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第十九章

◎落難夫妻(二)◎

謝南州腦子一熱。

握着長劍的那只手緊了又緊,後背青筋凸起,本就不太紊亂的氣息,在一瞬間湧向四肢百骸,好似順了,又好似堵塞更是嚴重。

香軟觸感從唇瓣蕩漾開來,警覺如他,竟然忘了如何反應,腦子裏出現片刻空白。

而衛慈根本不敢停歇。

她雖知道謝南州不會輕易死了,但也不能任由着他昏迷不醒。萬一再有殺手尋來,沒了謝南州的庇佑,她就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了。

故此,衛慈兢兢業業、一絲不茍,她經驗不足,學着話本中所寫的模棱兩可的內容,直接對着謝南州的嘴渡氣。

她自己受不住時,這才會擡首深呼吸,下一刻又唇對唇貼上去。

謝南州:“……”

感覺得出來,趴在他身上的女子并無不軌之心,甚至于這個動作還有些許局促不安,不像是老江湖。

謝南州自然不會認為,是衛慈在“吃豆腐”。

這種救人的法子,他以為只是針對溺水之人。

此地不宜久留,衛慈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唇與唇的碰觸,一次比一次重了起來,衛慈是趴在謝南州胸膛的,這般情急之下,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對男人造成了怎樣的感官刺激。

謝南州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幽幽轉醒”。

若是任由衛慈胡鬧下去,真不知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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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謝南州睜開眼,剛要再度湊上前的衛慈一怔,随即歡喜的笑了:“太好了!夫君,你可算醒了。”

謝南州故作深沉,只淡淡應了一聲:“嗯。”

他對方才的事,只字不提。

就仿佛根本不知道衛慈的唇無數次碰觸到了他的。

夜色極好的掩蓋了一切旖旎情緒。

在衛慈的攙扶之下,謝南州站起身來。

兩人身子挨近,衛慈主動給謝南州擔起了拐杖。

這兩日,衛慈與謝南州已經無比親近過數次了,若是再想着避嫌,難免會顯得多此一舉。此地無銀三百兩。

故此,謝南州盡可能的表現得落落大方,一條臂膀圈在衛慈肩頭,距離近到可以讓他清晰的聞到女兒家身上的體香。

山谷幽靜,到處都是葳蕤草木。

衛慈提議:“夫君,你的傷勢不宜再打鬥,先找個地方躲起來,調理身體。藥王谷四處險峻,要想尋人,并不是易事。”

他們在暗,殺手在明。

等到謝南州的身子稍稍恢複,才是離開藥王谷最好的時機。

總之,眼下,保命要緊。

謝南州輕應:“嗯。”

衛慈看了他一眼,男人臉上似乎沒什麽情緒,她這才暗暗吐了口濁氣——

幸好,謝南州并不知道自己給渡氣了!

此事,唯有天知地知,她知。

好在衛慈不是什麽矯情的女子,不會在意這所謂的肌膚之親,當然也不會因為此事,而纏着謝南州不放。

等到三年之後,她絕對不會糾纏。

山與水終究不能歸為同處。

“轟隆隆——”

天際雷聲翻滾,一場雷雨将近。

時下,正當入夏,西洲雷雨諸多。

兩人不約而同加快了步子,不多時,便尋到了一處山洞。

為了不引殺手注意,衛慈并沒有點燃篝火。

山洞不大,僅可容納正常成年人站立,衛慈扶着謝南州坐下,而這時的謝南州猛然驚覺,謝老太太給他的那塊玉佩已經不見了蹤跡。

那塊玉佩是空心的,裏面裝了讓人禁/欲/的藥物。

難道是玉佩丢了,這才使他難以自控的留意衛慈?

昏暗光線之中,謝南州眸色沉沉。

忽然亮起的閃電,将他的冷峻神色呈現在衛慈面前。

衛慈見狀,心一驚。

要如何形容男人方才的神色呢?

就仿佛是剛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羅剎,随時會失控奪人性命。

未來帝王……似是很不高興啊!

這下,衛慈更是不可能告知他,她給他渡氣的事了。

兩人倚靠着石壁坐着,身體之間逐漸拉開了些許距離。

衛慈不動聲色的往一側稍稍挪了挪。

她的動作輕緩,但如何能逃得了謝南州的眼睛?

謝南州自是察覺到了衛慈的小動作。

她是故意遠離他?

呵……

看來,她還是在堤防自己。

有些事不必揭穿,更是沒有必要闡明。

“轟隆隆——”

一聲驚雷在山洞外面炸開。

衛慈身子一抖,卻也只是抱緊了她自己的雙膝。

謝南州可以感知到她的一切小動作。

怕打雷?

既是如此,為何不挨近他一些?

謝南州自是做不到主動摟住佳人。

畢竟,洞房花燭那日,他已經直接當面對衛慈說過那番話。起初,他對她毫無男女之情的心思。

謝南州試圖調整體內紊亂氣息,可鼻端那股淡淡悠悠的女兒香無處不在。

唇瓣上的香/軟/觸感也仿佛一直不曾消失過。

他那可怕的幻想之能,會讓他更進一步的想象衛慈如果繼續親吻他,繼續下去又将會發生怎樣的風/月/情/事。

夢中場景又變得更為具體了。

不過,謝南州沒有露出一絲絲的異樣,仿佛就連呼吸與心跳,也讓人察覺不到。

此時,衛慈以為謝南州已然昏睡過去。

外面果然下起了傾盆雷雨。

嘩啦啦——

仿佛是上神直接将瑤池的水倒下來。

今晚大概是安全的了吧。

衛慈一邊想着,一邊放松了下來,不消片刻也沉睡了過去。

察覺到她的身子緩緩倒下,謝南州支起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很自然的讓女子躺在了他的腿與小腹之間。

衛慈在睡夢中,也十分自然的抱住了謝南州的大腿,仿佛是當做了軟枕,細嫩的面頰還在上面蹭了蹭。

謝南州:“……!”

男人頓時渾身緊繃。

這……

他到底是怎麽了?

為何這般不受控制?!

謝南州無端懊惱。

這滋味可當真不好受。

饑寒交迫尚且可忍,受傷疼痛亦是可以忍,孤獨迷惘也同樣可以忍。

可這滋味……

對他而言是如此的新鮮、陌生。

他不想忍。

謝南州垂眸,眼底神色一片晦暗不明,偶爾亮起的閃電光芒,讓他徹底看清了美人趴睡在他懷中的姿勢,許是被驚雷吓着,懷中人翻了個身,臉對上了男人的小/腹。

謝南州:“……”

一慣警覺如他,縱使阖眸小憩,也就是一手持劍,另一只手擱置在身側,随時準備做出防守與攻勢。

可此刻,謝南州只覺得自己正被置身火爐之上烘烤,已沒多少理智與意志力。

“你……”

男人吐詞喑啞。

而顯然懷中人毫無反應。

謝南州也知道,衛慈這幾日為了他四處奔波,也的确是累了。

她這樣的女子,當真少見,至少他不曾見到過。

看似一心一意為了他。

可實則,又仿佛做好了随時可以離開的準備。

一會像自己人;一會又像是別有心機的細作。

謝南州沒有輕易動作,仿佛是不想弄醒了懷中人,便就那麽靠着石壁,阖眸養神。

*

不知過了多久,謝南州是在鳥鳴聲中醒來的。

出于警覺的本能,他豁然睜開眼,洩入山洞的晨光迫使他眯了眯眼,緩和片刻才徹底睜開眼。

他一垂眸,卻見懷中人早已不見了蹤跡,山洞內沒有旁人,衛慈走了。

謝南州下半身有些僵硬,體內氣息尚不穩定,這個時候貿然外出,若是碰見殺手,他勝算不大,昨日将那五名黑衣人一劍封喉,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

之所以昨日拼盡全力,是因着他目前的身子骨,根本不能戀戰,時間拖長了會是滅頂之災。

不得不說,眼下,他當真需要衛慈。

可那個女子……

走了!

一慣冷靜自持如謝南州,忽然自嘲一笑。

他竟然在等着她。

究竟期盼什麽?

謝家這一輩的手足雖還有好幾人,可謝南州的孤獨無人知曉。

許多年前,一次大戰之中,所有人都死了,他在死人堆裏埋了三日,無人尋到他,他等了許久,也沒等來救援。他只能自己爬出來,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到了常勝侯府大門外。

他曾是常勝侯府的世子爺,如今是家主。

可好像,任何事情都只能指望着自己。

就在這時,山洞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聽着聲音,來人似乎急着趕路,腳步輕盈,不似男子。

謝南州眉目瞬間有了神色,像溢出了一抹光。

他望向山洞外面。

會是她麽?

須臾,他看見一張面上溢出薄汗的臉,兩人對視的瞬間,對方沖着他莞爾一笑:“夫君、夫君!你醒了?”

這一聲聲的夫君,喊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嗯。”男人只淡淡應了一聲,仿佛半點不激動。他素來如此。

她為何又折返?

難道不知道跟在他身邊,眼下十分不安全麽?

其實,謝南州知道,衛慈若是嫁給當今二殿下,可以擁有更好的前程。

這幾年,據他窺探京都的情報來看,付恒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皇子。

她愛慘了付恒。

從懵懂年少,到青蔥韶華。

當真甘心嫁來西洲?

謝南州思緒萬千時,衛慈已經進了山洞,直接當面從懷中掏出兩只八分熟的果子:“夫君,這是山梨,我吃過了,你快些吃了它們,一會好趕路。”

山梨被塞入了謝南州手掌中。

驀的,謝南州只覺得掌心滾燙。

這兩只山梨不大,還殘存着女子身上的體溫。

還是她從懷裏掏出來的……

“夫君,你怎麽不吃?”

“嗯。”男人應了一聲,拿着山梨咬了上去,依舊惜字如金。

作者有話說:

謝南州: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

衛慈:(⊙o⊙)…

反派:只有我在認真搞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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