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章

39   第 39 章

◎“想對你做一些很壞的事”◎

大概是白天太過熱鬧, 或許睡袋格外溫暖,亦或是遠處傳來的風聲嗚咽,搖籃曲般的在耳畔呢喃。

總之, 對于顧裕生而言, 這一晚睡得很好。

除了陸厝的手臂,橫在自己的腰上,壓出點陌生的重量。

沒關系, 顧裕生心情好, 此刻可以原諒全世界。

甚至很認真地考慮, 要不要買個類似的睡袋, 放在家裏床上。

陸厝還沒醒, 眼皮兒緊緊地阖着, 呼吸清淺,腦袋再往下一點, 就能蹭到自己的肩窩處。

顧裕生輕輕地扯下拉鏈,盡量在不吵到陸厝睡眠的情況下, 能出去簡單洗漱下,可還沒等自己完全探出身子, 就感覺腰上的胳膊突然發力,接着,他就跟個布娃娃似的被人一撈, 攬進了懷裏。

哪怕隔着衣服和睡袋, 也能明顯地感覺到男人身上的溫熱,顧裕生一愣,映入眼簾的就是陸厝的喉結。

正對着他的鼻尖。

“嘶——”

顧裕生小心翼翼地往後退, 可下一秒, 陸厝迷迷糊糊地悶哼一聲, 另只胳膊順着過來,按住了他的後腦勺。

“小、小花……”顧裕生尴尬地動了下,想要擺脫控制,畢竟對于一個男人而言,被人這樣子地摟着腰和後頸,被迫仰着臉,實在是有些本能的不适。

他的雙手按在陸厝胸口,往外推,試圖隔出個距離來,但對方簡直紋絲不動,甚至還變本加厲地低頭,在他的頸窩拱了拱。

肌膚上被擦過一絲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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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裕生頭皮一炸,幾乎驚叫起來:“陸厝!”

哪怕腦海刻意忘卻,身體的記憶也依然存在。

在那個被紅酒中的藥奪走神智的晚上,陸厝就是這樣從後面,一邊揉他的腰,一邊用滾燙的嘴唇,親吻了他的脖子。

他沒那樣失控過。

而失去對身體的掌控,又是一件如此令人恐懼、以至于戰栗的事。

雙手被一把抓住,陸厝迅猛地坐起身子:“怎麽了?”

驚醒得突然,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顧裕生呆呆地眨着眼睛:“啊……”

“發生什麽了,”陸厝急切道,“被蚊蟲咬了,還是怎麽,做噩夢了嗎?”

他看顧裕生的表情,把那雙手捧到眼前,又上下打量着對方:“給我看看。”

顧裕生突然紅了臉。

“手。”

別拉着呀。

他的聲音很小。

陸厝不肯放過那瑟縮的雙手,甚至還拉得更近:“你在發抖。”

“沒事,”顧裕生努力按下自己的心跳,“我就是……”

他含糊過去:“做了點不好的夢。”

陸厝很明顯地松了口氣。

沒有受傷,沒有被讨厭的昆蟲咬到。

他終于放開了顧裕生,笑了笑:“怎麽做噩夢了,跟我講講。”

剛睡醒,睡眼惺忪,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慵懶感,嗓音啞得要命,卻偏偏顯得游刃有餘,氣定神閑。

似乎無論顧裕生做了怎樣的噩夢,只要跟他說了,就沒關系。

心跳變得快了。

顧裕生低頭看自己的手,他皮膚白,哪怕由于過早的勞作,指腹已帶了薄薄的繭,但被陸厝那樣大力而蠻橫地拉過,還是留下惹眼的紅印。

淦。

總不能告訴人家,自己想到那羞恥的夜晚了啊!

再說了,他也沒有發抖!

顧裕生從來不慫!

就是打了個哆嗦而已。

被比自己體格高大的男人抓着雙手,能沒有反應嗎?

最關鍵的是,他還掙脫不開!

誰會喜歡被強人鎖男啊!

“就夢見踩空臺階了,”他不太好意思地編了個理由,“就有點懵。”

說完,壓根就不敢看對方一眼,探着身子往外爬,一把扯開帳篷的拉鏈。

陸厝在後面叫:“慢點……”

呸。

又吃一嘴沙。

外面風大,顧裕生随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撕開一次性漱口水的袋子,擰開礦泉水瓶,簡單洗了下臉。

旁邊有人經過,他沒在意。

但感覺腳步聲悄然停下。

顧裕生不明所以地擡頭看去——

好灼熱的目光!

徐士明牽着齊琦,身後還站着沈淼和其他的朋友,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嘴角揚起暧昧的弧度。

甚至還夾雜着些許的污濁!

顧裕生一愣,用手背擦了下嘴角:“啊?”

徐士明輕咳一聲:“昨晚睡得怎麽樣?”

“挺好的,”顧裕生笑笑,“大家也都休息得不錯吧。”

瞧這一個個精神抖索的,似乎都度過了一個很快樂的夜晚。

沈淼在後面探出腦袋,憋着嘴巴,還是沒敢說出口。

因為陸厝已經慢悠悠地,跟着從帳篷裏出來了。

臉色很好的樣子。

然後,擋在了顧裕生的面前。

衆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還沒看過瘾呢!

他們剛走到這個地方,就看到顧裕生彎着腰漱口,紅潤的嘴唇上還帶着晶瑩的水漬,手腕上,明顯就有幾道清晰的指痕!

……哦豁。

陸厝要是再晚來一點,他們可就要開始造謠了啊。

不對,無論陸厝來不來,似乎并不影響他們想入非非!

陸厝臉上沒什麽變化,只是淡淡地掃了衆人一眼。

那些火熱的眼神立刻轉移了,紛紛左顧右盼起來。

徐士明招呼着:“大家昨天辛苦了,咱們去酒店吃早餐吧,然後就可以撤啦,下次再約哦!”

有人插嘴道:“下次就是訂婚宴了吧?”

“還有婚禮,孩子的百天宴……”

年輕人說話起來沒那麽多規矩,嘻嘻哈哈地一塊往酒店去,徐士明體貼,早早就在酒店裏安排好了早餐,中式西式都有,直接包場。

顧裕生這幾天休息得不錯,早上胃口也好,各樣小菜和主食都拿了點,在碟子裏堆了個小小山。

“好吃嗎?”

陸厝在他對面坐着,簡單嘗了幾筷子就放下了,靜靜地看着對方吃飯。

是會乖乖吃飯,對食物很認真的小玉。

“嗯,”顧裕生一邊的臉頰鼓鼓囊囊,“味道很不錯的,你要不要也嘗下?”

陸厝拿的少,前面就放了一碗雜糧粥,和幾段甜玉米。

他垂着眼,看着顧裕生夾起點清炒時蔬——

要喂給自己嗎?

陸厝已經準備張嘴了。

下一秒,那纖細的手腕兀自一轉,陸厝眼睜睜看着那點菜,直接放在了他的玉米上。

“好吃的話,”顧裕生的語調由歡快轉為遲疑,“我去給你拿點……”

因為陸厝的表情,有點冷。

盯着那點菜看。

又擡頭,沉默地看着自己。

視線相撞之際,顧裕生滿心疑惑,小花是不愛吃胡蘿蔔嗎?

陸厝內心則在嘶吼,為什麽要把菜放在玉米上面!

他有點強迫症,就是沾了油的東西,包括熱菜,不能碰到主食類的食物。

尤其是米飯。

會非常地……難受。

陸厝平靜道:“我現在不想吃菜,想喝點東西。”

說着,他就指着顧裕生面前的豆漿:“我能嘗嘗你的嗎?”

顧裕生大手一揮:“嘗!”

好兄弟別說是喝一碗豆漿了,讓他直接拿勺子喂都可以,大概是自己從未談過戀愛,在這方面有點過分敏感,偏偏陸厝又是個不自知的天然撩,所以弄出了點不該有的猜測。

挺害臊的。

畢竟昨晚陸厝清清楚楚地告訴了自己,是他的一個朋友有心思,也解釋了是個誤會。

今天早上還擔心自己做噩夢,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

陸厝就是粗神經而已!

骨節修長的手端起了瓷碗,陸厝垂眸,喝了口豆漿。

動作很正常。

顧裕生卻微微睜大了眼睛。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陸厝似乎下意識地轉了下碗邊,所以,嘴唇印上去的位置,是自己剛剛喝豆漿的同樣地方。

他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詞語。

間接接吻。

“好甜,”陸厝仰起臉,唇角還沾染了點白漬,“我很喜歡。”

顧裕生閉了閉眼。

呸!

對自己過于發散的思維進行了唾棄!

他不大自然地站起來,往後拉了下凳子:“你吃什麽水果嗎,我去拿點。”

“喝豆漿就行,很好喝。”

陸厝跟着站了起來,走到他旁邊:“如果再少點糖,就更好了。”

酒店早西圖瀾娅餐廳內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他們這一幫子朋友,一個陌生的寸頭男人正在夾蒸山藥,轉身的時候有點急,不小心用胳膊肘撞到了旁邊的人。

“哎呀,”寸頭男急急道,“哥們我沒瞅見你……”

話沒說完,他就眼睜睜地看着那個高大的長發男人,身形踉跄着向後跌去,直直地倒在挑選水果甜品的顧裕生身上。

“嘩——”

千鈞一發間,顧裕生丢了水果不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腰。

但陸厝手中的碗已經打翻了,豆漿全部潑在了自己的胸口,順着男人的黑色襯衫往下淌,顯示出輪廓清晰的身體線條。

不遠處的徐士明站起來:“陸厝,沒燙着吧?”

寸頭男目瞪口呆:“草,我也沒使那麽大勁啊……”

“有一點燙,”陸厝借着顧裕生的手臂穩住身形,嗫嚅道,“不過還好,是我自己不小心……”

表情委屈,眼尾泛紅。

徐士明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然後,對面的沈淼淡定地喝了口粥:“坐着吧,沒啥大事。”

小場面而已。

不過就是皇額娘她推了熹娘娘!

徐士明目瞪口呆:“可是……”

沒等他說完,就看到顧裕生把陸厝往自己身後一拉:“那也是你撞到了人啊,跟你有沒有使勁有什麽關系?”

“是這哥們自己沒站穩……”

陸厝扯了扯他的衣角:“我沒事,豆漿又不燙,換下衣服就好了。”

顧裕生的眼神那叫一個嚴肅。

她才六歲,她能撒謊嗎!

一場小摩擦而已,不算大事,寸頭男自覺理虧,不大好意思地道了個歉。

顧裕生立馬扭頭看向陸厝:“你去用涼水沖一下。”

豆漿他剛喝過,溫度應該不算太燙,不至于達到燙傷的地步,但看到陸厝輕擰着的眉頭,還是決定以防萬一,做好處理工作。

“沒帶換洗衣服,”陸厝往外拉了下濕透的襯衫,“要不回家吧,衣服都弄髒了……”

也行。

來時是司機開的車,還在後備箱裏準備了不少求婚的道具,現在回去的話不用麻煩,和徐士明他們打過招呼後,顧裕生開車,系安全帶的時候,陸厝關上了副駕駛的門。

空調開着,車內暖洋洋的。

“小玉,”陸厝猶豫了下,“”我能把衣服脫掉嗎?”

他的手還拉着衣領,豆漿全部潑灑在上面,半濕半幹,黏糊糊地貼着身體,的确很難受。

“脫吧,”顧裕生随手調高了溫度,“後座有小毯子,你能披一下。”

從郊外回去的路上,道路遼闊車輛稀少,速度不由自主地有點快,所以,就沒注意到旁邊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

等紅燈的時候,顧裕生才偏頭看了眼。

又唰地收回目光。

他第一次和陸厝在傅家地下室裏醒來的時候,因為襯衫被揉皺,上面的扣子解開兩粒,所以自己是見過陸厝那好白的溝……

啊不,是好深的溝。

但當時并沒有完全脫掉!

猶抱琵琶半遮面,被襯衫擋住大半春光。

而這會兒,陸厝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地映入眼簾,給顧裕生帶來了一定的震撼。

真大啊……

他喉頭微緊:“你怎麽不蓋個毯子?”

“怕弄髒了呀,”陸厝語調帶笑,“身上還有點豆漿漬,沒有擦幹淨。”

紅燈結束的剎那,顧裕生掏出包濕巾,扔了過去。

開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所以轉動方向盤的時候,一定要認真注視前方。

不許被奇怪的聲音所幹擾!

可是,餘光還是不由自主地,窺得一絲陸厝的動作。

正在用濕巾,一點點地擦拭自己的胸腹。

哪怕是坐着,沒有刻意繃緊身體線條,肌肉的形狀也很明顯,卻又不過分誇張,漂亮的胸肌下是塊壘分明的腹部,兩道人魚線順着收進褲腰……

顧裕生有些恍惚。

不應該啊,為什麽要注意一個男人的身體。

陸厝有的,他也有!

顧裕生對自己的身材,還是比較有自信的,雖說沒有經過刻意的鍛煉,但是保持地很好,并且由于之前的長時間打工,他的核心力量以及耐力,都是十分出衆的。

真跟陸厝動起手來,結果還不一定呢。

似乎濕巾的涼意激到了溫熱的肌膚,身旁洩出一絲輕微的抽氣聲,緊接着,就是從喉間發出的氣音。

啞的。

顧裕生心頭一跳。

他的靈魂真的太過污穢了!

不,陸厝就沒有問題嗎?

這不由自主的音調,顫抖的尾音,真的很像別人在對他做壞事啊!

顧裕生一腳踩下剎車。

“到了嗎,”陸厝整個身體往前一彈,坐回來的時候笑道,“好快啊,我以為要半個多小時呢。”

“回來的路上車少,”顧裕生幹脆利落地解開安全帶,“下車!”

陸厝頓了頓:“你怎麽了?”

“我能怎麽,好好的啊。”

“你臉紅了。”

“胡扯,”顧裕生一口否決,“那是空調的暖風熏得了。”

“咔噠”一聲。

沒了安全帶的束縛,陸厝半個身子都側轉了過來,垂下的柔順長發,幾乎都要挨着顧裕生的指尖。

“我怎麽感覺,”陸厝無辜地看着他,“你好像有點不敢看我?”

顧裕生的左手都要推開車門了,聞言跟着轉身,毫不客氣地直視回去:“沒有。”

“可是你害羞了。”

狹窄的空間是暧昧的溫床,而何況是充斥着暖風的車廂,說話間就已經離得太近,陸厝不打算放過對方,身體的語言好危險,眼神卻又那樣看似懵懂。

睫毛投下的陰影,擋住了眸子中的瘋狂。

“難道,你會對男人的身體有反應嗎?”

忍耐到了極限。

顧裕生閉了閉眼,又睜開。

“對,”他坦然地直視着對方,“你剛剛的聲音……很抱歉,我不該産生那樣的想法。”

陸厝怔住:“不該有的想法?”

“沒錯,”顧裕生很無奈地笑了下,“就是,想對你做一些很壞的事。”

心跳得厲害。

剎那間方寸大亂。

怎麽辦呀,先撩撥的那個人變得慌張起來。

帶着不敢相信的喜悅,以及小心翼翼的緊張,陸厝屏住呼吸:“可以的。”

顧裕生:“啊?”

“我是說,你可以對我做任何想做的事。”

發梢已經落在了指尖上,那麽是手指漫不經心地揪住長發,還是被纏繞出窒息的勒痕……

他把選擇權交給小玉。

呼吸交錯間,顧裕生睜大了雙眼:“真的?”

陸厝喉結滾動,定定地注視着對方。

好興奮。

他做好了準備,無論顧裕生只是開個玩笑,氣呼呼地罵他一句,還是真的震怒,對着他的臉或者咽喉動了手。

都是賺的。

他很乖。

這段時間寸步不離地守在了小玉身邊,沒有做不好的事,也沒有任憑腦海盤旋不好的想法。

所以,乖狗狗理應獲得獎勵——

下一秒,顧裕生攤開一張濕巾,biaji一聲,完完全全地貼在了陸厝的胸口上!

“對不起。”

顧裕生忍着笑,嘴角都開始僵硬:“你剛剛叫得太騷了,所以我再試一下,看會不會……哈哈哈!”

涼意在肌膚上泛起戰栗,陸厝的大腦一片空白。

眼睜睜地看着顧裕生發出爆笑。

同時用冰涼的濕巾,手忙腳亂地擦着他赤着的上半身。

似乎生怕對方反悔!

動作嚣張。

笑聲猖狂。

耳畔依稀還殘留着剛剛那句話——

“很抱歉,我不該産生那樣的想法,就是……想對你做一些很壞的事。”

哦,果然是很壞的事。

陸厝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喉頭很癢。

平生第一次,他不想被小玉罵了。

……他想罵小玉。

作者有話說:

怎麽不算是一種很壞的事呢!(無辜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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