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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從山崖上下來,兩人又翻回了洞裏。

蕭淩風為陪段尋，推後了一天要他過目的事物，現在需要加緊補上。

他坐在椅上，翻動紙頁,略作思索,将細微之處一變,寫到另一疊紙上。

他一邊寫着，一邊對段尋講金洲的事宜。

這紙和墨水都是特制的,一旦寫下，稍有改動，異常顯眼，專用來記錄領地內各項需要上報的事務，由使者送給域主，域主作整理,交給魔主,最終至烏雲落手中。

五六個領主，由一個域主掌管；四五個域主，聽命于一個魔主；魔主遞交無盡宮殿,層層上報,最終交由烏雲落。

烏雲落，早在窮胤到來之前，已經是金洲的一方霸主。

他以萬變的假臉示人,似乎不太愛管事。

據蕭淩風所知，他們這些邊緣地帶的小領主，俨然土皇帝,基本個個都做假賬，貪下靈石等,心照不宣地互相打掩護。

比如，一個領地三月報上這個數，其他也跟着報那麽多。

上交的靈石一降再降，中飽私囊。

畢竟上交再多，與人族交戰所得的戰利品，也不會多分給它們——大多給那些魔主域主瓜分了。

尤其是邊緣地帶的它們，漏下來的東西都不夠塞牙縫的。

只有槐序特別，一心崇拜窮胤，上交衆多靈石。最後卻由幾位領主一起商量着，把他多出來的靈石不着痕跡地全部瓜分了。

槐序憋着一股氣，又苦于沒有證據，終于決定拿蕭淩風這個外來獸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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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蕭淩風貪下了很多靈石，但他依然很窮。

這些貪下的，通通拿去鞏固法陣，維護小世界——藏起他數目衆多，以假死逃脫的手下們了。

段尋一邊聽着，一邊在這個洞裏轉了一圈。

洞內擺設簡單，一把蕭淩風坐着的扶手椅，木頭制成的，竟然像玉一樣溫潤暖手。

一張蕭淩風伏着的桌子，與椅同樣的顏色和觸感。

腳下毛絨厚實的毯子，白色的，像棉花一樣。

頭頂吊着個燈架，做成了拖曳長羽的鳥類，看起來很華貴，燭光閃爍，光華流淌，栩栩如生。

此外，就是一些架子櫃子。

段尋走近，幾個裝飾品，落了一層灰，也許是上一任領主留下的；一些特制的紙張、筆、墨之類。

并沒有什麽蕭淩風色彩的東西。

段尋回到蕭淩風身邊，低頭看看他正在寫的，又拿起他寫好的那幾張，随手翻閱。

乍一看，當然看不懂。

段尋若無其事地把紙放回去了。

蕭淩風停一會，再提筆，便下筆如飛，一看就是作假作慣了的。

他寫一會，就擡頭找段尋，揚起笑容：“還好你教了我識字算數。”

段尋真好。

段尋摸了摸他的臉，靠坐在扶手上，随手從空間裏挑出一本游記，翻了翻。

他應該修煉的。

從前在無定，那七年，沒有一天荒廢了。

但現在，他暫時不想，只想懶散地想躺下睡覺。

一只手翻書，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摸摸蕭淩風的腦袋。

“耳朵。”

狼耳彈出來，在他手心微動，輕輕地磨蹭。

段尋的心思，漸漸地，從書上，轉移到了狼耳上。

他捏一捏，揉一揉，又放手。過一會，手指又撫摸着狼耳，開始揉捏。

反複幾次後，蕭淩風臉頰發紅，轉過頭來看他。

段尋一笑：“回頭做什麽？”

蕭淩風嚷嚷：“你這樣我怎麽寫字？”

他不由想起昨夜，星光微涼，露水微濕，段尋的手握住了……

他也摸着段尋，兩人相擁，吻得難舍難分。

再想下去，他又要站起來了。

段尋彈他一個腦瓜嘣，面上故作冰冷：“定力不夠，胡思亂想。還不快把你的事情做完？”

蕭淩風哼幾聲，假意轉回頭，突地伸手，把段尋拽下來，要親他。

段尋早有預料，擋住蕭淩風的手，手腕一轉，兩人轉瞬間過了十幾招。

段尋半坐于扶手上，比蕭淩風略高，借勢而下，一搭肩膀，要把蕭淩風按在桌上。

他的視線倏地掃過桌上的墨水和紙張，又連忙把蕭淩風往後拽，左臂鎖喉。

蕭淩風略微窒息，也不慌張——反正段尋又不可能掐死他。于是他右臂橫上，猛一使勁，拼命把段尋拽下來。

段尋張開嘴，咬住蕭淩風的耳朵。

“昨夜好玩麽？等你成功進階了，我們再玩新的。”

蕭淩風臉微側，滿眼是段尋好看微笑的臉，長發垂在他的臉上，刮得他癢癢的。

他心中蕩漾，飄飄然地親了親段尋的臉，咬了咬，把頭轉回去了，摒棄雜念，加緊幹活。

領地裏的事情吩咐完，他就能找個地方，準備突破了。

還有段尋陪在身邊。

段尋摸摸他晃動的狼耳朵，微笑不語，心情大好。

進階後，蕭淩風的獸核會長什麽樣？

他要進去好好逛逛。

在神志不清的境況下，應該能逼問出很多潛藏在心底的事情吧？

兩日後，囑咐好所有事情，在殷殷期盼中，兩人與兔子們告別。

白玉眼巴巴地：“你們要快點回來啊。”

這還是第一次，段淩要暫時離開它們。

她的不舍，多得滿出來了，甚至分了點給段尋。

大地母親知道，她之前有多怕段尋，感覺會被段尋笑着扒皮吃了。

古樹隐蔽，使者也暫時壓下，一切都很安全。等段淩進階回來，它們會更強大。

而它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幾天內顧好大後方。

白玉穩住心神，說：“你們放心去吧。”

蕭淩風碰了碰白玉的腦袋：“這幾日辛苦你們了。我會早日回來。”

段尋把一切盡收眼底，升起了古怪的自豪感。

蕭淩風，真受這群小絨毛的喜歡。

山洞裏。

段尋眼見蕭淩風掏出了什麽東西。

一個白蛋？

段尋：“小白？”他幾乎要忘記它了。

蕭淩風點頭：“七年前你掉進小世界裏，小白醒了，告訴我。後來它又睡回去了。但這幾年，它的靈力活躍很多。”

他一拳在洞壁上砸出一個深洞，把小白放進去，又捧起亂石把它埋得嚴嚴實實。

段尋：“讓它跟着你吃天雷的靈氣？”

蕭淩風：“是的。埋起來，不讓它打擾我們。”還怕把小白燒死了，之前，小白就是被他的火焰燒醒的。

段尋：“……”他還以為蕭淩風是怕天雷的餘威把蛋震碎了。

不過，回想起來，幾年前小白就跟着他們一起渡過一次雷劫了。

段尋把手搭在蕭淩風的肩膀上，唇角上揚：“開始吧。”

第一日，蕭淩風無甚變化。

段尋在一旁修煉神識，用神識調動靈力，化出一只大手，把蕭淩風整個包在裏面摸了一圈。

第二日，洞內升溫，隐隐有紅色靈力在流動。

第三日，溫度灼熱，火紅氣浪，翻滾扭曲，以蕭淩風為中心，陣陣蕩開。

外面劫雲遮天，雷鳴不歇。

“轟——”第一擊，正撞在結界上，結界頓時迸出裂痕。

一道天雷已現，陣陣天雷随之追擊。

轟、轟、轟——

直至十二擊，把整個結界劈開了。

蕭淩風獨坐中間，不見人影，見一匹巨狼。

烏黑毛發，根根怒張，如同利劍，比劫雲紫雷，尤勝三分。

口中沉沉吐息，呼出黑煙。

段尋仔細一看，那并不是煙霧，而是極少的火焰。

黑焰越來越多，在洞內流淌。但它們都避開了段尋。

段尋放出一點靈力，去碰碰黑焰，然而被一下躲開了。

連試了幾次，都是如此。

好吧——蕭淩風怕控制不好，傷了他。

段尋收回手，望天。

山洞已經被擊穿了，從不斷碎落的石塊灰塵中，可以望見黑紫雷劫。

濃雲密布，雨聲震天，風聲呼嚎，與天雷回響。

魔獸一旦入了道，修煉的速度通常比人修更快。

同時，它們所要面對的雷劫，更多，威力更大。

他們所設下的隐匿結界，才挨了十二下雷劫，就碎了。此處異動明顯，估計大半個金洲都能發覺。

段尋從外邊回來，走向蕭淩風。

黑焰灼灼，把周圍燒成了一片焦黑。靈力震蕩，灰燼飛揚，承着亂彈雨珠，割開一道又一道深黑色的傷痕。

段尋一身白衣，不染烏黑，所過之處，黑焰退散。

他迎着天雷，毫無懼意地坐在蕭淩風身邊，摸了摸他沒有傷口的地方。

随後，閉上眼睛，吸收從天雷中散開的靈氣，在經脈與神府間游走、沖蕩。

他堅信，蕭淩風一定能突破大關，成功進階。

果然，六十六道天雷結束，巨狼消失，蕭淩風化為人形，仰躺在地上。

而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段尋捏了捏他的臉。

剛過雷劫，蕭淩風的靈氣雖然散亂，但段尋估摸，穩固下來後，他的修為與自己不相上下。

蕭淩風伸長手臂，扒拉着段尋，從地上爬起來。

他親了親段尋的臉，又親了親段尋的唇，像吃東西那樣，一點點舔濕了。

他擡眸，雙眼充斥着純粹的進攻欲望，像淬了火的鐵石。

“成功進階了，可以親了嗎？可以做別的了嗎？”

段尋笑出聲，悠悠道：“可以。”

他半抱住蕭淩風，摸着他的身體，時不時低頭親親他的臉。

蕭淩風垂着腦袋，一口咬住段尋的脖子。

他很高興，那是比重新找回段尋再少一點的高興。

段尋在他身邊，他成功進階了，他會保護好段尋，不會再讓段尋離開，不會再讓段尋受傷。

段尋什麽都不用擔心，只要每天摸摸他，玩玩木雕，吃好玩的，睡好覺。

心中情感激蕩，無以言表。蕭淩風叼着皮肉，想發洩，又舍不得用力，輕輕地扯着。

——他還想做點別的。

段尋盯着面色酡紅的蕭淩風，在他神思不屬、靈魂出竅的剎那，輕聲道：“打開你的神府，讓我進去。”

讓他來看看，蕭淩風都在想什麽。

他的語氣很興奮，輕聲說話也并不能粉飾出溫柔，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他反手抹在蕭淩風身上，雙手捧住蕭淩風的臉，一邊親啄，一邊命令般重複：“蕭淩風，讓我進去。”

蕭淩風動了動唇，雙眼無神，遲鈍地想：你不是已經進來了嗎？

他的神府，已被沖得颠倒。

但他還是主動親了親段尋，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