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第二天中午,趙灼灼酒醒,頭暈腦脹,回憶起昨晚在花園裏發生的事情,更加頭痛欲裂。

他把本該向父母、向自己發的火,全發在了伽風身上。

細想一下,他還從沒做過把女人丢到荒郊野外自己走了的混賬事,想着是在自家花園,她總不會有危險,稍微釋懷一點。

他問管家伽風昨晚睡的哪間房,他想去看看她,給她道歉。

“昨晚您一個人回屋的,沒有看到伽風小姐。”

趙灼灼懵了,他抓過手機翻看聊天記錄,昨晚他給伽風轉的錢,她沒接收。

他馬上給她打電話,對方已經關機。

大半夜一個女孩在郊外別墅區,沒有車,沒有公交地鐵,她難道是走回市區的?

趙灼灼立馬開車去伽風的學校,校舍門被一串粗重鐵鏈鎖住,他連個宿管阿姨都找不到。

他瘋狂給她打電話,始終關機。

他找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她常去的圖書館,打過工的咖啡廳,開摩的的路口,他能想到的只有這些。

黃昏時,他回到公司,那是他覺得她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

辦公室裏,木子正在等他,本想抱怨他一整天找不見人,也不接電話,但看到他丢了魂的樣子,什麽怨氣都咽回去了。

“你在找伽風嗎?”木子道。

趙灼灼回過神,問:“你知道她去哪了?”

木子答:“她回家鄉了,早上走的。”

昨晚,木子準備睡覺時,接到伽風的電話,她哭着請她來城郊接她。

木子馬上打車過去,定位快到時,她看到伽風在沒有路燈的車道上走着,四周無人,萬籁俱寂,她已在黑暗中走了好久好久。

木子把她帶回自己家,她沒有說發生了什麽,木子也不好問。

今早,木子去上班,快午休時,她收到伽風轉來的車費和房租。

她立即回電給她,她說她已經去火車站了。

“其實她在我家住了快一個月了,”木子說,“她六月就拿到了畢業證,學校宿舍六月底就不讓住人了。”

趙灼灼全身脫力,坐到沙發上,憤悶說:“她沒地方住,怎麽不跟我說,學校都沒人了,還騙我在上課,她到底在幹什麽。”

“你見過哪個學校7月還在上課的,這種謊話,也能騙到你,”木子為伽風打抱不平,“你根本沒關注過她。”

“這跟關不關注有什麽關系,有事就說,為什麽要瞞着我?畢業了,不上課了,有什麽不能說的。”

趙灼灼不理解。

木子被他氣死,這缺乏常識的大少爺,不把話挑明,他是一點不明白。

“因為畢業了,就代表她要回家了,再也不回來了。但她沒走,因為放心不下你。懂了嗎?”

趙灼灼想起一些事,前前後後還有些不明白,“怕也不是為了我,她跟鐘星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還能怎麽回事,”木子雙手交叉抱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鐘星做慈善基金,她找他去寨子裏蓋圖書館呀。”

趙灼灼想到預展開幕那天,伽風問他要不要買東西給鄉村蓋圖書館。

那時她眼裏激動的光,他居然忽視了。

他太專注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正視過她的忙碌,也沒追問過她突然疏遠的原因,甚至連鐘星的事,只需要多問一句就能解開的誤會,他都因怕丢了面子,拒絕提起。

木子搖搖頭,從沙發上拎起自己的包,邊走邊說:“老板,伽風很在意你,你有在意過她嗎?”

門關上了,帶進來一陣冷氣,趙灼灼把自己埋在了沙發裏。

伽風的電話,始終沒打通,趙灼灼的生活還在繼續。

瑟瑟秋風刮起來時,他的事業迎來了一陣春風。

他去了集團,分管集團核心産業,預備接老趙總的班。

季廈說他是倔子不敗家,他說自己是璞玉欠雕琢。

勢同水火的父子,依然每天唇槍舌戰,只是從家事變成了公事。

有共同的利益目标,趙灼灼看他爹,多少順眼了些。

晚秋的午後,趙灼灼坐在路邊咖啡廳等人。

木子打電話來問:“老板,你要的東西已經拍到580萬了,下一口600萬,加嗎?”

趙灼灼說:“加。”

拍賣會上,木子把手上的號牌舉了起來。

拍賣師馬上回應:“600萬!這條冰種紫羅蘭翡翠手镯,現在場內最高價是600萬,還有沒有人加價?”

趙灼灼不想啰嗦,直接跟木子說:“你拍吧,镯子一會給我送過來。”

木子明白了,挂斷電話。

雖然老板已經表示多少錢都要拿下,她也不能讓惡意擡價的人得了便宜。

沒多久季廈的車停在路邊,木子從副駕駛座走下來,把一個方型木盒放桌上。

“你要的漂亮石頭,剛拍下來就提貨了。”

趙灼灼放下咖啡,擺手打發木子快走,不然,季廈要吃罰單了。

他拿過木盒,推開盒蓋,裏面鋪着一層白色絨布,布上是一個通體妖紫色的翡翠手镯,條形厚實,肉質細膩,在陽光下剔透水潤,像泉水凝成的一環紫色煙霞。

“玉質這麽細,這紫羅蘭真漂亮。”

母親剛到,坐在趙灼灼身旁的椅子上。

她穿着寬大的碎花連衣裙,肚子已經有些顯懷,氣色紅潤,長發披散下來,松松攏在耳後,身上全然沒有了珠光寶氣的銳利,變成了洗淨鉛華的素雅質樸。

女人如花,心境不同,會千姿百态。

她拿出木盒裏的手镯在自己潔白的手腕上試了試,說:“圈口剛好,很适合我啊,送我的嗎?”

趙灼灼搖頭,拿回镯子,重新放回木盒,說:“不是給你的。”

母親挑眉,更有興致了,拉着兒子的手問:“那女孩是誰呀?在哪?做什麽的?帶給我看看呀。”

趙灼灼受不了她查戶口,說:“人家看不上我,跑了。”

母親眼睛瞪得老大,上下打量自己英氣逼人、清秀俊逸的兒子,這一身貴氣竟然有女孩看不上?

趙灼灼用指尖挑了一下額發,唇齒含笑,雙眸似星,頗有少年感,他很滿意母親吃驚的表情。

母親再婚的消息很隐秘,對方是個大學教授,性情沉靜,待她溫柔,看到她平靜滿足的笑容,他對她的怨怼也一掃而空。

過去為母親打抱不平,說到底,也只是希望她能過得開心。

送母親回去後,趙灼灼回了城郊別墅。

他走過花園,進入樹林,來到榕樹邊,手掌撫過它龐大粗壯的根系。

他閉上眼,那些從前沒認真聽過的鳥鳴,變得格外動聽,放緩呼吸,聞到了山風越過叢林的青草氣息。

他想念伽風。

那個不活在世俗法則裏的女孩,曾真心想要擁抱滿身是刺的自己。

夕陽如火,燃了半邊天。

也許是時候面對自己的懦弱了。

他想了很久,為什麽明知自己愛着她,卻又回避她。

她不在他的認知範圍內,他需要一個新的認知,新的自己,在沒收拾好自己前,不想再冒然靠近她。

他也想過,既然她已經走了,那就讓她變成回憶也好,但長時間強壓着的想念,終于是功虧一篑。

撐得好辛苦,這一點都不像他。

一夜無眠後,他訂了張清晨的機票,去了機場。

答案,要找到題目才能解答。

伽風的家鄉屬于亞熱帶雨林氣候,這個季節并不寒冷。

趙灼灼從風衣脫到了襯衣,還是受不了這濕熱,在路邊買了件T恤套上。

從市區到山裏有一段崎岖山路,他想包個車送他過去,碰巧看到了摩托車行,他心一動,買了輛摩托,進了山。

山寨并不常見到外人,趙灼灼的摩托開進寨子裏時,惹得一幫孩子跟在他身後看熱鬧。

膽子大的女孩,從樹上摘下芒果,遞給他。

帥氣小哥哥走到哪兒都是焦點。

趙灼灼摘下頭盔,接過芒果,蹲下身跟小女孩打聽伽風。

小女孩用不太熟練的漢語說了半天,他還是聽不懂,她索性拉着他往小學校舍跑。

伽風回鄉後,就在山寨的小學幫忙教學,現在正是放學時間,孩子們正陸續走出來。

趙灼灼看到了好多和伽風梳着一樣麻花辮的小女孩,她們水靈靈的眼神像泉水。

他想起初見伽風時,她蓋在頭盔裏的明眸,原來她早已在他心裏。

學校是一幢兩層小樓,不知是哪個孩子這麽識趣,領着伽風從二樓教室走出來。

趙灼灼把摩托停好,單手抱着頭盔,一擡頭看見了她驚訝到捂住嘴的臉。

“姑娘,村口5塊,走不走?” 他拿他們初遇時的話調侃她。

這副沒心沒肺的笑臉,曾助他迷倒萬人,但擱在伽風面前,只惹來她氣沖沖地下樓,往他的反方向跑。

趙灼灼看她跑了,馬上把頭盔和車丢路旁,追上去,拉住她胳膊:“跑什麽,我又不吃了你。”

伽風甩開他的手,皺眉說:“你跑來這裏幹什麽?”

“游山玩水不行嗎?”趙灼灼指了指電線杆上的景區廣告,“你們這不是大力發展旅游業嘛,你就這麽對待游客的?”

“那你慢慢玩。” 伽風已經弄懂了他的招數,再不會上當,繼續往前走。

“哎哎哎,”趙灼灼又拉住她,“我不認識路,你帶我玩。”

伽風說:“我不做導游。”

趙灼灼道:“那你怎樣才帶我玩?”

“怎樣都不帶,”伽風仰起頭說,“趙灼灼,你以為世界都是圍着你轉的嗎?”

趙灼灼啞然,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又弄成了這樣,明明奔赴千裏,想說的怎麽就是說不出來。

伽風也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他這麽遠跑來,她可以不理他,但也不該教訓他。

于是,緩和情緒,她指了指路邊一大片正在打地基的工地,說:“你要是來監工的,就去找村長,他在村口。”

趙灼灼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山林簇擁下的一塊空地,上面停着好幾輛工程車,它們正在建寨子裏唯一的圖書館和兒童課外活動中心。

這個工程是他托鐘星辦的,他出錢,不出面。

“鐘星跟你說的?”趙灼灼問。

伽風點點頭,說:“我替孩子們謝謝你。”

他們拉扯一路,孩子們從學校也一路跟過來看熱鬧,現在已經聚成一圈,把他們圍起來了。

聽到圖書館是眼前小哥哥捐的,孩子們紛紛把手裏的糖果水果往趙灼灼手裏塞。

伽風見狀,借孩子圍觀他的機會,轉身要走。

趙灼灼看着她,沒法上前,只得大聲說:“我不是來玩的,也不是來監工的,我是來找你的。”

這句話引來大孩子的一陣呼聲,女孩們捂着嘴看着伽風壞笑。

伽風羞紅了臉,依趙灼灼不死不休的個性,他現在說出什麽都不奇怪,可這是他家,她還要臉呢。

她一把抓着他的手,要孩子們讓開,拉着他往山裏跑。

山巒疊嶂,江河奔流,空氣裏蘊含富足的水汽。

趙灼灼開心地被伽風牽着走,蜿蜒的山道滿是花香。

他們來到一出窪地,半壁石壁挂在山脊上,形成了一個半開放的山洞,這地方怎麽說呢,一看就人跡罕至。

他環顧四周的絕佳風景,逗伽風說:“你怎麽總喜歡帶我來這種地方,什麽小樹林,小山洞的。”

山體巨大的岩壁旁,伽風松開他的手,問:“你找我幹什麽?”

好不容易把她哄住,他可不敢再造次。

他從包裏揪出一條領帶,就是伽風那晚纏住他的那條,他把領帶一端系在伽風手上,一端系在自己手上。

“你說我病了,要我信神明,但我不相信那棵樹,那棵樹不好,我信你好不好?”

伽風想要解開領帶,說:“我又不是神明,你也不要我,你只會給我錢,要我走。”

她還在生那晚的氣,趙灼灼捉住她的手,把她抱進懷裏,說:“對不起,我會學好的。”

伽風抽出一只手,用指腹按住趙灼灼的唇,說:“你總是口是心非,說謊會受罰。”

趙灼灼拉下伽風的手,說:“要不我先教你,怎麽堵住我的嘴。”

他收緊領帶,倆人距離拉近。

他的吻似烈火,伽風生硬的迎合像是扶火的強風,燃起心中暗藏已久的迅猛熱浪。

趙灼灼将紫羅蘭翡翠手镯戴進伽風的手腕,汗水和露珠融合,滾落在起伏的山巒間。

透過她羞澀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四時風光和巍然山河。

他咬着她的唇,感受她的氣息。

他褪去堅硬的殼,感受她的觸碰,她指尖劃過的弧線,讓他感知到自己的輪廓。

所有感官都被喚醒,他好似獲得了一副新的身體,與她擁吻,變得完整,不由自主的愉悅滲透全身。

原來,這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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