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 章

34   第 34 章

◎“我好喜歡。”◎

沒有人知道, 是那只棕羽毛的小麻雀醒得早,還是陸厝醒得早。

反正在魚肚白的天光下,他們彼此大眼瞪小眼了很久。

陸厝的胳膊都被壓麻了, 也沒敢動, 另一邊的手指豎在嘴邊,對着窗臺邊的小麻雀,做出一個“噓”的動作。

小麻雀轉着烏溜溜的眼珠, 側着腦袋看了會, 也嫌沒意思, 拍拍翅膀飛走了。

無聊, 懶得叫。

那麽緊張幹什麽。

床上不就是躺着兩個人嘛。

陸厝這才松了一口氣, 低眸看向顧裕生。

咫尺之遙。

枕在他的手臂上, 呼吸平穩,睡得很沉, 睫毛小扇子似的垂着。

陸厝也就是在昨晚的夜裏,才知道顧裕生說的, 自己很容易睡不着,到底意味着什麽。

“嘗試過褪黑素嗎?”

“沒什麽用。”

“睡前喝牛奶, 或者鍛煉,出去跑完步回來,再洗一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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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裕生的下巴藏在被窩裏, 柔軟的頭發在枕頭上散開一點, 讓他看上去,很像一個乖乖的漂亮布娃娃——

因為那雙眼睛,是如此動人。

陸厝沒再盯着看, 就刻意把聲音放得又低又緩, 跟人拉家常, 聊着天。

會不會聊啊聊的,就睡着了呢。

也沒有。

不是在傅家地下室的密閉環境,也沒有昨夜啤酒的熏熏然,躺在自家卧室裏的顧裕生,只是靜靜地合着眼,等待着不知何時的入眠。

還好這兩天沒有哪位渣攻發瘋。

能讓他得以過一個完整的夜晚。

哪怕睡上三五個小時,也差不多足夠了。

到最後,聊得都快沒了話題,顧裕生半開玩笑,說要陸厝唱歌。

陸厝沒答應,特傲嬌地一扭頭,不唱!

不能慣着小玉!

顧裕生便很有興致的樣子,甚至都坐了起來,說要不自己先來一首?

陸厝騰地一下,給人按回去了。

哪怕他現在對顧裕生有濾鏡,也得誠實地講一句,人啊,唱歌真的需要天賦。

“那你唱什麽?”

顧裕生躺累了,趴在枕頭上,支着腦袋看過來。

陸厝笑了笑,說唱首列侬的歌吧。

他沒有從第一句開始唱,而是直接從中間部分開始。

“I see the wind oh I see the trees.”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目光很柔和。

顧裕生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完全沒想到。

也很難聽!

是怎麽做到把英文歌唱得斷斷續續,铿锵有力的!

可陸厝不為所動,堅持給這首短短的歌唱完了,眼含笑意,在即将結束的時候突然換了曲調,變成一首衆人耳熟能詳的中文歌。

“哦這首歌給你快樂,你有沒有愛上我?”

顧裕生心頭一跳。

不免發出喟嘆。

原來陸厝唱歌難聽,并不是因為英文的原因啊。

換成中文的,也一樣難聽!

接下來,陸厝沒再說什麽,而是輕飄飄地轉了話題,直到顧裕生的眼皮兒越來越沉,他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可算是給小祖宗哄睡着了。

他都恨不得給人抱在懷裏,拍着晃了!

難伺候!

陸厝憤憤然地瞥了顧裕生一眼,腹诽不已。

不僅難伺候,還心軟得要命,別人說啥他都信,雖然長了張看似聰明冷靜的小臉蛋,但其實就是個笨瓜!

不過有時候笨得還挺可愛。

眼神會很茫然,呆呆的樣子。

皮膚很好,幹幹淨淨的,眼睛漂亮,巴掌臉,似乎一只手都能全部蓋住,腰也蠻纖細……

陸厝面無表情地停下了。

摸了下自己的嘴角。

感覺笑得有點傻。

不就是喜歡嗎,至于這樣連智商都被拉低麽。

跟他沒談過戀愛,沒喜歡過人似的。

壞事。

他還真沒談過。

陸厝沉默地嘆口氣,突然有點小情緒上來了,幹脆背過身,不再看可惡的顧裕生,而是咬自己的手指甲,趁着這個機會,好好地思考內心的迷茫。

可是十個指頭都被他啃完啦。

陸厝還是不知道,為什麽會喜歡顧裕生。

他想不明白。

唯一能夠确定的是,他的确喜歡上對方了,而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呀。

光是要确定自己的心意,就得花費好大的力氣。

陸厝嘴一撇,還怪委屈。

小玉喜歡自己嗎?

如果不喜歡的話……

陸厝眸光微暗,想起自己曾經和媽媽的對話。

“寶貝,如果別人比你厲害的話,你要非常努力,才能超過他們哦。”

“嗯,我會加油的。”

“如果你很努力了,也做不到比別人厲害的話,該怎麽辦呢?”

穿着水手衫的男孩眨着圓眼睛,很認真地想了想,就笑吟吟地張口。

“那就把他們全部殺掉,就好啦。”

指尖又泛起疼痛。

不知是剛剛被自己咬的,還是曾經被火焰燒的。

“咚——”

很輕的一聲。

顧裕生迷迷糊糊地翻身,一腦袋撞上了陸厝的後背。

還好,沒有醒。

陸厝連着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很慢地轉過身,看向熟睡的顧裕生。

“對不起啊。”

他無聲地用口型道歉。

挺喜歡你的。

既然沒有得到允許,就偷偷地抱一小會吧。

他伸出手,把對方按進了懷裏。

-

陸厝的朋友求婚,選擇在下午五六點鐘的時刻。

說那個時候夕陽西沉,光線最好,拍出來的效果也不錯。

但是時間還是很緊張。

不能光過去湊熱鬧,放個氣球就跑了。

還得幫忙布置場地,整理道具,反正據陸厝所說,就是一大幫子朋友聚一塊,玩個開心。

出發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突然意識到了個問題。

氣球……怎麽帶過去?

陸厝遲疑道:“要不放了氣,這樣後備箱就能塞下了。”

顧裕生沉默了會。

感覺……很多此一舉的樣子呢。

他扯了一根氣球看了眼,老爺爺綁得很緊,怕跑氣了,先用氣球下面打了個結,又用白色棉線纏了好幾圈,要是解的話,費功夫不說,會不會弄破都是個問題。

愁得小臉都要皺起來了。

陸厝看了會,才笑起來:“別琢磨了,我叫了輛拉貨用的車,放心,全部都能塞進去。”

說完,他居然還伸手,揉了把顧裕生的腦袋。

顧裕生:“?”

他立馬不服氣地伸手,試圖以相同的動作還回去。

該死,和陸厝在一起,總會莫名其妙地燃起一股鬥志!

“別鬧。”

都打了好一會,陸厝才扯過他的手腕:“聽,外面是不是有敲門聲了?”

果然,貨車司機已經到了。

顧裕生這才氣餒,轉身過去開門。

“您好,請問是陸先生下的單嗎?”

穿着藍色工作服的司機站在門口,身上還寫着搬家公司的名字,笑容爽朗:“我和你們一起搬貨吧?”

他就喜歡這種住一樓的客戶!

方便,不用上下來來回回地跑。

“是洗衣機還是冰箱啊,”司機邊問邊活動着戴了手套的指頭,“我看看……”

他說不下去了。

看到了好大一把的氣球。

有這——麽大呢。

陸厝已經拉着扯着,把那束氣球帶了過來:“就這些,走吧。”

司機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就這麽點?”

“嗯,”陸厝揚起眉毛,笑了下,“不行嗎。”

行,這可太行了!

不知為啥,這個高個的長發男人一笑,給自己看得都有點臉紅,司機轉身出去,指着外面停着的大貨車:“那就把東西放裏面吧?”

顧裕生跟在後面:“那咱倆開車過去……?”

“不用,”陸厝給他拉了回來,“忘記說了,要一塊兒送過去的,還有個白癡。”

顧裕生唰地一下回頭:“你要給我也塞貨車裏?”

陸厝輕描淡寫:“錢已經付過了,只拉着氣球過去不劃算啊。”

“所以呢?”

“一起去呀。”

車廂下面是卡槽,裏面的栓已經提起,兩扇門随之朝外打開,展示出空曠寬敞的內部。

顧裕生回頭看了眼:“你說一塊送去的白癡,指的是自己吧?”

“我也沒想到,你就先自己搶了這個稱呼啊。”

兩人肩并肩,一塊兒拉着擠擠攘攘的氣球,彎着腰踏上車廂。

“咔噠”一聲。

司機在外面落了鎖,然後跑到駕駛室,拉動手剎,回頭沖鬥嘴的倆人笑:“後面有小凳子,可以坐着。”

駕駛室和後面的車廂中間沒擋板,平時送貨的話,也會有人幫忙照應。

但司機覺得,後面那倆似乎有點不對勁。

聊得也太投入了。

他說話居然沒有回應!

從車內鏡裏,很清晰地能看到,一大把氣球飄在車廂頂端,下面兩個人手裏都扯着線,腦袋都快挨到一塊兒了,長頭發的一直盯着人家說話,表情有點冷的那個則總是被氣到的樣子,但很快,旁邊的人不知講了句什麽,他就捂着嘴笑了起來。

司機默默地扭回頭,不想再看。

說不上來,感覺有點飽。

這趟活幹得輕松,不用搬東西不用出力,就是距離稍微有那麽點遠,需要跑到郊外一處別墅區裏,到地方後,陸厝先跳下車,還虛虛地扶了顧裕生一把,顧裕生坐得腿麻,往前溜達幾步去跟司機說謝謝,辛苦跑這一趟了。

但怎麽感覺人家有點不想搭理他倆。

再見都不說,一轉方向盤就走了。

徒留顧裕生跟陸厝站在原地。

互相對視一眼。

陸厝輕咳兩下,拽着被風吹得高高揚起的氣球:“走吧,他們都在等着呢。”

顧裕生“哦”了聲,跟着人往前走,沒幾步,就停在了一處栽滿薔薇花的別墅前。

院子裏坐着幾個年輕人,正熱火朝天地打氣球呢,聽見動靜擡起頭,一個梳着背頭的男人很驚喜地站起來:“陸厝來了!”

陸厝湊近顧裕生:“這就是徐士明。”

顧裕生輕輕地點了下頭。

昨晚的時候陸厝就跟自己講了,今天求婚的男女主人公,都是他從小就認識的朋友,青梅竹馬一塊長大,感情甚篤,現在也差不多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所以徐士明就準備在今天,向女朋友齊琦求婚。

“這位就是你說的……小玉醫生?”

門打開了,徐士明笑呵呵地沖顧裕生伸出手:“久仰久仰……”

話沒說完,爪子就被人憑空打掉了。

陸厝沉默地擋在顧裕生面前,略微挑了下眉。

徐士明立馬搓着手換了稱呼:“顧醫生,哎呀顧醫生來了,真是久仰久仰……”

他長相普通,圓臉上長了雙小眼睛,但笑起來的時候特喜氣,招人親近。

“沒,”顧裕生笑笑,“我就是跟陸厝過來幫個忙,湊個熱鬧,恭喜你啊!”

來之前他還問過陸厝,需不需要帶什麽禮物。

“求婚又不是訂婚,也不是婚禮,”陸厝一口否決,“帶什麽禮物,不用!”

說完,他又饒有趣味地看向顧裕生:“我還以為,你不擅長應付這種場合呢。”

沒有!

顧裕生很擅長。

他只是懶得湊這些熱鬧而已!

以前打工的時候,他可是負責過介紹菜品這一環節的,記得當時各大餐館都搞創新,給菜起一堆花裏胡哨的名號和歷史,還編了段很長的吉利話,說完都得兩三分鐘。

老板當時就指着顧裕生,說你去吧。

為啥呢,他長得好啊。

這就是牌面嘛。

顧裕生沒擡頭,不去!

“為啥啊,”老板當時也苦惱,抓着自己禿了的後腦勺,“這活又不累,就是背段詞的事!”

顧裕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得加錢。”

沉默片刻,老板伸出倆指頭。

成交!

每月工資加兩百!

雖然為着這個,顧裕生差點被人摸屁股,以前只負責傳菜的話,來去速度快又不惹眼,沒遇見過糟心事,這下不一樣,得站在餐桌前,當着一桌子男女老少的面,背下長長一段的吉利話。

還得笑。

媽的,臉都要僵了。

這個時候,衆人往往會停下手頭的功夫,新鮮的,驚豔的,不懷好意的眼神,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還有甚者直接拍着桌子,說小帥哥來喝一杯,賞臉。

顧裕生就笑笑,不搭腔,找着巧妙的由頭,悄然離場。

藏藍色的圍裙束在腰上,勒出的曲線能看出來,這幅軀體單薄而不纖弱,雖然皮膚很白,但指頭和掌側都有繭,表情略有疲累,眼睛卻是清澈又明亮。

是韌性的竹。

徐士明已經給人領了進來,忙着打氣球的年輕人們沒起身,笑着擡了下巴,就算是打過招呼。

“來都來了,”徐士明推開屋子的門,“還帶這麽多的……”

他眼睛盯着那色澤豔麗的氣球看了好一會,正好跟一個粉紅色的小兔子對視,愣是沒說出接下來的話。

“氣球放哪兒?”

聽到陸厝的聲音,徐士明才如夢初醒似的,帶着倆人進了旁邊的儲物間:“這裏就成!”

顧裕生一松手,呼啦啦——

昨晚它們由老人親手打結,在秋夜的冷風中飛揚,今天就在恒溫恒濕的房間裏,靜靜地飄蕩。

顧裕生出來了,已經習慣性地開始捋袖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徐士明觑了眼陸厝,笑得見牙不見眼:“要不也去院裏打氣球吧?到時候需要紮一個大花環,哎呀琦琦最喜歡這種了。”

顧裕生想象了下即将來臨的場面,不由得心都柔和起來,點頭應允。

陸厝倒是沒怎麽說話,就跟在他後面,一塊兒進了院子裏,坐在小馬紮上。

“心形氣球都打完了,”一個寸頭花臂的男生遞來個打氣筒,“你們要幹的話,這還有一袋子花朵形狀的。”

顧裕生熟練地把氣球套在打氣筒上,唰唰那麽幾下,就出來朵淡紫色的小花。

“我負責綁吧,”陸厝在旁邊接過,“咱們配合着來,效率比較高。”

那也行。

這會兒天還早,一堆年輕人手上功夫不停,聊着天,很快能搞定。

顧裕生幹活麻利,沒幾下就能給氣打滿,但陸厝就有點不夠看了,動作慢吞吞的。

他也不催。

畢竟這麽好的日子,蔚藍的天空上掠過紅嘴鴿,四季桂淺淡的香味飄來,院子裏的花卉郁郁蔥蔥,旁邊桌子上擺着各種零食小吃,求婚的喜悅彌漫着,時不時就要爆發出一陣陣的笑聲。

顧裕生還挺喜歡這種氛圍。

但感覺那幾個人,好像和陸厝有些不熟。

“這些是你的朋友嗎?”

他湊近陸厝,跟對方耳語。

陸厝正低頭認真打結,聞言就扭過臉來,沖顧裕生做了個口型:“你猜——”

顧裕生:“……”

無聊。

過了會兒,他又湊到陸厝耳朵邊:“我猜你們不熟——”

貼得有點近,能看到那耳垂上的小痣,和泛着的紅意。

顧裕生愣了下。

才反應過來,陸厝耳垂有點敏感啊。

“夫人,”他放輕聲音,“你也不想讓人知道,你的耳朵這麽容易就紅吧?”

陸厝身形一頓,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所以快點告訴我,”顧裕生繼續道,“你們是不是不熟?”

陸厝:“……”

他似乎在喉嚨裏憋了一口氣,很想動手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別過臉,罵了句白癡。

嘿!

顧裕生飛去一記眼刀:“你再罵?”

陸厝沒回頭:“我罵我自己。”

也不是不行哈。

顧裕生這才滿意地回頭,活動了下有點酸軟的手腕,剛一直給氣球打氣,重複同樣的動作,還真有點累。

“這就不行了?”

陸厝的聲音幽幽傳來:“小玉的手速不怎麽樣啊。”

嗬,在這兒等着呢!

顧裕生唰地一下回頭,不好,感覺有人在陰陽怪氣自己!

該怎麽回,說你胡扯,我手速很快的!

不行,似乎會暴露自己一直單身的事實,但說實在的,他并不是個欲望強烈的人,對于談戀愛與否沒啥執念,更重要的是,也沒有遇見動心的人。

說沒有,我手速是慢的也不對,因為陸厝一定會回嗆,說這樣就手疼啊?

真的好苦惱!

顧裕生幹脆不理他,繼續開始打氣球。

安靜下來,忽略掉陸厝的狗叫後,旁邊人的對話就清晰地傳來。

“就是,當初知道齊琦和徐士明是一對的時候,真給我們吓一跳。”

“那可不,誰不知道齊琦是咱財大的校花,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顧裕生面無表情地拿起一個氣球。

“記得齊琦在朋友圈官宣的時候,整個學校都炸了!”

“全校都打賭說很快分手,誰知道,人家倆是青梅竹馬!”

陸厝的速度太慢了,顧裕生不由得停下動作等待,權當休息。

同時無語問蒼天。

也就是在小說中,才會出現這種衆所周知的校花吧。

他大學那幾年,別說同專業了,甚至班裏有幾個同學的臉都不太記得住!

什麽校花校草的,還不如教學樓的三花貓更有名氣。

誰見了不喊一聲學姐啊。

再說了,帥哥美女的愛情故事,真的沒有多少普通人想知道好嗎,全校也不會那麽無聊地打賭分手不分手,與其賭這個,還不如賭期末卷上的重點,那戀情的火辣程度,也完全比不上二食堂的烤鴨飯!

那可是先鹵再烤最後澆一勺亮晶晶的紅油的烤!鴨!飯!

顧裕生曾經的最愛。

“連教授都打趣他倆呢,每次上課,他倆一進來,所有人都要哇——”

顧裕生沉默地把氣球遞給陸厝。

對不起,他只關心自己的績點。

“還有呢,最開始大家還瞎拉郎,說齊琦會不會和公認的最帥老師在一起,畢竟養眼啊!”

顧裕生震驚地擡頭。

醒醒,師生戀別說現實了,在小說裏也不行,那可是違規的,還不道德!

“就是啊,說到咱財大的最帥老師,才二十多歲,人氣特別高,上課時人山人海,大家都争着去看,據說是個長發美人——”

“可惜咱都沒聽過他的課。”

“是不是出國了,這段時間都沒見到人……他是不是咱學校特聘的啊?”

顧裕生瘋狂地按壓打氣筒。

他上大學時人氣最高的老師,才不是什麽二十多歲的美人,而是個地中海穿夾克衫喝枸杞的小老頭。

但只有他,能做到教室裏人山人海。

因為這位老師——

不點名,不挂科,論文作業只用寫三千多!

誰不心動啊。

最關鍵的是,大家真的會自覺地去聽他的課,因為小老頭不怎麽會用ppt,也不用什麽花裏胡哨的點名系統,每節課帶着泛黃的書本教案,認真板書,用粉筆頭刻下滿滿一黑板的字跡。

跟着他,能學到很多的東西。

大家由衷地敬佩。

可喜歡他了。

顧裕生沒忍住,用手肘輕輕地撞了下陸厝:“你們美院也這樣嗎?”

陸厝遲疑兩秒:“嗯……”

完蛋。

你們小說中的學校還真是一個樣。

動不動就衆所周知,全都炸了,卻無人知曉黑暗中主角是怎樣被吻到眼尾通紅……

拜托,對于絕大多數的學生而言,并不想走在路上突然被踢一腳,比起在操場看校草的浪漫表白,還不如為了加綜測分去聽講座發言。

顧裕生拿起氣球,半開玩笑:“除了這些,是不是學霸還要跟校霸談戀愛啊?”

有句話沒好意思說完。

就是校霸一般還是被壓的那個。

“不知道,”陸厝含糊道,“他們亂七八糟地聊天,咱要不別聽了。”

說不上來為啥,顧裕生突然感覺,陸厝有點局促。

是聽到對方聊大學生活,觸景傷情了嗎?

顧裕生愣了下。

啊……他怎麽給忘了!

陸厝都回不去校園了,他居然還樂呵呵地問,你們美院也這樣嗎。

他可真該死啊!

“走,”顧裕生站起來,“想不想出去轉轉,喝點東西?”

陸厝被拽起來了,迎面正對上顧裕生的眼睛。

頓時呼吸一滞。

為什麽裏面又充滿了慈愛!

和一絲說不出的憐憫!

“喝,”他毫不猶豫地薅人家羊毛,“我要喝芋圓奶茶,半糖去冰。”

顧裕生堅定道:“成,喝大杯的!”

反正花朵氣球都打得差不多了,兩人去洗完手,跟徐士明打了個招呼,就往外走。

因為是驚喜求婚,所以女主角還沒出現,得等到下午才過來。

時間很充裕。

剛走出院子,就看到一輛黑色豪車緩緩在路邊停靠,車窗落下,露出女孩驚訝的臉:“哎……你怎麽在這裏?”

顧裕生不明所以,她是在跟陸厝講話嗎?

都一個圈子裏,認識也正常。

但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

直到巨大的禮炮聲響起。

“轟!”

顧裕生呆呆地仰起臉,看着漫天亮晶晶的金箔,紛紛揚揚地降落——

有人捂住了他的耳朵。

“公主請下車!”

喇叭聲重複地播放着這句話,震耳欲聾,極其精神污染。

顧裕生艱難地擡眸,看向陸厝:“這是已經開始求婚了?”

“沒有。”

一切都變得亂糟糟起來,有人在起哄,有人在使勁兒抛灑着玫瑰花瓣,也有人趁機去儲物間,把那一大束造型幼稚的氣球全部放了出來,飄啊飄,比天空中的鴿子和白雲都要更高。

“……這個白癡,”陸厝低聲笑了下,太吵了,他必須湊得很近,才能讓顧裕生聽到自己的話,“徐士明很喜歡給他女朋友搞驚喜,所以現在還沒求婚,就是迎接而已。”

土土的。

跟搞農家樂的歡送儀式似的。

禮炮還在響,樹蔭中的鳥雀都受不了,全都飛走了,顧裕生拍了拍陸厝的手背,聲音很大:“那你捂我耳朵幹什麽——”

陸厝的心跳有點快:“我怕你嫌吵。”

他知道,顧裕生愛安靜。

“沒有。”

顧裕生仰起臉,微涼的手指還搭在陸厝的手背上,很快樂地笑了起來,眼睛彎彎。

這種熱鬧的,充滿煙火味的幸福——

“我好喜歡。”

作者有話說:

歌是列侬的《Oh My Love》,旋律很美的,純粹是他倆唱歌都不咋滴,難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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