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粉蒸肉

粉蒸肉

向鳶在送走蔣衛蘭和陳苗後，看了看天色，原昭應該快回來了。她今晚想吃個粉蒸肉，剛好前一次原昭帶回來的東西有不少調料和香料，肉也還剩下一塊了。

剛好可以做個粉蒸肉，明天去縣城再采購回來就好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三塊錢尾款，向鳶就開心的不行，三塊錢去黑市能買幾斤肉呢？

原昭一回到來，就聽到向鳶正在哼着歌，她每次哼的歌都很好聽，也都是自己沒聽過的歌。

雖然他總共也沒聽過幾首歌。

“你回來啦，等會就可以吃飯了。”

原昭聽着向鳶的語氣，就知道她今天心情很好。她心情一好，說話的語氣就會很甜，就像是吃完了一包糖一樣。

但向鳶心情時好時壞的，原昭也摸不透，只能順着她去做。

“今天做了什麽？”原昭嗅了嗅鼻子，這也太香了。

“粉蒸肉啊。”向鳶開心地打開鍋蓋，看了看，這簡直就是色香味俱全嘛。

原昭走進來一看，這一大塊的粉蒸肉，他最關心的問題是：“你把剩下的肉放進去了？”

“對啊。”

“不然不夠吃。”向鳶想要端起來，可是太燙了，她又是個怕燙的人，只能求助原昭。

原昭都不用抹布，直接徒手就把粉蒸肉給端起來，放到桌上，再把米飯也端出來。

“吃吧。”向鳶坐下，熱切的目光看着原昭。

原昭在她的視線之下，夾起一小塊粉蒸肉放進嘴裏，頓時肉香和香料的味道湧入口中，還夾着面粉的香味。

“好吃。”

原昭給出評論，向鳶才露出笑容，自信滿滿地說：“我出手，那肯定是好吃啊。”

原昭不可否認，但心裏還是有些抽疼，這白米飯、精細白面、肉，過年都沒這麽個吃法，按照這麽個吃法，怕是得一周進一次城采購。

向鳶好歹和原昭相處了快一個月了，一看原昭的表情，她就知道原昭在想什麽。

這個年代确實是艱苦，可是有能力弄到這些吃食，那就不要虧待自己嘛，把身體弄壞了才是得不償失。

向鳶夾了一大塊肉放到原昭碗裏，讓他吃，并說：“明天我要去縣城，你去嗎？”

原昭看着碗裏的那一大塊肉，再擡起頭來問：“娃娃做好了？”

“嗯，今晚收個尾就行了。”

“嗯，明天我陪你去。”原昭沒有猶豫。這些天地裏沒什麽活，他也不放心向鳶一個人去縣城裏。

縣城雖然繁華，但混混比村子裏面多多了。

“那就好。”向鳶眯着眼笑，她明天想去黑市看看，可她不認識，得靠原昭帶自己去。現在肯定不能告訴原昭，明天她再死皮賴臉的求原昭就行了。

“多吃點。”向鳶又給原昭夾了一塊肉。

原昭無奈的看着碗裏的肉，說：“你多吃些，你...比來之前瘦了。”

向鳶眨眨眼，随後臉上浮上欣喜之情。

“瘦了？我真的瘦了？”

向鳶低下頭，掐了掐自己的腰，好像真是肉少了一點。她開心的一擡起頭，就對上原昭那無語的表情。

“你不懂。”向鳶揚揚眉，接着吃飯。

原昭确實不懂，但吃着肉的時候，他又莫名的感到了幸福。

吃過晚飯後，向鳶就在院子裏散散步，修理一下院子裏的雜草。這馬上快夏天了，雜草就生生不息，拔了又長。

原昭已經給她燒好熱水，還給她提到澡房去了。

兩人相處了快一個月，已經十分有默契了。

向鳶洗完澡，就回到房間裏接着做娃娃，原昭也洗了個澡，就回房間睡覺了。

牆邊冒出一個頭，正在看着他們兩個人。

劉二狗看到原昭進了另一個房間，向鳶的房間正對着院子處的圍牆，他能看到向鳶在做什麽。

看了一會，他就摸了摸下巴，原昭和向鳶是分房睡的？

向鳶突然覺得有些冷，那股令人讨厭的感覺又出現了，身上莫名的起雞皮疙瘩。她看着已經完工的娃娃，又看了看窗外，什麽也沒看到，看來是晚上變涼了，明明就要入夏了。

她搓了搓隔壁，起身直接将窗戶關了起來，再把蠟燭吹滅，睡覺去了。

劉二狗再偷偷探出個腦袋，見蠟燭已經滅了，才轉了轉眼珠子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向鳶就和原昭一起出門去趕牛車。

今天沒什麽人去縣城，牛車上只有原昭和向鳶。

“這兩天，總感覺怪怪的。”向鳶皺着眉頭說。

“怎麽了？”原昭每天都上工，不知道向鳶在家發生了什麽事。

向鳶猶豫了會，咬着下唇，說：“可能就是我多想了。”

“我總感覺這兩天有人在看着我。”

原昭聽了，也跟着皺起了眉，難道羅東振又來了？

牛車突然停了下來。

趕牛的大伯看着前面的羅東振，不解地喊：“羅家小子，你這是做什麽啊？”

羅東振這兩天心裏都憋着一口氣，他思來想後，也沒得罪什麽人，怎麽會好端端被人打一頓？

肯定是原昭，自己那天肯定被他發現了。

“地主崽子，你給我下來。”

羅東振撐着兩根拐杖，氣勢洶洶地說：“我看是村裏最近沒怎麽開批鬥大會了，你小子就飄了。”

“你們地主就不應該活着，都是我們村好心，才讓你現在活的這麽滋潤。你就應該和早死的爸媽一起，別留在這兒當禍害！”

“诶，你有什麽事啊？一上來就在這罵人？”向鳶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羅東振的話。

原昭看了眼向鳶，每次這個時候，她都第一個幫自己出頭。也是除了他爹娘之後，唯一一個會為他出頭的。

可她這麽做，只是因為自己幫了她，她也會幫自己。

“呵。”

羅東振冷笑一聲，“你們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麽好成分的人！”

“總有一天，你們兩個都得玩完！”

羅東振說完狠話，就撐着拐杖，一蹦一蹦的離開了。

“不是，他有病吧？”向鳶看不明白羅東振是想做什麽，就為了來找一下茬？讓他們心裏不好過？

牽牛的大伯早就見慣了這場面了，還有心情笑着說：“羅家小子前兩天被人打了一頓，真不知道是誰幹的啊。”

“那是他活該。”向鳶回了句。

大伯沒有回話，只是“哈哈”大笑。

向鳶又變的氣鼓鼓的，扭頭看向原昭，說：“別人這麽罵你，你都不回擊的嗎？”

“我确實成分不好，也确實是因為村裏的人好，我才活的好好的。”原昭苦笑着說，沒去看向鳶，只是看着前方。

“你...”

“我...”

向鳶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她想說這不是原昭的錯，以後的時代會改變的，可...她能說出來嗎？

最後她擠出幾個字：“那羅東振也罵我了，他罵我我可不受着，沒有誰比誰高貴。”

“诶，小姑娘你這話中聽。”大伯突然插上一句：“人活在世，哪有誰高貴誰下賤？”

“嗯哼。”

向鳶得到附和，心情稍微好一些，世界上還是正常人多。

但原昭看着心情不太好的模樣，向鳶也覺得自己剛剛這麽兇他也不好，摸了摸身上，也只有糖果，她塞了一顆到原昭的手心處。

原昭回過頭，和向鳶對視上，只見她笑笑，指了指他的手，說：“吃糖。”

原昭看着手心處的糖，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在向鳶的注視下，将糖果拆開包裝紙，放入嘴中。

甜味瞬間就蔓延開來，除了甜，沒有別的味道了。

向鳶見他吃了糖，才放心些。吃了糖就代表不生氣了。

好不容易到了縣城。

向鳶下了車，扭了一下腰，這牛車能把自己給颠死。

“大伯，下午你幾點回村？”向鳶不忘問大伯，她情願颠死，也不想走死。

“一點多左右吧，下午還要回地裏幹活哩。”大伯正在安撫着牛。

“好。”向鳶點點頭。

原昭手上還提着向鳶的娃娃，現在也才早上八點左右，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

兩人先去國營飯店處，向鳶一出手就是買了兩個肉包子，然後分給原昭一個，自己一個。

吃完再去棉花廠處。

李箐早早就在辦公室等着了，見到向鳶來了，連忙放下茶杯說：“做好了？快讓我看看。”

“行。”

原昭将娃娃從袋子裏拿出來，交給李箐。

李箐一看，臉上都是滿意之情，嘴上直說：“好，好，做的真好。”

“向鳶，你有這門手藝，要不來我們廠裏上班吧？”

李箐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娃娃縫的好極了，而且還好看，娃娃眼睛竟然是用大紐扣代替的，也太有創意了。

原昭聽到李箐的話，心猛然的狂跳了一下。她讓向鳶來廠裏上班？

向鳶還沒回話，李箐接着說：“我們這雖然是個棉花廠，但隔壁是個布料廠，這些年發展的越來越好了。”

“可我們生産的再多，這也沒地方銷售啊，現在都是分配。所以我們就想用這些剩餘的生産材料去做一些別的。”

“你這娃娃我看行，別說我們這了，就連首都都不一定有這樣的娃娃。”

李箐是見過世面的人，首都也經常會去，她是很好看這種娃娃，可比國外的娃娃好看多了。

向鳶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不太了解進廠是份什麽工作。可一想到讓她坐在工廠裏，沒日沒夜的做娃娃，她才不願意。

而且，她進廠了，是不是就要無償給他們設計娃娃？做娃娃不難，只要有縫紉經驗，再學一下就行了，難的是設計。

“我想還是...算了吧。”向鳶猶豫了幾秒，就拒絕了。

李箐也沒想到向鳶會拒絕，現在多少人想要一個城裏的崗位。但她也是見過世面的，反應很快，說：“不着急，你再回去考慮考慮。我這不是讓你來當女工，你這娃娃做的這麽好，做師父都是綽綽有餘。”

“這件事還需要和上面的領導商量，你留個地址給我，到時候有消息我再聯系你。”

向鳶想着也行，就留了個地址給李箐。進廠當女工沒什麽必要，而且過幾年風向就變了，她完全可以提出另一種模式來。

李箐把三塊錢給向鳶結了，這樁交易就算完成了。在向鳶臨走之時，她還不忘說：“如果我這邊還有要布娃娃的，我再聯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