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什麽時候生的這種心思……

什麽時候生的這種心思……

然而等沈恙走進別墅,卻看見飯桌上趴着陸訣,他已經睡着了。

桌上是很大一桌菜,全部都是沈恙喜歡吃的,陸訣自己手還打着石膏,卻還做了這麽一大桌菜。

沈恙進屋的動靜不小,趴在飯桌上的人慢慢地撐起頭,往玄關處看了過來,看見了沈恙,陸訣倦懶的眼睛一下就變得清明了起來,他眼睛發着光:“老師,您回來了……”

沈恙将披在身上的外袍取了下來,藍星已經入了秋,外面還是比較冷的。

“嗯,你等我做什麽?”陸訣乖巧的模樣讓沈恙說話的語氣都不覺緩和了許多。

沈恙眨眨眼,看着沈恙:“學生不知道您今天會回來這麽晚。”

他說完看了一下挂在客廳的挂鐘。

沈恙喝了兩杯酒,本來是不餓的,但是看着一大桌豐盛的飯菜,沈恙還是往飯桌走了過去。

陸訣急忙将主座的椅子拉出來,沈恙坐了上去才說:“今天出了一趟任務。”

他在酒吧抓了一個蟲族入侵者的事肯定藏不住,沈恙索性換了個說法。

“您辛苦了,我去給您盛熱湯。”陸訣一只手都還打着石膏的,做什麽都用另一只手,看上去略顯笨拙。

其實兩個人不吵架的時候,氛圍還是挺好的。

沈恙看着他在廚房盛湯的背影,尋不到話說的他便出聲關心了他一句:“你手不行,以後就先別做飯了吧。”

“沒關系的,路易十七會在旁邊幫助我。”陸訣回到沈恙身邊,把盛湯的碗端給了沈恙。

少年沖他微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兩顆犬牙外露,看得沈恙脖子一痛。

沈恙便不多說話,他接過湯抿了兩口,然後在陸訣的注視之下夾了一些菜吃。

他原本是還提防着陸訣向他讨要什麽‘生日禮物’,不過現在看來,陸訣不提及的話,他也不要說這件事。

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安靜地坐在一起說話了。

然而——

沈恙擡眼的時候,餘光突然瞥見了茶幾上的一沓A4紙,他一頓,想起來昨天他離開的時候,沒有把陸訣的精神力鑒定報告收起來,而是随意地塞到了茶幾抽屜裏。

現在鑒定報告就這麽赤裸裸的擺在茶幾上面。

不必猜,陸訣一定是已經看到了。

沈恙将碗裏的最後一口湯喝完,然後放下碗筷,用餐巾擦淨了嘴才問:“你都看見了?”

坐在餐桌側邊的陸訣垂着頭,很久都不說話,最後用鼻音發出了“嗯”的一聲。

沈恙就站起了身,走到茶幾邊将鑒定報告拿了起來。

這上面有沈恙當時留的一些痕跡,他把'S級精神力'那幾個字圈起來,重筆在旁邊寫下了“威脅”這個詞。

陸訣既然看完了鑒定報告,這個地方也一定有看見。

他把鑒定報告裝好,餐桌上坐着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身後。

陸訣還是微微低頭的,他開口問:“您是因為學生是S級精神力才決定送學生走的嗎?”

“因為您不受AB等級的精神力影響,而那天卻受了學生的影響,您覺得學生的存在威脅到您了是嗎?”陸訣還在說。

沈恙覺得不耐煩了,他不爽地皺起了眉,冷聲問:“說完了?”

“沒有!”陸訣擡起了頭,大聲回應。

沈恙看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陸訣已經滿臉的淚水了,淚珠從他的眼裏滾出來,眉睫上挂着細碎的淚珠,眼圈泛着紅,好可憐呀。

“您知道嗎?我以為您送我去圖萊星,是因為真的不要我了,真的抛棄我了,我在那邊不敢睡覺,不敢相信任何人,我只想活着,我就想活着回來問問為什麽,為什麽您要抛棄我……”陸訣一邊哭一邊用衣袖抹眼淚,可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怎麽也擦不幹淨。

沈恙擰眉,頭又疼了,他覺得陸訣情緒有些不對勁。

“如果我的精神力等級威脅到了您,您那天就應該用子彈打穿我的腺體,如果您下不去手,那學生就自己來!”陸訣說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小刀,對着頸側的腺體就要刺下去。

好在沈恙早有察覺,他早在陸訣拿出水果刀的時候就反應了過來,幸好趕在了刀尖刺傷陸訣腺體的時候,他就去把刀奪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手裏那鋒利的水果刀,又看着掉眼淚的陸訣,忍不住擡手狠狠地甩了陸訣一巴掌,他罵道:“你又發什麽神經?”

這一巴掌力度不小,陸訣白淨的臉上很快浮上了紅印,他一臉認真又堅定,說:“威脅到您的東西就不應該存在。”

沈恙覺得自己不想和他溝通,什麽叫威脅到他的東西就不應該存在?

難道是他讓陸訣傷的自己的腺體?

“那你知道你這個人就是個會威脅到我的狗東西麽?你怎麽不去死?”沈恙覺得陸訣的神經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他都怕自己這句話說完了,陸訣就當着他的面撞死了。

不過陸訣卻是這麽說的:“那學生就先殺了您,然後再自殺,在地獄沒有您,學生只會更痛苦。”

陸訣紅着眼睛看着沈恙,逐字逐句認真說,仿佛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沈恙罵:“老子和你說不清楚,要死死外邊去,老子的別墅金貴得很。”

陸訣卻認真回:“學生不會比您先死,地獄沒有您,學生只會更痛苦。”

少年個子又長高了不少,沈恙現在罵他都要擡起頭了。

他頭也是真的疼了,他把水果刀扔到了桌上,然後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聲音平靜又冷淡,啓唇:“跪下。”

陸訣便将褲管提了提,跪在了沈恙的腳邊。

沈恙往後退了半步,矮下腰伸手抓住了陸訣的頭發,讓陸訣仰起頭看着自己,沈恙問:“你究竟是什麽時候對我生的心思呢?”

看着沈恙的臉,陸訣喉結滾了滾,“老師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啪。”沈恙又甩了他一巴掌,“你以為老子真的不敢殺你?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覺悟,別總想着以下犯上。我不殺你是因為你還算只聽話的狗,你要是連這點價值也沒有了,你就可以滾出這裏了。”

陸訣悶悶地說:“我怎麽不是聽話的小狗呢,我明明是最聽話的小狗了,可是老師……”

頓了頓,小狗又掉出了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可是老師您一點也不喜歡學生,您瞧不上我,您不愛我……”

陸訣一邊說着一邊跪着挪到了沈恙跟前,然後伸出沒受傷的那只手抱住了沈恙的腿,他的手掌很寬大,輕而易舉地裹住了沈恙的一只大腿,他把頭枕在了沈恙的腿上,小心翼翼,渴求一份來自沈恙的關愛。

沈恙身上的軍服還沒換下,加寬款式的腰帶把腰身映襯得很纖細,貼身的褲腿無非是讓陸訣抱起來方便了。

“老師,您多愛學生一點,可以嗎?”陸訣又仰起頭提出了這樣可憐又卑微的要求。

沈恙垂着頭用冰涼的眸看着陸訣,他直白的話沈恙聽得太多了,陸訣這樣小心翼翼,任誰看了也會憐愛。

如果他不在沈恙第二次打了他以後身/下就起反應的話,沈恙或許會考慮做做樣子,憐愛他一下。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松手,老子困了。”沈恙聲音冰涼,果然沒有絲毫的為之動容。

陸訣松開了手,眼裏的流淚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他故作傷心地癟了癟嘴:“學生早說老師您是最狠心的人了。”

“……”沈恙覺得他身下那東西紮眼得很。

“滾。”沈恙踢了他小腿一腳,沒用什麽力,“滾去解決了再找老子說話,紮眼的東西。”

陸訣仰起頭,滿不在乎:“讓它晾着就行,老師您不用在乎。”

沈恙覺得報應吶,這輩子被他氣的人太多了,所以他才會親自撿一個氣自己的狗崽子回家,“哈。”

上将仰頭舒了一口氣,“真是長本事了啊。”

他覺得司徒岚有時候和自己鬥嘴會輸,就是因為他不像陸訣這樣不要臉。

“那你自己待着吧。”沈恙錯開了陸訣,轉身拿起衣架上的外袍,準備離開別墅。

陸訣急忙站起身喊住了要離開的人:“老師,您要去哪兒?”

“去喝花酒,去點鴨子,你管得着嗎?”沈恙回頭瞪了他一眼,并沒有給他什麽好臉色。

陸訣哽了一下,“我很想您,這兩個多月,我一直很想您。”

“所以呢,我要為你的一廂情願負責麽?”沈恙扯了一下唇角,眼裏透出的冰涼讓人寒心。

陸訣眸中劃過一抹不明的情緒,即便被隐藏得很好,即便這抹情緒稍縱即逝,但還是被沈恙捕捉到了。

沈恙不留情面地點破:“在想什麽?在想怎麽把我鎖起來?在想什麽時候動手最合适?”

都是些審犯人的手段,陸訣有時候看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何況陸訣看他的時候,臉上是藏不住事的。

沈恙并不覺得自己不了解陸訣。

按道理說存有這種心思就是大逆不道的,但是被戳穿了心思的陸訣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堪,他甚至驕傲地笑了一下,得意道:“老師最懂學生了,什麽都猜得準。”

“嘁。”沈恙掀唇:“你猜是你先鎖了老子,還是老子先崩了你?”

“老師最狠心了。”陸訣聲音又低了一些,他哪裏會把沈恙鎖起來呢,他的老師就應該永遠高高在上,他接着說:“不過老師,如果您要去找別人,不如找學生吧,學生一定比他們還會……”

“閉嘴。”沈恙厲聲罵道,“毛都沒長齊的東西,想得倒是不少。”

沈恙說完瞥了他一眼,随後戴好手套就離開了別墅。

但是沈恙離開了別墅也沒什麽去處了,他身邊沒有什麽朋友,也不想去酒店住,所以沈恙最後只是坐在車裏,哪兒也沒去。

車裏開着空調,沈恙把車開到了海邊,月光撒在沙灘上面,像一望無垠的雪,海風親和,卷着海水拍打上岸,沈恙的心情寧靜了不少。

什麽時候呢,陸訣究竟是什麽時候生的心思呢?

陸訣說他知道,沈恙現在想想,他的确知道,而且這件事和他還脫不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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