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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三十七章
◎情敵來了(四)◎
接過聖旨後, 謝家衆人臉上神色微妙。
朝廷對謝家軍素來都是任其自生自滅,此次借由犒賞三軍為由,派來了軍監, 委實是可笑。
既然是犒賞三軍, 最好是實打實的糧草,亦或是銀兩。
區區一個周禦史, 他前來一趟,算什麽犒賞三軍?
二殿下更是提出, 要前去參觀軍營,委實不将謝家的尊嚴放在眼裏。謝家能守衛邊陲這麽多年, 難道還需要旁人的指手畫腳?
周禦史仗着是周氏的兄長,竟當着謝老太太的面,說衛慈是他侄女。
衛慈快被氣笑了,但礙于謝家顏面,她并未多言。
可謝老太太卻打斷了周禦史的話。
此刻已是午後,朝廷來客已在侯府用過午膳, 付恒與謝南州等人前去了軍營,周禦史則留在了常勝侯府。
謝家沒有搬遷之前,謝老太太與周禦史自是舊相識, 遂在鏡月堂招待他吃茶。
原本,只是簡單幾句聊了些家常,可周禦史忽然自稱他乃衛慈的舅父,謝老太太意味深長的輕笑搖頭。
仿佛是在鄙夷。
周禦史面色微赧。
謝老太太知道衛慈在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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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衛慈時, 這丫頭竟還懂事的對她輕輕搖頭。
可謝老太太眼睛裏容不得沙子,本就對朝廷欽差十分不滿, 她忽而一笑:“周大人, 這話怕是有誤吧, 老身的孫媳乃衛家正妻所出,沒記錯的話,衛家正妻是沈家女,周大人的妹妹是長寧侯貴妾,周大人哪裏能稱得上是衛慈的舅父?”
“周大人雖是朝廷欽差,可嫡庶之別,不可亂了秩序。”
周禦史的臉色方才就不太好看,因着衛慈一直不曾正眼看他。
此刻,被謝老太太三言兩語打了臉,他更是無地自容。
是啊,他的妹妹的确就是一個妾!
他沒資格給衛慈當舅舅!
原本只想拉個近乎,不成想衛慈與謝家如此這般不給他臉面。
周禦史年事已高,受不住氣,這便起身告辭,也打算前去軍營。
衛慈震驚的看向謝老太太:“祖母,咱們會不會得罪了周大人?”
謝老太太輕蔑一笑:“傻丫頭,無論謝家是否得罪他們,結果都一樣。”
衛慈了然。
也是了。
朝廷這次的目的,就是尋謝家的麻煩。
也就是說,無論謝家做什麽,都無關緊要。朝廷想讓謝家有罪,謝家又如何能清白?
懷璧其罪,匹夫無罪。
謝家錯就錯在,功高過主。
錯在數百年來,在百姓心目中積威甚重。
衛慈正百感交織之時,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小徑飛快走過,她定睛一看,立刻認出了溫氏,再仔細一看,溫氏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她所奔去的方向,正是周禦史離開的那條甬道。
衛慈大驚,來不及禀明謝老太太,立刻跑過去撲向溫氏。
周禦史還沒徹底走遠,為了不引起周禦史的注意,衛慈一把抱住了溫氏的手臂,壓低聲音道:“母親!慎重!”
溫氏氣急,手中匕首直接劃破衛慈的手臂。
可衛慈還是死死的抱住了她。
謝老太太趕了過來,而此時,周禦史已然走遠,她老人家看見衛慈手臂上鮮血直流,怒喝:“溫氏,你在做什麽?!”
衛慈松開了溫氏。
溫氏怒視着她,還想去追周禦史,卻已不見了周禦史的蹤跡。
溫水破口大罵:“你這個衛家女!害人精!為何阻擋我殺了那狗賊!”
周禦史便是當初去邊陲傳達退兵聖旨的欽差。
下旨一下達,長寧侯畏懼皇權,順從退兵了。
導致謝将軍被敵軍所困,遭數箭射死,謝家找到屍首時,渾身沒有一處是好的。
彼時,蠻夷叩邊,謝家抵禦外敵近一年,眼看這就要大獲全勝,卻是在關鍵之時,周禦史說服帝王下達退兵聖旨,理由更是可笑,說什麽謝家不顧百姓生死,一味戀戰。
衛慈不想替自己辯解,她甚至可以理解溫氏,可有些錯一旦犯了,便再無回旋之力。
衛慈的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臂,防止失血過多:“母親,您要報仇可以,但眼下不是時候,欽差一旦死在了西洲,咱們謝家等同于是造反弑君吶!”
欽差身份,便是代替帝王前來。
周禦史哪怕死在回京途中,都好比過死在謝家。
謝老太太沉吟一聲:“好得好!那狗賊不能死在咱們謝家。我老婆子難道不恨那些人麽?!溫氏,清醒一些吧!”
謝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已懶得再教訓溫氏。
而此刻,溫氏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溫氏雙手捂臉,跪趴在地,嚎啕大哭:“可是我恨吶,我想夫君,我太想他了!嗚嗚嗚……”
溫氏被人攙扶起來。
謝南州不知為何,忽然又折返府邸,恰好看見這一幕,遂大步走上前,一手握住了衛慈的手臂,神色冷凝:“怎麽回事?”
溫氏在哭,謝老太太等人臉色難看。
不用問,也大概能猜出發生了何事。
謝南州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又掃到青石地面上的一把帶血的匕首,當下明了一切。
他二話不說,将衛慈打橫抱起,快速走出好幾步遠,這才回頭低喝了一句:“來人,把大夫人攙扶回院,欽差沒有離開西洲之前,不得讓她出來。”
周禦史一黨會死。
但不是現在,也不能死在謝家。
謝南州不會允許溫氏一意孤行,拿謝家僅剩下的幾條性命開玩笑。
衛慈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抱走,難免羞燥,推搡道:“夫君,我自己能走,我是傷了胳膊,又沒傷腿!”
衆人:“……”夫人這話頗有道理啊。
謝南州太陽穴突突直跳:“閉嘴。”
衛慈:“……”
謝老太太讪了讪,目送着溫氏離開,又瞅了瞅謝南州與衛慈遠去的方向,幽幽一聲長嘆:“風雨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
讓她最意想不到的是,她原先對朝廷的賜婚頗為忌憚,更是對衛家女十分不喜,而今,卻愈發改了觀。
她那個不近人情、不好女/色的孫兒,竟也似乎對衛丫頭格外不同……
*
謝南州覺得自己顏面有損。
走在半路上,故意颠了一衛慈。
“啊——”
衛慈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
她愕然的瞪着男人。
可謝南州自是不會親口說出諸如“在外人面前給我面子”的話。
顯然,那句“我自己能走,我是傷了胳膊,又沒傷腿”,讓謝南州心中不痛快。
可男人絕對不會直接言明。
兩人對視,男人眼中暮色沉沉,步子倒是十分迅速。
謝南州的眸光落在了衛慈被割破的手臂上,眸色再度暗沉,冷不丁問道:“你傻麽?不會躲開?”
衛慈氣到粉唇半張。
那種情況下,她若是不拉着溫氏,溫氏必然會去尋周禦史的麻煩,事情一旦鬧大,對謝家沒有半分好處。
她又不清楚謝南州的造反大計,如今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
若是謝家羽翼豐滿,大可不必再忍。
她自己也不是隐忍的性格。
長時間強憋着怒意,着實不好受,她也瞧着周禦史不甚順眼。
謝南州沒聽到懷中人說話,嗓音罕見的柔了幾分:“疼麽?”
衛慈呆了一下。
這厮,還會關心人?
不久之前,的确有些疼。不過,這會子疼過頭了。溫氏拿的那把匕首不大,劃開的口子并不深。
衛慈搖搖頭。
謝南州看着逐漸染上血漬的裙裳,眉心微蹙,似是頗為不滿的道了一句:“這身衣裳下回不能穿了。”
衛慈:“……”
她快受傷了,他卻在意自己身上的這件衣裳廢了?
衛慈再一看男人的衣袍,她恍然大悟,脫口而出:“夫君,你難不成……是想與我同樣顏色的衣裳吧?”
這叫什麽癖好?!
驀的,謝南州毫無理由的冷沉道:“閉嘴。”
衛慈還想繼續追問下去,但見男人冷着一張俊臉,步子似是又加快了,她在他臂彎裏,不敢輕舉妄動。
終于到了缺月閣,緊跟過來的錦書與尋墨立刻去搬了藥箱。
衛慈被男人放在了榻上,藥箱就被提了過來,謝南州吩咐了一聲:“打水來,這裏交給我就好。”
其實,他之所以從軍營折返,是另有目的。
他與付恒前去軍營之後,付恒交給了他
一封帝王密函,雖說上面字跡看似是帝王親筆所寫,可眼尖如謝南州,心中存疑。
原本,謝南州趕回侯府,是打算親自驗證付恒之前給衛慈寫過的情信。
可當下事态緊急,他也不成想,剛好去尋謝老太太談事,卻看見了衛慈被傷的一幕。
他本可以不管她死活,直接來缺月閣奪走那張手箋即可。
可還是沒能違背本心。
謝南州在床沿落座,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博古架。
沒記錯的話,老三是告訴他,衛慈将情書藏在了博古架的書冊裏了。
衛慈見男人不打算離開,還在她床頭落座,這無疑……僭越了啊。
謝南州難道忘了,他與她并非是真夫妻。
衛慈推脫:“夫君,讓錦書與尋墨過來就行。”
謝南州卻已經握住了衛慈受傷的那條手臂,順勢掀開衣袖,露出半截雪膩肌膚,那上面的一道傷口已經逐漸止血,溢出淺色血液,傷口附近的血漬凝結,看上去傷口不深。
“還是讓為夫來吧。”謝南州執意道。
錦書與尋墨端來溫水與棉巾,兩人十分默契的站在一旁。
衛慈的眼神示意,她二人全當沒有瞧見。
小姐當真不知趣啊!
姑爺都如此主動了,小姐也要配合一二呀。
謝南州心系那封情書,淡淡吩咐:“你們都出去吧,莫要擾了你們小姐歇息。”
謝南州十分熟練的替衛慈擦拭幹淨手臂,又在藥箱撕扯了一段紗布,在傷口灑上金瘡藥,再淺淺包上一層,不忘叮囑道:“這陣子熱,你的傷口莫要捂着,每日記得換三次藥,待結痂時,再開始敷去痕膏,不出一個月即會雪膩無痕。”
衛慈躺在軟枕上,她本該覺得手臂生疼,可不知為何,聽了謝南州磁性的嗓音,她的耳蝸一陣酥酥麻麻。
“……哦、哦。”
衛慈應了一聲,大抵是又有了“肌膚之親”,這個時候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難免氣氛尴尬。
“睡吧。”謝南州将藥箱與銅盆收拾好,竟還待在屋內,他兀自在圓桌旁落座,倒了杯涼茶喝。
衛慈:“……”
她不過就是手臂劃傷,并非是受了內傷,又豈會困乏?
衛慈試圖支起身子:“夫君,我不困。”
謝南州眸色微眯,似在思量着什麽,他起身行至榻前,一只放在了衛慈的脖頸處,垂眸低低道:“不,你困了。”
男人此言一出,衛慈只覺得脖頸忽然傳來痛感,随即不知怎的,當真眼前一黑,昏倒了過去。
謝南州讓衛慈平躺在榻上,這才抽/離了自己的大掌,手掌從細膩肌膚劃過,不得不說,掌心觸感極好。
看了幾眼衛慈,謝南州便行至博古架旁,他這才稍稍随手一翻,很快找到了那封情信。
謝南州翻開一看,再從袖中取出所謂的帝王密函,細細一對比,還真察覺到了端倪。
他今日看見密函時,就覺得那字跡眼熟,幸而他前幾日看過這封情書,不然若沒有發現端倪,後果不堪設想。
帝王密函,與這封情書,分明出自同一人。
皆是付恒所為!
此刻,謝南州已經篤定心中猜測。
果然!
帝王密函,是假的。是付恒僞造。
若是謝家按着密函行事,屆時,皇上必然不會承認,反而一口咬定是謝家有反心。
謝南州将書信再度夾在書冊中。
他即将離開屋子時,回頭看了一眼榻上人,忽而又覺得心中不痛快。
他走到衛慈床頭,垂首看着美人,大掌在美人細嫩面頰上劃過,指尖最終停在了她的唇邊,稍一用力,便探入了檀/口之中。
“二殿下也不過爾爾,他根本不是良人,你這個傻子。”
指尖傳來濕熱,這觸感仿佛即刻間傳遍四肢百骸,謝南州一愣,忽然後退了兩步。
那讓人呼吸急促的/欲/望,不費吹灰之力,便即刻騰然而起。
謝南州長臂一揮,拉了薄衾,将衛慈蓋住。
似是要阻隔邪念的來源。
可剛要行至房門,他又再度大步折返,将衛慈身上的薄衾掀開。
仿佛是擔心衛慈會被悶壞了。
作者有話說:
謝南州:夫人,你的前任是渣男。
衛慈:謝謝告知~
謝南州:我才是最好的~
衛慈:???!并沒有發現~
謝老太太:豬啊,你到底行不行?
謝南州:我行的時候,自己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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