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又一個痕跡

又一個痕跡

這場鬧劇最終以陸訣在沙發邊跪半個小時結束了。

沈恙也理解為什麽那天自己提及秦央的時候,司徒岚會捂着咬痕悶哼一聲了,現在他在鏡子裏看見這個咬痕就覺得疼,一想到陸訣也疼,反正整個人因為陸訣變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了。

上将撅起漂亮的眉,關上了燈。

說來也奇怪,這一晚上被陸訣氣成那樣,沈恙睡得卻格外的沉,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的九點了。

沈恙揉了揉因為睡得太多而發疼的太陽穴,聽到門口陸訣的聲音:“老師,您醒了嗎?”

沈恙氣還沒消,也就沒好氣地應了他一句:“做什麽?”

“學生要去部隊了,您,您可以送送學生麽?”陸訣聲音小心翼翼的,和昨晚那副大逆不道的樣子天差地別。

沈恙嗤笑,誰知道這狗崽子又要耍什麽花樣,何況他脖子現在還疼,他并不是那麽想看見陸訣,“助理呢?我說過他會來接你的。”

門口的人頓了頓,然後委屈道:“學生一早和他打過幾次通訊了,他都沒有回學生。”

沈恙微微蹙眉,助理是最準時能幹的,怎麽會出這樣的情況呢……

他有些不信任陸訣,于是自己給助理撥了一個通訊過去,果然沒有應答,沈恙當下也顧不得去追究助理的責任了。

陸訣今天得到部隊去,知道被調去圖萊星的軍隊位置的人不多,助理不在,陸訣還沒分配車,其他人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

思來想去,竟然只有自己是最合适的。

不得已,沈恙掀開被子下了床,踩着拖鞋來到門邊打開了門。

沈恙身上有剛醒過來的那股慵懶的味道,眉眸也不是平日裏那麽冰涼,長發微微發亂,被上将大人用一根發帶随意地綁起來搭在了肩側,白色的睡衣也微微發皺,領口是一大片白皙,頸側的咬痕成了疤,很顯眼。

陸訣別開了眼,喉結微滾。

他已經換上了少将軍服,軍服是合身的,襯得陸訣是寬肩窄腰的,雙腿筆直修長,再加上他精神氣不錯,看起來竟真有那麽幾分像樣了。

沈恙黑着的臉色就緩和了一些,“去準備一下吧,我送你。”

“謝謝老師。”陸訣露齒微笑,露出鋒利的犬齒,沈恙看見後又覺得脖子疼了。

沈恙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随後關上了門。

沒多久,吃過了陸訣準備的早餐以後,兩個人也就離開別墅了。

在一樓的雜物間裏面,可憐的助理被膠帶粘住了嘴,雙手雙腳也被繩索捆住,看着光腦彈出的[上将請求通訊聯系],助理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提裏也在雜物間,被設置了定時指令,還有一個多小時才會啓動。

光腦彈出消息:[對不住咯,助理先生]

備注:陸少将。

——

陸訣沒有坐副駕駛的習慣,但這次他并不想和陸訣一起坐在後排,所以沈恙主動坐到了副駕駛。

陸訣對這樣的小插曲無甚在意,他似乎早已經将昨晚的事忘卻得一幹二淨,昨晚那副瘋了魔的模樣仿佛就不是他。

沈恙透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哼,還慣會裝的。

他幹脆閉着眼養神,算了,眼不見心不煩,惹眼的玩意兒。

從別墅那邊到要集合的地方是有些距離的,沈恙都覺得自己要睡着了,車裏才傳出聲音:【上将,您好,目的地到了】

沈恙習慣性伸手敲了敲,才想起因為他經常坐在後座,光屏被設置到了後座的,而他現在在副駕駛。

所以他回首看向陸訣,吩咐說:“開門。”

陸訣在學校的時候已經考過了無人車的駕駛照,知道光屏應該如何操作,但他卻對着陸訣眨了眨眼,“學生不會。”

沈恙蹙眉,然後半個身子都扭到了後面去,“這裏,調動指令。”

沈恙一邊說一邊用手給他指了一處摁鈕,陸訣勾唇,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沈恙伸過來的右手手腕,只微微傾身,整個人便貼到了沈恙跟前來。

沈恙這個姿勢使得力使不全,自然也沒力氣掙紮掉陸訣的手腕,他立馬啓唇罵:“你又抽哪門子風?”

陸訣只笑,矮下頭又把唇印上了沈恙的頸側,他的唇落在了昨晚那個痕跡的上方,沈恙覺得脖子一痛,陸訣的犬齒又咬了上去,這回陸訣學得聰明了,他用了力,咬得快離開得也快,目的達成他就松開了手,根本不給沈恙反擊的機會。

“昨晚留下的痕跡被遮住了,這個應該遮不住……”陸訣十分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上将的血跡附在他的唇上,甜滋滋的。

沈恙擡手抹了一下新的咬痕,刺痛的感覺像細針紮一樣,“好,很好。”

“你不用去圖萊星找死了,我現在就殺了你。”沈恙說話不像是開玩笑,他真的去摸腰間的手/槍了,陸訣當然曉得這是在觸碰龍的逆鱗了,他今早搞這一出就是沒打算讓沈恙舒心。

看見沈恙有掏槍的動作就急忙打開了車門,然後把門帶上,隔着玻璃窗,陸訣開口:“老師,您要在軍事重地一槍崩了學生麽?”

沈恙才不在乎,他打開了車門,前腳剛垮下來,後腳陸訣就指了指脖子,看着他脖子上的痕跡挑眉提醒:“有人過來了,老師您想好怎麽解釋這個了嗎?”

上将大人雖然真的有殺陸訣的心,但是他更好面子,脖子是很親密的部位,還留下了這樣的印記,只能是親密的人。

他素來潔身自好,不能說是外邊的人留的,不能說是別墅裏的路易十七留的,也不能說是陸訣這個狗崽子留的,尋不到借口,沈恙只能一臉怒氣的坐回了車裏。

“老師,等我活着回來吧,到時候我來取生日禮物。”陸訣笑得恣意,陽光從他身後照過來的,将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光裏面。

沈恙沒回話,他摸出了口袋裏的手帕捂在傷口處,想到陸訣那張臉就來氣。

他又覺得嘴上憋着沒撒的氣堵得他胸口疼,就打開光腦給陸訣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去你媽的生日禮物,你最好死在那邊】

然後光腦聊天界面就顯示:[對方已将您置入黑名單,請确認]

沈恙閉上眼靠在了副駕上。

好,好樣的陸訣。

沈恙想,有什麽可氣的呢?反正也是一個要死在圖萊星的狗,生氣的話陸訣不就達到目的了嗎?

這樣想,沈恙的心情果然平複了一些。

十分鐘以後——

“去你媽/的陸訣!”沈恙睜開眼踢了車門一腳。

——

陸訣還是過于了解沈恙了,他知道沈恙睚眦必報,他沒殺得了自己,就會嘴上撒一些氣,所以陸訣先下手為強拉黑了沈恙,這下沈恙心裏憋着氣,怎麽也會念上他半個月。

不是思念也行,總之都是心裏想着嘛。

軍艦上,陸訣透過玻璃窗看着漸遠的藍星地面,揚起的唇角也慢慢地放了下來。

——

星聯派去的人在進入圖萊星不久以後就失去了所有的聯系,整個藍星上下所有人都在為這群年輕的将士惋惜。

沈恙躺在陽臺上的椅子上,看着光腦界面的新聞。

心裏無端生起了幾分異樣,或許是覺得陸訣沒有死在他手上的一種嘆惋吧,何況把他的助理打暈關在雜物間這件事,他還記着仇呢。

沈上将心裏是這樣想的。

他關掉了光腦,餘光瞥到了陽臺邊沿的一排排整齊的盆栽。

是各種漂亮的花,藍星的海邊不适合種花,這些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萎靡了,他對着裏面喊:“路易十七。”

路易十七聽到指令走過來,【上将,您好,請問有什麽指令】

修好了的路易十七各項功能沒有任何問題。

沈恙正要開口讓他處理掉這些盆栽的時候,不知道怎麽想到了陸訣,想來這些花能在這裏堅/挺下來,也是陸訣花了心思的。

等到時候找到陸訣的屍首,就把這些盆栽一并埋在他墳地裏算了,所以他沒有發布[把盆栽處理掉]的指令了。

只是吧,一個月以後,這位上将沒有等來陸訣的屍首,倒是等來了陸訣獲勝的消息,圖萊星統帥親自發來致謝詞,着重誇獎了陸訣的英勇。

視頻中講述了陸訣是如何以身誘敵,如何将蟲族的人全數捕獲,如何配合他們控制擴散的病毒的,又是如何将宇宙研發組的抗原分發到每個人手中的。

誇獎的詞用了個遍,将陸訣描述得像一個身經百戰的将士。

最後媒體再報道,因為蟲族最後妄圖拼個魚死網破,陸訣在最後的戰鬥中受了重傷,由于圖萊星醫資有限,他們已經派最快的光艦把陸訣連同受傷的士兵送回來了,不日就會抵達藍星。

因為致謝詞是由圖萊星媒體報道過來的,整個藍星都知道了陸訣的戰績。

沈恙自然也知道了,媒體鏡頭有補發一些陸訣之前的作戰視頻,看起來倒是真有幾分少将的模樣。

看起來個子也高了不少,沈恙嘴角扯了一抹笑,說不清是什麽意味,他一開始倒是抱着把陸訣送去圖萊星送死的心思,但是看到陸訣做出這樣的成就的時候,他又有幾分的……欣慰?

總之心裏沒什麽不爽。

或許是因為自己可以親手殺死他了。

沈恙這樣想。

剛準備關掉光腦,司徒岚的通訊請求就彈了出來。

鏡頭那邊,司徒岚的背景不是他的書房,有點像星聯那邊的酒店裝扮。

不等沈恙猜,司徒岚就說:“我在星聯開星際會呢,新聞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怎麽?”沈恙不奇怪司徒岚這個時候去開會,畢竟圖萊星如今的困境已經解決,也該開一個總結大會了。

司徒岚笑吟吟的說:“我還以為以你的冷血絕情,你不會關注你這位學生的任何消息呢?”

沈恙面無表情地表示:“現在藍星各大媒體都在報道他,我不瞎。”

“啧啧啧,我不瞎~”司徒岚照舊陰陽怪氣了一句。

沈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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