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鲫魚豆腐湯

鲫魚豆腐湯

“林嬸子，你們要進山吶？”向鳶眨巴着大眼睛問林鳳花，裝作人畜無害的樣子。

原昭看着他們，下意識的握了握拳，林鳳花帶這麽多人來，是想做什麽？

“你…你不守婦道！”羅東振滿眼都是向鳶和地主崽子在一起，他們兩個剛剛說說笑笑的場景，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好戲般的盯着他們看。也是林鳳花招呼他們來的，說要給她家兒子找回公道。

這又恰巧趕上下工了，就跟着過來看一看。

林鳳花的目的也很明确，她就是想要這件事鬧大了，鬧得越大越好。所以才招呼了一群人過來看熱鬧。

“什麽不守婦道啊？”向鳶不是個能忍受的，她可不慣着林鳳花一家。

“你來了我們家，和東振也談的好好的，還收了我們的好處，現在你就翻臉不認人了！”林鳳花怒氣沖沖的說，還擡起眼皮看向原昭，說：“現在還和地主崽子混在一起，這整個第三大隊的男的，都被你勾引完了。”

向鳶看着林鳳花完全變了一副面孔，被氣笑了，問她：“我收你什麽好處了？”

“不會是那碗蒸水蛋吧？”向鳶譏笑道。

一旁的村民們都在小聲議論，他們現在看向鳶是真真不像個傻的。之前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謠言，說人家這麽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是傻的。

“那份蒸水蛋，我放了三個雞蛋，還有那麽多香油進去。”林鳳花氣勢絲毫不弱，還對着村民說：“我林鳳花是什麽樣的人你們也清楚，我這上了門提了東西，也就是聘禮了，她收了，這是不是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是啊。”

“是啊，收了人聘禮那就是答應了。”

村民們配合着說，他們也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是聽到三個雞蛋，都有些吃驚，誰家做蒸水蛋敢放三個雞蛋啊？還滴了香油，想想都香的不行。。

“什麽聘禮？你那碗蒸水蛋？一個雞蛋都沒也好意思叫聘禮？而且，我還回去了。”向鳶扯着嗓子大聲說，讓大家都聽到她的聲音。

“那可不是一碗蒸水蛋，裏面我還用布包了一金戒指，用的是藍色的布，上面有幾朵花紋。你說你還了蒸水蛋，我也沒見着啊？”林鳳花平日裏說話就嗓門大，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林鳳花嘴角上揚，這向鳶來歷不明，在這石泉村無親無故的，想要拿捏她還不是簡簡單單？只要自己咬定少了個金戒指，蒸水蛋也沒拿回來，任她一張嘴，也沒人信她。

“那份蒸水蛋我還給你了。”向鳶又重複了一遍，“我根本沒見着什麽藍布紅布的，更加沒看見什麽金戒指。”

但她這話顯然太微薄了，旁邊的村民們，看她的眼神變了又變，顯然是不太相信。

向鳶氣的發抖，她根本沒見過什麽金戒指，蒸水蛋她還看了一眼，裏面壓根沒有什麽藍色的花布。

原昭上前扶住她，小聲說：“不要氣，蒸水蛋我還回去了，有人看到了。”

說完，原昭看向林鳳花，那碗蒸水蛋，他确确實實放在了林鳳花門口。只是看見自己還回去的那個人…是林鳳花的小兒子，羅南振。

“我沒收到，你吃掉了還不承認？”林鳳花一副我不知道的模樣，氣勢逼人地說：“我也不要你還我，你既然收了我的東西，也就是答應和東振一起了。”

“就是我們家的人了。”

“哪有這種說法？”向鳶第一次遇到這麽胡攪蠻纏的人，對着鄉親們說：“鄉親們，你們有見過收了她家的東西就是她家的人嗎？更何況，我都沒收，是你自己塞過來，我還回去了。”

“至于你收沒收到，是你的事，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收起來了，反而誣賴我呢？”向鳶是相信原昭的，怎麽看都是林鳳花來找茬。

原昭也說有證人，但她就是看不慣林鳳花現在這嚣張的模樣。

“當時還回去的時候，還有人看見了。”向鳶直接說出來，目不轉睛的盯着林鳳花，果然看見她面上閃過一抹慌亂。

“你們兩個走那麽近幹嘛？”羅東振一直盯着向鳶和原昭，看他們兩個人黏在一起，心都快碎了。

他娘說了，向鳶會是他的媳婦！

“大家快回去吧，馬上就要天黑了。”原昭站出來說，“明天我會去找隊長，讓他來處理我們的事情。”

原昭不想讓這件事發酵，林鳳花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要借助村裏人的口舌，讓向鳶受不住謠言，然後向她屈服。

大家夥見原昭出來說話，立馬都後退了好幾步。在石泉村裏，原家是以前最大的地主，自從被抄家後，村裏人也就視他如毒蠍。

天色也确确實實晚了，遠處的夕陽将天空烤的紅彤彤的，大家夥也就打着馬虎眼兒，一個個離開了。

他們對這件事也說不準。向鳶是外鄉人，他們心裏自然會偏向本村的林鳳花。但林鳳花平時嘴上不積德，或多或少的得罪了不少人，大家夥兒也就來看個熱鬧。

林鳳花見人都散去了，自己的一出好戲沒得演了，便氣狠狠對着向鳶和原昭說：“你們這對狗男女，怕是早早就搞到一起了。”

“不想嫁到我們家來，就把金戒指還給我，那碗蒸水蛋就當我送你們了！”林鳳花最後放下狠話，才拉着不情願的羅東振走。

她沒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也要從他們身上扒下一層皮來。

“娘，你怎麽可以把她讓給那個地主崽？”羅東振不想讓向鳶跟地主崽子，自己哪裏不比地主崽子強？光是論成分，就能壓死他。

“不過娘，你哪來的金戒指？”羅東振對家裏有什麽東西也不是很了解，金戒指這種稀罕物，他見都沒見過。

“回家，回家娘再跟你好好說。”林鳳花沒接羅東振的話，心裏卻在惦記着向鳶說的證人，有人看見蒸水蛋還回來了…那有沒有見到自己拿走了蒸水蛋？

會是誰？她家附近沒什麽人。

向鳶看着他們離開，呼吸都重了許多。

“我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皮的人。”向鳶咬着牙說，這裏又沒有監控，全憑林鳳花一張嘴在那說。

“這根本就是訛人。”

原昭沒接話，而是拿起柴刀，又去剛剛藏魚的地方，将魚拿走，再帶着向鳶到了農具倉庫處，将工具都還了，又到陳會計處，把今天的公分記上，才帶着向鳶回家。

向鳶看着他這一系列步驟，抿着唇不說話。這個時代，就連耕種的農具都是公家的，原昭一天這麽辛苦，才拿了六個工分。

僅僅因為他成分不好，一天工分封頂就是六工分。

剛剛登記工分的時候，向鳶看了眼上面的簿子，大部分人都是8工分，拿滿10工分的也不少。

明明他們的活，比原昭的輕松多了。

可向鳶也不好跟陳會計說，加上原昭也沒什麽反應，她只好把話咽進肚子裏去。

回去的路上，原昭去找附近的劉大媽，跟她用一條魚換了兩塊豆腐回來。

向鳶發現，村裏面雖然不是很待見原昭，但還是有小部分人對原昭還不錯，例如隊長和陳會計，還有劉大媽。

回到家，原昭就開始生火做飯，熬魚湯。向鳶在旁邊打打下手，發生這麽一件事，兩個人都沉默了一些。

向鳶站在旁邊，思索着怎麽開口說話。

“那個，證人在哪？”向鳶腦子裏還在措辭，明天她要狠狠的和林鳳花對線。她平生最受不了別人誣陷她了。

“林鳳花家。”原昭生了火，将米飯蒸上，就開始殺魚。

他手腳利索，去除鱗片的速度也極快，就像是一雙無情鐵手一樣，看的向鳶一愣一愣的，但還是抓住關鍵信息。

“林鳳花家？”

“嗯，她家的小兒子。”

“他會幫我們？而且他才多大啊。”向鳶燃起的希望，頓時熄滅了一些。一個小孩，即使出來說出實話了，他以後肯定會過的更慘。

“他幫了我們，林鳳花肯定不會給他好日子過的。”向鳶說出自己的擔憂。更何況，羅南振還幫過自己。

原昭殺完魚，站起身，在鍋裏擦了一點油，先将魚下鍋。聽了向鳶的話，讓他心頭一震，拿鍋鏟的手都顫抖了一下。

“他不出來作證，你就要白吃這個虧了，甚至還要賠她一個金戒指。”原昭沉着聲音說，即使這樣她第一反應竟然是擔心只見過幾面的羅南振。

向鳶苦着個臉，嘟囔道：“那怎麽辦？總不能連累了小孩子。”

“而且他還過來給我們通風報信了。”

但是，她也拿不出賠金戒指的錢。

“林鳳花實在是太不要臉了，颠倒黑白。”向鳶越想越生氣，她現在就想把林鳳花撕了。

“你不要急，明天我有辦法。”原昭垂下眼，即使不讓羅南振出面，也有辦法證明。林鳳花目的就是向鳶，如果得不到，她就會想趁機訛一筆。

原昭十分沉穩的開始熬魚湯，向鳶看了看，見原昭這麽淡定，心裏不知道為什麽，也安穩了一些。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鲫魚豆腐湯就熬好了。

向鳶聞到味道，已經迫不及待的拿出碗筷，等着原昭将湯端過來。

兩人一人一碗鲫魚豆腐湯，配上白米飯。向鳶覺得這是她來到這裏，吃的第一頓好吃的。

不對，那個肉包子也很好吃。

吃飽喝足後，向鳶舒服的仰起頭，好奇地問原昭：“明天你有什麽辦法啊？”

原昭正在收拾桌子，沒準備直接告訴她，便說：“明天你就知道了，不會有事。”

林鳳花在村裏名聲本來就不行，自己只要找出她的漏洞，村裏人不信她了，羅彬叔又是極其好面子的，自然不會任由林鳳花胡作非為。

原昭從回到家，吃完飯，就端着碗筷去院子裏洗，手裏的活就沒停下。

向鳶看的都不好意思了，雖然自己結婚的時候承諾會幫助他，可是現在看來，家務活還都是原昭一個人幹的。

洗完碗，原昭擦了擦手，和向鳶說了聲，就出去了。

向鳶趴在桌子上，眨了眨眼，原昭一天除了在村子裏忙，在家裏忙，怎麽還要出門啊？自己也不好問他的行程，只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收拾收拾就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後，向鳶癱在床上，思考着明天怎麽證明自己的清白，惹上林鳳花真是一身騷。

自己當初怎麽就偏偏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