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縫紉機

縫紉機

向鳶在屋裏縫着娃娃，心思卻不在娃娃身上，導致手上被針戳了好多下，氣得她也沒有心思縫娃娃了。

“有個縫紉機就好了。”

向鳶煩躁的放下針線，撐着臉，有些愁苦。想到這兩天的事，她就尴尬地腳摳地，顯得她多自作多情啊？

都怪原昭，沒事對自己這麽好幹嘛？還是他本來就是這麽好的人？

也說不準，小時候她就聽奶奶說了很多這個時代的事情，主要就是表現出民風淳樸，人民善良。

向鳶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別想太多就是了。她現在的目标應該是賺錢，過上好日子才對。

等到了中午，向鳶依靠在門口，含着糖果，看着陸陸續續回家的人，就是不見原昭回來。

向鳶站了一會兒，就走到廚房裏開始做飯。

米缸裏還有一點米，白面剩的也不多了。

向鳶蒸了一些白米飯，再從罐子裏掏出一點豬油渣。昨天原昭把肥豬肉都榨了豬油，還有不少豬油渣。

拿來炒個青菜吧。向鳶想着就直接去菜地裏摘了兩把青菜，加上豬油渣一炒，就是今天的飯菜了。

只是等了一會，原昭還是沒回來。這時候，門外響了一聲微弱的敲門聲。

“來了。”向鳶走過去，打開門，發現是羅南振來了。

羅南振看到向鳶，垂着頭，腳丫子不安的蜷縮着，說：“原昭哥哥讓我同你說，他今天中午不回來了。”

“晚上也會晚一些回來，讓你別等他，他不回來吃飯了。”

羅南振是來傳話的。

向鳶遲鈍的點點頭，随後注意到羅南振手臂上又有了新的傷痕，明顯已經小了的褲子能看到他的小腿一節，小腿上也都是淤青。

“謝謝你啊。”向鳶朝羅南振道了謝，笑着說：“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羅南振低着頭拒絕，想要往外走，卻被向鳶拉住了。

“你有事嗎？沒事就過來吃個飯，我做了原昭的份，他不回來，那沒人吃就浪費了。”向鳶比劃着說。

羅南振張了張嘴，想拒絕，但肚子卻不争氣的叫了，發出一聲“咕咕”的聲音。

羞的他臉都紅了，第一次覺得這麽丢臉。

最終，他還是坐在了餐桌上。

長椅很高，他又長得比同齡人矮小，因此腳夠不着地，只能晃蕩着。

向鳶将白米飯和青菜炒豬油渣都端起來，想到羅南振這麽瘦弱，應該多吃一點，又煮了個白煮蛋，切開，一人一半。

羅南振看着面前豐盛的一餐，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這吃的實在是太豐盛了。在家裏，要想吃上一口肉，得過年才行。

他知道向鳶姐是個好人，可原昭哥哥家裏也不富裕。

“吃。”向鳶直接給羅南振夾了一碗的菜，說：“沒關系，這點東西吃不窮我們的。”

羅南振只得端起飯碗，一口一口的吃。

這幾天娘被奶奶罵的難受，對他也更加苛刻了幾分，他已經好些天沒正常吃飯了。現在有好吃的在他面前，他根本控制不住。

“慢慢吃，還有呢。”向鳶話雖這麽說，但已經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再去煮一碗玉米糊糊。白米飯不能保證，但原昭家裏多得是玉米糊糊。

等到羅南振吃飽了，他極其不好意思的紅着臉，兩只手緊張的握在一起。

“我...我吃的太多了。”他實在是太餓了。

向鳶一愣，“沒有，你這吃的比正常小孩子的飯量小多了。”

她有一個表弟，和羅南振差不多大，那可太能吃了。

羅南振聽了向鳶的話，才敢擡起頭來看向向鳶，一雙眼裏有了點光澤。

“我...有一件事沒告訴你和原昭哥哥。”羅南振咬着下唇，又開始不安起來。

向鳶看着他，也将他所有的小動作收入眼底，知道他很沒有安全感，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會很猶豫。

她便主動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溫聲說：“沒關系，你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當然她這話有些空談，在羅彬那個家裏，他基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那碗蒸水蛋，是我娘吃了。”羅南振還是将這件事說出來，“裏面也根本沒有戒指。”

他一直很猶豫要不要告訴原昭哥哥，可是被娘知道了，會把他打死的，他害怕。

“我害怕...所以之前沒有說出來。”羅南振這句話聲音很小。

但向鳶還是聽清楚了。她摸了摸羅南振的頭，說：“謝謝你。”

羅南振被摸了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随後主動站起來，收拾着桌子，将碗筷拿去洗。

“诶，不用洗，等會我來好了。”

雖然家裏的碗都是原昭洗的。

羅南振不說話，小小的身體執拗的很，向鳶攔都攔不住。

等他把碗筷洗好後，才跟向鳶說：“我要回家了。”

“嗯。”向鳶點點頭，随後去屋內抓了一把糖果，塞進羅南振的手裏，說：“不許不要，快回去吧。”

“糖要藏起來。”

向鳶叮囑着他，看着羅南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她對羅南振就是十分的心疼，或許是因為他在自己被騙進林鳳花家時幫了自己，又或許是他這個年紀和自己的小表弟一樣。

總之，他是個好孩子，也是個令人心疼的孩子。

到了下午，太陽沒那麽大了，向鳶才出門。

她想要找臺縫紉機，但村裏誰有縫紉機？她能想到的人選就是蔣隊長家。好歹是大隊的隊長，而且蔣隊長家在隊裏算是比較好的，應該會有縫紉機。

向鳶摸了摸兜裏的一個雞蛋，準備拿這個雞蛋送禮。

本來她就只攢了兩個雞蛋，中午煮了一個，現在就只剩下一個了。

聊勝于無。

向鳶走在路上，看着麥田，已經蔥蔥郁郁，短短幾天，就長了不少。

“嘿，向鳶。”

向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過頭，是蔣衛蘭。

蔣衛蘭笑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向鳶，說：“你這身衣裳真好看。”

“在哪裏做的？”

向鳶見她這麽真誠的問，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啊？”蔣衛蘭不明白向鳶在笑自己什麽，她剛剛遠遠就看到向鳶，便主動上來打個招呼。她喜歡漂亮的女生，向鳶正好屬于這一卦。

“因為這是你的衣服啊。”向鳶歪了一下頭，敞開手給她看，“認不出來嗎？”

“诶。”蔣衛蘭認真看了看，才發現，還真是自己的衣服。

“不一樣了，這裏，那裏，”蔣衛蘭認真地辨別着，“你自己改的嗎？”

“嗯。”向鳶其實也挺喜歡蔣衛蘭，大抵也是因為她是自己在石泉村裏遇到最好看的女生了，加上自己初來乍到，衣服也都是她送的，就有了一份好感。

雖然中間隔着個原昭。

“真厲害，簡直就是讓一件衣服重新煥發新春了。”蔣衛蘭啧啧搖頭稱奇。

“你是要去哪啊？”蔣衛蘭主動地挽上向鳶的手臂問，這個時間點，村裏的人該上工的上工，基本沒什麽人在外面。

向鳶想到自己要找的縫紉機，嘆了口氣說：“想去借一臺縫紉機，不知道誰會借給我。”

“我啊。”蔣衛蘭直接說。

“我家就有，我媽也不怎麽會用，一直放在那兒吃灰。”

向鳶得知，便問：“真的可以借給我嗎？”

“我就用幾天，很快就會還給你們。”

“當然可以。”蔣衛蘭無所謂的聳聳肩，神秘地說：“但是，你得幫我改一件漂亮的衣服。”

她過些天要去縣城吃自己表哥的喜酒，之前的衣服她都不是很滿意，現在看的向鳶身上穿的衣服，是縣城裏都沒見過的款式，她也想要。

“行。”向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蔣衛蘭帶着她去自己家。

“娘，娘。”蔣衛蘭高聲喊着。

曹麗菊正在後院喂雞，聽到女兒喊自己，沒好氣地說：“你娘還好好的呢，別在那這麽大聲的叫。”

她收拾收拾，走到前屋來時，看到了最近村裏的風雲人物——

向鳶。

“阿姨好。”向鳶脫口而出，打了聲招呼。

曹麗菊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眼女兒，才說：“快坐快坐，我給你倒杯水去。”

“不用了。”向鳶連忙出聲。

但曹麗菊很利索，直接一杯水遞到她面前。

向鳶只好接下，說聲“謝謝。”

“娘，我們家的縫紉機呢？向鳶想用，能不能借她幾天？”蔣衛蘭直接往椅子處一座，直接問自家老母親。

曹麗菊抽了抽嘴角，她怎麽不知道自己閨女和向鳶玩的好？

“反正我們家也不用。”蔣衛蘭又補了一句。

“西廂房處。”曹麗菊說完，蔣衛蘭就直接拉着向鳶去拿了。

“敗家女兒。”曹麗菊嘟囔一句，她對向鳶倒是沒什麽意見，也沒怎麽接觸過，只是村裏的謠言都聽到了。

也不知道有幾分可信度，最新的謠言她還挺感興趣的。聽別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原昭都吃上紅燒肉了，這村裏都沒幾戶人家能吃上呢。

向鳶被蔣衛蘭帶到她的房間裏。

蔣衛蘭再把縫紉機搬過來，說：“你等一下，我把我的衣服都翻出來給你看看，你看看哪條适合改改。”

“你要裙子嗎？”向鳶問，之前蔣衛蘭提過一嘴，要去縣城參加酒席，那裙子還挺合适的。

“可以是可以，可是...”蔣衛蘭有些猶豫，她不是很敢穿裙子。城裏的人會穿布拉吉，村裏哪有人會穿裙子。

“那我給你改一條好了。”向鳶心裏有了主意，這個時代不能穿的太豪邁了。但是過個幾年，到了80年代，裙子就會多起來。

向鳶說動手就動手，在一堆衣服裏翻找，再用縫紉機重新縫制。

蔣衛蘭在一邊看的有些吃驚，沒想到向鳶縫紉機使用的這麽熟練。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多，向鳶縫制出一條裙子和一套衣服出來，都是根據蔣衛蘭的身材尺寸做的。

蔣衛蘭拿着衣服比劃了一下，吃驚地說：“你簡直就是衣服的救星啊。”

向鳶選用的這兩件衣服都是她平時不穿的，沒想到改一改，變得又合身又好看了，簡直就像是新衣服。

“謝謝。”向鳶道完謝，拿到了縫紉機，和曹嬸子打了聲招呼，就準備搬着縫紉機回家了。

蔣衛蘭看向鳶那個身板比自己還苗條，恰好哥哥蔣衛紅回來了，就喊：“哥，你幫向鳶把縫紉機搬過去吧。”

“她一個人怕是夠嗆。”

蔣衛紅一回到家，看到向鳶，本能的想要躲開，可被妹妹一叫，他回頭又看到向鳶艱難地搬起縫紉機，還是沒忍住，走上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