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卧榻之側(9)
卧榻之側(9)
皇上擡劍就朝秦晔腦袋上砍去, 秦晔迅速躲開,劍割去了秦晔的束發,發絲散了下來, 秦晔雙手撐在身後狼狽不堪。
“皇上。”
孟父和盧廷尉, 還有周圍的太監,侍衛齊齊跪下。
黎武安也跪下了。
天子盛怒, 衆皆不敢擡頭。
哪怕是做戲, 孟父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看樂子, 只說道:“皇上息怒。”
盧廷尉說道:“請皇上念在昌邑君的面子上,息怒啊。”
衆人皆說:“請皇上息怒。”
皇上鐵青着一張臉看着不知死活的秦晔,又想起昌邑君當年在戰場為了救他斷了的那條腿, 手中的劍到底是放下了。
要不是昌邑君戰場傷到的那條腿太靠近某個地方,昌邑君也不會這輩子就秦晔這麽一個不中用的狗東西。
皇上将劍遞給太監, 回到龍椅上, 神情依舊冷峻,“傳朕的旨意, 武平君不忠不孝不義,從今日起革除一切封號,貶為平民,府中財務因公所商, 全部充公。”
“皇上, 你不能這樣!”
秦晔不滿地大喊, “你不能這麽對我, 我是你親侄子。”
“押下去。”皇上聲音冷漠,他對秦晔失望至極, 已經不想再見到這個畜生了。
“好,今日之仇, 我秦晔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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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秦晔站起來,看向走過來準備抓他的侍衛,冷酷的眼神令人膽寒,“本君自己會走。”
秦晔深深地将這大堂之上的所有人都看了一眼,仿佛要将他記下,來日雙倍奉還似的,然後擡步,威風凜凜地走了出去,仿佛這裏只是他魔尊偉大複仇的起點。
皇上越看秦晔那了不起的背影越氣,真恨不得現在就提劍把秦晔的頭顱割下來。
昌邑君那個混賬,怎麽就生了這麽個不是東西的兒子?
皇上深吸一口氣,見姚荷葭還跪在地上,對盧廷尉說道:“你一會兒帶人清點財務的時候,把這個……”
皇上指着姚荷葭,“這位夫人,該給她的財物劃出來……”
說到這裏,皇上問姚荷葭嫁人沒有,姚荷葭說道:“民婦在娘家調養好身體後,已經二嫁。”
“可有嫁妝?”
姚荷葭搖頭,“民婦家貧,嫁于昌邑君時便身無長物。”
皇上點點頭,告訴盧廷尉,“将劃出來的財物給這婦人充作嫁妝吧,送到夫家。”
“是,陛下。”盧廷尉說道。
皇上又不耐煩地看了孟父一眼,揮揮手讓所有人退下了。
審理完,皇上又迫不及待地來到後宮,此時,杜梨花在皇後的吩咐下,已經帶着太監将田地開墾好了,将紅薯種了進去,這會兒正在灑水呢。
梨落因為是孩子,皇後就讓她在一旁玩,她留了個虛體在涼亭內,這會兒跟着皇上也回神了。
皇上急不可耐地問杜梨花,“這樣就好了嗎?會不會影響生長?以後就長不出來了?”
“不會的。”
杜梨花跪在地上書:“皇上,我當初撿到這果子切成塊放進地裏,就是抱着僥幸的心理随便試一試,後來發現這野果子生命力特別強,随便種種,不用怎麽管,除除雜草,定時澆水,它自己就長出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
皇上松了一口氣,皇後見皇上這般焦慮的模樣,笑道:“這下皇上可以放心了吧?”
“朕是擔心。”
“臣妾知道,皇上只是太想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了。”
皇上和皇後說了兩句,看向杜梨花,讓她起來,“你是個好姑娘,你放心,朕要賞你,賞你……你要什麽?你說,你說出來,朕都給你。”
“那……皇上,您可以饒了馬天炮嗎?”
馬天炮是看守湯餅鋪被罰的,杜梨花這事是因為她和梨落跑前邊打鬧,馬天炮跟了過來,才讓那些賊人鑽了孔子。
那說到底是她和二丫頭害了馬天炮啊。
“你這丫頭倒是心善,不過不行。”
“啊?”
杜梨花一臉不理解,“皇上,不是您說都可以嗎?”
“軍紀嚴明,絕不可改。”皇上這會兒知道果子百分百能種出來了,已經徹底放松了,他笑道:“更何況,算算時間,馬天炮這會兒已經受罰結束了,就算是朕下旨也來不及了。你說說別的吧。”
“啊——”
杜梨花一臉內疚。
皇後目光含笑地看着杜梨花,“你說說吧,除了這個,還想要什麽?”
“那我可以要一點點賞銀嗎?”杜梨花是直腸子,不會拐彎抹角,也沒那個智商說什麽不求賞賜能為皇上辦事便是福分的場面話,她直白地說:“那些人在湯餅鋪鬧了很久,生意沒法做,家裏的錢都快吃沒了,又要買面粉又要買魚,還要買豬肉,哦,對,二丫頭那邊要開學了,也要交錢。”
杜梨花認認真真地算着賬,“二十兩,可以嗎?”
二十兩,普通人家一家三口一年的花費。
“你這丫頭……”皇後都被逗笑了。
皇上也笑着搖了搖頭,告訴杜梨花好好照顧這兩塊田,等紅薯t種出來了,還有大賞賜,然後走了。
杜梨花沒明白,但是皇上前腳走,後腳太監就端來了十錠金子,那把杜梨花高興的。
晚上睡覺,梨落和杜梨花一起睡,杜梨花非要抱着金子睡,半夜起來,還把已經睡醒的梨落拉起來數金子。
“一錠,兩錠,三錠……十錠。”
杜梨花坐在床上,拉着梨落,數一個,放到梨落懷裏一個,然後再數第二遍,數一個,從梨落懷裏拿一個,然後再數第三遍,來來回回。
梨落也不說話,就笑着由着杜梨花。
杜梨花美滋滋地将金子抱在懷裏,“二丫頭,等那果子種出來了,咱們回到湯餅鋪,咱也學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專門請一個先生,只教你,教你一個人。”
梨落:“……”
這就不快樂了。
她都活幾百上千年了,還要讀書!
“不對。”杜梨花來勁了,“二丫頭,你先去将軍府考行武堂,姐覺得你肯定有天賦。你看每次我揍你的時候,你跑多快啊,你一定能考進去的。到時候也當一個女将軍,你看武将軍,三十多了,帶着那麽多人,騎在馬上,把武平君都打敗了,多帥啊。”
梨落閉上眼睛躺回去裝睡。
不讀書,不去行武堂。
不去不去,反正不去。
“欸,二丫頭,你別裝睡啊,你看行武堂的人多喜歡姐姐做的湯餅啊,咱們和将軍也算熟人了吧?通融通融,将軍肯定會讓你考的。”
梨落捂住了耳朵。
“二丫頭,你不去,信不信我抽你。”
“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也不去。”
“你這個二丫頭,怎麽不知道上進呢。”
杜梨花又開始念經了,梨落死死地捂住耳朵,蒼天啊,大地啊,讓她去死吧。
另一邊,姚荷葭自打被帶進走,王榮光就帶着王小蕊一路跟着,然後等在宮門口,心急如焚。
平民老百姓什麽時候見過這個陣仗啊。
王榮光還以為姚荷葭犯什麽殺頭的大罪了,吓得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他抱着王小蕊,都已經在心裏打定主意,不管發生什麽,至少一定要幫姚荷葭把屍身帶回家了。
然後姚荷葭平平安安地出來了。
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盧廷尉。
王榮光急匆匆地上前,只聽見盧廷尉說什麽待武平府的財務整理統計登記後會将夫人的那一份送到夫人家。
什麽意思?
王榮光急得臉發紅也不敢問。
那可是廷尉啊,那麽大的官,他平時見到府衙的衙役腿肚子都發軟。
等盧廷尉上馬車走遠了,王榮光才問。
姚荷葭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以前不說,只是傷感自己真心錯付,覺得那樣的自己太傻太天真,覺得丢人罷了。
姚荷葭将孩子抱回自己懷裏,親了親,将自己上一段的婚姻一一講述出來。
王榮光聽得目瞪口呆。
當初說親的時候,他只知道姚荷葭是寡婦,完全不知道上一任居然是昌邑君那種高高在上的貴族。
而且這些年,他一直在家吹牛,說自己條件很好。
本來嘛,他一個賣豬肉的,在這個很多底層小老百姓一年到頭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他這個賣豬肉的,不僅能吃飽飯,能存錢,隔三差五的還能吃大肉,那妥妥的大戶啊。
這下,怎麽比?
想起自己以前喝酒吹牛的時候,王榮光臉臊得慌。
姚荷葭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她都往前走了老遠了,王榮光還沒跟上來,催促道:“快回家啊,今天生意不做了。”
王榮光撓了撓頭,“那,你得了那麽多嫁妝,還是我娘子嗎?”
“你都知道是嫁妝了,不是你娘子,算什麽嫁妝。”
姚荷葭白了他一眼,平常看着挺大大咧咧一人,怎麽這會兒這麽矯情呢?
“知道了,來了。”一聽姚荷葭沒打算踹了自己,王榮光興高采烈地跑步追了上來,怕姚荷葭累着,又把王小蕊抱回自己懷裏,“走,小蕊,今天回家,爹爹給你做大肘子。”
“哇!”
大肘子可都是過年時候才能吃到的啊。
王小蕊一想到香噴噴流油的大肘子,開心地拍着小手,“吃肘子,吃大肘子……”
……
武平府的天,塌了。
盧廷尉親自帶人,跟抄家也沒什麽區別了。
秦晔雙手負于身後,站在院中,眼神深邃,目光如炬,直挺筆直的身體如一把塵封利劍。
他靜看周圍的人吵吵鬧鬧,如同一只蟄伏的獅子一般。
孟玲珑本來對盧廷尉抄家一樣的行徑不悅,但看秦晔這樣曠達的風度,也陪他站着,靜看風雲變幻。
很快,奴仆被遣散,家中財物大部分被沒收,二人被請出了武平君府邸。
秦晔身邊只剩兩個奴仆,孟玲珑也只有鳳桃一個丫鬟了。
還有兩個兒子,照顧孩子的兩個奶媽都沒了,以後怎麽辦?
秦晔讓人叫了車,拿祖上積蓄重新置辦了一個宅子。
只不過,這才收繳之後,祖上積蓄也就那麽幾百兩銀子和幾畝薄田了。
用這點東西置辦的宅子,雖然比普通百姓好上太多,但與曾經恢弘的武平府是天壤之別,秦晔和孟玲珑自然是看不上的,但也只能委屈自己住下,等來日東山再起了。
葉天奇坐在外表低調,但內裏豪華的馬車上,讓車夫一路跟上秦晔和孟玲珑的搬家之路,一邊品嘗着小酒,一邊悠哉悠哉地看孟玲珑和秦晔倒黴。
孟經綸當日匆忙拜訪,然後扭扭捏捏莫名其妙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問了一大堆,就算他是個傻子,也能從中間猜到一二吧?
然後再花點小錢,收買幾個孟家的丫鬟下人打聽一下就能知道孟家妖孽作祟自曝的真相。
兩邊聯系起來,他還有什麽不知道的?
他們家生意被打壓,他突然發瘋跑大街上鑽女人裙底,然後入獄,用刑,受審,最後家裏又花了一大筆錢才把他贖出來,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秦晔這惡人所為。
葉天奇越想越氣,他自小家産豐裕,父母疼愛,從沒吃過苦,長大後自持光風霁月,結果呢?
青天白日,大街之上,衆目睽睽,鑽女人裙底?
殺人誅心,何其毒也?
葉天奇握緊了手裏的酒杯,天道好輪回。
尊貴至崇的武平君他動不了,但一個小小的平民秦晔,還不任他搓圓揉扁。
等親眼确認了秦晔的住處,葉天奇回去就收買了一個秦晔曾經在煙花柳巷厮混了三個月情人。
此人花名明煙,七歲時,鬧饑荒,為了給全家換糧食,便被父母賣給了青樓,後來,一開始在青樓當丫鬟,晚上學習怎麽接客,怎麽跳舞,怎麽彈琴,青樓養到十三歲,明煙整個人長開了,腰肢纖細,明豔動人,于是青樓着重培養,十五歲那年明煙被拍賣初夜,被秦晔花重金拍下,然後和秦晔蜜裏調油,日日耳鬓厮磨了三個月,秦晔見到了孟玲珑,這才斷了。
明煙也算是青樓的頭牌了,葉天奇花了大價錢擺平青樓老鸨和背後的老板,并且答應事成之後,給明煙贖身并給她一個安家落戶的宅子,明煙這才答應。
失了武平君的身份,一開始秦晔還端着,擺出一副尊貴不可侵犯的樣子。
可是很快就繃不住了。
家裏的一應物什都要錢,然後還只有三個奴仆。
鳳桃還是孟玲珑的貼身丫鬟。
這麽一算,伺候秦晔的就只剩兩個了,他一個連穿衣服都要人伺候的,怎麽忍?
就算穿衣可以忍,那吃穿呢?
沒錢,哪來鮑參翅肚?
還有廚子,以前府裏吃的都是廚子精心制作的,所選的食材那都是要多珍貴有多珍貴,要多新鮮有多新鮮。
現在呢?
日日大白米飯配一點素菜,一疊炒肉。
這也太素了。
秦晔寒着一張臉,不舒服,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孟玲珑反而還好,她懷孕身體不舒服,本來就吃不下多少東西,而且她是神女,神女不管遇見什麽都應該是淡淡的。
甚至,她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體驗機會。
讓她和阿晔體驗一把普通凡間夫妻的生活,畢竟,等他和阿晔重回天界,他們就要肩負起守護蒼生的責任,到時候就體會不到這種凡間夫妻的平淡幸福了。
孟玲珑把這種生活當情趣,是因為知道這樣的生活是短暫的,遲早會過去的。
但是秦晔不知道啊。
他只知道如果一直這麽持續下去,外邊那些他的仇人可就真的看笑話了。
他必須盡快找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翻身,重回貴族的機會。
“阿晔,你別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們心存善念,不争不搶,上天就一定會站在t我們這一邊。”
孟玲珑這番話,是寬慰了秦晔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些。
他一方面感激孟玲珑被牽連還那麽愛他,為他着想,一方面心裏又微妙的有一點厭煩。
好一句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廢話。
“我知道了。”
秦晔揉揉眉心,給孟玲珑加了一塊肉,“哪怕不舒服,為了孩子也多吃一點。”
“嗯,我盡量。”孟玲珑細細地咀嚼,确實比以前努力多吃了一些,但也只多了幾筷子。
秦晔越看孟玲珑越心疼,這沒給她把杜梨花弄回來做飯,反而還害自己心愛的女人和自己一起吃糠咽菜,玲珑還強顏歡笑,努力多吃。
真是可憐她了。
家裏錢糧快見底,秦晔一門心思想建功立業。
只是如今太平盛世,當官都還得花錢找門路求舉薦信,哪裏去找那麽多能一步登天的機會?
秦晔在街上,越走越心涼。
加上以前風光時,秦晔性格跋扈,得罪的人多,這會兒他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走着走着,秦晔走到了湯餅鋪這條街。
湯餅鋪關着門,聽旁邊過來吃飯的人說好久都沒開門了,秦晔冷笑了幾聲。
杜梨花這個賤婢,不知天高地厚,不識好歹,估摸着和在武平府時仗着自己會做菜一樣,在宮裏仗着自己會種野果子,沖撞聖駕,被打入地牢,再也出不來了。
秦晔轉身正要走,恰巧看見廷尉司的官員過來送皇上下旨給姚荷葭嫁妝。
那一箱箱擡過來的,金銀珠寶,地契田契。
那本來該是他的!
秦晔看得眼都紅了。
剛好姚荷葭也看到了秦晔,她只冷淡地掃了他一眼,便對他沒了興趣,牽着王小蕊挽着王榮光進了門。
呵!就算姚荷葭現在略占上風如何?
秦晔不屑至極,他遲早會和姚荷葭算這種禦前栽贓的賬的。
秦晔瞥了瞥王小蕊小小的背影,一個丫頭而已。
姚荷葭一嫁無子,二嫁還是無子。
一個無子的女人,錢財再多,在婆家也擡不起頭。
“晦氣!”
秦晔罵了一句,快步離開。
閑逛了一天,秦晔也累了,找了個飯館吃飯。
秦晔剛坐下,一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走了過來,手裏端着一杯酒,“喲?這不是武平君嗎?哎呀,說錯了,現在已經不是武平君了,只是平民秦晔。”
秦晔額頭青筋暴裂,“滾,別讓我說第二次。”
“你跟誰大呼小叫的呢?”
那公子哥将酒杯一砸,“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不可一世的武平君嗎?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是打死你也沒人敢審老子!”
多熟悉的話啊。
曾經秦晔也這麽不可一世,如今輪到別人到他面前耀武揚威了。
“呵!”秦晔重重地一拍桌子,“你倒是可以試試,看看今天誰跪着出這個門。”
說罷,秦晔長袖一動,氣勢鄙視,“本君今日就算是落魄了,文略武功依然還在,就憑你?想動本君?”
公子哥眉頭一擰,怕了。
這時明煙走了出來,笑着打圓場,讓兩邊都算了,公子哥借坡下驢,趕緊帶人跑了。
明煙來到秦晔面前,“秦公子,這朱公子就是一個酒肉浪蕩子,你大人有大量別和他一般計較。”
“看在你的面子上。”
秦晔手裏銀錢不寬裕,也怕打起架來,老板讓他賠錢,也便借着明煙這個由頭下了坡。
明煙在秦晔面前坐下,一邊給他斟酒,一邊出錢讓店家多炒幾個菜。
“英雄難免有起有落,明煙相信秦公子雄才偉略,遲早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借你吉言。”秦晔一口幹了明煙倒的酒,只是這心中煩悶,如何是一杯酒可以解的?
秦晔問道:“你和那姓朱的認識?”
“朱公子是我的恩客。”明煙和秦晔本就是青樓楚館的老相識,也不避諱提及這些,她說道:“當年你拍下我初夜的時候,這位朱公子競拍失敗,便一直含恨在心。所以今天見到了秦公子才出言不遜。說起來,這還是因我而起。這杯酒,就當我給秦公子賠罪了。”
說着,明煙雙手拿起酒杯,仰頭幹了。
随着她的動作,明煙長袖滑落,露出裏面細長的紅痕,秦晔敏銳地察覺,他少時愛流連花街,與男男女女厮混,自持是懂憐香惜玉的人,更何況明煙曾經是他的老相好。
這會兒見明煙受了傷,秦晔立刻心疼地問道:“手臂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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