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檢點的女人

不檢點的女人

午休過後，大家也就準備上工了。

向鳶也提着飯盒回家。

下午太陽毒辣，田地裏的人都有些受不住，渾身都濕透了。

“羅南振，你回家去，去給我取些水回來。”林鳳花看着已經幹了的水壺，吩咐羅南振回家取水。

羅南振從田地裏出來，拿起水壺往外走。

“用跑的，你這麽走是想把我渴死？”

羅南振只好跑起來。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也沒有閑心去說林鳳花的行為了，一整個下午都沉浸在幹活的苦累中。

羅南振跑回家，打好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再往回走。

向鳶下午要去打豬草，她看今天天氣太熱了，就将出門時間推遲了一些，誰知剛走沒多遠，就看到有些搖搖欲墜的羅南振。

“你怎麽了？”向鳶連忙上前扶住羅南振，牽着他的手臂，發現他臉色有些青紫，這一看就是低血糖了。

向鳶摸了摸身上，只有自己前兩天曬得紅薯幹，今天為了割豬草有點零嘴吃，就帶了一些在身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紅薯幹不像糖，放進嘴裏就能化了。

向鳶看着人暈倒了，又看了看周圍，大家都在農田裏，現在道路上空蕩蕩的，都看不見別人。

她只好拖着羅南振到陰涼的地方坐下，看到他身上的水壺，就給他灌了點水，又将紅薯幹撕碎了放進羅南振的嘴裏。

“要不要送到衛生所啊？”向鳶喃喃自語，主要是她一個人也扛不動羅南振，要不自己去搬救兵？但把他一個小孩子留在這裏也不好。

向鳶正在進退兩難時，羅南振醒了。

羅南振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向鳶的懷裏，腦袋有些不太清明，只覺得軟軟的，很舒服。大約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連忙從向鳶身上起來。

“我...我...”他膽怯着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剛剛腦袋一陣發昏，眼前一片黑，就暈了過去。

“你這是低血糖了，吃點紅薯幹吧。”向鳶打斷他的話，将袋子裏的紅薯幹一股腦地掏出來給他。

羅南振被迫接受了紅薯幹，有些不知所措。即使這是村裏最常見的紅薯，也是好好的糧食，是他在家裏吃不到的。

“愣着做什麽，快點吃了。”向鳶看着他手裏抓着的紅薯幹，自己也就帶了四五根，早知道自己就多帶一些了。

原昭家別的沒有，紅薯管夠。

在向鳶期待的目光中，羅南振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紅薯的甜味在口腔蔓延開來。

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甜的的紅薯。

吃着吃着，羅南振突然想起，他要給娘送水，連忙去找自己的水壺。

“在這。”向鳶将水壺遞給他。

“謝謝。”羅南振說完，紅着臉就想離開，再不把水送過去，娘又要罵他了。

“等下。”向鳶叫住羅南振。

羅南振停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向鳶，他知道這個姐姐，是和原昭哥一起的。

“你有空的時候，來原昭家一趟。”向鳶身上沒帶藥膏，但是原昭家裏有，那天她還翻到了。

羅南振身上都是淤青，實在是讓人觸目驚心。

“好了，你去吧。”向鳶拍拍他的背。

羅南振有些沒反應過來，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但他還是撒腿跑開去送水，只是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向鳶。

他認識向鳶，是和原昭哥哥一起的人。

“诶，你慢些。”向鳶看着他的背影，無奈的搖頭嘆氣。

林鳳花真不是什麽好人。

向鳶和羅南振分開後，就接着往前走。她要去山腳下那一塊地割豬草，原昭說那一塊地方豬草最多了。

今天雖然是她割豬草的第一天，但向鳶心裏還裝着林鳳花金戒指的事。

在大隊裏，上工永遠都是第一緊要的事，不管什麽事，都要等到下工後處理。林鳳花的事也毫無疑問的要等到今天下工後，去大隊處解決。

向鳶越想越煩躁，讓羅南振出來當證人，那他以後日子更加不好過了。可這件事拿不出實錘證據，林鳳花就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

更何況，她也不能吃這個啞巴虧。

原昭說沒事，能相信他嗎？向鳶心不在焉的割着豬草。

等到天邊出現斜陽，向鳶才折返回去。先去陳會計處結算今天的工分，再将背簍放回家，之後便是等原昭一起去大隊處。

原昭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了許多。

“今天第一天播種，回來的晚一些。”原昭站在水井邊，打水洗臉，擦擦身上的汗。

“嗯。”向鳶強忍住說話的欲望，她今天割豬草了，但那陳會計只給她一個工分！說出來也太丢人了，好在原昭也沒問。

“你今天割豬草怎麽樣了？”原昭在井邊打水擦拭身體，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

向鳶緊閉着雙唇，看了眼原昭，不說話。

原昭看她這模樣，猜是割的不怎麽樣，但看着她身上也好好的，便沒多問，擦拭完身體才擡起頭對向鳶說：“我們走吧。”

“好。”向鳶這才開口，起身跟着原昭去大隊處。

說是大隊，其實也就是一兩間平房改建而成的罷了。

林鳳花一家早就到了，就連羅彬也來了，正黑着一張臉坐在那兒，看起來就像是黑臉關公，來給林鳳花撐腰來了。

“這麽大陣仗。”向鳶陰陽怪氣了一句。

蔣大偉看着這一群人，也有些頭疼。

“好了，都到齊了，就坐在一起，把事情處理了。”蔣大偉将大門一關，把外面的吃瓜群衆隔離開來。

向鳶和原昭坐在一條板凳上，坐在對面的林鳳花已經坐不住了，率先開口：“那個，向...鳶？我也不難為你，你就把我的金戒指還回來，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了。”

她看向鳶和原昭這兩人成天成雙入對的，指定已經那啥了，她家東振可不能娶個不檢點的女人回來。

向鳶看着她那副嘴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會兒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了？不小鳥小鳥的叫了？

“問題是我都沒見過你的金戒指，我去哪還給你？”

她可不吃這啞巴虧。

“你沒拿，那我的戒指去哪了？”林鳳花說完這句，就對着蔣大偉說：“隊長啊，你可要為我作主啊。”

“可不能任由外村人欺負我們啊。”

蔣大偉沒給她好臉色，林鳳花什麽人他還不知道？打蛇随棍上。

“我這金戒指，還是我婆婆給的，将來也要是傳給東振媳婦的，這丢了我可怎麽跟婆婆交代啊？”林鳳花說着，還擠了一滴眼淚出來。

“既然那麽珍重，你還放到蒸水蛋的籃子裏？”蔣大偉沒好氣的問。

“那不是我家東振看上她了麽？我下聘禮，誰知道她不答應就算了，還昧下了我的金戒指。”林鳳花扁着嘴說：“我們羅家可是好人家，看上了就下聘禮，不願意就将聘禮退回來就是了。”

“可她！”林鳳花伸出手指，指着向鳶，“絕對偷偷拿了我的金戒指。”

“呸，誰稀罕你那破金戒指，送給我我都不要。”向鳶嫌棄地說。這林鳳花指定有點表演人格在身上，真不明白，她怎麽偏偏就訛上自己了。

是因為自己初來乍到，看着好欺負嗎？

“不稀罕你就還給我。”林鳳花仰起頭，一張老臉裏都透着輕蔑，“年紀也不小了，還和別的男人厮混在一起，指定不是什麽好女人。”

林鳳花的話暗戳戳的指明了向鳶和原昭兩個人的關系不正當。隊長的安排是安排，可她這麽大一個姑娘，還敢和原昭一個男的共處一室。

她才不相信什麽清清白白。

特別是地主崽子，年紀也不小了，這十裏八鄉，哪個姑娘願意嫁給他？

原昭抿着唇，一雙眼有些發狠地盯着林鳳花，把林鳳花看的心裏有些發毛了，但他一個地主崽，要不是隊裏好心，他指定都不知道在哪了，便仰起頭說：“看什麽看？”

“我和向鳶的關系是清清白白的。”原昭不能容許林鳳花一張嘴就侮辱向鳶的名聲。

向鳶被氣的不行，站起身來，就想說些什麽。

“好了好了，都別吵。”蔣大偉站在中間，看局勢越來越亂，連忙打斷他們說話。

“你說你給向鳶是下聘禮，聘禮是一碗蒸水蛋和一個金戒指是吧？”

“嗯。”

蔣大偉又看向向鳶和原昭，問：“你們是說還回去了，一點都沒動？”

“對！”

“那碗蒸水蛋，我就放在了羅家門口。”原昭出聲。

“誰知道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的蒸水蛋，還把戒指拿走了。”林鳳花不管是誰，都上來咬一口。

“這戒指可是我婆婆給我的喲，這弄丢了可怎麽辦啊？”林鳳花說着說着就開始哀嚎起來了。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啊。”向鳶受不了一點。

原昭見向鳶替他出頭，伸出手拉住向鳶的衣袖，搖搖頭，對林鳳花說：“你說我拿了你的金戒指，那你說這金戒指長什麽樣？”

林鳳花見原昭敢這麽和自己說話，心裏氣就大了起來，可隊長就在旁邊，她只好開始瞎編：“戒指還能怎麽樣？”

“就一個圈，圈圈上刻了點花紋。”

“什麽花紋？”原昭接着問。

林鳳花愣了一秒，才說：“就...”

“就上面有幾圈圓圈扣在一起。”林鳳花硬着頭皮編，這一時讓她形容金戒指，她腦子就空白一片。

蔣大偉看林鳳花神色不自然，就對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羅彬說：“羅彬，你怎麽看？”

“你家這個戒指真是拿來給向鳶下聘禮的？”

羅彬瞥了一眼蔣大偉，只說了一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老羅家自然出得起這份聘禮。”

“你什麽意思？”向鳶聽着羅彬的話，意思就是自己拿了他們家的金戒指？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羅彬沒搭理向鳶。

原昭上前拉住向鳶，接着說：“今天羅大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