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張定之和漂亮空姐拉拉扯扯。
認真講，陳酒想了又想，這事情的可信度居然非常高。
高到理所當然。
這種大帥哥怎麽可能沒有人撲上去？怎麽可能逃過周圍莺莺燕燕的法眼？
何況他還是在民航這種不缺乏美女的行業裏。
陳酒深吸一口氣——
不過就是暧昧對象、一夜情對象，撐死了前女友嘛！她都有心理預期。
但是這段日子裏，他們幾乎朝夕相處，他身邊除了陳酒，連只母蚊子都沒有。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誰還沒個過去呢？
老是糾結過去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當務之急，是要趕緊瘦下來。
她自認為，如果瘦了下來，勉強算個面容清秀的小美女。
和機長的差距，不能說隔着太平洋，只能說隔一條長江。
陳酒對着全身鏡摸摸肚子上的肉——
雖然瘦了十幾斤，但還是好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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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剩下的，只能用內涵彌補了。
更何況，機長才剛剛救過她欸，還因為吼她而道歉了。
嘿嘿他好愛她。
正胡思亂想，電話響了，她瞥了一眼——
所有旖旎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
【不準生氣、好好說話】
【不準生氣、好好說話】
【不準生氣、好好說話】
和自己反複洗腦好多遍，她才接電話。
“媽……”
陳冉清冷高傲的聲音傳來：“你的事情我已經替你處理好了。”
沒有稱呼，沒有前因後果，她那殺伐決斷的商場女強人媽媽一向都是這樣直截了當。
陳酒一時有些懵：“處理我的事？什麽事？”
“你那個老板欠你原始股的事情。你把視頻發出去、在全國人民面前丢人現眼，不就是為了要挾那個小老板？我已經解決了，視頻後面會撤掉，別再發了。”
丢人現眼。
這就是她媽媽對她的評價。
哪怕是姚老大那麽嘴賤刻薄的人，都會微信安慰她一句“別理會阿黃那種賤人說的話“。
腦瓜子嗡嗡的。
陳酒忽然覺得疲憊，從內到外：“媽，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決——”
“你解決什麽啊？你能解決什麽？你連身材管理都做不好、才會被那種低級的人那樣變低。”
陳酒覺得聽見她說的話了，又仿佛靈魂飄蕩在空中，俯視着自己的身體在打電話。
她聽見自己說：“媽，別人那樣羞辱你女兒，你居然還幫着外人。”
人家說下定決心減肥是需要契機的。
來自親媽的貶低就是巨大的契機。
陳冉頓了頓：“陳酒，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在那種沒前途的小公司、跟着那樣低級的老板，能有什麽未來？回來幫媽媽做事。”
陳酒頭疼：“媽，我說過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陳冉驟然提高了嗓門，憤怒和高壓透過電波，砸在陳酒身上。
她下意識地站得筆直，立正後查看自己衣服是否整齊，下一秒才意識到她媽根本不在面前、什麽也看不見。
陳冉像是壓抑太久終于爆發：“我一直安慰自己你還小不懂事，任由你胡鬧。結果呢？你闖蕩了這麽多年，有什麽成就嗎！那樣一個低級的人都能當衆侮辱你，是我的錯嗎？你還不知道悔改？！”
陳酒深吸一口氣——
【不準生氣、好好說話】
“不是您的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既然認錯了就回到我身邊來，不要在外面在浪費時間了，我早說了你什麽事都做不好！”
回去？
回去讓她媽控制她？
她直接拒絕：“不去，我現在生活挺好的。”
然後她聽見電話那頭的陳冉倒抽一口涼氣：“陳酒，這麽多年了，我對你這麽多年的忍耐、教導，我一直期待有一天你能懂事，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你就打算這麽一直荒廢下去？”
懂事？
什麽是懂事？
陳酒怔怔地看着家裏虛掩的房門，她記得小時候，家裏也有這樣一道房門。那時候她就躲在那道房門後，聽父母吵架。
“……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什麽樣子嗎？”
然後他們二人同時發現了她，卻依然在吵。
“陳酒就是因為像你，才這麽沒用，從小到大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能不能別在孩子面前吵架？”
……
陳酒閉上眼：“媽，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看着辦的。”
陳冉怒極反笑：“随你吧，你連少吃兩口都做不到，我看你就是要撞個頭破血流才能意識到自己什麽都做不好。”
說罷狠狠挂斷了電話。
留下陳酒一個人，無能狂怒。
“我早說了，你什麽都做不好”。
這句來自親媽的否定，像是一記重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她後腦勺上，砸到她呼吸不能、痛不欲生。
窒息。
想吐。
想抓住點什麽。
以前她還有工作可以寄托，現在……
她打開冰箱門，瘋狂翻找各種食物，什麽健身、減脂，統統抛諸腦後。
機長來敲門時，就看見她這副餓鬼投胎的鬼樣子。
她滿手都是油，嘴裏塞得滿滿當當，但依然機械性地拼命往嘴裏塞食物。
機長見到她的模樣，明顯吓了一跳：“我、我是想來問問你，明天想不想晨跑……”
她有點後悔開門了，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尤其是機長。
好不容易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因為吞咽太狠，她感覺嗓子眼都被撐大了。
機長堵門口不肯走，她只好讓他進來。
他低頭看着滿桌拆開的食物包裝紙和殘骸，再看看陳酒，雙眸漆黑，眉峰微挑。
陳酒像是被抓包的、偷瓜吃的猹，越來越心虛：“我、我沒暴食……”
“哦，嗯。”他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就吃這麽點，一看就是在節食減脂。”
陳酒：“……”
機長，給人留條活路行不行？
她頹然地敗下陣來，自暴自棄地全招了：“是，我是沒控制住、暴食了。”
真的沒有必要遮掩，滿桌子都是她的罪證。
兩根雞翅包飯，兩根脆皮五花肉，10根烤鱿魚，三大盒榴蓮，一大碗把子肉焖豆角面，還煮了兩大袋芝士火雞面拌牛蹄筋，外加一大碗新疆炒米粉配炒馕。
現在再看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把這些東西都吃完了。
吃的時候不覺得，一旦停下來，瞬間感到所有食物都堵在了嗓子眼，難受得很。
他輕聲嘆了口氣，二話不說、撸起袖子開始收拾。
陳酒：……
這是什麽走向？
她連忙出聲攔他：“我自己會收拾的。“
他擡眸，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陳酒心裏一凜，頓時噤了聲，也開始收拾。
整整打掃了兩大袋的垃圾。
陳酒滿頭是汗，靠，她居然吃了這麽多。
把垃圾袋放在外面，機長從冰箱裏翻出兩瓶啤酒，拉開一罐，仰頭就喝下去一大半。
他還拉開另一罐，遞給她：“吃了那麽多，喝點東西順一順。”
她覺得不可思議，沒接：“機長，這啤酒熱量很高，你這樣的自律達人也會喝酒嗎？”
他堅持遞過來，眼珠子黑漆漆。
陳酒心想，她都暴食了這麽多，這點酒算什麽？
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終于坦然地接過來，仰頭灌了好幾口冰啤酒。
他們并肩站在陽臺上，空氣中透着初夏傍晚的涼爽，清風怡人。
遠處山景郁郁蔥蔥，妙曼的山巒隐秘在層層疊疊的濃霧裏，她似乎是第一次靜下心來看自己住的地方，原來是這樣好看。
他嗓音磁沉：“誰都有不順的時候，要是連口啤酒都不讓喝，那是機器人，不是正常人。”
心驟然靜了下來。
終于有了傾訴的欲望。
她想把壓在內心角落裏最陰暗的秘密拿出來抖一抖，再放回去。
“我媽當年為了把我嫁出去，大街上找了個人騙我結婚。”
他豁然側目，眼神中滿是詫異。
她很坦然：“像我這樣的大齡剩女、至今沒出嫁的丫頭，可能是她人生最大的恥辱。”
“我、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
“我以為你這樣堅強樂觀自信的女性，一定是在友愛、寬容、正直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的。”
他話音一落，陳酒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友愛、寬容、正直？
這些溢美之詞和她的家庭有個毛的關系。
她喝下一大口酒，啤酒真苦啊：“我媽根本不關心我真正的模樣，她連睜開眼看一眼真正的我到底什麽樣都沒興趣。”
沒有按照女強人陳冉的要求做到極致，她就是廢物。
所以，索性從一開始就不要理會她媽的想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吧。
其實很小的時候她就有暴食的毛病，後來她媽發現了，把她摁在馬桶上、把手指伸進她嗓子裏摳，催吐過兩次後，她再也不敢了。
很久以後，她聽說一句話——
“那只是食物，那不是愛。”
他沒搭話，和她一起沉默。
許久，啞着嗓子說：“有時候就算看清了，也沒用……”
她沒聽清：“啊？你說什麽？”
他搖搖頭：“沒什麽。”
再喝一口酒，她忽然琢磨過不對勁來——
等會兒等會兒！
友愛、寬容、正直？
“機長先生，我的家庭在你心目中居然那麽美好嗎？”
陳酒像是昙花，在入夜的某個時分，忽然就綻放盛開了。
她是給點春光就燦爛的性格：“也就是說，機長先生，你對我印象特別好？”
他眸色深沉，只顧喝酒。
可是陳酒卻看到他耳廓紅了紅。
哦喲！哦喲！
哼！
她雖然是個胖子，但她分明是個充滿人格閃光點的胖子。
機長大人，你好愛我啊。
正竊喜，屋內忽然傳來高昂豚鼠尖叫聲。
他們同時被吸引，進屋一看——
小寶和蘇蘇，二鼠隔着籠子興奮地尖叫個不停。
陳酒和機長哭笑不得，這真是荷爾蒙激素上來了啊，連豚鼠們的相親都進展神速。
陳酒蹲下來數落蘇蘇：“你不是沒看上那臭小子嗎？怎麽忽然就淪陷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二鼠紛紛同仇敵忾地死死瞪着她。
陳酒：“……”
什麽叫女生外向？
前兩天她還是貼心的親媽，這春心一動她就是棒打鴛鴦的大棒、不近人情的王母了？
看到小寶更來氣，這小子要是個人的話，這樣貌、這手段、這死纏爛打的不要臉程度，什麽妹子追不到啊。
切，和他招桃花的主人一個樣兒。
機長看向她：“這就，合籠嗎？”
陳酒生出幾分惆悵來，這就成全了這臭小子？！
不行，丈母娘不同意！
她咬咬牙：“再等等吧！”
第二天照常和他去晨跑。
回來時可巧，居然和何大媽、她兒媳婦程姐一起上的樓。
機長有點事去拿快遞，電梯裏只有她們三個女的。
何大媽幾番欲言又止，最後別別扭扭地說：“謝、謝謝啊，我知道你和警察說了我不少好話。”
陳酒冷哼一聲，就當聽到了。
“阿姨，以後不要在小區裏玩明火了。”
何大媽大喊冤枉：“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程姐插嘴說：“小陳，我上次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你有沒有問小張啊？”
胃裏又翻滾起來，陳酒敷衍：“問了問了……”
前女友、暧昧對象什麽的，幹嘛老提醒她？
程姐一臉八卦：“我剛才和媽坐公交回來，在小區門口又看到那個漂亮姑娘了。我看她東張西望，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小張——欸，小陳，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
陳酒咬牙切齒。
去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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