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趙灼灼被表哥季廈拖去巴黎,陪他fitting一套高定西裝。
雨霧朦胧,空氣陰濕,陰郁的天氣好似在拆穿心底的憂慮,趙灼灼不喜歡歐洲。
他像個沒充氣的氣球,挂在試衣間的沙發上,腿上放着本時尚雜志,一頁都看不進去,全當擺設。
全身鏡前三個設計師圍着季廈,他身上這套灰黑色西裝耗費了他們一個月的心血。
季廈輕聲細語地向他們表達自己對袖口松緊度的建議,但在餘光瞥見萎靡的趙灼灼時,用中文厲聲給他丢了句話,瞬間讓他這只癟氣球,彈了起來。
“什麽?你要我找個秘書來陪你玩?”
趙灼灼舉起右手,比了個手槍的樣子,戳戳自己的耳朵,以為裏面進蒼蠅。
“不是陪我玩,是陪你玩,你來找我玩。”季廈向來是邏輯鬼才。
趙灼灼哼笑着說:“泡弟弟的秘書?季律師,你真是萬年鐵樹不開花,一開就是朵奇葩呀。”
季廈不想跟他廢話,道:“你把木子調到你身邊當助理,她的薪水我開,不讓你吃虧。”
木子這名字趙灼灼是有點印象的,公司辦公室的一個小妹妹。
“喜歡人家不打直球,折騰我當月老。”
趙灼灼嘴上罵罵咧咧,手上開始翻找人事總監的電話。
季廈脫下西裝,坐到趙灼灼身旁,說:“你打這麽多年直球,也沒見你有個正經女朋友。”
趙灼灼丢開手機,哼笑着說:“如果你也有五六七八個‘小媽’,你也不會相信這世上有愛情。”
說到他爸那些小三小四小五,他胸口一股子邪火往上竄。
“你帶我來這,總不會是為這點小事,”趙灼灼合上雜志,看着季廈,“趁我沒煩,有話快說。”
季廈手指在腕表盤邊緣來回摩挲,最終開口:“你媽媽昨天來律所找我,她想離婚,托我處理。”
聽到這個消息,趙灼灼的第一反應是笑。
他表情松弛,嘴角彎上一個漂亮的弧度,無所謂地說:“恭喜他們了,這該死的婚,早該離了。”
陰了好半天的天空,終于下起了細雨。
季廈的手指停在表盤中心,說:“我有兩周的休假,你要不要去莊園呆一陣再回國。”
離婚可是個大工程,季廈怎麽可能有假休,他的心意,趙灼灼心知肚明。
“不要,”他甩開雜志,利落起身,說,“我又不是小孩,不就是爸媽離個婚嘛,你把我扯這麽遠,他們是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我非要回去,看着他們離。”
看他滿面笑容,季廈覺得事情比他想象得要糟糕。
趙灼灼這個人,心裏越燥,面上越笑。
他現在笑得人畜無害、春風得意,那準是病入膏肓了。
一回國,趙灼灼就把木子調到了自己身邊當助理。
他攢各種局,給季廈制造見面機會,聚餐、逛街、游艇party,場場都是帶木子去見他,只要他倆搭上線,自己就主動玩消失。
好在他狐朋狗友一大堆,也過慣了沒心沒肺的浪蕩生活,不算寂寞。
他雖然不相信愛情,但對相信的人,還是樂于相助的。
說是為了兄弟朋友情誼,其實他也想看看,那麽多男歡女愛中,愛情是否真的會出現。
在他的認知中,愛情跟個鬼似的,只聽過,沒見過,見過的都是假的。
他見過的所謂愛情,在父親身上是色衰愛弛,在母親身上是由愛生恨。
在極短暫的童年時光裏,他也有過父母恩愛,相伴左右的珍貴記憶。
但在更長遠的時光中,父母是以一種貌合神離的假象呈現在他面前的。
最初是緊閉房門裏傳來的争吵聲,然後是始終有一人缺席的生日宴,最終是父親深夜摔碎的酒杯和跑車疾馳的馬達聲。
他識破了父母拙劣的演技。
他以不再叫父親“爸爸”作為口號,懲治夜不歸宿的父親;
他在別墅裝滿監控攝像頭,一個人找到所有“小媽們”,警告她們不許帶着孩子騷擾母親;
他門門功課拿滿分,馬術帆船高爾夫一樣不落,就為給日益消沉的母親一點安慰。
結果終歸是徒勞,他還是要在深夜,為吞服過量安眠藥的母親呼叫救護車。
他無比迫切地想要長大,長成足以成為母親的依靠,帶她離開那個被利益捆死的婚姻,讓她不再陷于愛而不得的泥潭。
十九歲的夏天,慵懶的午後。
他上完家庭老師的補習課,一路小跑,在別墅寬闊的露臺上,尋找喝下午茶的母親。
樹影婆娑,層層疊疊,一地碎光,母親舒展的眉眼帶着笑意,不是對他,而是對她正奮力擁吻着的家庭老師。
草綠色的茶歇裙飄在空中,兩人的身影纏在樹影中,擁吻的模樣好似最美愛情的呈現。
趙灼灼站在豔陽下,如墜冰窟,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一個孩子企圖拯救母親死去的愛情,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了。
他明白得太晚,又不想承認自己的可笑,只好承認愛情的可笑。
這世上沒有愛情,男女之情是交換關系,交換的可以是利益,是權利,是名望,是美貌,唯獨不會是愛情。
愛情不過是男歡女愛前的一場前戲,是為了得到片刻歡愉所要付出的籌碼。
這麽多年過去,不論出國留學,還是回國工作,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會撩,會吻,會花錢,會做戲,就是不會交付真心。
愛情這個玩笑,他再也不當真了。
但看到季廈對木子的認真,他又好似信了一些,也許愛情是有的,只是他沒見過。
這些天,為了配合季廈,玩得太瘋,他爸看不過去了,叫他來集團訓話。
一進辦公室,老爺子一掌拍在花梨木桌上,劈頭蓋臉地罵他。
他得意地找一張八仙椅坐下,任他罵。
老爺子喘氣時還不忘給他遞個水,拱個火,氣得老爺子上氣不接下氣。
許是實在不想把老命交待給這逆子,老趙總及時止損,不嚷了,把集團的好幾個項目文件摔桌上。
趙灼灼雙手插兜,探過身子,撇一眼,說:“又給我項目呀,您不忙着組律師團跟我媽幹架,折騰我幹嘛,我都成年了,沒有撫養權要争,不必對我這麽好。”
老趙總狂摸胸口,掄起桌上的鎮尺就要往他臉上招呼:“我養條狗都比你強!”
趙灼灼閃身躲過,抖抖身子,說:“狗,活不到給您養老送終,您那麽多錢,我命短的話,誰幫您花呀!”
“給我滾!” 鎮尺最終落在了桌板上,驚堂木一般。
這樣“父慈子孝”的戲碼,是他們父子唯一擁有的日常。
走出集團大樓,木子開車來接他。
他滿臉帶笑,鑽進車裏,雖說從不把父親的惡言放在心上,但今天那句“狗都比你強”特別刺耳,他把手從褲兜裏抽出來,翻開項目文件,認真看起來。
從聲色犬馬到文山會海,趙灼灼的轉變只要一瞬,他總能把生活過得極致。
老趙總給的項目多是地産類的,以他的社交圈子,倒是能很快弄明白裏面的彎彎繞繞。
這天,趙灼灼和木子加班到十點,突然接到季廈的信息,他想跟木子吃宵夜,當然,是單獨的。
趙灼灼感嘆,自己大半夜加班這麽辛苦,還要想辦法把辦公室騰出來給表哥談戀愛。
他給他們安排好晚餐,自己去車庫提車,走到車旁才想起,這些天都是木子幫他開車,鑰匙不在手上,但現在要她送鑰匙下來,季廈怕是要殺了他。
他只好走出辦公大廈,拿出手機開始搖人,看看這個點哪個狐朋狗友願意送自己回家,可人還沒搖到,手機就沒電關機了。
有家回不去,公司回不得,手上沒現金,人也搖不到,趙灼灼長這麽大,還沒遇到過這麽可笑的困境。
他決定冒死回公司,攪擾小情侶。
夜幕漆黑,沿着步道往辦公樓走,手機沒電,他有種不安全感,擡頭看看月亮,發現自己的世界好久沒有這麽安靜過了。
突然,路邊飛速駛來一輛黑色的電動小摩托,在他面前潇灑地掉轉車頭,攔住了他。
他捂着胸口,定睛一看,在黑漆漆的頭盔裏看到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如剛看過的明月,如暗河裏泛着水光的晶石。
“地鐵站,10塊。”頭盔傳來僵硬的女聲。
趙灼灼本以為憑自己的“美貌”,遇到的應該是劫色猛女,卻沒想到是劫財,還只搶10塊,他就這麽不值錢?
頭盔女見他不回話,傻愣着的臉看着就不太聰明的樣子,解釋說:“帶你到地鐵站,10塊錢,走不走?還有10分鐘就是末班車了。”
居然是摩的!
趙灼灼簡直要笑出來了,他趙灼灼,一身酒色財氣,什麽女人沒見過,大半夜遇到女摩的搭讪,這什麽都市魔幻喜劇。
他雙手插袋,吊兒郎當地說:“我沒錢。”
頭盔女遲疑一下,這個點在地鐵站附近游蕩的小年輕,多是大學城夜歸的學生,進市區來酒吧玩,身上應該也沒剩幾個錢了,這種學生她見過太多了,便說:“那,5塊也行。”
見趙灼灼又想開口拒絕,她不由分說,把他一把拉過來,丢給他頭盔。
破舊的二手頭盔,布滿劃痕,趙灼灼捧在手裏,不經笑了起來,這事太有趣,他來了興致,想逗她玩玩,于是戴上頭盔,坐到電動車後座。
電動車的車速真是對不起他為戴頭盔壓壞的發型。
他仔細打量身前女孩嬌小枯瘦的身材,修身T恤都看不出前面有沒有,腰也就他半個胳膊就能環住,黑色工裝休閑褲上滿是口袋,看不出腿型,真心沒有一點是他喜歡的。
還有她盤在身後的一大條麻花辮,辮尾綁着一根紅繩,簡直像上個世紀的物件。
頭盔女的車技堪憂,卻特別愛好遵守交通規則,不闖紅燈,只走斑馬線,一走一停,開得崎岖颠簸。
趙灼灼手抓着坐墊的兩側,搖來晃去,他體重比頭盔女重太多,整個車頭輕腳重。
頭盔女騎車也不得勁,像是帶着個大尾巴似的難受,不敢加速。
于是,她單手往身後撈了一把,将趙灼灼的一只手抓到自己腰前,側頭對他說:“你抱緊,危險。”
被人這麽一拉拽,趙灼灼一驚,整個人貼上了頭盔女的後背。
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有些無所适從,這麽細的腰,跟根細脆樹幹一樣,抱緊了,是能保護得了誰?
為了讓那只手不尴尬,他将另一只手也環了過去,在她腹前交叉緊握,頭順勢斜繞過她的耳側,停在她的脖頸上方。
即便隔着頭盔,他依然聞到了她身上散發的青草氣息,湊近聞了聞,沒猜出是哪個牌子的香水。
正是槐花盛開的季節,夜風中花香陣陣。手掌傳來的體溫,像女孩瘦弱身體裏飽含的某種強健生命力,如一顆幹癟的種子,包裹着勃勃生機。
閱女無數的趙灼灼,沒見過這樣的女孩。
這趟短短5分鐘的路程,他穿梭在鋼鐵森林中,卻聞到了山巒草木的氣息,異常寧靜。
電動車在地鐵口前緩緩停下,頭盔女把趙灼灼丢下車,拿出手機,打開收款碼,給他掃。
他笑着拿出手機在她面前晃着說:“手機沒電,跟你說了,我沒錢,現金也沒有。”
“你怎麽賴賬!” 頭盔女氣得把頭盔摘下來,月光給她小麥色的皮膚打上一層柔光,猶如黑珍珠的潤澤珠色。
趙灼灼從未見過女人臉上有這種神色,眼波清澈得像一眼能看到底的湖水,因氣惱而向下的嘴角透着倔強和委屈,他知道從她的嘴裏,說不出半句狠話。
“我沒讓你載我呀,我沒錢也跟你說過了,是你自己要讓我上車的。”
他繼續耍無賴,又左右來回看馬路上的車輛,壞笑說,“而且,你做這生意,不怕叔叔抓麽?”
頭盔女被他這麽一唬,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警察,想着這無賴是不會給錢了,只好作罷,戴上頭盔,瞪了他一眼,騎車走了。
趙灼灼叫了她一聲,她走得更快了。
被頭盔女這麽一折騰,他回家的路就更遠了,從地鐵站走回公司少說要半小時吧,他倒是無所謂,沒什麽事,在哪都是一個人,當散步了。
還沒走幾步,電動車的嗒嗒聲又從身後傳來,他一回頭,看見頭盔女單腳撐住電動車,站在身後,塞了張地鐵卡到他手裏。
“末班車要走了,你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宿舍都關門了,你只能翻牆了,明天下午8點,在這裏還我卡。”
趙灼灼一時沒反應過來,頭盔女又騎上車走了。
他看看手裏的地鐵卡,上面用便簽貼着一個名字“伽風”。
真是人如其名,她像一陣風,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從不問他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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