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踩縫紉機

踩縫紉機

“娘，我等下就回來。”蔣衛紅搬起縫紉機，朝曹麗菊說了一聲，就大步向前走。

向鳶還沒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曹麗菊看着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有些生氣地看向自己女兒，見她還像個沒事人一樣比劃着衣服，有些無奈地說：“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怎麽了？”蔣衛蘭一頭霧水，不知道娘怎麽突然對自己說這話。

向鳶一看就很瘦弱，那個手臂又細又白，這縫紉機又大又重，怎麽可能搬得動？

曹麗菊閉上眼，揉了揉眉心，說：“你看不出來你哥喜歡這小妮子？”

“啊？”蔣衛蘭驚得連忙把衣服放下，走到母親身邊，八卦的問：“真的？”

“呵。”曹麗菊搖搖頭，“這整個石泉村的小青年怕是都喜歡她。”

“哪個男生不喜歡漂亮的？”

“那也養得起才行，而且人家都嫁給原昭了。”曹麗菊說道，随後又八卦地問女兒：“你和向鳶關系很好嗎？她家是什麽來路？真的很有錢嗎？”

蔣衛蘭皺了下眉，搖頭說：“我不知道。”

她滿腦子都是漂亮衣服了，根本沒問向鳶這些事。早知道，自己就提一嘴，看看向鳶什麽反應了。

蔣衛紅扛着縫紉機走的很快，可注意到向鳶快要跟不上了，他又放慢了腳步。

向鳶氣喘籲籲地跟上，有些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蔣衛紅将縫紉機當下，看了眼原昭的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自己很早之前也來過一次原昭家，那會兒亂糟糟的，房子也破爛不堪。

現在這麽看，倒有了人氣，也修繕了一部分。

“喝水。”向鳶給蔣衛紅倒了杯水，又拿出一點紅薯幹和糖果出來，放在桌上，說：“謝謝你。”

如果蔣衛紅不幫自己扛回來，她還真不知道怎麽把這大家夥運回來。

“不用謝。”蔣衛紅一口氣将水喝完，看了眼桌上的糖果，想到這兩天村子裏的謠言，突然覺得也有幾分可信度了。

這糖果要一塊多一包，原昭每天的工分就6分，到年底結算時，基本上一毛錢都不剩了。哪裏來的錢買這麽一包糖果？

蔣衛紅心裏翻湧着許多想法，都問不出來。他和向鳶最多是見過幾面的關系，自己總不能上去問：為什麽是原昭？

“我回去了，馬上就開飯了。”蔣衛紅抛下這句話，沒敢去看向鳶，一股腦地走出大門去。

向鳶看着他這麽急匆匆的離開，也不是很在意。

現在天色确實晚了，今晚原昭也不回來吃飯。她就随便湊合吃了幾口，然後就去搗鼓縫紉機了。

好在現在的縫紉機和後世的縫紉機區別不大，就是這個是用腳踩的。

她在蔣衛蘭家試了會，現在已經熟練掌握了。

原昭回到家的時候，向鳶的屋子正亮着光。他推開門的動靜讓向鳶擡起頭來，看向窗外。

“你回來了。”向鳶出聲，她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這裏也沒有鐘表。

“嗯。”原昭點點頭，将手上提着的東西放到桌上。

向鳶也從房間裏出來，好奇地看着桌上的這些東西。每次原昭出去，都會帶些東西回來，他又去黑市了麽？

可去黑市買東西要錢，他到底哪來的錢？

“你吃飯了嗎？”向鳶将疑惑壓在心底，問他。

“吃了。”原昭說，低着頭将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

是肉。向鳶看着原昭手上的那一串肉，有些驚訝地問：“你怎麽弄到的？”

原昭看了眼向鳶，抿着唇回答：“黑市。”

他已經沒有肉票，想要肉只能去黑市。

“你哪來的錢啊？”向鳶當然知道是黑市來的，只是好奇原昭哪來的錢。

關于這一點，原昭不想回答，只是拿着肉，走到天井邊，将肉吊進水井裏保存。

“悶吊子。”向鳶看着原昭的背影，嘟囔道。

——

向鳶這幾天都沒怎麽外出，一直在家裏縫娃娃。有了縫紉機，速度也快了不少，預計着明天就能夠去縣城交貨了。

最近是農忙時節，劉大媽也清閑的很，時不時來找向鳶聊天說話。

這天中午，劉大媽又挎着個籃子來了。

“向妹子啊，你這娃娃做的真好看啊。”劉大媽誇贊道，這兩天她無聊就來看向鳶做娃娃。

這布娃娃不能吃不能喝的，還要用這麽好的布料和棉花，看的劉大媽都有些心痛了。但這是別人的事，她也不好說什麽，想到村子裏的傳言，她也忍不住問向鳶：

“向妹子，你娘家人怎麽沒來過啊？”劉大媽就住在附近，原昭家有什麽動靜她都第一時間知道。

但原昭結婚了，還是這麽漂亮的姑娘，她還真真知道的比別人晚。

向鳶手上一停，眼珠子一轉，解釋說：“我家沒什麽親戚了。”

她直接一口氣堵住了劉大媽的嘴，心裏默念着爸爸媽媽對不起了。

劉大媽一聽，頓時腦補出了一場大戲，看着向鳶垂着頭難過的模樣，她也有些心疼，說：“別難過啊，你既然嫁過來了，那就是我們石泉村的一份子。”

“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嬸子們幫忙。”

劉大媽說着，覺得向鳶這麽一個姑娘，背井離鄉來到這裏也不容易，還嫁給了原昭。原昭是個好夥子，只是成分不好，這日子...可怎麽有盼頭啊？

好在這個向妹子應該多少有些積蓄，這都能到縣城裏吃紅燒肉，還用這麽好的棉花做娃娃。

劉大媽思索轉了又轉，她還是挺喜歡這小姑娘的，就提醒她說：“向妹子啊，這生活就是要勤儉持家。”

“你雖然有錢，但也禁不住這麽花啊。更何況，原昭的情況你也不是不了解，這一年到頭賺不來幾個工分。”

向鳶聽着劉大媽的話，先是一臉迷茫。她這幾天忙着縫制娃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早就把一些事情給忘了。

劉大媽看她還啥也不知道的模樣，語重心長地說：“你看這些棉花，布料，都可以做一個小孩的衣服了。”

“你拿來做娃娃，還弄出這麽多細碎布料，多浪費啊。”

“雖然這是你的錢，可原昭又賺不了錢，你又不會下地幹活，這以後吃穿用度，都是要錢的啊。”

劉大媽已經說的很委婉了。

向鳶這才明白過來。前兩天莫名其妙的傳出原昭吃自己軟飯的謠言，她也沒出去澄清，也不知道該怎麽澄清。

一來是原昭的錢有些來路不明，澄清了大家就會質疑原昭的錢，二來是原昭自己都不和自己提這事，她也沒什麽必要專門跑出去澄清。

總之，只要不搭理，這謠言就會自己散去。

“劉嬸子，你別擔心，我心裏有數。”向鳶朝劉大媽露出一個笑容，接着踩縫紉機。

劉大媽也不好多說什麽，到底是別人的家事。

劉大媽坐了會，就離開了。

沒一會兒，陳苗和蔣衛蘭兩個人一起上門了。

“向鳶，你在幹嘛啊？幾天沒見你了。”陳苗扯着嗓子喊，她來找向鳶，路上剛好遇到蔣衛蘭，兩個人一合拍，就來找向鳶了。

向鳶這才從屋子裏出來，走到院子處，打開門，看到陳苗和蔣衛蘭站在門口，有些欣喜地說：“你們怎麽來了？”

“快進來坐。”

陳苗看了眼蔣衛蘭，又看了眼向鳶，有些猶豫。這是她第一次見原昭家。

蔣衛蘭就自在的多了，她和原昭關系還可以，否則當初也不會原昭一開口，自己就把舊衣服送出去了。

“快進來啊。”蔣衛蘭朝陳苗說。

向鳶看着她們，笑笑，随後轉身進屋內拿出糖果之類的東西招待她們。

陳苗和蔣衛蘭坐在院子裏，看着周圍，都有些感慨。

“短短一個月沒來了，變化這麽大了。”蔣衛蘭啧啧稱奇，打趣說：“家裏有個女人就是不一樣。”

向鳶端來水，聽到蔣衛蘭的話，就知道她在打趣自己，但也不反駁，自己也坐下，跟她們聊聊天。

“你怎麽還不嫁人？”向鳶問蔣衛蘭。

蔣衛蘭今年也有19了，村子裏許多女生，還沒到成年就已經許好了人家。

“沒有喜歡的，不嫁。”蔣衛蘭說的輕描淡寫。家裏也經常給她相看，她一個都沒看上，就成了現在這模樣。

“更何況，我才19，哪裏老了？”

“陳苗，你呢？”向鳶又去問陳苗。

陳苗比較腼腆，被這麽一問，臉都有些紅了。

“我...沒有喜歡的人。”

這話她說的有些心虛，其實她有些喜歡知青點的一個男生，可也沒好意思上前表明心意。

“哦喲？”

“是沒有喜歡的，還是不想和我們說？”蔣衛蘭和陳苗認識的比較早，說話也比較大膽。

向鳶看着她們打鬧，心裏也染上了幾分開心，仿佛又回到了和好友們在一起的時光，也不知道她們發現自己消失後，會怎麽樣。

“對了，向鳶，你這幾天在幹嘛？都沒見你出來過。”蔣衛蘭問。

向鳶也不遮遮掩掩，帶着她們去看了自己做的布娃娃，已經算是差不多了，再補充一點細節就可以了。

“我的天啊，這是什麽啊？”蔣衛蘭看着這個布娃娃，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能用縫紉機做出來的。

“這也太好看了吧。”陳苗捂住嘴，看着這個布娃娃。

蔣衛蘭仔細看了看，好奇地問：“它身上的衣服好奇怪啊，我都沒見過這樣的衣服。”

“還有這裙子，好短啊。”蔣衛蘭掀開裙子看看，才發現這身上的衣服還是可拆卸的。

向鳶很享受她們的吃驚，看到她們眼裏又好奇又喜歡的眼眸，自豪感油然而生，但也細心地解釋說：“衣服都是可以脫下來的，還可以給它換身衣服。”

“布料都是好料子。”蔣衛蘭摸了摸，讓陳苗也摸摸。

人身上穿的都不如這娃娃穿的料子好。

蔣衛蘭将娃娃還給向鳶，搖頭說：“真不明白，你這有錢又漂亮，怎麽會嫁給原昭？”

村裏稍微漂亮一點的姑娘，都想嫁給城裏人，誰會願意嫁給鄉下的一個泥腿子？還是成分不好的泥腿子。

向鳶搖搖頭，沒說話。

三人又回到院子處聊天。

“對了，你們知道嗎？”蔣衛蘭神秘兮兮的看着她們兩個，說：“羅東振走夜路，摔了一跤，現在兩只腿都瘸了。”

陳苗倒是不太吃驚，她也聽說了，不過她聽說的是另一個版本。

“不是說他是被人用蛇皮袋掏出，打了一頓嗎？”

向鳶才是真的一無所知的人，她眨眨眼，開口說道：“不管是摔跤還是被人打，總之就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