呀,”
沈老爺子吃飽了似乎更有精神,看着沈成墨煞有介事叮囑道,“下次……嗬嗬,下次不要去那麽危險的……危險的地方攀岩了。”
他還是有點糊塗,忘了沈成墨雙腿殘疾的事情,只記得沈成墨讀書時喜好極限運動的事情。
沈成墨點點頭,深深看向爺爺,眼底微微有些酸熱。
他們兄弟三人中,他是和老爺子感情最深的一個。
這也是當初沈老爺子為了老戰友的恩情,催他娶了顧嬿白時,他沒有反對的一個原因。
自從老爺子得了老年癡呆症後,有多久沒說過這樣關切他的話了?又多久沒有這麽清楚的說話了?
想到宋醫生對老爺子病情好轉的疑惑,沈成墨視線不動聲色掃過老爺子面前的空碗。
“這湯一點剩的也沒有了?”
沈成墨看向劉阿姨。
“啊……鍋還沒刷,可能還有一碗底的剩湯?”劉阿姨也不确定,但盛飯嘛,還是會殘留一點吧?
不會吧,小沈總這是想喝那鍋底剩的?
劉阿姨眼中有點疑惑。
沈成墨擡手做了一個手勢,随他一起來的助理,連忙走了過來。
“将那湯取樣,”
沈成墨吩咐道,“送去叫人檢測一下出個報告。”
那助理一怔連忙應了。
“沈總,你這是懷疑……”
宋醫生吓了一跳。
“老爺子吃的東西,”
沈成墨一笑道,“謹慎一點好。”
只是香也就算了,可老爺子吃了後,精神見好……這就由不得他會懷疑,裏面放了什麽東西。
真查出來什麽,他要這女人生不如死。
想到沈熠宣,沈成墨微微眯了眯眼:
沈熠宣既然跟着顧嬿白吃的早飯,兩人一起吃的,那就還好。那女人總不至于對她自己吃的東西下什麽料。
吃過早飯,顧嬿白帶着沈熠宣到了前院。
今天要去離婚,她把證件也都準備全了。
上了沈成墨的車後,沈熠宣叽叽喳喳地貼在顧嬿白身邊,小手比劃着說的那叫一個熱鬧。
顧嬿白只靜靜聽着笑,并不打斷這小家夥。
沈成墨聽着後排座上的動靜,卻聽不到顧嬿白“蠱惑”沈熠宣什麽,不由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這時,沈熠宣想到了什麽,回頭在他身上的小背包裏拼命翻着什麽。
“你找什麽呢?”
顧嬿白疑惑問了一聲。
“身份證哦,我也有身份證喔——”
沈熠宣這時找到了,興奮地舉着自己的身份證給顧嬿白看。
“好帥,”
顧嬿白以為小家夥在炫耀他自己的照片,柔聲笑着誇贊道,“宣宣是個小帥哥。”
“你拿身份證幹什麽?”
沈成墨扭頭皺眉盯着小侄子。
他這小侄子,自從眼睛恢複了後,性子像是都變了,原來失明的時候,安安靜靜的,話也少,跟個小可憐似的。
眼下卻跟剛從五行山下放出來的孫猴子一樣,活潑好動有點過了頭。
這小子也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他的身份證,回頭得叮囑一下趙阿姨,別讓這孩子亂拿證件玩。
“我要結婚哦,”
沈熠宣一把抱住顧嬿白的胳臂,得意看向沈成墨,“二叔叔你和嬸嬸離婚,嬸嬸就能和我結婚了喔——”
顧嬿白:“……”
沈成墨:“……”
沈成墨淩厲的眼光掃向顧嬿白:這女人都教了沈熠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顧嬿白卻沒顧上看他,正啼笑皆非糾正沈熠宣:“不是哦,宣宣,你還小呢,不能結婚。”
沈成墨:“……”
這是他小不小的問題嗎?
“可以先報名,報名,”
沈熠宣奶聲奶氣斬釘截鐵道,“趙阿姨說,生日蛋糕可以,可以預定噠,買,買很多東西都可以預定,預定噠。我,我預定嬸嬸哦——”
“胡說八道,”
沈成墨訓道,“你小子明天就給我去上幼兒園。”
沈熠宣氣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你小子學歷太低,你嬸嬸沒法跟你結婚,”
沈成墨怕沈熠宣真哭,就忽悠他道,“學歷,你懂嗎小子,你沒學歷!你沒聽電視上那些人都說嗎,幹什麽都要學歷,學歷!”
沈熠宣愣住了。
他趕緊看向顧嬿白。
這時,沈成墨沉沉的眼光也落在了顧嬿白身上。
顧嬿白便暫時順着他的意思點頭道:“對啊,宣宣啊,你得上學呀,最起碼也得幼兒園畢業呀。”
沈熠宣小手攥着自己的身份證,神色糾結萬分:“我,我預定,預定也不行嗎?”
“不行。”
沈成墨斷然道,“要學歷。”
沈熠宣緊緊抿着小嘴,眼巴巴瞅着顧嬿白。
顧嬿白輕柔地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沒有多說。
“那嬸嬸,嬸嬸等我,”
沈熠宣緊張道,“等我畢業呀……我明天、明天就去上幼兒園。”
說完還是不放心,伸出小手又道,“嬸嬸,拉,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顧嬿白默了默,還是伸出手來,輕輕跟小家夥勾起了手指晃了晃。
沈成墨心裏輕嗤一聲:
這女人怕不是原本還想拿沈熠宣算計什麽吧?
到了民政局,沈熠宣被哄着留在車上,和助理、司機在一起。
顧嬿白跟着沈成墨一起進去。
拿着協議登記完,顧嬿白有點意外,這個世界協議離婚竟然也有一個月冷靜期?
沈成墨看着顧嬿白毫不猶豫地流利都簽了字,一概手續登記好後,他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這女人簽字這麽痛快,該不是還想着在這一個月冷靜期又做點什麽吧?
一起出來時,正走着的顧嬿白腳步忽而一頓。
“怎麽,”
沈成墨坐在輪椅上,頭也沒擡道,“後悔了?”
“那個,”
顧嬿白輕輕道,“沈先生,離婚要想快一點的話,你叫人去走訴訟程序會早一點嗎?”
她雖然不急,可是早一點斬斷這層關系,心裏也就更清靜了。
沈成墨眼光霍然擡起,盯住了顧嬿白的眼睛。
“沈先生?”
顧嬿白看着他眼底不虞的眼神,疑惑道,“那個比這個還慢嗎?”
她沒離過婚,更沒訴訟過……
這些确實不太懂。
“這麽急?”
沈成墨一挑眉,“夫人,這是找好下家了?哪位帥哥這麽叫夫人魂不守舍的?改天叫我見見也開開眼?”
顧嬿白靜靜掃了這人一眼。
沈成墨這人,是總裁不錯,可并不是高冷那一挂。
這人嘴毒,臉皮也厚算計也深,豁得開,膽子又大心又狠的……不算什麽謙謙君子。
這人說話很不中聽,唯一值得她欣賞的,不過就是這張臉。
這張女娲炫技之作一樣的俊臉。
就比如此時,自然光照下,這人坐在輪椅上,微微斜着一雙眼看着她時,修長的眼睫根根分明。
光是落在眼睑下的那一條淡淡的陰影,都像是有着說不出的風流。
好一張美色皮囊。
即便在幾乎全家都顏值爆表的沈家,沈成墨的這張臉,依舊是上上之作。
“你看什麽?”
聽不到顧嬿白的回應,沈成墨疑惑看過去時,不由一皺眉冷聲道,“你這是什麽眼神?”
是他的錯覺麽?
為什麽在這女人平靜的眼神裏,他竟然看出幾分對他的玩味來?
這種感覺太過詭異。
“沒什麽,”
顧嬿白不着痕跡地收回了眼光,聲音輕柔地像是微風拂過,“沈先生說笑了。”
沈成墨只覺得像是打在棉花上,微微眯了眯眼:
這女人,真是和原來一點也不一樣了。
離開民政局後,沈成墨沒再說什麽。
倒是顧嬿白,應付了沈熠宣好一會,才哄得這小家夥心滿意足,到了老宅後,跟她依依不舍地說了拜拜。
顧嬿白回了老宅後,直接去了花園的陽光房t。
這兩天她對陽光房裏的這些花木“照顧”的多,還有花園裏那株老梅樹也多澆了幾次加了“料”的水。
這時候,老梅樹還看不出什麽,但陽光房裏這幾十盆金桔變化是最明顯的。
原本金桔上結滿的青色的小果子,這兩天明顯長大了一圈不說,金桔植株的葉子也越發光澤了。
在光下,每一片葉子都油亮油亮的,像是流淌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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